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女修仙记

　　“可以放手了吗？”

　　女孩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黄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抱、抱歉。”

　　素念怔了怔，下意识地松开手。

　　这女孩看着分明比她矮了一个头，但不知为何，一对上那双眼睛，就无端地让她感到害怕。

　　仿佛只是被这双眼睛注视着，自己所有的秘密、难以诉诸于口的心思，都在这女孩面前无所遁形。

　　不只眼睛，这女孩整体看上去就不太像一个和善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很危险。

　　是的，危险。这是素念见到她的第一印象。

　　“抱歉，我认错……”素念自顾自地说着，突然不可置信地看向女孩，“嗯？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你想问什么？”女孩又重复了一遍。

　　“我……”素念看着她，各种问题在脑中一闪而过，但鬼使神差地，“没，我认错人了。”

　　女孩抬头看了她一眼，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她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瘦削的背板挺得笔直。

　　素念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些许纠结，但直至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了，她也没有开口叫住她。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是毫无进展？”

　　破庙里，素念闻言眼睛一眯，警惕地看向素心，“难道师姐你有发现了？”

　　素心老神在在地坐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别打探消息，这是一场比试。”

　　“切，小气。”

　　素念撇了撇嘴，四处看了看，没见着素衣，“咦，小师妹呢？”

　　“方才出去了。”素心坐起身，回了一句，便向外走去。

　　“师姐，这么晚了，你又去干什么？”

　　“找线索，作为师姐，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比试早在我们进村时就开始了，没有谁会停下来等你。”

　　说完，素心便转身离开。

　　“大晚上的，不好好休息，哪有什么线索啊？”

　　门外，素心听到里面传来的嘟囔声，嘴角下意识地勾了勾，眼底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

　　这次，她定要将法宝收入囊中。

　　*

　　吱嘎——

　　大门被轻轻推开。

　　但许是木头老化太过严重，竟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四四方方的桌子摆在中央，尘灰沉闷地附着在上面，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风从门外吹来，空气中灰尘四散，带走了些许阴湿之气。

　　直到烛光亮起，光线才明亮起来，但屋内的摆设也显得更为陈旧、破败。

　　来人走到卧房门前，抬起手似是想要推开，却不知怎的，驻足了良久，又失了兴致。

　　门再次被关上，小半截蜡烛独自亮了半夜，直到蜡油燃尽也没再迎来下一个来访者。

　　“小胖子，想吃吗？”

　　红彤彤的山楂裹着鲜亮的糖渍，看起来分外诱人。

　　小胖子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糖葫芦，一眨一眨的，终于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奶声奶气地说，“想。”

　　旁边的小伙伴连忙拉住他，“不能吃，她会把你抓走的。”

　　素念赶紧摇头，“不会不会，我就想问几个问题。”

　　小胖子眼巴巴地盯着糖葫芦，抽空看了眼小伙伴，很是认真，“她说不会抓我的，就问几个问题。”

　　“你、你这个贪吃鬼！你就不能忍忍吗？这糖葫芦肯定有问题，你吃了就会被抓走的。”

　　“我不会抓人的，你也有……”素念假装掏兜，又变出两根糖葫芦，“诺，你们是好朋友，一人一根。”

　　糖葫芦杵到了面前，甜滋滋的香味往鼻子里钻，小伙伴下意识屏住呼吸，火热的视线极为缓慢地移到素念脸上，“真、真的就问几个问题？”

　　素念半蹲着身子，咬了一口自己的糖葫芦，再三举手保证，“对，你看，我和你们一起吃，糖葫芦没问题的。”

　　“那、那好吧。”

　　意志真不坚定啊，素念忍着笑将糖葫芦递出。

　　“所以你们两个都是偷偷跑出来的啊？”

　　小胖子嘴小，将糖葫芦舔得嗞溜响，“嗯嗯。”

　　“那你们能告诉姐姐，为什么突然间，家里人就不让你们出来了呢？是天气变热了，怕你们中暑吗？”

　　“嗯嗯。”小胖子吃得心无旁骛，压根没听见素念的问题。

　　好在他的小伙伴还是非常可靠的，“你个傻子，当然不是了。”

　　小伙伴仗着个高，空出一只手来拍了一下小胖子的后脑勺，大概没使劲儿，小胖子脑袋晃了晃，继续心无旁骛地啃山楂。

　　看得出两人关系极好。

　　“我阿婆说了，前不久村里一连出了两桩事，第一次，好像是冲子他们家遭了报应，一家都死了，那时候阿婆还是同意我们出来玩的。”

　　“那第二次呢？”

　　他吞下一颗山楂，努力回想，“第二次就是上次了，小草她们家除了她好像全死了，从那以后，我阿婆就不让我出来了。”

　　素念乘胜追击，“小草是谁？住在哪儿？”

　　“就住在那边。”小伙伴的手朝西一指，突然想起什么，露出惊恐的表情，“你不会想去找她吧？她可凶了。你要去的话，至少得带两根、哦不，是十根糖葫芦去。”

　　“胡说，小草姐姐才不凶，是你们上次骂她扫把星她才打你们的。”小胖子为小草仗义执言。

　　“那、那我们也给她道歉了。”

　　小伙伴心虚地瞥了眼素念，红着脸，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

　　“对，”小胖子乖巧地点点头，“你们被小草姐姐打怕了。”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

　　两人变脸比天气还快，眼看着两人即将吵起来，素念赶紧问道，“带十根糖葫芦吗？”

　　“对，带十根！”两人转过头，异口同声。

　　*

　　“所以，你们认为这两家都是遭了报应？”

　　“唉，是啊，说来我们也有错，当初那孩子我们也是看着长大的，谁知发生了那样的事。”

　　素心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将话题重心转移到了另一家身上。

　　“那那个小草呢？她大伯父一家对她好吗？”

　　“这……死者为大，剩下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话是这么说，眼睛却盯着素心，似乎是在暗示些什么。

　　人心不足蛇吞象，素心心中不屑，面上却还是带着笑意，“再加5两银子。”

　　果然，对面的人闻言，嘴角咧得更大了，却还是叹了口气为自己找补，“但小草毕竟还活着嘛，这还有一村子人在，如今有人来了，事情也该有个定落。”

　　“是，都是为了村子好。”素心维持着面上的假笑。

　　“谁说不是呢。小草这孩子啊，也命苦，她爹进山打猎被老虎吃了之后，她娘身体不好也跟着去了，就留下她这么个独苗，他家兄弟俩没分家，小草就被大顺他们夫妻接管了过去。

　　小草这孩子本来就不爱说话，出了事，话更没两句了。

　　大顺他们两口子也不怕亏心，拿了二顺他们留下的钱，不干人事，好好的孩子，养成了现在这样。”

　　“小草和他们的关系好吗？”

　　“这就不知道了，女娃子本来就是赔钱货……”眼看着素心的表情越发冷淡，她连忙解释，“当然了，仙长您肯定不一般，就是咱们这小地方，大家都是这样的。”

　　素心也不愿多说，“大顺他们家的人撞鬼被吓死了之后，为什么只有小草活了下来，你们没人怀疑她吗？”

　　“这，这一连死了两家人，前几天又有孩子在河里淹死了，怎么可能都是一个孩子干的，只可能……”

　　“只可能什么？”

　　“只可能是村里有鬼。”她压低声音，似是怕惊扰了什么，“那小草看着阴森森，怪吓人的，她命硬，说不得就是被鬼附了身。”

　　*

　　夜晚，素念又回到了破庙。

　　“小师妹呢？今晚怎么又不见她？”

　　“出去了吧。”素心想着事儿，回答得格外敷衍。

　　“大师姐，你怎么变得这么快？”

　　“你说什么？”

　　心跳刹那间漏了一拍，素心突然坐起身，把素念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呢？吓我一大跳。你以前只是爱端着，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是你变了吧。”

　　素心说完，朝外走去，将素念的声音甩在身后。

　　嘎吱——

　　关上大门，素衣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察觉到了周围的气息，“谁？”

　　她转身看去，却见院中站着一个人，白衣飘飘的，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大师姐。”素衣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正要离去，却在擦肩而过之际被迫停下。

　　“小师妹，这么晚过来可发现了什么？”

　　素衣脸上的面纱随风晃了晃，“没有。”

　　“是吗？”

　　“屋子就在前面，大师姐可以自己去看看。如果没有其他事，师妹便先离开了。”

　　“师妹不陪我进去看看吗？”

　　素衣离开的脚步一顿，转身看过去，“师姐是什么意思？”

　　素心笑了笑，“没什么意思。只是若是师姐我没记错的话，小师妹好像就是这黄家村之人吧？我想着你对这村子想来要比我们更熟悉一点才是。”

　　“师姐应该是记错了，师傅是在一个树林捡到的我，距离这黄家村少说也有上百里远，我怎么会是黄家村人？

　　况且，师妹我尚且都记不清自己是哪的人了，师姐又该从何处知道呢？”

　　“是吗？那应当是师姐我记错了吧。”素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看向素衣时，神色更为温柔，“倒是从没听过师妹一次性说这般多的话，师姐还以为面前站的是二师妹呢。”

　　“师姐说笑了，师妹还有事，便先走了。”

　　黑暗中，素衣的背影渐行渐远，原地只留下若有所思的素心。

　　她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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