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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诗酒流云
鹊桥台上灯影灼灼,少年女郎各得其所需,锣鼓声声渐缓,那是鹊桥相会终要宣告散场;
蒋梓寒与晏紫钥驻足在台下,看着一对对有情人携手还家,他缓缓开口:“默寒被濯风气哭了,也许等她想明白了就会回来。”;
“她为什么哭?”;
“因为……求不得……”少女心事,若是明知无果,自然要劝她放下:“她年少懵懂,有些事不值得她去执着,比如遇上无心竹,又何必让她痴心错付?”;
有心无情,无心多情,这只竹妖啊,怎的如此能招惹桃花?晏紫钥垂眸轻叹:“原来,这小兔子竟是对你动了情。”;
“说来也算是孽缘,不过是救她一命,却惹得姑娘春心萌动,是吾之过。”曲终人散场,鹊桥断了连,人影寥寥,蒋梓寒淡然相问:“饮酒吗?”;
“好。”夹杂着思绪万千比肩而立,一如当初相遇后泛舟江湖……
烟花在夜空里炸出缤纷绚烂,有人在青青河边摆上香烛跪拜天地,秀女谓之:乞巧;
街角这条路还是一如往昔,没有红灯十里,行人走着难免有些阴暗;
朦胧月光是唯一可借之物,夜空里偶有碧云溜过,月色因此忽明忽暗,晏紫钥突发奇想,问道:“会不会觉得这条路太黑了?”;
“也还好,我虽然喜爱沐浴阳光,但妖灵大多数都生于黑暗之中,久而久之,我自然也习惯了……”可是习惯归于习惯,心里总是更爱阳光的,尤其是有一知心之人陪伴时;
“是吗?”真的习惯了吗?他不知道一个人长期处在黑暗中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是他定然是不喜欢这种感觉的。
走过寂寞街角,回到寒月居外,那里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墙上青藤变得葱郁,墙外竹木入云高耸,慕风轩内大母鸡身后跟着一群小鸡仔咯咯叫着,卢濯风还在院子里追着小鸡仔撒着粗粮,刘亦云就在一旁笑他:“都一年多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逗它们。”;
“可不么,谁让它们长得这么小只,又那么可爱!”他拍拂着身上尘土哼哼唧唧,满一副神采飞扬;
晏紫钥就在门口轻笑着看着他闹,许久,卢濯风才感受到身后那灼热视线,震惊转身后,邪魅一笑:“我说今儿早上,怎么到处都是喜鹊在叫,原来是有贵客登门啊。”;
“再贵也不及尔金贵,吾说得对吗?三月公子?”晏紫钥笑着揶揄回去;
人生在世,总是在演绎不同角色,而这烟花三月,一个一年多来都未曾有人提及过的存在,连卢濯风都已渐渐忘了这个日进斗金的角色,但他的的确确又还活在凡人梦瑶之中;
“这句算你对!但是……”卢濯风围着他看来看去,故人相逢乃是一大喜事,可自家好友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停留在晏紫钥面前,思索后戳着他心口问到:“你怎会回来的?当初不告而别,心里就不难受吗?!”;
一年前,卢濯风在慕风轩做客一夜后,回到寒月居便不见他人影,刘亦云也是后来才知道晏紫钥已不告而别,他上前问礼后言道:“晏公子,当初为何不告而别?”;
缘起缘落流沙尽,不想让你们多一份别苦而已……
但晏紫钥不会去说,只笑晏春风:“为尝吾之过,今夜不醉不归如何?”;
“好!”盛夏蝉鸣时,书院无需讲学,刘亦云自然愿与好友一醉方休;
竹影婆娑,有公子无双,对月邀饮,刘亦云把酒言欢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月寂寥,清风好,诗酒流云知音笑,羞月貌,叹逍遥。”;
“酒是好酒,词是好词。”卢濯风轻拍蒋梓寒肩臂,示意他:“可是这有酒有词,但无舞无乐,怎能尽兴!”;
“说得也是……”蒋梓寒指尖轻抚额前碎发,轻笑:“还请各位看观稍待片刻。”;
虽然与人相处了许久,可是蒋梓寒与卢濯风从未在刘亦云面前展现过太多过人之处,纵美酒已过三巡,他也还记得一丝凡间与妖界的区别;
他起身回到屋中,才敢隔空取来白玉琴,白玉琴上丝弦闪着一丝银光,那是他经年累月才磨练出的寄情相思:“还是老规矩,如何?”;
“来就来!等着!”卢濯风素爱纱帷轻幔迎风簌簌,故而寒月居内也能四处可见软红十丈,他喜好红色,因为红色艳丽,与他本身大相庭径,都属于被世人淡忘的那一个;
就算所有人都不会将我牢记在心,那又有何妨?我,有你一人足够!
卢濯风扯下软红摆弄在自己手腕上,蹬脚踢掉足上玉鞋,款步轻摇而云:“在下烟花三月,愿为各位客官演舞一曲,还望各位有钱捧个钱场,有人捧个人场。”;
如街头卖艺般的开场,惹得几人吃吃一笑,鼓掌叫好;
有片刻静默后,蒋梓寒轻摇琴丝,心弦起,卢濯风脚步轻挪,起舞翩翩;
有丝弦缕缕荡心悠,这曲如那日在九重天时所遇,刘亦云痴痴望着,举杯邀明月,轻道:“纤指玉足轻拂柳,眉山远黛思远悠;一颦一蹙腰轻摇,绛唇朱砂笑君眸。”;
清酒入腹,怎的有些烧心,心有悸动,霁风在腰间争鸣颤动,好似叫他赶紧合奏一曲;
稍许,舞步急缓错落有致,丝弦悠悠薄如蝉翼,箫声喑哑萧瑟如风,十丈软红阴柔起舞,清影消瘦伊人风弄,音铃忽近忽远,亦如知音相约东篱南山下,把酒祝东风;
以琴箫相合伴舞,卢濯风还是头一遭,还好,他虽舞步稍迟,但也无伤大雅,心中忖度:这二人居然能琴瑟和鸣得天衣无缝,哎……自己该退场咯;
一曲作罢,卢濯风总算能做稍歇了,他吐舌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
刘亦云酌酒尽了兴,琴箫皆是他毕生难忘之曲,轻笑:“难道你不曾听过,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此句吗?”;
别看卢濯风平时拿着诸多书简在读,但大多数时间还是用在了一个人身上,至于书中所言,他或许应该记得一些吧:“那些诗词有何记头?不是什么山河破碎风飘絮,就是蜡炬成灰泪始干,这么文邹邹就先不说了,还又肉麻得紧,你觉得我能记住多少?”;
从知音到知己再到知心,其过程说难不难,端看自己心之所向而已;
月上中梢,户外再无虫鸣蛙跳,酒坛零零散散落了一地,刘亦云有些招架不住了,歪歪倒在石桌上,晏紫钥也渐渐染上了醉意,看不清眼前人是谁;
是说不醉不归,那既然醉了,就归家去吧……
蒋梓寒醉意未深,让卢濯风送刘亦云回去,卢濯风知趣挑眉:“放心,今夜我不回来睡了。”;
“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揍你!”一记白眼让卢濯风乖乖闭了嘴,这谁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站出来,本狐王绝计不会打死他!他默默扶着人拐进了慕风轩;
去年旧时月高夜,是蒋梓寒醉眼迷离,今昔辞旧月如常,醉的人却换做了晏紫钥,这个曾经说过此生再不沾酒之人,为何会让自己醉得不省人事?
他扶着晏紫钥寸步难移,耳边是醉言呢喃轻语:“别走,别走……是吾欠了你……”;
走进房内,蒋梓寒把人平稳放在床上,轩窗被他拉拢合上,以免晏紫钥被夜来寒风吹凉,他本欲伺候着醉酒那人和衣而眠,双手却突然被晏紫钥紧紧握住,醉酒之人力气极大,他被人紧紧抱住也挣脱不得,酒后吐真言,蒋梓寒苦笑着试问道:“你……哪里欠了我?”;
晏紫钥迷迷糊糊打着酒嗝:“不知道……但是……但是吾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敢见到你,明明只隔着一座山,我却在原地驻足停留了那么久……”;
“不知道你还说……”蒋梓寒嗤之以鼻,就算酒话不可当真,那也不能胡言乱语吧?可是这个怀抱怎么有那么一丝熟悉?蒋梓寒像审讯邻家孩子似的问道:“快说,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耳边有人反反复复问着同样一个问题,叽叽喳喳闹得晏紫钥满心不悦,干脆放开一只手,改换着抱住蒋梓寒后脑,微微抬首,双唇轻触那一刻,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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