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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季宴乔那天晚上回家根本睡不着。
他知道他和陆昀之间的差距是有多么的大,他给不了陆昀任何有用的帮助。
他很早就知道这一点,他很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真的是一点都不合适。
但是在陆昀给他表白的时候,他还是无法克制地让自己陷入其中,还是无法克制地贪恋着每一天和陆昀相处的时刻。
可是爱,这东西哪里又是那么容易说放手就放手的。
他感觉到无限的不安,他抱着阿花躺在床上,和阿花相互依偎着,只有从这只可爱的小生命身上,他能想起陆昀陪伴的时光。
时间总是那么漫长,季宴乔只能痛苦地支撑着自己的生活。
在独自思考一个决定的日子,季宴乔总是辗转反侧。
分开这个决定,就像是要在人的心脏上面剜去一块肉一样,带给人疼痛和眼泪,以后他们之间或许就真的没有机会再见面了。这样的想法每日都让他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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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找了你是吗?”傅文修问季宴乔,他多少猜到了点什么。
季宴乔点点头。
像陆家这样的情况,陆正祥肯定是不会同意陆昀和季宴乔在一起的。
他不由在心中大骂,明明陆正祥自己本人干的就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不干净的事情,从前对自己的儿子不管不问,现在倒好,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又来插手自己儿子的感情问题。
“真是搞不懂这种人。现在倒来管着他儿子了。他还跟你说了什么?”傅文修继续骂道。
“他说只要我确定和陆昀断绝关系,他会给我补偿,还说我的存在根本帮不到陆昀的未来。”季宴乔说。
傅文修握紧了拳头,只觉得陆正祥这人做事怎么那么像那种小说里面的男主的恶毒母亲一样。
他宽慰季宴乔一句:“陆昀他不是这种人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是那些。再说了,就算他爸以后不给他一分钱,他外公也不会对他就此不管的。”
“你要对陆昀有信心才是,我想他肯定也不愿意你答应陆正祥的条件的,不管遇到什么他会帮你想办法。”
尽管傅文修这样劝慰他,季宴乔只是脸上表现出自己的认同,可是他心里面想的不是那回事。
他想着陆昀的未来,想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真正的可能性。
就算陆昀为了他能舍弃掉那些自己拥有的东西,季宴乔也不愿意陆昀这样做。
他只是希望陆昀幸福。
他明晰两个人之间的鸿沟,季宴乔并不想陆昀为他放弃什么。
后来傅文修告诉他已经查到了陆昀的消息,这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离开或许是正确的选择。
季宴乔被告知陆昀出了车祸,并且伤得很重,陆正祥是想方设法地封闭消息,不让其他人查到一点消息。
傅文修仅仅查到这件事就花了不小力气。
季宴乔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应该要做什么反应了。
只觉得时间好像凝固一般,手脚忽然间发软,原本正想要拿起手里的咖啡杯,手却没有一丝劲。
他一瞬间站了起来,身体前倾,连忙问眼前人,“陆昀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是什么时候出的事情?他还好吗?”
“你先别着急,自己的身体也要重视,情绪一下子波动得太厉害,吃亏的也是你自己。”傅文修起来,走到他身边,扶着他坐下,这段日子季宴乔的身体状况有多么不好,他是十分了解的,“我现在慢慢跟你说。因为现在确实不好做什么。”
“我让我那在医院里面工作的人打听,应该是半个多月前出的事情,当时伤得很重,听说是伤到了脑袋。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面。”傅文修一点点向他解释自己现在了解的。
“什么?”季宴乔刚刚坐下,结果傅文修这么说他很快又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接着他喃喃:“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回想起半个多月以前的某一天,天气突然变化,自己心中是极为强烈的不安,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想到那时和陆昀出事故的应该是没有太大的出入。
季宴乔无限地后悔为什么自己没能够早一点察觉到异样。
原来这么多的日子里,陆昀在他根本不知道的地方,受着伤,季宴乔只觉得心如刀割。
“那我能做点什么?”季宴乔问傅文修。
我什么也做不了。
他心里明了这一点。
季宴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在别人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没有办法做点什么。
就因为陆昀的父亲有钱有权,所以他连陆昀的面都见不到,季宴乔只觉得自己毫无用处。
“文修,你能不能帮帮我,让我想办法见他一面,或者就让我看他一眼就可以。”季宴乔上前,两只手攀上傅文修的手臂,几乎是要跪下身一样祈求着,他的声音当中带着哽咽。
他能求助的只有傅文修一个人,他也知道,傅文修其实也不过和他一样还是一个大学生,即便傅文修的家庭条件已经优越了很多,可是在陆正祥的面前他们的力量渺小得几乎看不见。
季宴乔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现在担心陆昀,却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毫无意义。
“你别着急,陆昀是我的兄弟,你和他之间的感情我是知道的,我能做的我都一定会帮你做的。”傅文修现在也只能这样子劝着季宴乔。
傅文修又道:“我现在也不能立刻做点什么,但是我会尽量找人找关系来帮我们的,陆昀毕竟是陆正祥的亲生儿子,陆正祥指望着陆昀以后接替他的事业,至于陆昀现在的身体情况,或者接受的医疗水平,陆正祥肯定是极为重视的。”
季宴乔问他:“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突然地出了车祸吗?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待在他家里面?”
“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我找的人查到的具体情况不是太清楚。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他被陆正祥关了太久了,那天就想办法跑了出来,被陆正祥的人发现了,开车的时候被跟着,一时间没有注意路上的情况,就出了事故。”
季宴乔听了,这一次却没有多大的反应了,他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么多。”
后来两个人没再聊什么。
傅文修担心季宴乔现在魂不守舍的,回家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发生什么意外,亲自提出要送他回家去。
季宴乔心中疲惫,没有空再去想别的什么,换作平时傅文修送他回家,他都觉得麻烦人家。
这会儿他只是轻轻应了傅文修。
这一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空气好像沉甸甸的,没有一丝氧气,让身处其中的人感觉到窒息。
季宴乔时常感觉到自己处在深渊当中,周围冰冷,一切对他都很残酷。
被傅文修送回家,季宴乔进了家门,走到沙发边上的时候,身体再也没撑住,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倒在了地上。
醒来的时候是被阿花一边叫着一边舔醒的。
脸上都是阿花舌头上的湿热感。
阿花不知道自己的小主人怎么了,只知道自己的主人在一个很不寻常的时间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这让它心急得不得了,一直在他身边绕来绕去。
于是阿花就一直在自己的主人身边喵喵喵的扯着嗓子嚎叫,它担忧得不行,可是以它那瘦小的身板和力气,根本无法撼动主人分毫。
它能做的也只是用自己的小脑袋瓜子顶顶主人,时不时用舌头舔舔主人的脸蛋,渴望能够以这一点点的动作将自己的小主人唤醒。
季宴乔醒来起身,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看见阿花,将阿花抱在自己的怀里,使劲揉着阿花,然后和阿花一起脸贴着脸,接着对着阿花说着它听不懂的感谢的话:“谢谢你阿花,现在还有你陪在我身边,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现在能够一直陪着他的只有阿花。
可是太多事情只能靠季宴乔自己去解决去消化。
有的时候恨不得自己有个三头六臂,而不是因为一堆事情让脑袋脑容量过载,差一点就爆炸。
世界太大了。
人却是那么的渺小。
更何况他这种生活在云市贫民区的底层小人物,为了各种琐碎每天忙忙碌碌,其实他和蚂蚁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越努力地想要好好地活着,他就感觉到前方有无穷的阻力,面临着无穷的痛苦。
他手里面抱着阿花,心中不断做着权衡。
其实之前很多个夜晚他就想过很多,从前明明清楚地知道,或许这一场爱持续的时间并不会多久,所以他曾经告诉自己别太投入,别太迷恋。
可是到了现在真的做出选择的时候又开始了犹豫。
他想起之前的一个早晨,他从床上同陆昀一起醒来,陆昀抱着他,两个人在床上嬉笑着,单纯地在床上面抱着滚来滚去,停下来之后,两个人相互看着对方头发衣服乱糟糟的样子,床边时钟的声音滴滴答答,指针慢慢地走,他们相视一笑,大笑出声。
阳光已经来到他们的窗前,从窗户的缝隙里流进他们相处的空间之中。
最后,陆昀像往常那样,轻轻咬着他的耳朵,说着动人的情话:“我爱你。”
季宴乔和他对视,亲上他的眼角,轻轻说:“我也爱你。”
“是哪一种爱?”陆昀继续问他。
“是永远的,是永恒的爱,只要我活着,就爱。”他记得他是这样回答的,热恋的人怎么说情话都不觉得腻歪。
陆昀回他:“我对季宴乔也是——永远的爱。”
于是他们两个人紧紧地抱着彼此,在床上温存,共享着对方的体温。
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将他们分开,他们永远不会同彼此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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