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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品也不拘泥
能这样回答,众人觉得没有意思的同时,又觉得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他们不会再这里怎么样方秀才,绊子使在暗处才是一个眼神就有的默契,方秀才抬头看到他们他们油腻下巴,一嘴不怎么整齐还黑黄的上牙,甚至带着早上喝的菜叶子浆水残渣,鼻孔毛茸茸带着不明脏块儿,眼白全在一侧,怎么能不懂他们的坏心早就按在肚子里了。
“好,那,咱们可说好了,只凭学问,无论先推荐谁,都认赌服输,以后同窗还是同窗,诗会也要一个不少?你说呢,方兄?”
他们就那样笑着,方秀才也像赔笑一样,憨憨的,引得他们很是放心,门咯吱一声打开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完全没有担忧不被选中的担忧。
一个十一二岁梳着双髻的小童,长衫干干净净从屋门出来,屋门到街门只有几步,他走的从容,很有几分名士书童的模样,几个秀才都想好了怎么夸赞,那些溢美之词还不是手到擒来?方秀才却强忍着恶心,这样的小屋,这样的地方,只有一个小童伺候,还能纤尘不染---可怜的小童!
“你们---求见先生?”
“正是 ,我等都是来自杭州,这次拜望也是府学先生在入京前交代好的,要求我们务必带来对先生的敬念,烦请小兄弟转拜,务必赐见。”
“这些,先生都知道了,不过,不巧,先生去了普罗寺,和求仁大师论道,大约这几天都不会回来。”
求仁?方秀才停留想笑,这哪里是个和尚的法号,明明是个一心入仕还不得的老书生为了求朝廷关注并重用,又要摆出一副淡薄名利的样子,和这位宋先生如出一辙——起码,给他取求仁这个法号的更老的老和尚是一类人。
众人不管信不信,都客套的躬身,姓名来历---还有什么能让着小童记住并传达给宋先生呢,几个秀才绞尽脑汁,能想到的也只是指着自己的脸,强行让小童看仔细,再,礼貌道别。
方秀才只是看着小童,站到众人之外,小童衣服整齐,面无表情,出门走路---没有歪斜,站的,腰向前,臀 向后,也算挺直,嗯,起码昨夜,宋先生没在这个小院,书童呀---可怜的书童,方秀才摇摇头,对于这样一个孩子无能为力,他自己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为了救兄长,只能以订立婚约为交换,自己---甚至还受惠于这种屈辱的交换---哎,屈辱,都说他方初横的人品不拘泥,其实就人家在他没有中秀才之前骂的他人品低劣才贴切,自己没偷没抢的,什么人品不人品的,没有站上去,你的人品和你一起埋进土里,站上去了,你的人品,他们无权评价。
方秀才跟着他们离开,也有人迟迟不肯走,想着能蹲到宋先生,可是直到天黑,也没有等到人。
清晨风凉,京城的秋天尤甚,篱笆离的小童穿着单薄,却哼着小调儿,出门挑水,即使半桶水已经累的他气喘吁吁,他还是蹦蹦跳跳的拿出木盆和脏衣服,认真的浆洗这宽大的长衫。大约只有这时候,他才属于自己吧,方秀才观察了很久,才抱着包袱上前。
“小兄弟,这么高兴?”
小童抬头一瞬恐惧的眼神像是见了鬼,半天才摸摸心口。
“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方秀才嬉皮笑脸的赔不是。
“你看看,我刚刚---是我不对,小兄弟,先吃个瓜歇一下。”
说完,从大包袱里拿出一个被他剁的乱七八糟还好没有漏汁儿的椰子,费了半天劲儿才把竹管子插进去,递给小童。
“喝喝看,甜的!”
小童有些警惕之心,可是这个一身旧袍子,个子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人---会是坏人?他试探了一下,微甜的口感就让他一口气喝完,要知道糖和蜂蜜这个东西,每一样都贵的不是他这样的伺候人的奴婢能喝到的,何况宋先生不再,他是没有饭吃的。这人---他想起来了,昨天的秀才有他吧?
“你也想见---先生?”
方秀才见他喝的急,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不着急回答,又从他硕大包袱里拿出一个豆糕,递给小童。
“早食没有吃吧,吃了再说话。”
小童这回没有刚才急于把东西塞进嘴里了。
“你叫什么?说出来,先生来了我告诉他。”
承诺完,不等方秀才自报姓名,大口吃起来,他已经两天没有正经吃东西了。
“你把这些果子给先生,只说我叫方初横,再就---不用多说了。”
小童想了想。
“你穿的---不如昨天来的其他人也说?”
“怎么?先生出去的时候有交代?”
小童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回没有。”
还是个聪明的孩子,要是自己能在京城立足,救出这孩子---也算救了小时候的自己。
“那你就和他说,我穿的很破旧---还说,我衣服大了不少,要---等他问再说,还要---嗯,就说我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车,是走路来的,满脚满腿都是尘土,就这么说。”
小童还是点点头,眼巴巴的看着他大包袱。
“豆糕---还有吗?”
“嗯,没有了,不过---又包子,大包子,你要不要吃?”
“先生说肉是粗鄙之物,只会污了身心---不过---他今天不回来---你有几个?都是肉的吗?”
方初横鼻子一皱,笑出声儿来,他只是黑了些,不然会笑得更好看,他鼻子高挺,眼睛在南人种少有的深邃多层,唇更是在南人中几乎没有的薄唇,都说他其貌不扬,不扬的大约只有长得身高不够伟岸,长相不“合群”,反正此时小童眼里,他好看的出奇——先生喜欢好看的人,读书人,自己就这么和他说。
方初横等他吃完,没有多说什么,放下果子,以及他特意在估衣铺子卖的旧包袱皮,昂头离开这片桃花源,甚至没有问小童姓名。
宋先生回来的时候,小童就按着方初横教的叙述一遍,宋先生看看她,再看看包袱和果子,哈哈大笑。
“穿的不好,没有骑马坐车,是他教你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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