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市

　　我非常能感觉到我妈不喜欢我的朋友。
　　但我不会因为这样，不和时野交往。
　　这段时间他总是很忙，没有来找我。

　　而我依旧会在课间不忙的时候，挨着他的教室，一间一间地找。
　　可我总是找不到他的身影，除非他来找我。

　　班主任这段时间又开始频繁地找我去办公室。
　　我想，我天天在课堂上睡觉，但总能考年纪前一百的原因，大概就是这样。

　　“下周就是运动会了，实心球还差两个人，我给你报一个。”
　　我个子长得高，实心球我总能扔得很远，我觉得他们根本不想让我参加集体活动，就连给我选的运动都很独。

　　但我不喜欢这个运动，我指了指旁边，“4*100=400m接力赛，我报这个。”
　　班主任犹豫地看了我一眼。
　　我立马捕捉到她的眼神，“我可以。”
　　她啰嗦得很，我直接抢过笔，签上了我的名字。

　　运动会开始的前一天。
　　我和我妈发生了争吵。

　　是时野，他在半夜给我发了消息，在我差一点在噩梦中憋过气去的时候。

　　我顶着月光爬起来。
　　摸着黑打开了电脑。

　　再响两声的时候，我点开对话框。
　　【看我！】
　　我有些疑惑。
　　【我在你家楼下，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我！】
　　我震惊地瞪大双眼。
　　现在是凌晨两点，明天我还要上课。

　　我问他：你在下面干什么？
　　他回消息：【来找你啊！你明天不是生日吗？】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窗户。
　　果不其然，路灯下，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我朝他挥了挥手，心中澎湃不已。

　　但我不敢大声吼。
　　如果我妹被吵醒我会很麻烦。

　　他晃了晃手机，示意我去看消息。

　　我重新回到电脑前，给他说我做噩梦了。
　　【那我还是来巧了。】
　　他问我为什么会做噩梦。

　　我无法向他解释。
　　我在我生日的那一天，被我爸爸打进了医院。
　　原因是我拿着手机去警察局。
　　说叫警察叔叔把他给抓起来。

　　我爸被放出来第一时间，就打了我。

　　我问：那我要下去找你吗？
　　他说：【你想来就来呗。】
　　房间里很安静，我妈和后爸，还有妹妹睡在另外一个房间。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
　　但还是碰到了起来喝水的后爸。

　　他皱眉看我，声音温柔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不喜欢和他说话。
　　因为我知道，我说了他肯定会去告诉我妈。

　　我又回到房间，关上门。

　　当我急匆匆地回到窗台，楼下的人竟然不见了。
　　我的心焦急地要蹦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就是很想看见他。

　　我回到电脑前疯狂地发消息。
　　可那边没有回应了。
　　我在电脑和窗户之间反复看。

　　猜测他是不是躲到了哪里？
　　我把窗户全部打开，抓住门框，上半身探了出去。
　　月光下的小区，安静得树叶落地上都能听到。

　　“你在干什么！”
　　房间里的灯突然打开。
　　我眯了一下眼睛，感到一阵头疼。

　　嘭——
　　门撞到墙上。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我妈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拽进了屋子。

　　身体此时开始发麻，手指僵硬。
　　缓了好久，我才分清楚现状。

　　我的手松开，我妈看着我，给了我一耳光。
　　清脆地响声伴随着火辣的疼痛感冲击着我的耳膜，我怔愣地看向她，又扭头想要看向窗外。

　　“我找我的朋友。”我直直地看向她。

　　她的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了泪水。
　　难道我和时野玩儿他真的就这么排斥？

　　抽我的那一耳光像是废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门口的两个人也看向我，没有说话。

　　我恶狠狠地盯着那个男人，“肯定是你，你又告状了。”
　　我妈佝偻着身子，胸口剧烈地起伏。

　　在生我的时候，我妈大出血。
　　可她还是拼了命要保我下来。
　　那时候的她和我爸还很相爱，但我总觉得，她好像不太爱我。

　　“你还敢说！”她指着我的鼻头。

　　我只是咬牙看向她，接近倔强地重复了一遍，“我找我的朋友。”
　　她怔然看着我，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难道我就不能有朋友吗？”我问。
　　她却只是摇头，眼泪串成一条线，落到地毯上。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我觉得你不应该阻止我和他交往，他是个好人。”

　　啪——

　　我妈抬手，又给了我一耳光。
　　“给我清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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