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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寒
雪禾也听见了,是小孩子的呼救声。
这声音很近,似乎就在她们的马车旁边,温晴柔当机立断道,“下去看看!”
雪禾叫停了马车,两人很快跳了下去,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
此处地势空旷,她们下马车之后那呼救声就消失了,两人目光所及之处,除了空旷的街道就是不远处的一条河,找了许久,最后还是雪禾先发现了那孩子的踪迹。
“小姐,在那儿!”雪禾指着前方的河水激动地说道。
如今已经入秋,河中的水冰冷刺骨,那孩子的身体在水中浮浮沉沉,已经喊不出声音,若是再等一会儿,可能就坚持不住了。
温晴柔心中焦急万分,但仍然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迅速安排道,“游叔,你去叫人,我和雪禾去找找有没有竹竿什么的,试一试把这孩子拉上来。”
驾车的车夫叫温游,在温家许多年了,自然惟温晴柔之命是从。
此刻情况紧急,来不及多说,他立刻转身跑去前方的街上叫人。
温晴柔和雪禾都不通水性,不敢贸然下水,故而要救这孩子必须借助外物。
可是两人在岸边找了许久也没找到能将那孩子拉起来的东西,正着急之时,有人“扑通——”一声跳进了水中。
巨大的水花声响起,她们回头之时只能看到一个黑衣男子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水中,不多时便捞着那孩子往岸边游了过来。
两人赶紧走上前,帮忙查看那落水孩子的状况。
是个小姑娘,呛了太多水,此刻正趴在地上用力地咳嗽。
温晴柔将身上的披风取下,盖在那孩子身上,柔声问道,“小妹妹,你家住在何处,我让人送你回去。”
那孩子气若游丝,又刚刚经历过生死一线,又惊又怕,根本没办法回答她的话。
四周的人聚集得越来越多,温游也带着人匆匆赶了回来,是一队巡街的官差。
将那孩子交给官差带回去之后,温晴柔这才回过神来,对那黑衣男子抱拳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苏霁野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四处寻找自己的面具。
方才情况太过紧急,温晴柔并未注意他的脸,此刻才发现这黑衣男子脸上有许多可怖的疤痕。
四周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温晴柔听见了一些不太好的话。
雪禾也注意到了他的尴尬,赶紧上前帮着疏散人群,最后在不远处的地上捡到了掉落的面具。
接过雪禾递过去的面具,苏霁野立刻戴在脸上,低声说道,“多谢。”
说完他便要离开,温晴柔出声阻拦道,“公子请留步。”
她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这是去腐生肌的药膏,公子脸上的伤口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了,若是长期带面具反而会让疤痕越长越深,这药膏可以淡化疤痕,公子不妨试一试。”
见他不接,温晴柔又将瓶子往前递了递,“我没有恶意,只是刚才见公子毫不犹豫就跳下去救了那个小姑娘,所以也想帮帮你,就当是替她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苏霁野透过面具看向温晴柔,心中颇为感慨。
难怪她在江湖上那几年声名鹊起,的确是个仁心仁术的好大夫。
罢了,今日既然已经救了一人,那就不宜再杀生了,下次再找机会下手吧。
苏霁野接过瓶子,抱拳道,“多谢。”
温晴柔毫不在意地笑着说,“不必客气,有用就好。”
此间事了,大家浅谈几句便分道扬镳各自回家。
温晴柔方才心绪浮动,觉得有些热,出了一身汗,此刻秋风一吹,立刻便觉得有些冷了。
“阿嚏!”刚回到马车里,她打了一个喷嚏,顿时眼泪汪汪的。
“小姐,没事吧!”雪禾有些担心。
温晴柔揉了揉鼻子,宽慰道,“我没事,可能是刚才吹了一下凉风,待会儿回去喝一个姜汤就好了。”
温晴柔在江湖上有神医之名,在医术上天赋极高,一面可断病因。
可这次的情况,却在她意料之外。
喝了姜汤之后,身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更加强烈。
她给自己把了脉,又开了药方让雪禾煎好,喝了一济之后就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鸣泉居中,冷照溪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桑雾传回来的消息。
果然,她今日拒绝了他,是为了去见叶明澈。
冷照溪将纸条焚毁,嘴角竟有些凄然的笑意。
没关系的,只要她能在心里给他留一小块地方就好。
不论她喜欢谁,只要还有一点喜欢他就好。
到了午夜,温晴柔睡得迷迷糊糊,似乎听见了雪禾的声音,“小姐,怎么这么烫?”
然后便是屋中杂乱的脚步声和阿爹阿娘着急的交谈声。
她想让他们别担心,可嗓子像是被刀片划过一般,剧痛无比,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双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像是秋日夜间的露水,带着一丝冰冷之意,让她滚烫的身体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可很快,那人的手便从她的额间拿开,然后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随之而来的便是银针刺入穴位的轻微疼痛感。
温晴柔不满地挣扎了一下,那人轻声安慰道,“阿慈,没事,是我。”
是师兄啊,那没事了。
温晴柔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再也没有反抗。
这一夜,因为风寒的原因,温晴柔睡得很不好,她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
只记得师兄似乎和她说了什么,可那时脑子昏昏沉沉的,她也不记得他究竟问了什么。
丑时末,鸣泉居中,陶叙匆匆叩响了主屋的房门,“将军,桑雾传回消息,叶明澈深夜赶至温家,似乎是温姑娘身体有恙。”
话音刚落,房门立刻从里面被打开,冷照溪神情严肃地接过他手中的纸条,一目十行,快速看完。
他很快换好了衣物,陶叙说几句话的时间,人已经快到院门口了。
可到了温家,冷照溪却犯难了。
他进不去。
他和晴柔和离之后,就没有正当身份进去了。
所以,还是得翻墙。
可今日没有上次的好运气,冷照溪刚刚从墙头落下,就被温泽逮个正着。
“泽叔,我来看看晴柔。”
堂堂世子,夜闯后宅被抓住,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可他今日必须见到晴柔,不然他不放心。
叶明澈深夜赶到温家,晴柔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温泽挡住他的去路,冷声道,“小姐没事,只是受了点风寒,家主特意嘱咐过,小姐今日不见客,世子请回吧。”
冷照溪怎么可能被这三言两语打发走,他不死心地继续说道,“我就去看她一眼,确定她没事我就离开,还请泽叔通融一下。”
说完便想越过他,温泽拔出手中的剑,“世子,家主有命,请回吧!”
冷照溪叹了口气,温泽既说是奉家主之命,那今夜绝不会让他进去。
他也不可能和他动手,只能跃上高墙,退回了府外。
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那夜抓元霜之时冷照溪曾见过,是叶明澈的马车。
冷照溪心中五味杂陈,如今晴柔情况如何尚未可知,叶明澈可以陪在她身边,自己却连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他颓然地看着门口的大树上,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高墙,像是要透过墙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烧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温晴柔不出意外地被渴醒了。
顾清靠在一旁的躺椅上,听见动静立刻起身查看她的情况。
“阿慈,好点了吗?”
温晴柔张了张嘴,但喉咙太过干涩,说不出话。
雪禾将晾好的温水端了过来,喝过水后,喉咙里的干涩感顿时消散了许多。
顾清柔声道,“你嗓子不舒服就先别说话,昨夜明澈赶过来,给你诊了脉,说是受了风寒,要好好养几日,这几日你就乖乖呆在家中不要出门,好好养身体。”
温晴柔点点头,又用口型问道,“师兄呢?”
顾清将她额间被汗湿的头发理好,又接过雪禾递来的手帕帮她擦了脸,这才说道,“明澈昨夜丑时赶来,又守了你两个时辰,方才我让他去休息了。”
温晴柔头疼欲裂,喝了几勺稀粥便继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雪禾推门进来轻声说叶明澈来了。
温晴柔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叶明澈一进来就拉过她的手腕把脉,“身上还是发热吗?你这场风寒可是真的吓到伯父伯母了。”
温晴柔气色虚弱,摇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可能是昨日在河边受了风寒,养一养就好了。”
想起昨夜自己给自己开药,结果一点都没对症,还劳累师兄跑一遭,温晴柔有些不好意思,“师兄,你快去休息吧,我没事。”
叶明澈用被子将她裹好,不放心地说道,“我同伯父伯母说好了,你高烧未退,这两日我会住在府上,随时关注你的情况,你最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许再出去晃荡了。”
温晴柔有些无奈,怎么都觉得她是会到处晃荡的人啊,一点都不相信她!
见叶明澈难得对她这般严肃,温晴柔也只能坐直身体保证道,“好,我乖乖呆在家里,乖乖喝药,绝不出去乱晃!”
见她都有心情和他说笑,叶明澈这才放下心来,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阿慈,你还记得昨夜我问你的话吗?”
温晴柔一头雾水,“昨夜脑子昏昏沉沉地,不记得了,师兄你问了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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