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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花花
最近,李明华将她的“研究”热情投入到了更实际的领域:比如,如何规划一条完美的“约会”路线。
这日,她终于铺开那张被她反复研究、边缘都有些起毛的舆图,就连指尖带着一丝的期待。
她敲了敲上面用炭笔新画出的几个醒目标记,清了清嗓子。
她努力维持着平日的沉稳,对正在一旁摆弄香囊的唐晓宁道:“咳,晓宁,你来看这里。”
唐晓宁闻言,放下手中的香囊,好奇地凑了过来,带着一阵淡淡的馨香。
她顺着李明华所指望去,肩膀几乎要贴上李明华的臂膀。
李明华身体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指着舆图,声音刻意放得清晰平稳:
“我反复勘察过了,城西栖霞岭东麓,确有一条小径,人迹罕至,但景致极佳。
沿途有清溪,潺潺可听流水;
行至半山腰有一天然平台,视野开阔,可观落日壮景;
路径虽蜿蜒,但坡度平缓,对你的体力而言,应当可行。”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标记,补充道:
“且视野开阔,易于警戒,不易设伏。安全系数……很高。”
说完,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唐晓宁,等待着评判。
唐晓宁看着她那副如同部署粮道行军般一丝不苟的认真模样,心底混杂着好笑和心动。
她故意又凑近了些,几乎能感受到李明华身上清冽的气息,莹白的手指带着点调皮,点向舆图上那个代表平台的标记。
她仰起脸,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儿,笑眯眯地问:
“哎呀呀,李大将军这功课做得真细致!那我们何时出发去‘勘察地形’呀?末将听候调遣!”
她尾音上扬,带着明显亲昵。
李明华对上她近在咫尺、盈满笑意的眼眸,耳根悄然爬上红晕,连带着脖颈都有些发热。
她强自镇定,微微别开一点视线,清了清嗓子,声音却不由自主柔和了几分:“若……若你无异议,明日午后便可启程。饮水和干粮,我已备妥。”
“遵命,将军!”唐晓宁立刻挺直腰板,学着戏文里的样子,俏皮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
她的手指还在额角晃了晃,惹得李明华嘴角微弯,眼中无奈与宠溺交织。
次日午后,天朗气清。
两人轻装简行,沿着李明华“勘探”好的路线出发。
一路上,果然如她所言,小径清幽,溪水泠泠作响,两旁草木葱茏,鸟鸣啁啾。
李明华全程保持着高度的警觉,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的树丛和山石,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一副随时准备拔剑的姿态。
“安全第一”,她低声对唐晓宁解释。
她的另一只手始终稳稳地牵着唐晓宁的手,干燥温暖的掌心包裹着对方微凉的指尖。
行至半山平台,眼前豁然开朗。
连绵的县城风貌,如画卷般铺展在脚下。
天际,一轮熔金的夕阳正缓缓沉入黛色的远山怀抱,万丈金辉泼洒下来,将云层染得瑰丽绚烂,也温柔地笼罩着并肩而立的两人。
“哇——!”唐晓宁忍不住发出一声由衷的惊叹。
她像只欢快的鸟儿,张开纤细的手臂,向前小跑两步,似乎想拥抱这壮阔的景色。
山风立刻调皮地卷起她垂落的发丝和柔软的衣裙,勾勒出纤细美好的身影。
“明华,快看!真的好美啊!”她回头呼唤,脸颊因兴奋和夕阳的映照而泛着动人的红晕。
李明华就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目光并未完全流连于天地盛景,反而专注地落在唐晓宁身上。
李明华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变得无比柔和,几乎凝滞。
直到唐晓宁再次回头,她才像是惊醒般,掩饰性地低下头。
随即默默从随身的粗布囊里,取出水囊和用油纸仔细包好的几块精巧点心,递过去。
她的声音低沉:“嗯,很美。歇息片刻吧,补充体力。”
她刻意避开了刚才目光的落点。
唐晓宁接过水囊和点心,咬了一口点心,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漾开,混合着山间的清气。
她自然而然地挪回李明华身边,轻轻将半边身体靠在了李明华肩头,头微微倚着她。
“真甜。”她小声嘟囔着,不知是说点心,还是说此刻的滋味。
李明华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慢慢放松下来,肩背挺直,两人就这样安静地依偎着,看落日熔金,云卷云舒。
“明华,”唐晓宁望着渐渐沉没的夕阳,忽然想起什么,“你以前……在清风派的时候,也会这样安静地看落日吗?”
李明华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那燃烧的云霞尽头,摇了摇头:“山上清修,循规蹈矩,日落而息是常律,无心亦无暇驻足观赏。”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过往的清冷。
片刻后,她收回目光,转而落在唐晓宁被霞光映照的发顶,低沉的嗓音里融进了许多温度:
“如今,与你同看,方觉……此景甚美。”
那“与你”二字,她说得格外清晰。
唐晓宁的心倏然间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胀胀,泛起层层甜蜜的涟漪,直涌向眼底。
她的木头啊,总能把情话说得像战场简报般朴实无华,却又精准无比地直击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没说话,只是更紧地偎依着李明华坚实的臂膀,嘴角勾起弧度。
下山时,夕阳的余晖将山路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唐晓宁步履轻快,目光流转间,忽然被路边一丛丛在晚风中摇曳的蓝紫色野花吸引。
小小的花瓣在风中轻颤,带着山野特有的清新与娇憨。
“等等!”她轻呼一声,松开李明华的手,蹲下身去,伸手想去摘几朵,“看这花,多可爱!”
“小心!”几乎是同时,李明华温热的手掌已经迅速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后轻轻一带,阻止了她贸然的动作。
自己的身影,随即挡在了唐晓宁身前。
“我来。”她言简意赅,抽出腰间短匕,上前两步。
她极其专业地用匕首拨开花丛周围的杂草,俯身仔细检查地面和花梗,确认无毒虫荆棘以及任何可能的绊索陷阱后,才侧身让开,对她点点头:“可以了。”
唐晓宁看着李明华一丝不苟执行“排险”任务的侧脸,心中又是温暖又是好笑。
她依言上前,小心翼翼地采撷了几朵最精神的蓝紫色花朵,凑到鼻尖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带着泥土和阳光的清新气息沁入心脾。
她嘴角弯起,转身将那捧带有些凌乱的小野花递到李明华面前,眼眸亮晶晶的:“喏,送给你!我的将军!”
李明华显然没料到这个“礼物”。
她看着那捧格外生机勃勃却也实在称不上精致的花束,明显愣了一下。
她习惯性地用审视的目光扫过半秒,客观地评价道:“此花……无甚香气,形态亦……不甚规整。”
语调里甚至带着一丝困惑。
唐晓宁立刻鼓起腮帮子,佯装生气地跺了下脚:
“哎呀,李明华!这是心意!心意你懂不懂?它比那些名贵的兰花牡丹好看多了,也珍贵多了!”
她凑近一步,气息拂过李明华的下颌。
李明华被她突然的靠近和鼓起的脸颊弄得有些无措,看着唐晓宁眼中跳跃的认真光芒,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伸出手,郑重地接过了那捧不起眼的野花。
她在掌心掂量了一下,似乎在感受这份“心意”的重量,然后做出了一个让唐晓宁始料未及的动作。
她非常自然、非常认真地将那几朵小花,稳稳当当地别在了自己那古朴剑鞘的皮革绊带上!
几朵纤细娇弱的蓝紫色野花,就这样突兀又和谐地点缀在冷硬的剑鞘和青金色剑穗旁。
山风拂过,花瓣轻轻颤抖,与冰冷的金属形成鲜明对比。
唐晓宁看着这堪称惊世骇俗的“杰作”,先是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明华……你怎么把它别剑上了?”
李明华却是一脸理所当然的坦然,甚至轻轻调整了一下花朵的位置,确保它们不会被损坏。
她抬起头,眼神清澈而认真,解释道:“既是心意,自当随身携带,以示珍重。剑在,花在。”
她想了想,又严谨地补充了一句,“且不影响拔剑速度,不碍事。”
仿佛这才是关键。
唐晓宁看着她那副无比认真的模样,爽朗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化作唇边温柔至极的弧度。
她的女侠啊,总是能用最意想不到、最“李明华式”的方式,诠释什么叫独一无二的浪漫。
她用力点头,上前一步,亲密地挽住李明华的胳膊,脸颊蹭了蹭她的肩头,声音因感动而有些微颤:
“嗯!说得好!剑在,花在!我在,你在!”
夕阳下,两人手挽着手,带着剑鞘上那簇在晚风中摇曳生姿的蓝紫色小野花,稳稳地走下山去。
回到府中,李明华刚踏入院门,端着水盆正要洒扫的丫鬟小翠一眼就瞥见了剑鞘上那簇格格不入的野花。她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微张,指着那花,半天没说出话来:“……李、李姑娘……您的剑……这……”
李明华脚步未停,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剑鞘上别着野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甚至顺手扶了一下剑柄,让那花儿更显眼些,一本正经地对小翠解释道:“嗯,晓宁所赠。”
小翠:“……”
她看看那花,又看看李明华无比严肃的侧脸,再看看旁边抿嘴偷笑的唐晓宁,只能茫然地眨了眨眼,端着水盆僵在原地。
唐晓宁看着小翠那副世界观受到冲击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她挽起李明华的胳膊往里走,留下小翠在原地独自凌乱,并未多做解释。
晚上,唐晓宁去找李明华,推开虚掩的房门,却见李明华正背对着她,在窗台前摆弄着什么。
走近一看,原来那捧白日里摘下、此刻已有些蔫头耷脑的野花,被李明华可以说是笨拙地移植到了一个闲置的素白小花盆里。
盆里的土显然被仔细整理过,松散而湿润。
李明华正微微蹙着眉,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蔫掉的花瓣,神情似乎在苦恼如何让它们重焕生机。
“怎么不扔了?都蔫了。”唐晓宁轻声问,心中已然明了,却还是想听她说。
李明华闻声回头,看到唐晓宁,眼中的困惑未消,只是很自然地回答道:“你说,是心意。”
她看向那盆花,眉头依然微微皱着:“只是,不知如何养护。”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仿佛没能照顾好这份“心意”是她的失职。
唐晓宁看着她对着几朵不值钱的野花如此郑重其事、甚至有些发愁的认真侧脸,走过去,从后面轻轻环抱住李明华紧实的腰身。
她将脸颊贴在她温热的背脊上,感受着那平稳的心跳,声音轻得像叹息:
“没关系,明华。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啦。”
李明华覆盖住唐晓宁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嗯”了一声,那紧蹙的眉头也悄然舒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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