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变

　　周衍问出那句话其实就后悔了，已知工作室就两个人在，教小美人穿耳的人用头发丝都能猜出来。

　　得，又被塞了一口粮。

　　周衍觉得自己撑得慌，眼不见肚不撑把红包往两人手里一塞就撵她们走，“行了行了你们小情侣别发糖了，姐姐年纪大了糖吃多了牙疼。今晚零点河边会放烟花你们知道吧？你带着你老婆上那儿玩去。”

　　“可是...”

　　“别可是了大老板，就当体贴一下孤家寡人嗯？河边、烟花，拍照很出圈的，快去。”

　　推攘间没有人注意到，齐瘾护着南孟同时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周衍。

　　喷绘着二次元涂鸦的大门在寒风中合拢，被‘赶出来’的两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老城区的楼房间距很近，但凡说话的声音大些周围的邻居都能听个大概，不知道谁家传来混着春晚背景音推杯换盏的谈笑声，配着随处可见的‘福’字，以及弥漫在空中还没有消散的火药味，无一不在彰显着今天对于国人的特殊意义。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和南孟在路灯勉强能照到的边缘笑作一团，在她们斜对面不远处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踩着凳子站在窗前，看着楼下不知道在笑什么但是看着就很高兴的两个姐姐，兴奋的侧头冲屋里喊了一声‘妈妈’，紧接着又看向楼下，大声喊：“两个大姐姐！妈妈给我买了好多好多烟花，我们一起放烟花呀！”

　　“不用啦！”齐瘾双手做喇叭状，“我们也有很多烟花！”说完她偏头看着南孟，眉目间的笑意一直就没有淡过，又看向那个小女孩一脸炫耀的开口：“我和姐姐一起买的烟花！”

　　小女孩十分给面子的哇了一声，又积极邀请“那我们可以一起玩吗？妈妈给我买的烟花都好好看的！”

　　齐瘾才不想和人类崽子一起玩，孟孟买的烟花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烟花，她说：“不可以，因为我们要先去河边看烟花哦～”所以你自己玩吧。

　　南孟侧耳听了听，没有听到那小姑娘在说什么，小朋友的想法单纯又执着，猜测小姑娘现在估计在磨家长去河边看烟花，又想起刚刚齐瘾一脸嘚瑟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牵着女朋友的手捏了捏，“齐店长怎么这么坏？欺负小朋友。”

　　她一脸唏嘘，“那小朋友应该不到5岁吧，齐店长怎么能欺负一个还没有你腿长的小孩呢。”

　　“姐姐也坏，听见我欺负小孩也不阻止。”齐瘾在脑海里搜刮出一个合适的形容，它说：“所以我们是共犯。”

　　南孟听不到，它听得到。它听见那人崽子缠着父母说要去河边看烟花。

　　那当然不行。

　　齐瘾扣住南孟的手握在手里，一本正经，“我们一起逃吧！”

　　逃？

　　南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齐瘾拉着往前跑，寒风迎面吹在脸上有些冷，她捂住大衣口袋，心脏和妥帖放在大衣兜里的红包一样滚烫。

　　在她们身后，抱着父母大腿说要去河边看烟花的小女孩以及差点就松口带她去的夫妻，表情茫然一瞬，丝毫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妈妈把小女孩抱在怀里哄她看不看动画片。

　　吃完年夜饭到河边看烟花的人很多，南孟和齐瘾来得晚只能站在外围，不过好在看烟花不分什么内场外场，只要周围没有什么遮挡站在哪里都能看。

　　她们来得时间很巧，正好赶上十秒倒计时，橙黄色的烟花，咻的一声升起在空中炸开一个数字10，身边围观的人大多都拿着手机在录视频，随着烟花升起河边围观的人不约而同喊——

　　“10！”

　　咻——

　　“9！”

　　咻——

　　“8！”

　　南孟被这气氛感染，也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小声跟着一起倒数跨年倒计时。齐瘾在嘈杂的人声中精准捕捉到她的声音，拿出没怎么用过的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和此时举着手机对着天空的人不同，

　　齐瘾的手机取景框一直对着站在她身边的南孟，嘴里也跟着小声数，“4。”

　　咻——

　　南孟握紧齐瘾的手，握着手机的手在屏幕上点了一下，对着天空的镜头旋转，屏幕里立刻出现两个人。

　　手机屏幕里，齐瘾举着手机对着她，视线也一直落在她身上，微挑的桃花眼亮晶晶的，不管是手机还是眼里，都是她。

　　南孟觉得自己的心又酸又软，如果她没有突然把镜头转过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现她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春节，齐瘾在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忍不住把镜头对准烟花的河边，把镜头对准她。

　　南孟向来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十分敏锐，却唯独没有发现齐瘾刚刚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哪怕就是刚刚和齐瘾确定情侣关系时，她都能精准的捕捉到齐瘾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她对齐瘾的感情已经从一棵树，变成了整片森林。

　　“3！”

　　见齐瘾没发现，南孟也没有提醒，只是稍稍把手挪了一点让齐瘾的脸出现在取景框里，她没再去看咻咻飞上天空的烟花，而是在看取景框里的齐瘾，跟着人群小声倒数。

　　“2。”

　　“1。”

　　倒计时结束，更多更绚烂的烟花相继升在空中，在沸腾的“过年了！”声中绽开一朵接着一朵炫丽的花。

　　南孟偏头看向齐瘾的手机镜头，她很认真，好像能从黑洞洞的镜头看见齐瘾的眼睛似的，担心周围吵录不清楚，特意一字一顿说：“新年快乐，阿瘾，以后每年都想和你来看烟花。

　　齐瘾竭力控制因为兴奋差点扭曲的手，南孟总在它满足现状的时候，再次轻而易举的就把它带进更深的深渊，养大了它的胃口。

　　瘾知道人类善变，但是没有关系，哪怕有一天南孟讨厌它、想离开它，它可以把南孟关于它的记忆全部清洗干净，再缠着南孟重新爱上它。

　　南孟是它的，它是南孟的。

　　谁也分不开，包括南孟自己。

　　见齐瘾迟迟未动，南孟以为她没看出来刚要再说一遍，就看见齐瘾把一直用摄像头对着她的手机换了一边，她和齐瘾都出现在取景框里。

　　取景框中，齐瘾偏头凑在南孟耳边，眼睛却是一直看向镜头，现实中，南孟听见齐瘾在耳边说：“老婆，我爱你，以后每年都想和你在一起。”

　　南孟只觉得耳朵一麻，她知道齐瘾的声音好听，平时就是清泠泠的带着点生人勿进的感觉，没想到把嗓子压低一些的声音听居然这么魅。

　　就像是从清冷高高在上的菩萨变成了最魅的魔女。

　　南孟不自觉捏捏自己的手指，而且这菩萨还是被她亲自拉下来的，甚至还在菩萨不知道什么是穿耳前，就哄着人把耳朵穿了，满足了她内心最阴暗的渴望——要一直在一起。

　　齐瘾手机没动依旧举着，她慢吞吞把录像保存，在按下保存录像时，在屏幕中看见南孟霎时变红的脸，好可爱，想亲。

　　明明说的是来看烟花，结果烟花在空中绽放的再好看，齐瘾和南孟都没有看上一眼，偏偏还在烟花结束后欲盖弥彰的说烟花真好看。

　　两人沉默一瞬，南孟干巴巴开口：“我带了些仙女棒来，阿瘾要玩吗？”

　　齐瘾也没有想到那两个字的魔力有这么大，她摇头，牵着南孟回到车上，一路上遇见的都是带着对象、带着家人来河边一起跨年的人，看见两人之间异样的气氛都纷纷避让。

　　南孟不知道齐瘾要干什么，想起西城区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笑着问她：“阿瘾，你觉得那小姑娘能让她父母带着她来这里吗？”

　　齐瘾：“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可以的吧，毕竟我们跑走时没有听见小孩的哭声。”

　　南孟一想觉得还真是，“要是待会儿碰见那小朋友...要回去了吗？”

　　齐瘾没说话，拉开副驾的门示意她上去，南孟忽然明白了什么，垂眸顺从的坐在副驾上，才刚刚坐稳没来得及抬眸看向齐瘾，就被后者按住肩膀抵在椅背上。

　　南孟眉梢一挑，心想还好来的晚没有车位，车停在临时充当停车场没有什么光源的小广场上，她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齐瘾，灯光很暗，但架不住齐瘾的皮相好，即使在怎么昏暗的灯光下都能看出优越的相貌。

　　“阿瘾？”

　　齐瘾凑在南孟肩颈处，小心避开她耳朵上才穿进去的钉子，小声说：“我想吻你。”

　　末了，还加上一句，“可以吗？老婆。”

　　可怜兮兮的，没有得到回答就一直在她肩颈处轻蹭，南孟在她后颈处轻捏，勾着垂在身前的头发在鼻尖轻嗅，“我也想吻你，从刚刚倒计时开始就想吻你。”

　　几乎是在这句话说完的瞬间，刚刚还可怜兮兮在南孟肩颈处轻蹭的齐瘾欺身压在她身上，隔绝了本来就昏暗的灯光，她轻柔的取下勾着自己头发的手，把它带到自己后脖颈，用鼻尖去蹭南孟的鼻尖，“抱着我。”

　　这么霸道？还要管接吻时手放在什么地方？

　　南孟依言圈住齐瘾的脖子，迷迷糊糊的想，周衍还说她霸道，明明齐瘾更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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