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

　　6

　　劳拉的生日宴会，原本米勒并不希望吴斯陪他出席，毕竟这总会让他有些不舒服，但吴斯却不以为意地反问米勒在害怕什么，即便是你当场求婚，我也不会受到什么打击。

　　把米勒气得牙痒痒，这家伙是自卑到骨子里去了吧，都不听人话的！？我不是说了不会娶她吗，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气不过，米勒前一晚把吴斯折腾到凌晨三点，才终于缓过这口气。早上醒来时，想要再温存一下，谁知，吴斯顶着黑眼圈，淡淡地问了句，你是想把我做趴下，然后不带我去她的生日宴会么？

　　至此，米勒只感觉血液在倒流，怀里这自己爱惨了的人，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不敢再多做些什么，解释也会变成掩饰，对于这种走一步想三十步的人来说，做多就是错多，他一旦认为你是这样想的，你怎么做他都会绕到那上面去。

　　米勒把自己收拾妥当，带着吴斯，到达宴会地点的时候，是下午四点，不早不晚，如果要从未婚夫的角度来说的话，到的时间也太晚了一点。

　　因此一进门，布莱恩就甩了个责备的目光过来，米勒硬是忽视了。

　　由于满脑子都是闹别扭的吴斯，米勒并没有注意到劳拉的情况。

　　当他递上礼物，一大束蒂芙尼蓝和香槟色结合的玫瑰花，以及一块别致的蓝宝石项链时，他没有注意劳拉的视线在花束中寻找戒指，没找到后失望的表情。

　　接过项链，劳拉轻问了句，「只是生日礼物么？」

　　米勒也没听清，等再询问时，对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

　　原本的期待，在自己毕业后的生日宴会上，米勒会向自己求婚，果然是……想太多了吧。这个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这种不安的心情，在看到休息室里的安全套后更笃定了。

　　他不要劳拉了，一定是这样。

　　但是为什么呢？明明之前对自己这么好，那么喜欢自己的他，为什么会突然就不喜欢自己了呢？是因为自己离他太远了？还是纯粹的喜欢上了别人？

　　想到这个可能性时，劳拉心痛地别过脸，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假设。

　　然而，即使米勒再不想提及结婚的事，在这么多长辈前辈在的场合，还是难以逃脱。话题是劳拉父亲的好朋友提起的，同样也是娱乐圈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米勒和劳拉的婚约早就不是新闻，如今劳拉也毕业了，你新拍的电影票房也很乐观，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呀。

　　看着那位笑呵呵的老伯，米勒只能回以尴尬的笑容。布莱恩也在旁边，只是并不想出手帮忙，一副事不关己还外带看好戏的神态，劳拉也没替米勒解围，反而比提问者更关心米勒的答案，至于另一边。

　　没敢回头，但即便没有看到，米勒也感觉得到吴斯的视线，渐渐从自己的身上移开了。

　　「吴斯！」好不容易从那堆前辈身边解脱，米勒也无暇顾及会不会伤害到劳拉，告诉那些长辈们，自己有很想拍的一部电影，结婚的事希望能在这部电影完成之后再谈论。

　　当然他们也不会那么快妥协，说什么有追求当然是好的，但结婚和工作并不冲突啊，结了婚可以继续追求理想嘛，而且老婆也会支持的，是吧？

　　稀里胡涂地敷衍了很久，等米勒终于脱身的时候，吴斯已经不知去向，等好不容易找到他时，发现他一对上自己的眼神转身就朝走廊里走去。

　　拽住他的手肘，米勒叹了口气，「你别乱想，我不会娶她的。」

　　「乱想的是你吧。」吴斯把米勒拽着自己的手扯下来，「现在是什么场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什么都没想，和平时一样，你能不能不要意识过头了！？」

　　意识过头？米勒皱眉，确实吴斯以前陪自己出席活动的时候，也总是默默地呆在一边，他没有做出任何有失礼仪的举动。但……自己却没办法忽略他的存在，他的想法，也许再也做不到将他晾在一边，和其它女人在一起，哪怕只是公事。

　　变的只有自己？

　　怎么可能！

　　趁吴斯不注意，米勒把人直接拽进了旁边的休息室，关上门，没开灯，一片漆黑中，吻住了他的唇，在他惊呼的时候，舌尖溜了进去，熟练地吸吮起来。

　　如果真能做到不在意的话，那天在看到自己冲出去迎接劳拉的时候，就不会露出那样惨白的表情，怎么可能不在意呢，明明比谁都更在意不是吗？

　　怀里的人还在挣扎，他越是挣扎，米勒越是用力，愈加加深的吻慢慢起了化学作用，吴斯终于放弃反抗，瘫软了下来，任米勒为所欲为。

　　本来只是安抚性的吻，却变得难以停下，吴斯的唇仿佛有什么吸引力，让米勒怎么都不愿意放开，即便不带有□□，仍会让人感到欢愉，快乐，满嘴的甘甜，一滴都不想放过。

　　灯突然亮起时，两人吓了一跳，猛地看向门口，劳拉一脸震惊地回望着他们。

　　最狗血的发展，最坏的结果。

　　只要米勒稍微有一点点留意劳拉的话，这样的撞见便不会发生，在被前辈们围住的时候，劳拉一直盯着米勒，眼里是赤裸裸的有话要说，然而当时的米勒只想到回避以及更关心另外一个人，压根没把她的祈求放在心上。

　　好不容易解脱的时候，也没有回望过一眼，否则哪里会看不见紧跟着他离开的劳拉。

　　所以，会被撞见，是偶尔也是必然。

　　一瞬间，整个空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仿佛时间被硬生生停了下来。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吴斯，他虚弱地颤抖了一下，顺势想要跌倒，「抱歉，我有些不舒服……」所以米勒才会扶着自己，这样的理由，米勒曾经也用过一次，在被荆陌近乎目睹接吻的情况下，说自己在替他吹眼睛里的沙子。

　　这个理由，在全黑的房间里自然是说不通的。

　　谁知，吴斯的话还没说完，米勒就挡在他的面前，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他看着劳拉，吴斯可以感受到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量与坚定。

　　「就是这样劳拉，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娶你。」

　　由于在米勒的后面，吴斯看不到他说这句话的表情，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那没有动摇的肩膀。

　　太糟糕了，这一定就是布莱恩口中最严重的伤害，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看到这样的画面，听到这样的话语，太残忍。

　　只是……即便知道过于残忍，吴斯内心最深处泛起的，竟是一丝满足的感动，这种自私的幸福感让他无地自容，却又不能抵御这种诱惑。

　　对不起，劳拉，我……不会放开这双手。

　　门被关上了，在走廊里出现佣人们的交流声之前，劳拉走进了屋子，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米勒，双眼蓄满了泪水，不用眨眼就滴落了下来。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一切，但我和他是来真的，我爱他。」

　　「够了，我不要听！」劳拉蹲下，双手捂住耳朵，用力吼出这句，她的双眼通红，再次抬头时，看着的是米勒身后的吴斯，「为什么？为什么要趁我不在的时候接近他，他是我的未婚夫啊，是我的，你怎么可以卑鄙地偷走他！就因为你一直在他身边是不是，因为他会感到寂寞是不是？你就趁机安慰他了是不是！？」

　　劳拉越说越激动，吴斯什么都不能反驳，这个时候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很好奇为什么对方都崩溃成这样了米勒仍旧没有过去抱住她，即便不是爱情，作为一个绅士也应该这么做的不是吗？但米勒却不，他始终站在吴斯前面，握着他的手，给他力量。

　　「劳拉，你先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好不容易盼到毕业，上次就因为压抑不住想要见你的心，追去了里约，谁知遇上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在家里知道后被禁足，为了不再发生这种事，一直忍耐到毕业，想着以后就能天天在一起了，带着这样美好的心愿回国，得到的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

　　其实，不安早就有了，在半年前，米勒对自己的短信和电话就变得敷衍，甚至有好几天都不回复的情况，不断告诫自己，他只是太忙了，不是找借口嫌自己烦，但果然还是出了问题。

　　输给谁都行，唯独他不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不过是离他最近的存在罢了，凭什么！

　　对，他会毁了米勒的，一定会毁了他，米勒不过是一时被迷惑，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劳拉左右看了看，发现了那把衣服下面的裁缝剪刀，这是一间修衣室，她突然跑过去拿起剪刀，转身冲向了吴斯。

　　只要他消失就好了。

　　强烈的信念驱使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做了这一切，快到另外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银色的刀口已经被染红。

　　在刀子即将捅进吴斯身体的瞬间，米勒本能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因此，那把锋利的裁缝剪刀直接刺进了米勒的肚子。温热的血液溅在劳拉的手上时，她才如梦初醒，啊地叫了一声，放开了双手。

　　比起之前的刺激，现在的画面更是让劳拉不知所措，只是看着不断流血的米勒，狂掉眼泪。

　　同样傻掉的还有吴斯，他用力按着米勒的伤口，脑子一片空白，第一次大脑拒绝接受事实，米勒按着他的手，与其说是借力，不如说是安抚。

　　「放心，没事的，劳拉不要担心，帮我拿一套干净的衣服，再拿些纱布和绷带……不要……让别人发现……我受伤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发现……」米勒的嘴唇一下子就变白了，这句话几乎花去了他所有的力气。

　　看到劳拉依旧没动，米勒才皱起眉头，吼了句，「快去！」

　　劳拉点点头，转身要往外走时，米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擦干眼泪……千万不能被发现……放心，只要走出这里，我……和你……都会没事的。」

　　抹干眼泪，劳拉没回头，但可以看到她挺直了背脊，走了出去。

　　她一离开，吴斯的眼泪便落了下来，掉在米勒的脸上，「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挡过来，你是笨蛋吗？！」

　　摸着吴斯的脸，米勒的脸色更差了，血流不止，「千万……不能……让这件事……曝光，否则……我们……就都……完了……」

　　知道米勒指的是什么，如果在这种场合爆出劳拉捅伤米勒的消息的话，那绝对是法国娱乐史上最大的丑闻，更别提劳拉还会因此受到法律的制裁，不用说，不止是布莱恩，就连老头子都不会放过米勒的。

　　想要再在这个圈子里混，是不可能了。

　　即便是重伤成这样，米勒依旧思路清晰，他此时此刻说这句话，也是为了让吴斯知道，比起担心他的伤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但，即便知道这一层，吴斯也无暇去想这些，现在满脑子都是受伤的米勒，他的情况还特别糟糕，话说到最后，都开始吐血泡，无论吴斯如何想要按住伤口，仍然止不住汩汩流出的鲜血，因为失血过多，米勒的脸色煞白，意识也变得模糊。

　　「米勒，你别睡，你看看我！」握着的手冰冷，米勒呼吸沉重，眼皮好像千斤顶，怎么都睁不开。

　　吴斯知道情况极糟，现在别说要隐瞒外面一屋子的人，他能不能挺过去还是个问题。吴斯一直在和米勒说话，那些害臊的，从未说出口的真情告白，那些埋怨的，吃醋的，所有米勒想听到的话，他都说了，不止如此，他还不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对方，但无论怎么做，米勒的身体都变得越来越冷，眼睛紧紧闭上，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了。

　　「你睁开眼啊！如果睡着的话，我马上报警，米勒我警告你，我才不管你的事业怎么样，我绝对做得出来！」

　　然而，米勒依旧紧闭着眼睛，没有丝毫反应。

　　门再次被打开，劳拉捧着一堆东西进来，看到米勒的样子后，手上的纱布和绷带掉在地上，她冲过来想要碰米勒，却被吴斯隔开了。

　　「去叫你哥哥来。」冰冷的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信，吴斯第一次在劳拉面前表现出如此强势，后者楞了一下，身体本能地跟着这样的命令开始行动。

　　布莱恩来到房间的时候，吴斯抱着米勒，两人身上都是血，米勒满头大汗，浑身发烫，显然正在高烧，意识模糊，吴斯抱着他，不断替他擦着汗水，亲吻他的脸颊。

　　没有掩饰的亲昵。

　　看到这样的画面，即便冷静如布莱恩，也震惊到了，一旁的劳拉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和劳拉的不知所措不同，布莱恩听完后皱起眉头看着情况愈加糟糕的米勒，「这个样子想要装作没事走出大厅是不可能的。」

　　原本米勒准备用绷带缠住伤口，再穿上干净的衣服，假装没事早退，走出这里后，就可以直奔医院，但现在看来，别说假装没事了，米勒连站都站不起来。

　　「先在这里呆着，我就说他在和我谈公事，等宴会结束后，再离开。」这也是布莱恩能想到的最好的掩饰方法。

　　「宴会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吴斯没抬头看布莱恩，低头依旧亲吻着米勒满是汗珠的额头，刚才还是热汗，现在就变成了冷汗，更别说那单凭碰触就能感受到的高温。

　　「晚餐后，还有三个小时左右。」布莱恩看着手表回答。

　　「不行，等不起。」吴斯拿出手机。

　　「你知道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后果吗？」布莱恩在吴斯按号的时候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了他的手，「即使会毁了他的前程也无所谓？没有一个娱乐圈人受得起这种丑闻，你不会不清楚吧！」

　　「我知道，我负责。」抬头对上布莱恩的眼睛，吴斯满眼的坚决，这是布莱恩从未见过的吴斯，他应该只是一个扶持的角色，此时却仿佛君主一般，下达绝不允许反抗的圣旨，「他的未来，我会负责！」

　　抓着的手……松开了。

　　布莱恩垂眸，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在吴斯拨通电话的时候，点燃。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毕竟是劳拉先动了手，而且还是逃脱不了的重罪。

　　「医院吗？请赶快派救护车过来，我刚捅伤了一个人。」

　　吴斯镇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布莱恩掉落了手上的烟。

　　救护车来的时候，米勒已经处于休克状态，还时不时会抽筋，情况非常危急，冲进来的护士和医生没敢耽搁，立即全力以赴地实施抢救。吴斯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在米勒的担架抬上救护车，吴斯也准备跨上去的瞬间，他被警察拦了下来。

　　担忧地看着车上的米勒，吴斯和警察交涉，希望可以允许他先确保对方安全后再接受审问，但学法律的他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在没有搞清楚你是故意伤害还是失手误伤之前，你对被害人存在危险性，不允许再接近是必然。

　　就在吴斯焦急地说着，警察冷酷地摇头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再次发生，只见劳拉冲了过来，一把将吴斯推上了救护车，接着，拽住想要跟上去的警察，告诉他，人是她刺伤的。

　　现场本就一片混乱，现在更是炸了锅。

　　吴斯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不管是自己被审讯也好，劳拉被审讯也好，都不重要，此时此刻，最重要的就是米勒，他……千万不能有事！

　　救护车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吵杂的一切，吴斯紧紧握着米勒的手，害怕地不停颤抖。

　　送进医院后，米勒的情况很危机，一大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拥进手术室，当即开出了病危通知单。吴斯傻愣愣地坐在手术室外面，让他通知病人家属也没做，几个护士围在他旁边吵吵嚷嚷，吴斯却什么都听不见，最后还是警察出面，才让吴斯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这个手术，持续了5个小时，才努力把米勒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但离脱离危险期还有一段时间，要在24小时内不会感染才能确保没有危险。

　　等米勒的情况稳定下来，送进普通病房时，已经是三天后。而这三天，外面早已掀翻了锅。

　　劳拉因为米勒与男助理厮混遭到背叛一怒之下刺伤米勒的新闻铺天盖地，瞬间成为全球各国娱乐圈最大的丑闻。

　　还在上映的《城市密码5》也受到不小的影响，有些群众抵制这部片子放映，有些则非常好奇米勒能拍出什么电影，票房还因此攀升了不少。

　　因主动认罪而受到法律制裁的劳拉获得了所有人的支持，而另一方，躺在医院险些丧命的米勒则遭到所有人的唾弃。

　　在住院期间，布莱恩来看过一次米勒。

　　他说，医药费我们会出，本来就是法律责任。

　　他说，劳拉会被判刑，具体时间还不知道。

　　他说，为什么不按照我说的做呢，忍两年对你有什么损失？

　　他最后说，事已至此，离开我的管辖地吧，你已经成了璀璨的黑名单。

　　送布莱恩离开后，吴斯回到病房，替米勒削苹果。

　　「抱歉，没能拦下她，如果是我顶罪的话，就不会这样了。」如果当时不是太慌乱，米勒的情况不是那么严重的话，吴斯一定不会让劳拉有认罪的时间，更何况，布莱恩一定会帮忙。

　　「怎么可能……」米勒张嘴咬住吴斯递过来的苹果，「即便她不说，我也会说出真相的。」

　　「……」警察是一定会询问受害者的。

　　「我怎么可能让你受这种无辜的罪。」

　　「但这样一来，你为之努力至今的成果都付之东流了。」至今为止拍的所有影片，都会因为这次的事件而被抹黑。不止如此，还有你的未来，原本一片光明的未来，也没了。

　　「没有那么严重，不，应该说没有想象得那么严重。」米勒握住吴斯的手，轻轻用了点力，「天没有塌下来，我也没有死过去。」

　　当时，吴斯并没有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从米勒手心传出的温度和力度，却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

　　米勒出院之后，召开了记者会，立即被所有记者围攻，大家争先恐后地抛出各种令人发指的问题，每一个问题都是对米勒赤裸裸地指控。

　　没有生气，也没有激动，米勒只是微笑地回答了一句，「这一切都是事实。」

　　随后，不顾现场记者的骚动，米勒在吴斯的搀扶下，离开了记者会。

　　米勒说这句话的样子，始终定格在吴斯的脑中，比最深情的告白更打动他。米勒不解释，不后悔，只是勇敢地承认了这一切。

　　车子行驶在回别墅的路上，米勒打开窗户，微风吹进车内。

　　「冷吗？」

　　正在驾驶的吴斯摇摇头，「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继续拍电影，起码短期内是有难度的，即便凑钱拍完了，也没有档期可以上映，布莱恩一定不会让米勒的电影在法国上映。

　　没有回答吴斯的问题，米勒反而自说自话了起来，「我从小对自己的要求很高，目标明确，入股泽马的公司后，更是以票房为第一目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更多的人，我害怕拍出烂片，害怕失去想象力，害怕有任何把柄被人抓住。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些什么……总觉得，不这样的话，就会变得无法继续下去。」

　　吴斯看了眼米勒，想起他在病房的那句，没有比想象得更糟，原来是指这个。

　　「所以，当这些都没有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到那么轻松，加诸在身上自己缠上的枷锁消失了，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活着。」

　　「不像游戏里设定好程序的NPC。」提早设定好自己未来的路，然后每一步都按照计划地走，吴斯也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他能理解此时米勒话里的意思。

　　「是啊，连空气都变得好闻了。」

　　最惨的情况不是结果，而是害怕结果的提心吊胆，在HIV检查报告出来之前，吴斯也是这样的，其实当结果真的到来时，并没什么可怕。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打乱了你的步伐。」

　　「没有你的话，我死前一定会后悔自己白活了一世。」

　　「未来的计划都没法实现了，不后悔吗？」

　　「之后的路，每走一步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发展，不是也很有趣吗？」

　　「……」这对冉轩扬这样的人来说也许是很有趣，但对米勒和自己而言，也许是相当痛苦的转变，但，这样的痛苦，好像也没有那么抵触了，甚至还有了一丝期待，如果是和这个人一起的话。「那最近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吗？」

　　「有。」米勒看着吴斯，有些天真地笑了，「我想去旅游放松一下，以前即便是休假，也总想着之后的工作，根本没有好好欣赏景色。」

　　现在不同了，他们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不再需要为任何其它人而活。

　　「会把你的积蓄用光的。」吴斯也笑了。

　　「你也未免太小看我的存款了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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