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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人饮水(一)
话说舒娅无意中听到胤祯这声神志不清的呼唤,整个人像是从被人浇了一头冷水一般,顿时人也清醒了许多,她轻扶着床榻爬起来,望着窗外的皎洁的月亮,回想起自己幼年时在宫外的日子。
舒娅的父亲佛尔衮(字明德)的家跟绿绒的父亲石保的家离着很近,他们原本祖上就是世交,佛尔衮跟石保从小就是世兄弟的关系。他们长大成人后,佛尔衮先娶了典仪官凌柱的长姐朗氏更根,石保后娶了凌柱的二姐朗氏呼巴。
佛尔衮与妻子更根婚后第二年便生了一个儿子,就是荣二格。三年后又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舒娅。不想伴随着舒娅的降生,她的母亲却难产死了。佛尔衮在痛失妻子后接着生了一场大病,直到一年后,他的病才渐渐的好了起来。佛尔衮病好以后,面对家里尚在襁褓里的女儿时,他却是很不喜爱,几度想把她送到新宾老家里寄养。而舒娅姨母呼巴得知后,实不忍心看到自己亲外甥女被送到新宾老家挨冻受苦,便跟石保商量后,就把舒娅抱到了自家养了下来。
舒娅一岁的时候,绿绒便降生了。绿绒的母亲朗氏这时刚满十六岁,当她第一眼看到亲生女儿娇嫩的小脸时,真有种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感觉,虽然她对舒娅关心也未曾减少,但在幼小的舒娅看来,绿绒已经渐渐的取代了她在朗氏心中的位置。绿绒的阿玛石保更是疼爱绿绒,凡从外面回家肯定先去绿绒的屋子转转再回自己的屋子。
从小就性格内向的舒娅,经常跟着朗氏学做女红。她五岁就学会了刺绣,六岁就会背诵《列女传》。相比之下,绿绒虽然只比她小了一岁,但对女红,刺绣什么的很不喜欢。所以舒娅与绿绒之间虽然发小就生活在一起,却彼此并不亲近,舒娅与绿绒的弟弟保常之间关系反而亲密。
等到舒娅七岁的时候,佛尔衮向内务府捐了一个六品员外郎衔。他当了官后就觉得舒娅总寄居在别人家也不是回事,就把舒娅送进宫做了宫女。
一转眼就过了六年,舒娅由幼女脱变成了少女。自从她情窦初开后,便把一颗心都扑在胤祯的身上,同时她内心也清楚出身低微的自己是不可能做胤祯的嫡福晋。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回头凝望了胤祯一眼,恰好躺在床榻上的胤祯咳嗽了一声,但人却没醒。舒娅忙走上前替他盖好被褥,自己也顺势坐在了床榻旁的小凳子上睡着了。
原来胤祯方才梦见绿绒像幽灵一样漂浮在空中朝着他招手,他刚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平地起清风,眼瞅着绿绒的倩影越飘越远。胤祯这时候也全然顾不得腿上有伤,拔腿就去追上绿绒,可总也撵不上她,只急得胤祯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嚷着:“绿绒,绿绒,你这是去哪儿啊?”
这时天空乌云密布,风势也渐渐加大了,绿绒随风吹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上空,眼见就要着越飘越远,马上就要消失在视野之外了,忽然从半中腰突然长出一棵高大的杉树,幸好是它把绿绒给拦截在了树顶上。
胤祯抬腿就要往树上爬去,当离着绿绒的距离已经很近时,他伸出手抓向绿绒的左手,没费多少工夫就把她揪到了自己身旁,两人坐在了杉树粗壮的树干上。而绿绒却像昏迷不醒一般,只见她秀眉紧锁,单薄的瓜子脸毫无生气,侧着头软软的依靠在胤祯的身上。胤祯侧身摇了摇绿绒的肩膀,可却始终没见她醒过来,这时候远处突然一阵红光四起,紧接着地面也跟着摇晃了起来,整个杉树被摇得东摇西晃,干脆被折成了七十度角,胤祯正愁怎么和绿绒下树之际,见状忙抱着绿绒往树下跑去。
等下了树,胤祯立马就傻眼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和绿绒身在何处,更不知道该背着绿绒该往哪儿跑?慌乱中脑海里依稀想发生地震到应该往高处避难,于是他背起绿绒往树林高处奔去。过了一炷香的时候,终于抵达了山顶,胤祯一头大汗,累的是气喘吁吁。他扶着绿绒坐在一块干净的地上,而他自己忍不住回头一看。山脚下原本茂密的树林此刻已变成了一片火海,连天空似乎也跟着烧着了一样,耳边似乎也能听到火烧树木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火海中央处缓缓升起一只天青色的怪兽,它头部极小,一根细长的脖子连接着庞大的身躯在火海中甚是惹眼,时不时的还发出一阵子嘶嘶的叫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回音,令人毛骨悚然。
胤祯遥望这怪兽的尊荣,内心莫名其妙的升起一阵的不安与惶恐。身旁的绿绒突然醒了过来,她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双原本墨绿色的眼睛变得翠绿,她往火海的边上走去。胤祯正要开口询问,而绿绒却跟不认识他一样,头也不回的的继续往前走,冲着火海回应着怪兽的嘶叫。
不一会儿怪兽便闻声而来,绿绒侧身轻轻一跳便骑在了怪兽的脖子上,胤祯眼见她就要随着怪兽下沉到了火海里,忙跑上去试图从怪兽身上把她拉下来,可浑身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只得喊道:“绿绒,你若是去了,我也绝不独活着。”话音刚落,人也跟着跳入了火海之中。
谁知火海并不是他想象那么炙热难耐,只是红彤彤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渐渐的意识也模糊了起来,突然一口水进了肚子,胤祯忍不住咳嗽起来。
再等胤祯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他大略扫了四周一眼,见舒娅侧卧在自己的床榻旁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回想着方才怪异的梦境,禁不住打了个寒蝉,伸手试探着去轻抚了一下子大腿上的伤口,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
就这么一声就把舒娅惊醒了过来,她仰着头望向胤祯,两眼红肿的跟熟透了杏儿一般,脸上两条泪痕清晰可见。
胤祯见她神色忧虑,忍不住道:“你怎么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出了什么事儿?”
舒娅闻言眼睛又红了,忙低头道“奴婢私底下听永和宫的嬷嬷说,说德妃娘娘自从知道您病了以后也是整日的精神不振,昨夜太医去被传去永和宫问诊了。主子爷,假如您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这后面连着多少条人命啊。”
胤祯故意不看舒娅,转过头淡然道:“哼,就这么点小事儿,你就值得哭成这样?改明儿我真的死了,那你岂不是要哭死了吗?”
舒娅起身坐在了床榻上,啪嗒一滴泪水流了下来。
胤祯心里也是一酸,口气也跟着软了不少,道:“我现在还死不了,你这些猫尿留着日后在流吧。”
舒娅闻言忙起身,迅速擦拭了脸上的泪水,又福了福身道:“奴婢知道了,主子爷,这会儿您也该吃药了,奴婢这就去煎药。”
胤祯叹了口气道:“舒娅,你,以后没人在的时候,就别叫我主子爷了,就叫我。。。”说到这里欲言又止,舒娅转过身愣愣的凝望着胤祯不知所措。胤祯顿了顿口气,道:“就叫我的乳名二保吧,你也别自称奴婢了,打今儿起就搬到我屋子里住。”
舒娅听了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过了半响突然用帕子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胤祯见状忍不住调侃她道:“你怎么这么爱趟泪啊,都快赶上颐和园那水池子里的那群红鲤鱼了!”
这时候,守门的小太监常明进屋禀告说皇上刚下了早朝,如今正往东五所来了。胤祯听了吃了一惊,而舒娅忙上前给胤祯整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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