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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枯山水造景的院落沙砾堆积,点石矗立,青苔三三两两覆盖,石灯笼正散发出幽黄的光。顾森处在这群人视线中心,忽在下一刻唇角上扬,似无法约束桀骜难驯的兽猝不及防地冲出去。
她动作轻巧,几步攀沿上那道黑色铁门,而后凌空一翻身轻如燕,眼前这批所挡之人还在愣神她要做什么,她的三脚连环踢便夹杂风火燎原的气势扑面而来!
泷一郎几个手下堪堪抵挡,惊愕神色尤显,她的腿法如此暴力干脆,直踢得人手臂发麻,势如破竹的劲头不管不顾往外冲,竟一时无人敢拦。
川久不信,他们一行三十多人,还不带院子里龙三那群手下,不信她这一下子的虚张声势就可以冲出重围。当即不再犹豫挥了个手,让自家兄弟率先包围上去。
瞬间,真正的混战开始。这支沾染深夜怒火的大陆野玫瑰,正以摧枯拉朽的架势灿燃全场。
一拳一脚可不是在容川的空手道馆和煦春风的教学演绎,一招一式都是当初佐藤老头要将她往死里锤炼的真实写照!
飞踢利落狠准,出拳速度惊人,力道也掌控得恰到好处,川久那帮兄弟苦命,头一轮直接成为顾森的脚下败将。
毫无悬念。
藤井和龙三全程观看,廊檐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场外川久狭长的双眸上挑,平时爱笑的眼眸被兄弟们亲切称为“狐狸哥”。狐狸哥看似阴险狡诈却重情重义,见手下们皆倒在满是沙砾的地面上疼得龇牙咧嘴,败得满面灰色,狐狸哥的眼眸霎时迸射出危险气息。
可顾森不怕那危险,她只对Wilson那种与生俱来不动如山的气性俯首称臣,其余只会更加激发她的斗志。
狐狸哥当仁不让冲上去,拳脚相向,他是他们的头,身手自然好出太多,可顾森不是泛泛之辈,攻势凌厉如狂风骤雨,打得川久险些招架不住。慢慢的,川久脸上显示出吃力,以及羞愧难当不敌她一个女人的愤懑。
她不是虚张声势,她是个练家子!
兄弟们都看着,还有芥川泷一郎。
越是心急求胜越会丧失理智判断,接下来几次对招,川久颓败凸显,手下兄弟为了保全他的颜面,不忍他独战,个个不折不挠又迎上去。只是接下来场面实在难看,不是被她像下饺子一样陆续撂倒,就是还未出手便被她一脚猛踹又踹进沙砾堆里难以抬头。
其中一个小兄弟势猛,刚加入川久底下不久,川久对他也亲切体贴。他机警聪慧,循着顾森的飞踢轨迹也照样学样,架势很足火候却难拿捏,顾森一声冷笑,提膝格挡后照着他的面门防不胜防就是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晃神间又被她一脚踢中头颅,念他年纪小刻意还收着势,只是那一腿下去还是让那小子身形摇摇晃晃,猝然倒地。
年长的哥哥们赶紧围上去,川久一看,瞧见那小子疼痛欲吐的表情,以为他被踢成了脑震荡。
这下川久更加来气,面容咬牙切齿,心中火急火燎对着还在混战中的顾森背后偷袭,那一拳夹杂劲风擦面而过,顾森堪堪躲避,川久一拳不成一拳又追过去。顾森难掩愤怒,唾弃这人人品又渐渐失去耐性,比他更快的拳法眨眼间出击,下一瞬就要直击他的面门欲将他揍翻在地。情势突然逆转,川久下意识双臂格挡,哪知侧头余光瞥见她只是虚晃一招,实际下一脚猛踹在他膝盖,直踹得他整个人失去控制,身躯猛地扑进面前的青青苔藓里。
何其狼狈。
川久咬牙隐忍,抬头间呸呸吐出几口草屑,瞥见不远处泷一郎正抚额不忍看。
川久恨恨难平。
顾森看似嚣张,朗声问:“还打吗?”
周围兄弟你扶着我我扶着你狼狈起身,无人应答。
廊下藤井这时轻笑:“真丢人啊……有这么漂亮的身手,难怪车上她一直不怕你呢龙哥。”
龙三抽着烟,姿态放松目光盯着场中掉头远去的顾森,她不但聪明会审时度势,还能凭借对手的实力随机应变,这份机警敏锐几次将川久等人蓄势待发的苗头掐灭。
她更会守株待兔,捕捉到猎物的那一瞬眼神锐利像荒原上奔跑的豹,极具危险,她这么有底气,难怪被高梨结衣用枪抵着也还能从容不迫。
这女人究竟从哪冒出来的?
同时琢磨她的,还有一动不动观战的泷一郎那帮兄弟,十几人挤在黑色铁门底下排排站,时不时在一人倒下后集体议论,他们在拆解顾森刚才的身手动作,就跟平时成井秀一同龙三切磋技艺时一样。看得多了,他们都觉得有些高强度动作简直不像她这个年纪可以完成的,那需要极丰富的经验判断,同时兼具力度与爆发力,实际上她的完成度简直快准狠,这场中还有谁能跟她久耗。
龙三藤井那边还未发话呢。
他们可不上赶着陪人下饺子。
见场中平时跟着一起喝酒斗拳的兄弟狼狈不堪,这些人也只能暂时舍却热血情义面露惋惜。
忽有一人问泷一郎,大哥,我们在酒店追她的时候她一直喊大道寺家那个小子,他们是男女朋友?
泷一郎愣了愣,望着他兄弟,半晌道:“不会吧?”
这话好死不死被川久那边的兄弟耳尖听见,愤怒他们都被打成这样了,这些人还在关心人家的情感八卦,虚情假意!顿时一传三,三道五,五吐十,川久那批人的目光变得格外怨毒。
泷一郎这边人心都亏,个个不敢直视,发虚发到观天望地,假装凝眉思索着什么。
眼看顾森大路朝天,走得无比顺当,川久等人愤愤难平。领头的川久当即对弟兄们使了个眼色,多年惺惺相惜造就的默契在接受到信号的那刻,十几个人竟不讲武德一窝蜂朝顾森围上去。已经走到铁门边的顾森见这些人气势冲冲,以为还要再来一场,架势都端足了,哪知那个差点被她踢成脑震荡的小子在她面前突然跌倒,顾森一愣,还未反应,那小子死死就拽住了她的脚。
他大喊着:“哥哥们,上!”
接着一时挣脱不掉被那些男人抱腿的抱腿,锁喉的锁喉,擒拿手臂的也想学着她的过肩摔给她一个教训,有人甚至还要来搂她的腰!
这场面,何其能忍!
“无赖!不要脸!混账!都给我放手!!!”
顾森分外恼怒,双手双脚使劲挣脱,起初那小子面容在脚下乱踹的动作还顾忌些,后来直接火大踹得人惨叫连连,就这样子,那小子居然还!不!松!手!
见场面着实荒唐,泷一郎等人不再只看热闹,赶紧冲上去替顾森解围,生怕下一刻她疯狂发怒将人打残了。偏川久那批人受伤在心不肯领情,三十几个人碰撞在一起,场面更加失控。
前面的还未来得及起身,后面人胸膛就压下来,嘴上说着放手放手,手上丝毫不见动作,挣脱推搡间个个气血方刚就吵了起来。期间川久那些人被踩手的踩手,挤脸的挤脸,他们本就有伤在身,这下子如何能忍。
“你们虚情假意,放手!”
“你们莽撞冲动,放手!!”
“你们不讲章法,不顾兄弟道义!”
“你们不讲武德,不识大局已定!!”
“你们这是兄弟间能干出来的事?!”
“你们这是兄弟间能讲出来的话?!!”
……
…………
双方越想越气,越吵越凶,最后你不服我我不鸟你直接抡拳压制。
陡生乱象,龙三底下那群西装革履,从头至尾冷静观战形同空气的家伙们,也不乖乖站着了,三三两两索性在廊檐下坐着,倚着,没一个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
身边的藤井辣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龙三神情自若,似乎已经习惯,他将烟头丢弃在脚下踩灭,同时拿出手机将场中全景拍了个超清视频发给成井秀一,并配上一个“狗都摇头”的表情。
川久也被挤在那群人中间,他在努力低头找那小子,边喊边拉,瞧见是自己手下骂骂咧咧一把推过,瞧见是泷一郎的人发狠一拳揍过去。这样一步一阻,最后还是那小子自己挨了好几下拳脚突围出来的。
他头发炸毛,鼻青脸肿却笑容灿烂:“哥,我在这呢。”
川久欣慰,拍拍他,眼眶都红了。
泷一郎的身手敦实可靠,在保护尤加莉的这些年里,多次护她毫发无伤。他的攻击是有章法讲究礼节的,不会同川久一样愤世嫉俗,大脑充血。拉架的过程中见自己家兄弟让滚回铁门下思过,见是川久兄弟好言相劝,对方实在不听才以武力取胜,最后让兄弟们押着也去铁门下思过。
顾森就是在那时的混乱中偷溜出去,她心中窃喜,不察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她,她前脚刚出大门,心中还在雀跃不停,后脚就听有人疾步而至。她以为还是那批人,头也没回,哪知下一刻就被那人一把大力擒拿住手臂,将她一时不慎整个人凌空甩回铁门内!
沙砾堆积脚底不稳,面容险些撞向一旁的石灯笼,顾森心有余悸,跟着愤愤回身,是龙三。
男人硬朗的面容充满邪性,不咸不淡:“去哪啊?”
这是个硬角色,仅从那一招擒拿手顾森就领教到他的实力,难怪一直风轻云淡隔岸观火。
顾森嘲笑他:“热闹好看吗?”
龙三痞笑:“好看啊,不然我现在才来找你。”
顾森活动活动差点扭伤的手臂,笑意持续:“看得很清楚吧。”
龙三回:“自然。”
顾森收敛笑容,手臂在隐隐作痛,这人实在可恨,也最难缠。
顾森不欲与他争战,拔脚就往车子另一边冲。
龙三惊诧,眼前车子全堵在门口长道上,他过不去,只能看到她像是慌不择路索性踩着车前盖蹬上车顶一路跑。
龙三失笑,长腿追击,紧随其后。
这样根本跑不掉,那边刚下车顶龙三已至,桀骜的眉眼充满挑衅,笑意无限。顾森认命,提着一口气冲上去与他在这片空地交上手。
她难免怒火中烧,周旋了一晚上,临了还被这个男人养精蓄锐般主动出击,胜利的脚步被阻隔在那片拳脚无眼里,心中明显开始烦躁。
这样她就有些冲动了。
龙三笑容掩藏不住,要的就是让她冲动。
他看清楚顾森的一招一式,在那几乎密不透风的精准攻击里敏锐捕捉她的不足,她原可以更上一层楼,达到跟某个男人一样的境界。那个男人曾对着他们见招拆招,细细解说过自己被底下兄弟们无法攻破的防御,那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实战教学,成果今日就可以应用在顾森身上。
又一拳过去,顾森堪堪招架,手臂被震得发痛发麻。两人不停缠斗的身影就在这辆停着的黑色雷克萨斯周围,一拳一脚,皆落在车内的两人眼里。
成井秀一手中那段超清乱斗的视频已经审阅完毕,他正靠在驾驶位上,目光瞥向顾森,见她处处落于下风,忽然对着后座安静的雅隼开口。
“还记得蒋经平么?很多年没有他的消息,听说去了西雅图。山本先生说他打算为了那个女人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国,可是前几天我得知,他回来了。”
铃木雅隼没有说话,眼睛瞧着那对打的两人,静静在听。
成井知道他在听,继续道:“若是山本和龙三知道他回来了,想必一定要见他。曾几何时,一个仁义慷慨的大哥,一个无比忠心的拥护者,一个死心塌地的仰慕人……你说他还记得他们,还记得我们么?他走的时候,川久还流着鼻涕呢。”
说完声音沉沉笑起来,带着一丝挥不去的惆怅。
“哦。”他记起来,侧过头,“那女人的儿子算起来应该比你我大个几岁,蒋经平回国直奔顾家,不知道还以为那是他的亲儿子。”
雅隼这时才搭理他,清冷冷的:“提他做什么?”
成井笑笑,指了指车外对打中一直被龙三困住拳脚的顾森。
“她的身手同那人一样利落,也同你一样漂亮。”
说到这里,成井好奇:“你说这女人从哪冒出来的,她这身手在哪学的,有人教她吧,那人是谁我怎么那么想知道。”
他在那笑。
雅隼不想知道,开口:“还不下去,她打不过龙三的。”
成井这才撇嘴:“就知道你没认真看,你觉得她打不过龙三,我怎么觉得龙三不是她对手呢,你看。”
成井的目光指出去。
铃木雅隼又淡淡地望过去。
那边顾森躲避龙三的一记飞踢正险险后退,他的拳法刚猛,脚法过硬,女人在男人绝对的力量面前处于下风再正常不过。可顾森相信没有人会一直立于不败之地,只要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就能赢。
有时被迫的压制,是为了下一刻突飞猛进。
打斗间顾森硬挨了好几下,不过没大碍,她时刻警惕自己别真的伤了,Wilson还在等她,这寒意袭人的东京夜,他还在等,心中或许也正焦急难安。
只要一想到他还在等,她就不可以让自己浑身是伤的回去,那么让Wilson看到,自己只会更加自责,更加后悔跑来东京。
龙三接下来那一拳稍稍收了势,他看到车内的两人,更接触到铃木雅隼寒凉的注视。
那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今晚发生的一切他都清楚,更对此刻自己的做法嗤之以鼻。
那眼神就是在说,同一个女人为难也是太有出息。
可偏偏这个女人激起他的兴趣他的斗志,那自蒋经平走后,隐藏多年的回忆与自己莽莽撞撞欲打算跟在那男人身后一辈子的事实。
心甘情愿的敬慕,一辈子都可以。
可那人直接走了。
不要带大的川久,不要敏感的藤井,更不要任性执着的自己。
为了那女人,那女人的儿子,将他们这些自小跟在他身后,手把手教着学会一拳一式的孩子们统统抛在脑后。
凭什么,他们又不是没人要的垃圾。
没出息的川久至今只管那一人叫大哥,打都学不会改口。
而那男人,也许早把他们忘了。
那一刻顾森见缝插针,把握龙三忽然心不在焉的时机,出其不意攻他下盘,龙三一激灵,推掌便挡。顾森一鼓作气大力压境,瞬间气势逆转,龙三恼怒,这女人真是不能给她一点喘气的机会。
下一刻猝不及防被她拳击在胸口,他知道她心中有气,不想拳法那么强硬到不讲道理,疼痛如潮水疯涌在胸口,她陡然展开攻势连环踢的架势逼得他步步后退!
这画面太过熟悉,疼痛牵扯出隐幽,多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他还是很小的时候,山本先生的练武场里蒋经平凌厉的拳脚如寒霜扑面,苦练多日的自己竟连一招也接不住。
恼怒又羞愧,还要听他不留情骂,香港仔!话说不利索,腿脚也不利索么!
苦痛伴随记忆,思念的螺旋从没放弃过绞杀,他的恨意翻涌,下一刻陡然蓄势,一拳夹杂雷霆万钧猛击向顾森的胸膛。顾森凛冽了面容,那一下居然不闪不避,出拳硬挺挺迎上去……
红宝石烈艳尖锐,两拳相接,龙三那拳堪比能砸穿铁门的力道,猛然被那枚宝石阻袭,当即痛得手指痉挛,连声抽气。
顾森也好不到哪处,她腿腿飞踢如烈鞭,发狠的力道里攥紧自己疼痛到快没有知觉的右手。她不能输,她已经起了孤注一掷的心思,今夜不是龙三被她打趴下就是她被龙三扭断手臂!
紧接着一声哗啦巨响!
雷克萨斯一旁黑色轿车的防弹车窗应声爆裂!
顾森那几脚飞踢骇人惊魂,另外几辆车窗也不能幸免。
四分五裂的场景,俨然到了激战的最后关头。
此时顾森战斗力登顶,眼神凛冽含霜,她全神贯注将仅剩的力气全计算在最后那几招里。勾拳出击时狠辣无情,龙三吃惊她的转变,后退间见她几步蹬上残裂车窗,接着攀越车顶身子借势凌空一翻,一记后旋踢隔空袭来。陡生的千钧之力,即便龙三迅速做出反应截断,也经不住她那恐怖连环踢,几步闪避不及,腹部又吃一记狠踹,接着左脸颊一道撕裂般的疼痛!
被迫分开的两人一时还处于备战状态,龙三痉挛轻颤的手指慢慢触碰自己的面颊,尖锐的刺痛令他蹙眉,一道漂亮的血色划痕。
他破相了!
龙三惊怒交加,狠戾的视线扫去,顾森却一愣,低头一看,亲眼见识到指尖染血的红宝石戒指,在夜光里不可抹灭的绝美光芒,正如她一度所期待的爱情,热烈又持久。
“精彩精彩,好一道东京圣诞夜的靓丽风景,精彩至极。”
连续三声拍掌,成井长腿从雷克萨斯车里跨出来,顾森见这个神色秀俊,面容白皙,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黑发柔软贴面的男人走近。
他满脸笑意站在一身疲累的顾森面前,领带西装条纹衫搭配得赏心悦目,顾森却没心思多瞧。
她冷冷道:“你又是谁?”
成井不介意她的冷漠,绅士风度弯腰致敬:“成井秀一,龙三川久他们要叫我一声哥。”
跟着他望了眼龙三,见真的破了相,眉峰上挑。
顾森冷嘲热讽:“原来你一直在车里坐着。”
成井理亏,摸摸鼻子,作出了请的手势。
顾森不动,道:“接下来你要和我打?”
成井随即摇头,连声道:“不不,送你回去,远知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走吧。”
“既然早就给你电话,你为何现在才出现?”
面对质问,成井乖乖站着,受那冷风吹。
顾森朝他走近,经过他身边神态冷然:“看女人被欺负,很有意思吧?”
成井一愣,难得羞愧避开了视线。
顾森不欲与他多话,走到雷克萨斯车旁神色倦怠打开了后车门。
此时一股寒风迎面袭来,打斗间散落的长发被吹得眯眼,她被迫转头。
她瞧见黑色铁门那边,川久和泷一郎他们全在门外站着,不知站了多久。
车门开着,那人就在她眼前,她却没有第一眼瞧见。
雅隼正在看着她。
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精美花园里浇灌出的玫瑰。她本质野烈,吃惊原来绽放高岸,桀骜难以靠近,拳脚间张力十足,炽热的生命力旺盛得扎眼。包围阻隔不能使她退步,她迎难而上,徒手把握时机,步步逼近,最后占得一方天地。
龙三不会是她的对手,秀一没有说错。
顾森这时视线才转回来,她惊诧,车里竟还有一人。
一身西装雪白,神容憔悴,寒凉的眼眸与她对视,顾森都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境。看他整个人静坐,身形难掩瘦削,想必久困情爱泥沼为爱负累。他眉眼清绝,愁哀难散,面容不同于Wilson的坚毅果敢暗透柔和,他本身就可以归属于柔和,是俊是雅,无可挑剔的定位。是他自己放纵,低沉的意志突显了颓败,给人错觉以为他一直处在阴暗,枯糜到不修边幅。
他是一幅画。
饶是这样也是能置放在东京美术馆高阁,挂出来独占一墙,无论工笔还是意蕴都充斥乱欲嚣张。世俗不该在他眼里,他本不属于世俗。
是情爱给他造就迷障,拉他跌落神坛。
顾森也曾体会爱意为艰的酸苦,也曾这样黑暗中低迷碰撞不得方向,可那颗酒红色的心脏拼命颤动,它还会爱还会疼,克制不住的动心沉沦,人就会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痛。
可她是自己让自己得到解脱的。
“只有自己。”她这样说。
雅隼看着她,神色平静而幽迷。
半晌,顾森低叹,惋惜的语气道:“把胡子刮刮吧,看着怪邋遢的。”
说完转头关上车门,在成井秀一和龙三惊诧的眼神里,一步步走向副驾驶坐了进去。
上车后,车外的成井一动不动,她喊:“那位哥,你到底送不送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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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久兄弟们和泷一郎兄弟们双方打起来的背景乐我听的是日本歌手酒井法子的《微笑みを见つけた》,画面温馨又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