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弓之鹏

　　“我没有女朋友......”
　　“呵，不信。”
　　这林桓羽，当真是被自己宠坏了，这样破坏感情的话也说得出口。自己有了羽怎还会看得上女人？甚是别的男人也再看不上了。
　　“要不你给我验验？”
　　墨鹏笑着叹了口气，享受地着听林桓羽怪气的调调，权当人在冲自己撒娇，声声入耳，眼神愈变愈柔和，脑中不禁浮现出了只西装革履的大毛狗，软了软声道:“我个大男人怎么验？羽，真没女朋友。”
　　“谁知你怀里是不是偷藏了温香软玉？”
　　林桓羽不依不饶，话里杂了几分戏谑，像极了表情包里的狗尾巴草，上下摇晃着只待墨鹏上钩了。
　　耳机那头愈发嘈杂，揉进了许多不属于林桓羽的声响，墨鹏恐人下一秒便断了线，赶忙站起身来，声带几分委屈:“我哪揽得着啊！”
　　“也是。原谅你了。”林桓羽大是玩够了又恢复了那低哑醇厚的声音，大笑两声，这事便就此揭了。
　　“明早和我看电影。”
　　“你忘了？昨儿我才和'邓雅'喝了一天的早茶呢。”墨鹏撇撇嘴，一面打着电话一面在地上将文房四宝排开，眉目渐舒不觉染上几分宠溺和无奈。
　　“哈哈哈，你个谎话鸟。”昨日墨鹏吃灌汤包子的傻样林桓羽仍记忆犹新，也不知那蠢鸟舌上的伤消下了没有，“还左一口右一口邓雅，你那宝贝哥哥，知不知他弟媳改姓林了啊？”
　　弟媳？
　　弟媳！
　　“额，他——”
　　“行了，小蠢鸟。开会，挂了。”
　　林桓羽的每个语调都被墨鹏的偏爱包装得精美绝伦，就连一个轻音都让人酥到骨子里去。
　　“再见。”
　　墨鹏总是很识趣，也不缠绵，听着耳旁“嘟嘟”连响才恋恋不舍地收了线，瞧着那天花板也都觉是林桓羽的笑颜。
　　“要是可以随时约会就好了......”
　　“那就搬出去吧。”
　　可是......如果想哥哥了怎么办？
　　墨鹏白眼一翻，马上驳回了自己的想法，自己都有林桓羽了，一个哥哥算什么呀！没有哥哥也一样，一年多来连影也没见着，不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墨鹏脚执毛笔勾描皴染，沉思许久，终是寻来手机拨下了墨汶钰的电话，买房这样的大事还是问问哥哥比较好。
　　反正......墨汶钰不常回家，就算回来，自己住在隔壁也不好过。半夜听床“咿咿呀呀”地鬼叫，不过徒增烦闷。况且，自己搬出去还能方便找林桓羽呢。
　　“喂，哥。”
　　“墨鹏。”
　　“哥，我想.......”墨鹏顿了顿，音霎时低了几度，“我想买房。”
　　“买房？你这要搬出去？两个多月后我就可以回去了，公司调我回来了。哦，对了，回来你就可以吃到喜糖了。”
　　耳机那头传来刀叉碰撞的声响，墨鹏闭着眼睛也能猜到墨汶钰正坐在西餐厅里，享受着和嫂子的二人世界。这天下也只有嫂子能让一直宠爱自己的哥哥变成和弟弟多说一句都是负担的冷漠者。
　　墨汶钰还是墨汶钰，哥哥却已不再是哥哥了。
　　“祝贺你。”
　　墨鹏的喉口有些干涩，就连风轻云淡的话里也都染上了酸味，“上回你还说这个月就......”
　　墨鹏款款落下了一个“房”字，墨迹若那日渐浓郁的决心，晕染而开。
　　“推迟两个月而已。”墨汶钰不以为意，嚼着牛排笑了笑，“我要结婚了。”
　　墨汶钰对墨鹏口中的“买房”并不在意，自家弟弟的身体状况摆在那儿，说什么条件也都是不允许的。或许这是在和自己赌气，小孩子都这样，总爱做些反常的举动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说来，已有几个星期多星期没有联系过墨鹏了。
　　“祝......福你。”
　　墨鹏极力平稳着声线，也不知哪来的沙子作怪迷了眼。
　　提笔又在“房”里添了个“羽”字，看着已完全被墨水浸没的宣纸，喉结微滚，提笔又着了个“家”字往墨堆上。
　　看着卷成一团的墨迹，墨鹏不觉傻笑起来——捣在一起也好，“房、家、羽、墨”本就是一体，是永远不会分开的。
　　“鹏儿，我和星星吃饭呢。”
　　暗示的意味格外明显，墨鹏隔着耳机都能感受哥哥到那从骨里透出的温柔，只不过，对象不再是自己。
　　曾几何时，哥哥也把自己的小名叫得如此亲切“那......”
　　墨鹏的脚有些颤抖，看着那坨墨迹才勉强感到几分安慰。墨汶钰结婚并没有什么奇怪，陈晓星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想到朝夕多年的哥哥真的不再独属自己时，心还是不住作痛的。
　　“乖，两个月后见。”
　　“嗯。”
　　一分零八秒。
　　短短一通电话却打得墨鹏空虚无力。分明卯足了劲，却好似捶上了棉花，在哥哥面前，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好似那不知分寸的顽童，没有半点分量。
　　墨汶钰四两拨千斤的话术真叫人不得不服，自己这弟弟活像只套了鼻环的牛，由着他引领，晕晕乎乎地便着了人的道。
　　“谁要你同意了，也就知会你一声。”
　　墨鹏翻开通话记录，瞧着林桓羽上头的十三分五十八秒，笑得被泪水呛得咳嗽。还是林桓羽好，还是林桓羽好。
　　哥哥......没关系，爱情，才是最永恒的吧，有此林桓羽，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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