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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光第十九01
两架马车，一前一后，载着众人向食象山行进。苍浪驾着车，载着若湖和流商行在前面，流商坐在车舆后面，透过车帘的缝隙，向后面的车望着。
后面的车由苍海驾着，而云霜则侧躺在苍海的腿上。两人不知在聊些人什么，一脸兴奋。
流商浅浅地摇头笑了笑，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
若湖盯着流商看了半天，终于说道：“流商先生，你是狼哥哥的父亲吧？”若湖眨了眨眼，那双红褐色的眼睛如湖，似看透了人心一般。
流商愣了一下，嘴角微动，道：“为什么这么认为？”
若湖皱了皱鼻子，“感觉，你对他特别好，对云哥也是。而且，你和海哥的气息有点像。”
流商挑了挑眉。“我和他父亲可是挚友，那时我们同屋而居，同榻而眠，甚至一同修炼，沾上他的气息也是自然的事。”
苍浪听到两人的说话，头倚靠在车舆前窗的窗棱上，侧头瞥了一眼流商，鼻中轻轻哼了一声。
流商斜嘴一笑。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你毕竟是天狼的后人，我想我们的气息有多像，根本就骗不过你们。”流商转过头，一手戳腮，一手把玩着他剑上的流苏道。“我想你们也应该听说了，海兄弟是灵族的后人，而我却并不是灵族。这点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苍浪转过头，并不说话。似乎苍海是不是灵族人，流商和苍海到底有没有关系已不关他的事。
流商轻轻笑了笑，将头靠向墙壁，转过头，再次专注地看着车帘后面车驾上的两人。
此时的云霜已仰躺在苍海的腿上。苍海将手放在云霜的下颌上轻轻地摩挲。而云霜则一边躲着苍海时不时袭来的瘙痒，一边又把玩着苍海垂在肩侧的头发。
车外气氛暧昧融洽，车内的气氛却冷凝如冰。
灵素儿和银月安静地坐在车舆里，她们面对面谁也没有说话。
自从看过麟儿的记忆，了解了银月的过去之后，灵素儿似乎有些不太敢面对银月。似乎对银月，灵素儿总有着一种莫名的亏欠感。她不知应该和银月说什么，该问什么。她只是假装倚着墙壁，一副睡着的模样。
银月看了看灵素儿，轻轻地坐到了她的身边，抱住她的肩膀，幽幽道：“麟儿，我知道你不敢面对我，也不想面对我。可是我从来都没怨过你，恨过你。我曾是你唯一承认的朋友，我不想你忘记我。可是，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影响了你的生活，我会离开……”
灵素儿静静地听着银月的话，并未言语。
在麟儿的梦里，银月本应该如若湖一样欢脱，可是她的经历却让她的性子越来越冷若冰霜。
“麟儿，那一夜，真的谢谢你……”
灵素儿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银月。银月的脸上透着从未有过的柔和。
“银月，我从未怨过你。”她抬起手，轻轻地抚在银月的背上，让银月靠到她的怀里，道：“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银月多年的委屈似乎在这一瞬间得到宣泄，她伏在灵素儿的肩上，如洪水决堤一般汹涌地奔腾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银月不停地重复着，重复着。
“是我让你变成现在这样……是我对不起你……”
灵素儿轻轻地拍着银月的后背，小心地安抚。“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若没有你，也许我也不会变成灵素儿，更不可能遇到哥哥。现在的我再也不是尖牙利爪了，你还记得吗？你说你觉得我的样子有些吓人。可是你瞧，现在我有手了，可以这样的抱着你；我也有了嘴唇，可以这样的吻你。我是人的模样，我是人啊……银月……我从不怨你，从不怨……”灵素儿轻轻地吻了吻银月的额头，小心地宽慰着她。
苍海侧过头，偷偷瞟着车舆里的两人，轻轻笑了笑。
云霜侧躺在苍海的怀里，看到苍海的笑，小声问道：“笑什么？”
苍海回过头，低头在云霜的唇边吻了一下，道：“没，我觉得我哥的压力真够大的。”
“嗯？你哥怎么了？”
“没什么。”苍海笑了笑，在云霜的头上划了划。将云霜额前几绺碎发弄得都立了起来。
云霜瞪了瞪眼睛，伸手把苍海的头一划拉，使得苍海的头也是乱成一团。
苍海佯着生气地噘了噘嘴，低头在云霜的嘴上使劲地啃了一下。
“淘气！”
·
因为他们出发之时已过月圆，想着至灵谷的路程也不过半月，因此即使现在到了灵谷，也没有办法入谷。于是他们走走停停，行进得很慢。照若湖的话说，他们简直就是出来游玩的。
“你着急也没有用。”灵素儿笑了笑说道。“到了那灵谷，也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着。还不如我们慢慢走，也算带你游玩一番了。”
对此，若湖倒是挺乐的。她很少来人类聚集得如此密集的地方，忘忧谷人少，即便到了祭祀之日，全村的人还不如这个镇上一条街上的人多。而在梅家的时候，因为要帮灵素儿照看病人又没有出门走走。因此，这一路上最开心的莫过于若湖了。
他们几乎每到一个大一点的镇子，他们便会停下来玩上一天半天，再住上一晚。
对此，苍海也很是期待。他偷偷地伏在云霜的耳根边道：“霜儿和哥哥睡吧。”
云霜被苍海吹出的气弄得脖子痒痒的，向另一边缩了缩，转头看着苍海一脸期待的模样。“我要是说不呢？”
苍海撇撇嘴，道：“那你选和前辈睡还是和我哥睡？”
云霜瞟了一眼流商，打了一个哆嗦，又看了看苍浪。他和苍浪从相识以来，一直都因为灵素儿的原因，相处得并不算融洽。云霜想了想：“我还是和哥哥睡吧。”
苍海把手搭在云霜的肩膀上，手在云霜的脸上划了划。“霜当然跟哥哥睡最好。”
流商看了看苍海，低头笑了笑，转头对掌柜说：“三间上房。”他转身又对苍浪道：“苍浪兄弟和我一间，海兄弟和霜兄弟一间，姑娘们一间。”
休整片刻后，若湖便嚷着要到街上溜达。银月倚在窗边的美人靠上，道：“你们去吧。我有点累，想在这歇一歇。而且人太多的地方幽冥使者不适合呆太久。”
灵素儿点头应道：“也好，那你好好休息吧。”
来到街上，若湖很快便被这满街琳琅满目吸引住了。
她拉着灵素儿的手，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着。苍浪默默地跟在两人的身后。.
苍海搭着云霜的肩膀跟在苍浪的身后。“我都说有我哥在，他一定会跟着的。你又非要跟出来。”苍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
苍浪回过头看着苍海，“有我在，她们不会有事的。你驾车也累了，回房歇着吧。”
未等苍浪说完，苍海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那我回去睡了。”说着，拉着云霜便往客栈的方向走。
“那……”云霜刚想说什么。
苍海便伏在云霜的耳边道：“霜，有我哥在，不用担心。哥哥想你了，跟我回去吧。”说着，诡诡地笑了笑。
云霜觉得耳后一红。“这话在街上说，多羞。”
苍海挑眉一笑，“怕什么，你是我的人。谁会在意。”
云霜撇了撇嘴，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苍海拉回了客栈。
回到房间的路上，经过苍浪和流商的房间，却见他们的房门开着，流商神情有些落泊地坐在桌边发着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苍海拍了拍云霜的肩膀，道：“你说流商前辈怎么了？”
云霜向房间的方向瞟了瞟，摇了摇头，“不知道。”
“要不我们去问问？”苍海道。
“要问你自己问，我不去。”云霜嘴一撇，脖子扭到一边。
“你还怕他啊。”苍海将手搭在云霜的肩上，道：“有哥哥在，怕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怕啊。”云霜又扭头瞟了一眼流商，“我也没有办法。他一看我我就觉得慌。”
苍海用手胡乱地拂了拂云霜的头发，将他的头顶碎发弄得全都立了起来。
“哎呀，像个小孩子一样。”云霜埋怨地看了苍海一眼，用手挠了挠自己的碎发。
苍海笑着，一边帮云霜理着头上的碎发，一边小声地在云霜的耳边道：“算起来流商先生可帮了我大忙了。”
“什么？”云霜问道。
“没有他你怎么肯与我这么亲近。”苍海笑了笑，在云霜的耳边吐息着。弄得云霜耳根一痒，缩了缩脖子。
“走，我们去问问。”苍海拉着云霜直接到房门前敲了敲。
流商似在想什么事情，没有听见一般。直到苍海喊到他第三声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转头看了看他们道：“你们，没出去啊。”
“先生怎么了？”苍海拉着云霜走到桌前，搬了把凳子把云霜按下去，又拽了一把坐在他的身边，问道：“最近前辈似乎有心事。”
流商点了点头：“我在想……你爹的事。”
“我……爹吗？”
流商点了点头。“那时他说，他想要报仇，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流商的话让苍海一滞。
银月对于仇恨，淡若冰霜，如她所言，还能怎么样呢。
而玄光，对于仇恨，却又不知如何。
“我……爹的仇？”
“也许，他应该放下了。”流商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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