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哨]废土之上(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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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信息量，恐怕白塔的哨兵上将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处理北哨塔沦陷这一事件的所带来的一切，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一手建立北哨塔的先驱者。
　　他沉默着，并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又或者崩溃难过的痛哭，他的沉默，如同山岳的静谧，沉痛。
　　Phuwin忍不住捏了捏拳头，他一直以为Tay是在变异体侵袭的战斗中牺牲的，却无法预料黑塔中所埋藏的北哨塔沦陷的真相远远比他所猜测的更为残酷，而Tay竟然是这里唯一的幸存者。
　　如同战舰沉没之时舰长大多殉职同陨，Tay是北哨塔的上将，或许他能活下来在他们看来绝对是一件好事，但等他回到白塔的时候，他又将如何对北哨塔沦陷一事作出交代？他背负的，是因为研究异能元素而受到感染异变的研究人员，是顽强对抗变异体而牺牲的哨兵和向导，是所有再也无法活着离开北哨塔的生命，还有白塔上将的荣耀。
　　是不是……不要叫醒他比较好？

　　Phuwin的表情没有变化，站在一罐罐装着形态各异的变异体样本前，孤高又挺拔的身姿，倨傲且冷漠。然而只有一直注视着他的人，才会发现荧绿的光晕映染的眸子里，有着难以察觉的动摇。
　　魁梧的身躯站立在青年的身侧，尽管看到了叱咤风云如神般存在的人物，尽管听到了让人无比震撼的秘密和真相，但在这里，在他的眼里，只有他，这个名字叫Phuwin的青年哨兵，才是唯一最重要的存在。
　　温暖的大手适时地，不动声色地包上来，揉开了捏紧的拳头，拇指温和的力度揉捏着他的手指，无声地给予他支持和安慰。
　　无论你的决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好的，坏的。对的，错的。
　　我都陪着你。

　　Phuwin感受到了力量，回头去看他，视线相交的瞬间，已经明白了对方眼神中的用意。
　　习惯地，相视一笑。

　　仿佛从Pond那里汲取到了力量，Phuwin捏了捏他的手指，放开后走上前去，伸手关闭了屏幕。
　　转过身来，明亮的目光落在Tay身上：“Tay上将，白塔一直在等待您的归来。”
　　“Phuwin——”
　　Phuwin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柔和下来的声音，不再是哨兵向将军的报告，而是属于家人的温暖：“我们从未放弃对你的寻找。无论生死。”
　　Tay还记得，五年前他接受任务离开白塔前往北哨塔的那一天，夕阳很红，那孩子知道自己要离开，还闹别扭地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从窗户探头探脑不舍地张望，一别数年，他明白Phuwin会长大，但没有料到，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成为一名强大的哨兵，不但遇事沉着，甚至在团队中自带领袖者的风范。Phuwin在他没有参与的时间里，已悄然长大了，宽敞的肩膀，已可以扛下属于哨兵庇佑生命的责任。
　　Tay抬起手，按在那只稳稳扶在他肩膀的手背上：“你长大了。”
　　Phuwin微微点头，尽管他们已经五年没有见过，但他明白，Tay能懂自己的意思，而眼下并没有时间允许多愁善感，作为哨兵，他们应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黑塔虽然沦陷，但这里的研究成果还是极具价值，我们必须把这些都带回白塔。”
　　“可以。”Tay振作精神，打开数据库，里面存放的资料显然是加密的，无法轻易被旁人看懂，“这些数据非常庞大，无法通过普通信息传输，如果要带走，只能使用存储介质进行拷贝。”
　　“要多久？”
　　“约莫24小时。”
　　“那现在开始吧。”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Phuwin抬起手腕，另一只手拧动了一下合金护腕咬合的位置。黑塔外围被数百只变异体团团围困，他们进来是取巧了，但出去则不然。
　　“上将他……”Winny眨眨小眼睛，有些犹豫。Tay正背对着他们，处理数据资料的拷贝。黑塔多年的成果，不是这么简单说带走就带走的。
　　知道他的意思，Phuwin摇头：“不确定异能元素对他身体造成多大影响，但是能确定的是他现在正使用精神领域强行压制体内的变异进程，谁也无法保证在战场上会发生什么意外。”
　　确实，哨兵上将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一边压制自己身体的变异，一边又要跟变异体作战的话，万一稍有不慎，打着打着突然变异，而且还可能是比二级变异体更厉害的怪物，那还真是被爹坑了。
　　“那倒也是啊！唉……”Winny忽然觉得脑瓜子不太够用了。
　　“我可以——”Pond后半句都还没经过舌头，就被Phuwin一个凌厉的眼神给扫过来截得死死的。
　　“我们这里三个哨兵，虽说其中一个倒霉鬼待机了。”Phuwin盯着他的眼神严厉得很，简直已经到了凶的地步，他不想再看到这个男人在他怀里嘴角溢血，无论是因为咬到舌头，还是因为身受重创，“你给我好好待着，不许乱来。”
　　“哦……”
　　不放心，Phuwin迈前一步逼到最近的距离：“记得我说的话吗？事不过三。”抬手一把扣住Pond的下颚，迫使他的目光与自己笔直的对视，不放过任何一丝他可能心虚的微表情，甚至使用哨兵的敏锐洞察力观察他的心跳和呼吸：“说，听不听话？”
　　“听、听的。”
　　他家的哨兵压迫力实在太强，明明身高比他矮那么一点点，体格也没他那么宽横，偏偏那冷冽的眼神一扫过来，Pond就生不起一丝违抗的念头，只能老老实实地哼唧点头。
　　旁边的Winny的白眼已经翻到无力了，可拉倒吧！以前还会有一句不听话打断手脚、拧断脖子之类凶残吓人的话，现在呢？
　　威胁人的话没多大威胁力度，听着跟调情似的……
　　“讲真，要硬杀出去也不是不行，但不确定外头是不是还有变异体等着咱们送菜呢！”Winny挠头，本身他们两人就是攻击力最强的红名哨兵，Phuwin还是进阶哨兵，这战力绝对不带虚的。
　　Phuwin手腕上的通讯器突然震动，低头一看，是来自Gemini的通讯。
　　【Phuwin，Winny，收到回复。】
　　“我们都在。说吧。”
　　【我们目前所在位置是北哨塔西面，发现大量变异体聚集。数量约有一千，还在增加。】
　　Winny嘴角发抽，怎么就这么嘴欠，说点好的又不见中。
　　Phuwin比他淡定多了：“有目标性吗？”
　　【不能确定。】
　　“嗯。”Phuwin大概能料到他们的情况。发现大量变异体聚集，他们那一队仅有两名哨兵和向导组合，力量悬殊自然是不能太靠近，Gemini虽然年轻，但向来性格沉稳谨慎，并不会带着他的配对向导去冒险，应当是选择了安全的距离就近观察。
　　【你们在黑塔里面有什么发现吗？】
　　Phuwin忽然抬眼，眼珠子左右咕噜一转，扫了一眼Winny，扫了一眼Pond，然后手指点了点耳朵的位置。
　　对于他的示意，Winny完全不明所以一脸懵逼。
　　倒是Pond会意后伸出手来，两只大手一左一右捂住了Phuwin的耳朵，然后就听见Phuwin淡定回复对方：“发现一名幸存者，是白塔上将Tay Tawan。”
　　【神码？！？？？？？？？？？你说谁？Tay上将？！啊！！！！！！——】
　　Fourth发出的土拨鼠尖叫几乎把通讯器给炸爆了，对毫无防备的Winny原本就敏锐的哨兵听觉简直是瞬间暴击，整个反射性一跃而起跳开几米远：“卧槽！！！”
　　Pond虽然没有他那么难受，但本能地把肩膀和脑袋一起挪开些。
　　他那两只大手几乎把Phuwin那张俊俏的脸给盖住了，Phuwin用眼梢瞄了瞄他：“我叫你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是捂我的。”
　　“我暂时建立不了精神屏障。”意思就是说，无法使用精神屏障保护他敏锐的听觉，那就用最原始的方法，给他捂住耳朵。其实Fourth的声音确实太尖锐，Pond的耳膜神经应激到产生针刺样、闪击样的疼痛，脑仁还有些嗡嗡的，但就算这样，他也还是稳稳地捂住Phuwin双耳，隔绝尖锐声音对他的影响。
　　感觉到藏在掌心里的小耳朵凉凉的，软软的，上扬的眼神单纯又可爱，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一个莫名的场景，明知道捂住了Phuwin的耳朵他是听不到的，但Pond还是笑着，压低了声音，像是跟自己说，也像是对他许诺一般：“如果下雨，我打的伞也只遮住你。”
　　那边倒霉催的Winny揉着耳朵走回来，龇牙咧嘴地哼唧：“Khun Phuwin，你这也太狗了吧？提醒一下会死吗？”
　　提醒了，自己笨蛋没理解，看人Pond怎么就能明白呢？
　　Phuwin懒得理他，顺便忽略那边Fourth絮絮叨叨的【是不是真的？是Tay吗？真的？】之类的废话，等Pond松开手，对那边说道：“具体以后再细说。黑塔里面有些资料，我们需要拷贝带走，需要24小时。”
　　通讯器是挂在Gemini手上的，他的耳朵恐怕也是无法幸免，过了至少一分钟，才听到他有些不太平衡的声音：【知道了。】
　　【有一件事。】Gemini说，【我们在附近搜寻时，发现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什么意思？”
　　【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在北哨塔活动。而且这些人相当谨慎，没有留下过于明显的活动痕迹。】他顿了顿，Phuwin能想象到那边年轻人露出跟他年龄很相符的得意笑容，【但这里是沦陷地带。】沦陷地带只有变异体，正常人类的活动痕迹跟已经没有了行为逻辑的变异体相比，还是有很明显的差别，瞒不过细心的天才哨兵。
　　“能看出来是什么人吗？”能在北哨塔游走还没被变异体干掉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不能确定……沙沙……但肯定是哨兵和向导组合……沙沙沙——你们要小心……沙沙沙——】信号此刻变得有些模糊难辨，而后中断了。
　　Phuwin皱了皱眉头，想重新建立通讯联系，却发现信号彻底中断了。
　　Winny对于这个奇怪的消息不由得挠头：“人类活动痕迹？他们会不会搞错了？没准是变异体活动的痕迹呢？”毕竟这里是变异体完全侵占的沦陷地带，不大可能有人类能在这里生存。
　　“你会搞错。Gemini不会。”Phuwin了解那个有着天才著称的年轻哨兵，他做事一向稳妥，且十分谨慎，并不会发现那么一点点蛛丝马迹就下这样的结论，一定是经过了详细的勘察印证，才说出来的结果。
　　Winny顿时联想到之前他们在任务点，白塔还搞个无人机来监视的做法，忍不住骂道：“不会又是白塔搞的鬼吧？！没完了是吧？上回把我们当实验品监视，这次怎么着？又来？！”黑塔若是确实存在之前对变异体研究的成果，那得到这些重要信息，自然会成为掌握权柄的关键，比起New，白塔那边的其他上将恐怕更想得到黑塔的研究成果。
　　只是他们大概都没有想到，黑塔里埋藏的不仅仅是研究成果，还有因为这些而引发的可怕真相，以及一个未死的“前”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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