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57 章
叶寻答应下节课带学生去看老源墨。
沐夏激动了一路,直到公寓都还在念叨,中午吃得太多,爬到七楼时,他平均每跨两步就要喘上一口,“你们……你们说,能,摸一下吗?老源墨。”
姜宝宝抓着楼梯扶手网上挪步,耷着眼皮,几乎已经快睡着了,闻言打个呵欠,两眼泛着泪花眨巴眨巴,“……啊?抓……手不黑吗?”
楼梯还剩最后半截,沐夏憋着一口气,噔噔噔地往上爬,到顶才泄力地往门上一靠,“不……不掉色吧,老源墨。”
姜宝宝哼唧一声,两手一起扒住扶手,上半身拖着下半身,终于把两条腿拽上最后一级台阶,身子趴在扶手转角,扭头把问题甩向身后,“你觉得呢?小林栖~”
林栖踏着倒数第三级台阶仰头,“……应该不掉色。”
既然小墨点不掉色,那么老源墨作为它的曾曾曾曾曾祖,应该也不掉色。
说完,他也回头,看向站在倒数第四级台阶上的祈越。
问题仿佛一颗雪球顺着楼梯往下滚,啪叽一声砸在祈越身上。
祈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雪沫从自己身上掸开,静了一瞬才开口:“不掉色。”
“我也觉得。”走在最前面的沐夏又把雪球接了回去,“那你们觉得它是什么手感?墨块还是墨汁?平时装在盒子里还是瓶子里?”
林栖回想小墨点的手感,食指和拇指动动,无意识地捏了几下空气。
祈越注意到这个小动作,目光落在林栖指尖,停了几秒之后移开。
“贵重物品,应该放在保险箱吧?”姜宝宝抓住沐夏手臂,坠在他身上往前走,几步之后又转头,“小林栖,你等等,先别回屋。”
他一手勾着沐夏,一手在颈后摸索,片刻薅出一根红绳,绕过脑袋,将一只浅金色的小布袋取了下来,朝林栖晃晃,“拿着,我的护身符。”
林栖头顶问号,站着没动。
姜宝宝拖着沐夏往回走,来到林栖面前,直接就要把绳子往他头上套。
林栖后退半步躲开。
沐夏发出“啊”地一声,把姜宝宝往后拽,“你干嘛?”
姜宝宝:“给他护身符啊,你干嘛?”
沐夏指着他手里的绳子,“你都贴身戴了半个月了,就这么摘下来往人家头上套啊?”说着伸手捏了一下小布袋,“这还热乎着呢。”
“你想说小林栖洁癖是吧?可是护身符本来就是净化用的,这是我家特意找了很有名的……好吧,看着确实有点旧了。”姜宝宝拍了一下沐夏的手,拿回小布袋,朝林栖道,“下次,下次给你带个新的。”
林栖好像猜到了姜宝宝为什么突然要给他护身符,犹豫片刻道:“为什么都说姓林不吉利?”
“啊……这个嘛……”
“其实也没有……”
姜宝宝和沐夏同时开口,接着两人互看一眼,又望向林栖,姜宝宝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沐夏,沐夏又反戳回去,两只胳膊怼在一起互相较劲。
片刻,姜宝宝“嘶”了一声,收回胳膊朝林栖笑笑,“说了你别不高兴啊。”
林栖点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姜宝宝两手合十,搓着自己那个护身符,“不吉利其实是特指那个林家,就是咱们祖师爷的那个林家,都说因为坏事做多了,林家遭报应,被诅咒,很多人才刚十几岁就变怪物了,所以林家人才会越来越少。”
沐夏点头,“我也是这样听说的,后来为了避讳,好多人都改姓,比如现在姓‘霖’的,就是原来姓林改的,还有好多一结婚就改姓的,那就姓什么的都有了。”
姜宝宝把绳子挂回身上,“不过没事,你又不是那个林家,不用担心诅咒,只是听起来不太吉利,戴上护身符,刚好能把那一点点不吉利给抵了。”
沐夏在旁边点头:“嗯嗯,就是图个吉利。”
“当然最好还是改姓。”姜宝宝噘着嘴吧嘀咕,“干脆跟我姓姜。”
沐夏听到笑了一声,又故作严肃,“姜栖?这好听吗?还不如跟我姓沐。”
姜宝宝:“沐栖就好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刷桌子。”
说完两人又同时望向林栖。
林栖:“谢谢,我会认真考虑一下。”
虽然改姓也没有用,如果真有诅咒,改了也跑不了。
沐夏:“真的,不要选姜。”
姜宝宝:“更别选沐。”
玩笑过后,几人挥手告别。
回到房间,窗外阳光明晃晃地照透窗帘,林栖脱了外衣躺下,想睡午觉,但可能光线太亮,眼睛才闭了几分钟又睁开,看向一旁。
祈越不睡午觉,会在午休时间看书。
林栖视线在椅子腿上转了几圈,怎么躺下的又怎么坐起来,到储物柜里拿了药箱,放在祈越面前,提醒他换药。
祈越从书页里抬了一下视线,“昨天晚上刚换过。”
好像是还没到时间……
林栖视线左右一飘,落到祈越手腕,盯着缠绕整齐的绷带看了几秒,终于在腕骨凸起处找到了几颗灰尘,于是指着它道:“绷带脏了。”
祈越侧过手腕看了看,放下书,开始拆解绷带。
林栖站在旁边,觉得空气太静,于是道:“要我帮忙吗?”
他的意思当然是帮忙换药,祈越背上的伤口都是他帮忙换的,两天一次,已经很熟练了,给手上换药应该也没问题。
“谢谢。”祈越说着,把手边的书递了过去,“书架第三层左数第二格。”
虽然……
好吧。
林栖接过书,默默走向书架,回来时依然觉得屋里太静,绷带发出细微撕扯声,他在旁边等着,想看看伤口恢复情况,但祈越只拆了第一层绷带就停下来,剩下第二层没动,直接拿了一卷新的,把手腕重新缠好。
“你不换药?”林栖问。
“既然绷带脏了,当然是换绷带。”祈越说得理所当然。
林栖:“……”
好有道理。
祈越缠好绷带,剪掉多余部分,把手举到林栖面前,“来,检查一下,干净了吗?”
林栖:“嗯……”
祈越保持手腕不动,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又拨了拨手掌上的绷带,问:“然后呢?”
林栖:“嗯?”
“想说什么?”祈越抬眸看他,“除了绷带。”
林栖视线飘向书架。
祈越:“除了看书。”
片刻安静后,林栖开口:“……今天的历史课,你有什么想法?
祈越:“很轻松,那支牙膏很会活跃气氛。”
牙膏……?
林栖茫然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叶寻。
他眨了眨眼,虽然没笑,唇角弧度却是向上翘的。
祈越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瞬又收回,从桌上拿起半卷用剩下的绷带放进药箱,再抬眼时,林栖唇边那点弧度已经落了下去,微抿着嘴唇,像是不知怎么开口,片刻才道:“是很轻松。”
历史课和林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那种氛围让他想到一些五六岁的孩子,手里拿着纸糊的刀剑,一脸快乐地打打杀杀,一会儿躺下装死,一会儿又跳起来原地复活。
“林叙”也像是某种纸糊的鬼怪面具,可以戴在脸上捉迷藏,胆小的孩子或许会被吓哭,胆大的孩子却会拍手大笑。
在幻想的玩闹声中,林栖看向祈越,睫毛微垂,目光没有落在实处,“你觉得,事实重要吗?”
空气一时变得更静。
祈越起身,把药箱放回原处,“重不重要,那要看你是谁,站在什么立场。”
话语余音和脚步声一起停在身前,林栖看到自己鞋尖和对方只隔着一点距离,他缓缓抬起视线,在祈越眼中发现了自己的影子,近得有些模糊。
祈越左手握了握又松开,屈起食指关节,向前,叩门似的,轻轻触了一下林栖手背。
“我觉得,重要。”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