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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燃
第五十七章烽火燃
顾风聆在见到那张面孔的瞬间就一个箭步挡在了白,柳二人身前。
苍夔正眼都没瞧她,仿佛那只是个失宠的玩偶,早已被榨干了为之动容的价值。
他款款迈着步子,从容地走向三人所在的位置,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苍夔眼瞳里装着的始终只有白夜澜一个。
“站住!你再靠近休怪我不客气。”
顾风聆鼓足气势喝了一声,略微扎耳的音量终是将苍夔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
可也仅仅是那么一个瞬间。
他的视线转了转,与顾风聆的目光短暂交错。那是无法称之为“注视”的眼神,它不具有任何可归为情绪的要素,苍夔的一瞥让顾风聆整个人如同落入空洞的蛇巢之中,看似无害却令人毛骨悚然。
只消一眼,便足以揭穿她精心掩饰的恐惧。
顾风聆的背后几乎被冷汗浸透,她的确畏惧着面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男子,尤其在经历了上次石界崖一战,被肆意嘲弄碾压的无力迫使她清晰地意识到与苍夔的差距,并用疼痛的方式将恐惧铭刻进骨子里。
“嗯,蝼蚁便该以蝼蚁的方式生存,盲目自信并不是我族的先言祖训。”
苍夔掩着嘴笑起来,尖锐而怪异的声音刺的顾风聆如坐针毡。他径直绕过僵立在原地的她,面对面站到白夜澜跟前。
“金司,见到我为何不施礼?”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责怪,但他的口吻却又带着十足十的宠溺。行为上的巨大矛盾在极短的时间内呈现于一人身上,强烈的反差感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产生不适。
“...是你。”
白夜澜并不看他,皱紧眉头沉思了片刻方才分辨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无所谓的态度和漠不关心的语气仿佛是想起了某个在大街上打过照面的路人。
“你为何不看我?莫不是不喜我穿红色?”
白夜澜的冷淡让苍夔慌了神,他提起大氅的侧摆,扭着身子左瞧右看,扭捏的姿势像极了初出闺阁的大小姐。
这一连串的怪异举动让柳眠对苍夔提防起来,毕竟能将顾风聆重伤如斯,那便不可轻易小瞧了他。
“咦?”正忙前忙后打点着自己仪态的苍夔停下动作,幽幽望向柳眠,惊异地道:“我竟未想到,还能遇见故人?”
还没等柳眠有所反应,苍夔鬼魅的身子转眼间便出现在她身侧,他将头探进柳眠颈窝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似乎在品茗她身上的余味。
柳眠自肩头到脚尖全因这一个动作骤然麻木僵化,如同被蟒蛇缠绕的湿腻感遍布每一寸皮肤。
“你做什么!”
似乎察觉了他的行为,白夜澜拉着柳眠的手跨出一步立于她身前半步。
“原是低劣的赝品,我还以为林司未死。真是愚蠢。”
他睁开眼睛,失望的情绪一览无遗的写在脸上。转而,当目光触及白夜澜的刹那,按捺不住的欲望复又燃烧在空洞的眼眸中。
“金司,随我回家。只要你肯听命于我,我尽可赐予你所求的一切。”
“家?何处是家?”
“自然是琅华山,你便是出声在那的。”
“出生时的事我一早便不记得了,恕难从命。”
听了白夜澜的话,苍夔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后又布满了惆怅的浓云。他语气懊丧,迟疑着开口问道:“就连我在你满月酒宴上为你赐名的事也不记得了?”
白夜澜干脆的摇了摇头,全然没有理会苍夔跌宕起伏的心情。而柳眠也暗自奇怪,寻常人要开始记事最早也是在六岁上下,对于襁褓中的记忆本就应当忘得一干二净,为何苍夔如此执着?
“无碍,待回到琅华山,我自有手段帮你寻回来。”
“你不必执意如此。陈年旧事而已,纵是找回来又有何用?木已成舟的事实任谁也改变不了,一味固守着旧日不过是种自我陶醉罢了。”
“...罢了,你既说那是旧事便就当做旧事吧。来日方长,你我仍有大把的光阴共度。启程吧,金司。”
“我并未答应随你去琅华...”
“你会答应的。”
苍夔阴鸷的冷笑着,他手一挥,镶着流银云线的宽大袖摆似一片映着粼粼波光的红云划过眼前,而站在远处的桑赫随着他的动作弓起身子,神色痛苦的跪伏在地上。
炫目的火焰自苍夔手中冲天而起,烽烟般高悬在穹顶之下。寂寥的月色也被这热烈的色彩感染,炽热的光华在紫山单调的树林间蔓延开来。
“丢人现眼的样子。”
火焰燃了片刻,苍夔放下胳膊颇为不满地斜了眼在地上急促喘息的桑赫,言语中甚是嫌恶。
“令主上蒙羞,请主上降罪。”
“过后再议,退下。”
“是。”
桑赫恭敬地立于旁侧,通体漆黑的陌刀已然入鞘,十分显眼地负在背上。
不知怎的,每每苍夔无意间瞧见囚豕刀时,表情都会有瞬间的不自然,那种极力克制在平静表象下的,隐隐让人觉得是不甘而非厌弃。
柳眠不知苍夔为何会有如是反应,然接踵而至的变故却迫使她不得不收起全部的心思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不测。
窸窣脚步声由远而近向她们所处的位置聚拢,借着湛明诀,柳眠粗略估计了一下来人的数量。一百一十八,这样的结果让她在心底泛起难掩的慌乱。
若原先只打算对付苍夔一个,那现在的情况已无法用不容乐观来形容。
脚步声在距离她几十丈远的地方停驻,那些被苍夔唤来的援军可能正虎视眈眈地隐藏在暗处,只等主人的一声令下。
“哦?这么大的排场显然不只是为了带我回去吧?”
白夜澜也注意到周遭的异动,但仍不急不躁地打探着苍夔的计划,这般沉稳与先前那个一言不妥就拔刀相向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自然,他们不过是些负责清理门户的下人,迎你回族这种事他们配不上。”
“那为何多此一举?”
“此话不然,风司在我族中位高权重,若怠慢了她,岂不是我这族长有失礼数。”
“原是这样。”
苍夔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白夜澜,后者清冷的气质让他喜欢得紧。忽而他的视线定格在她略略敞开的戎衣胸口,旋即,他快步上前伸手便要去验看。
“啪”的脆响打断了苍夔的动作。
柳眠扬起的掌心泛着微红,苍夔的广袖褪在肘间,露在外面的那截皓白手腕亦显出绯薄的指印来。
瞬息之间,雷暴降至。
他颊上的出岫纹毫无征兆的流转起来,其间凝起荧烁的微光将他本就精致的容貌映得更加妖娆。
可事物的美丽往往是其危险本质的遮羞布。
白夜澜抢先一步搂着柳眠的腰向后疾跃。接连数次的起落径直将她们与苍夔之间的距离拉开十丈有余。咆哮的冲荡在她们脚边不断炸开,被余烈扬起的尘土不由分说地迸溅开来,四方窜逃。
待到柳眠觉察白夜澜松开手时,这一路上已然多出来七八个碗口粗细的深洞。整齐的边缘好似原先矗在那里的圆木被凭空拔去一般怪异。
一击未成的恼怒源源不断地从苍夔心底喷薄涌出,他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柳眠,恨不能用目光在她脸上烧出两个窟窿,以泄心头恶气。在他脚边,顾风聆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的内力,气息微弱且干涸。
“金司,将那贱婢交出来,我恕你抗命之罪。”
“苍夔,主仆戏码也该玩够了吧。要动手尽管动手,假惺惺地浪费时间又有何用?”
苍夔对流年的杀意终究激怒了白夜澜,她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握上止危的刀柄,紧绷的身体宛如蓄满的硬弓,静待离弦而出的时机。
“贱民教养出的孩子果然性情粗鄙,话既如此,也只好由我亲自调/教了。”
他再次抬起手臂,五指成爪,其间继续着本属于顾风聆的内息,流转的无根风被那漩涡般的力量吸引,渐渐盘踞在他足下方寸之中。
“你瞅准机会带顾风聆向南走,上了官道自会有人接应。送走她之前切莫回来。”
白夜澜低沉的声音落进柳眠耳畔,她攥着拳头,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铮嗡”的刀鸣划破风暴的序幕,她的视线中,白夜澜的身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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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体验着在死线上舞蹈的快感,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