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倾忱

作者:邦尼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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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一念之间
      我一整天都处于游离状态,有的时候想着柯奇说得对,苏忱走了那么一切风平浪静,我就该安心的嫁给段简,做两个孩子的妈妈;有的时候又在想,我与苏忱就要这样再无交集,从此成为陌路,这让我心痛得喘不上气。到中午时,段简来给我送饭,是他从食堂里买的,一份素炒木耳菜,还有一份清蒸龙利鱼。他递给我一个热腾腾的馒头,笑着说:“你看,白胖白胖的,咱们医院伙食质量没有下降吧?”
      “嗯,挺好。”我心不在焉,压根都不知道段简说了什么,而我又说了什么。
      他固执的坐在对面盯着我,看我囫囵吞下眼前的饭菜,我吃不出任何滋味,怎么咽下去的都搞不清楚,我只觉得恶心、头晕。段简满意的端着空饭盒离开,走前反复叮嘱我不许胡思乱想,好好的睡觉休息。我点头:“好,好。”
      下午大朵来了,她怕我睡了,在门外隔着玻璃探头探脑,我招呼她:“进来吧,醒着呢。”
      “怎么了,脸色比晕倒时还难看呢,吃没吃东西?”大朵穿着白大衣,双手揣在兜里,站在我床边。
      我坐起来,抱着被子对她说:“吃了,我没事儿。”
      她摸了摸我的额头,坐在我身旁,唉声叹气的说:“你是不是知道苏忱的事了?唉,你别跟自己过不去,其实你换个角度想一想,这事儿对你们俩都是个解脱。再说,你跟段主任,不是也快结婚了嘛,都算是好归宿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吧,对不?”
      “对。”我恍恍惚惚的回答。
      下午到傍晚再到晚上,陆陆续续有很多人来看我,甚至我妈也来了,给我煮了小时候常吃的咸饭,是米粥里放了肉末和蔬菜做的。我妈说接到段简的电话,不放心过来看看,又说等我出院了,有时间去家里,她给我做更多好吃的。是的,因为段简,我爸妈对我的态度,终于有了转变,这是我一直渴望的,可此时,我真的没有想象中开心。
      宁宁也来了,央求我给她念故事书,我不想拒绝,挑了一本《逃家小兔》,我念得乱七八糟,宁宁几次纠正我,最后不高兴的把书夺过去,撅着嘴说:“阿姨你不用心,我不听你讲了,你都不学小动物讲话呢,没意思。”
      段简送宁宁去奶奶家之后,就赶回来陪我,他说着琐碎的闲话,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审核研究生交上来的中期论文。我间断的“嗯”一声作为回应,多数时间,就靠在床上不说话。快九点了,段简把电脑合上,对我说:“去洗脸刷牙吧,住院中的病人作息时间要规律,否则我们医生要发火了。收拾好了早点儿睡,你也就这一两天被束缚,很快就能出院了。”
      “好,你回吧,上班一整天很累了,晚上早点儿休息。”我勉强着挤出笑容。脑子里想的全是苏忱在做什么,他订的机票是补仓,还在等电话做最后确认,上帝保佑,让他别走上帝保佑,让他能走。
      他偏要等我洗漱妥当了才肯离开,我不由自主加快节奏,忙乱到牙膏都掉在地上。段简弯腰捡起来,帮我用水冲干净,我刷着牙含糊不清的说:“这就完了,这就完了。”
      “那么着急让我走?”他突然问,脸上挂着不同以往的微笑,很辛酸。
      “不……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明显的底气不足。
      “好吧,那我走了,你记得早睡。”段简转身去拿外套。
      我把嘴里的那口水吐掉,踌躇几秒钟之后,仰起头看着段简:“段简,咱们说几句话你再走吧,行吗?”
      他脸上露出一丝仓皇:“你先歇着,有话咱们改天再聊。”
      “段简,苏忱…苏忱要走了,他要回加拿大定居了……”我把手覆在肚子上,说不下去了,眼泪流了下来,起初只是静静流泪,渐渐变成嘤嘤而泣,到最后,忍不住纵声哭出来。
      段简抱住我,我把头搭在他的肩上,他紧紧搂着我,放任我肆意痛哭。许久,他拍拍我的后背,对我说:“夏夏,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让你那么不快乐。”
      “不是,不是你,是我自己,段简你那么好,你那么好,我应该嫁给你的。”我抽抽搭搭的说。
      “我以为只是需要时间,我还以为只是需要时间的……”段简苦笑着。
      护士来晚查房了,我才从段简怀里出来,护士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劲儿道歉:“段主任对不起啦,段主任对不起啦。”
      段简的脸也红了:“没有没有,我这就走了。”
      我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折腾,到凌晨两三点的样子,总算有了困意,可没多久就被噩梦惊醒。噩梦的内容完全记不住了,只依稀还能感到惊心动魄,毛骨悚然。到早上六点左右,护士进来测体温,我接过体温计塞进腋下,护士又要给我量血压,我说你就瞎写个数得了,她捂着嘴笑了,对我说:“那你自己跟廖医生解释啊,可不怪我偷懒。”
      “好,”我索性连体温计也掏出来还给她,“温度你也随便编一个吧。”
      护士出去后我就开始整理东西,把病号装换下来,穿上柜子里自己的衣服。“起来了吗?”大朵不到七点就来给我送早餐了,拎着的保温罐里不出意外肯定是大朵妈给我做的粥。
      “朵儿,一会儿我就出院吧,我也没什么事儿了,别在这儿占用资源了。”我想即使我不说,大朵应该也能猜出我的心思了。
      “坐不住了?也好,医院人来人往的,还是回家安静,再说了,你家里还有个大主任坐镇,还有我这个小喽喽时刻候命,不错不错。”大朵点头道。
      我伸个懒腰:“就是医生太多了才头疼呢,你们天天拿我当病人看,累死我了。”
      “夏夏,我说句话,你别不高兴啊,”大朵摁着我坐到床上,“你最近情绪可不对啊,一脸的苦大仇深,我知道是为啥,苏忱嘛,对不对?其实话也说开了,苏忱也放下了,你又何必这样呢,再说这么着,你让人家段简心里怎么想,对人家公平吗?”
      我心中一疼,是的,这对段简公平吗?这不公平,段简全心全意待我,我却不能同样对他,这叫什么呢,我认为这叫厚颜无耻。“你说得对,大朵,你怎么说的那么对呢。”
      大朵还没走,段简就来了,我以为他也是来送吃食的,结果却不是,他空手而来,黑眼圈很重,疲态十足。“怎么一大早不上班都来我这里报到啊?快走吧快走吧,我好着呢,一会儿就自动出院了哈,正好两位医生兼家属都到了,我就不再额外请示了。”我收起愁容,大朵刚刚说的话,我听进去了。
      段简眼中闪过惊喜:“没有不舒服了是吗?好的,那就回家吧,不过不许你自己走,你等我上午手术结束了,来接你回去。”
      “好!”我大声答道,顽皮的冲他们抱拳。
      一上午我的右眼皮就没停了那么跳,左跳财右跳灾,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开始勾画各种祸事。这当中,我最担心的,自然是苏忱,他怎么样了呢,难道是飞机出了事故?今天该是他飞往加拿大的日子,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我焦急的翻看手机网页,寻找航班坠毁之类的消息,可是没有。我长出一口气,又想能不能是他的失眠症加重了什么的,总之烦躁的不得了。
      临近中午时,我觉得我要是再不能确定苏忱安然无恙就要疯了,终于憋不住打给柯奇,响了好几声才接通,他干咳一阵才说话:“喂,陆夏嘛,有事?”
      “没事,苏忱,苏忱走了吧?我记得你跟我说,他今天上午的飞机。”我等着听一个答案,他说走了,那我就放心了,尽管是锥心的放心。
      “他挺好的,”柯奇说完,沉吟下,又补充一句,“挺好的。”
      “那就是走了是吧?几点能着陆?他到了你告诉我一下好不好,我就彻底放下了,往后也不烦你了。”我咬着嘴唇,眼泪顺着眼角滚下来,沾湿腮边的几缕头发,黏糊糊的贴在脸上,腻腻歪歪的不好受。
      柯奇沉默了,他刚才就只说了“挺好”,此刻更像是回避,我燃起疑惑,追问道:“他走了吗?几点的飞机?已经起飞了是吧?”
      “没走,他没走。”柯奇语调低沉。
      “柯奇,他怎么了,苏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从椅子上蹿起来,举着手机,腿都软了。
      柯奇犹豫半天,才说:“夏夏,你就当苏忱走了就得了,好好过日子,好吗?”
      我愈加不安,嘴里也不利索了,急躁的问:“柯,柯奇,你快告诉我他怎么了,你,你快跟说我!”
      他这次回答很快:“真没什么,你别担心了,现在孩子最重要。”
      “你他妈的也知道孩子最重要,你这样瞒着我,态度暧昧,欲说还休,这是想让我好好过日子吗?你他妈的这不是存心让我着急上火嘛!”我吼起来,也不知哪里来的火气。
      “你他妈的别跟我喊,你以为我愿意的?你想想我看着苏忱这么痛苦我心里好受是吗?苏忱他妈的也是个疯子,都高烧到糊涂了,除了想着不许我们跟你联系以外,连他妈的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全是疯子,你们他妈的全是疯子,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柯奇恼怒的把电话挂断,我听着嘟嘟的忙音,心慌了。
      段简这个时候来了,他已经换上便装,喜气洋洋的接我出院。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的说:“段简,求你件事,我车子没在医院,你送我出去一趟,我得去……”
      “去哪儿?我送你。”他从我的床上把背包拎起来。
      “去……去看看苏忱,他病了。”我像个犯错的小孩子,手指紧张的扣着裤缝。
      段简脸上掠过不悦,然后是一种混着焦虑与失望,甚至绝望的复杂表情,我无比憎恨自己,这么做,是对段简的侮辱和不尊,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夏夏,你,你一定要去看他吗?夏夏……”背包从段简手中滑落在地。
      我拼命摇头,语无伦次的说:“你别劝我,你再说一句我就会放弃这个想法,但我真的不想放弃,我想去看他,就看一眼,我向你保证,我向你保证,段简,就这一次了,最后一次了,往后我再也不会想他了,行吗?”
      段简颓然靠在后面的墙上,我不敢说话了,从余光中打量段简的反应,他身子绷得很直,肌肉紧张,过了一会儿,竟然慢慢松弛下来,把头往后一仰,抬起下巴,盯着天花板。我们就这么僵持了很久,久到足够我感到可怕,段简一直是温文尔雅,无论我做什么他都尽可能的包容理解,哪怕那次苏忱服用了过量的镇静剂,我在医院失态,他都没有因此而责怪或埋怨我。
      “我们走吧。”段简忽然走到我面前,说出的这句话,好似要用很大的力气。
      我愣愣的瞧着他,看他转身,我真有冲动叫住他,对他说:“嘿,我不去了,我不去了。”可我终究没有说出口,而是情不自禁的跟着他走出去,我们一前一后到了停车场,段简拉开副驾驶那一侧的车门,我毫不犹豫的迈腿上去。
      车子开得很慢,我也不好意思催他,两只手攥成拳头,在腿上来回摩擦,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出去。本来也就是四十分钟的路程,段简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我们去的是苏忱在公司旁租的公寓,魏怡带我来过的。
      车子还没停稳,我就去推车门,段简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我回头说:“哦,谢谢,段简,谢谢了,我这就下来,不会很长时间的。”
      “你等一下,夏夏,等一下,”段简仿佛下定决心般,把手伸进上衣口袋,“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应该早就给你的,可我说服不了自己,我怕失去你,我错了,大错特错了……夏夏……”
      他拿出一个对折的牛皮纸信封,我迟疑一下,随即把信封接过来,抖落里面的东西倒在并拢的膝盖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蓝色封面的存折,打开来看,上面有三万一千块余额,这应该是我弟弟全部的积蓄了吧。陆泓羽走后,我们只是把他所住的苏忱那所房子收拾了,把他的遗物部分留给我父母,部分处理掉了,哪能想到,他还有其他物品并没有存在那间屋子里。
      “这些哪里来的?怎么会在你手里呢?”我疑惑的问。
      “和你弟弟……和你弟弟在一起的那个小伙子,是他,他送到医院里来的。是你弟弟放在这个小伙子家里的,曾经……曾经他们在那儿……在那儿共同生活过一段。这个男孩儿出国前想把你弟弟的东西交给你,可那时你已经在美国了,他打不通你的电话,无法联系你,只好把东西送来医院,给你弟弟临终时诊治他的医生,看他是不是有办法找到家属。”段简对于我弟弟同性恋的事,尽可能的避讳谈起。
      我又问他:“重症监护病房的主任想起你认识病人,还托付过他帮着关照,所以就找到你了?”
      段简微微闭了闭眼睛,轻声说:“是的,夏夏,你接着看。”
      我把所有东西摊开,里面还有一串钥匙,一张医疗保险卡,一本他画了几页素描的笔记薄,还有一个细长的黑色名片夹,最后是两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我把纸展开一半,刚看到抬头的半行字,我的心脏就几乎麻痹了,那是两份《人体器官捐献登记表》。最下端已经签好了名字,一份属于我弟弟,另一份是他男朋友的,我想,大概是两个人做了决定却还没来得及提交给相关部门进行公证和登记。
      泪水夺眶而出,陆泓羽,我弟弟,原来他早有捐献器官的打算,那么我把他的心脏给苏忱,也许也是他的心愿。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认为自己背叛了至亲的弟弟,我认为自己伤害了年迈的父母,我认为自己必须要离开苏忱才能让所有人释怀,才能让自己原谅自己。
      我凝视着段简,鼻涕眼泪一股脑往下流,段简刚要说话,我摆摆手,特别真诚的对他说:“谢谢你,谢谢你,段简,谢谢你把这个给了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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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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