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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一间客房,谢谢。”
“要雅房、简房还是通铺?”
蒋瑶无语住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穿的也还行吧。
衣裙料子虽不奢侈,但至少整洁得体,甚至有点小贵。怎么就沦落到睡大通铺了呢?
“简房。”
“好咧,老刘,带这位女客人去一楼的地字五号简房。”
客栈小二闻言,立即高声应答着,热情地把蒋瑶带到了一楼的简房。他推开房门,用手势示意蒋瑶进入。
蒋瑶走进房间,四下环顾。房间虽然简陋,但用具齐全,环境还算舒适。屋内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床铺也甚是整齐。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小二说:“多谢。”
“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吗?如今已至晌午,是否为您准备一些饭菜?”
“一碗米饭一碟素菜即可,有劳了。”
“姑娘客气,请稍等片刻,饭菜马上就来。”
说完,他便离开了门口,让蒋瑶独自休息。
蒋瑶走到屋内的木桌前,伸出手指摸了一下桌面,抬手打量一番——没有灰尘,很干净。
她把随身背着的包袱放在桌面上,转身来到床边,脱了鞋子放松地躺了上去。走了许久的身体已经十分疲惫,今日终于得到了休息。
蒋瑶闭上眼睛,双手瘫在床的两侧,放空了大脑,思绪如同清澈的溪水,没有一丝杂质。
“叩叩——”
房门敲击的声音传来。
“姑娘,您的饭菜好了。”
店小二毕恭毕敬的站在房门口,等了许久见没有动静,便再次敲击木门,声音拔高些许。
“姑娘,您的饭菜好了,我是给您端进来还是放在房门口?姑娘?”
蒋瑶倏地坐了起来,她双手拄着床沿,甩了甩迷蒙的脑袋。
怎么就睡着了呢?
“来了。”
她穿上鞋子,稍微整理了一下,起身打开房门接过了饭菜。
“刚刚睡着了,不好意思。”
“姑娘客气了,您慢用,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蒋瑶与店小二又客气几句,便关好房门,端着木盘来到桌边,随意地坐了下来。
她把饭菜一一摆好,拿起筷子不疾不徐地用了起来。
米饭还冒着热气,素菜的味道不算惊艳却也十分可口朴素。
她细细咀嚼着,越品心里越发酸楚,眼眶发红,附上了一层薄雾。
来到这困仙大陆已经十一载,跟师尊和从薇姐姐相处了不足一年,剩余的时间皆是与曲老太一起度过的。
曲老太的性情温柔,性格仁慈,像极了她上一世的母亲大人,连饭菜的味道都极其类似。
十一年了,曲老太已经走了,她的父母不知还在不在。发现她消失时,该是多么担忧啊!
还有她那傲娇的兄长,也不知这些年成亲了吗?有几个侄子了,嫂子性格如何,她回去以后能相处的来吗?
蒋瑶戳着碗里的米饭,心不在焉地呢喃道:“十年了,混沌秘林的入口应是开启了。师尊当初没有损坏锁神法阵吧?那锁神阵能把我送回去吗?回不去的话会去哪呢?难道是……再来一世?我这是第一世吗?如果不是那以前都是怎么死的呢?都是被天雷劈死的?!”
想起当时的痛苦,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受她一点儿都不想来第二次了。
蒋瑶举着两根筷子:“上天保佑,这次的锁神法阵要么把我送回去,要么把我弄死,千万别再让我重来了!要是都不行非得重来的话,您至少别抹去我的记忆,我……”
她能怎么样呢?过了一年之后亲眼看着师尊、从薇姐姐、乾临以及待她如亲生女儿的曲老太惨死?
没了掠影宗,没了固情村,她活着还有何意义?
蒋瑶放下双手夹起一根青菜,一边没滋味的嚼着,一边不断思考着。
“到底是为什么让我来这儿啊?就为了让我死个千八百次?这也太狠了吧!我上辈子是不是犯了什么罪不可恕的大忌啊?我到底得罪谁了?”
就这么一次又一次的被天雷劈死,还不如干脆给她来个痛快。
想想就来气!蒋瑶实在吃不下去了,她把筷子猛地拍在桌子上,沉闷的撞击声立刻回荡在房间内。
她骤然间站起来指着屋顶。
“不是要弄死我吗!不是要把我的元神魂魄都劈碎成渣渣吗!现在呢!我现在到底为什么还活着?有人能来告诉我吗!”
她的声音不算大,自然没有人回应她。
越想越乱,越想越来气。蒋瑶皱着眉峰,把米饭菜碟摆好,筷子放在其上。
她现在实在是太穷了,全身上下只有这身衣服还算值点儿银子。这衣裙还是曲老太在她生辰时用攒了五年的碎银换来的。
做好这一切后,蒋瑶气冲冲地把鞋脱整齐了,旋即翻身狠狠地摔在了枕头上。她再次闭上眼睛,胸膛不停起伏着。
屋内一片静默。半晌后,她睁开眼睛,望着白花花的掉皮墙面。
“这次的历练会是谁协助呢?还能……”见到他吗?
见到了又如何,自己如今只是没有灵力的凡人。身上的烧伤他都那么在意,等再过几年自己头发白了呢?满脸皱纹呢?
蒋瑶扣下一块墙皮,无意识地把玩着。
“还是安静的走吧,反正……谁会记得我。”
离尘山巅上,薄雾渐起,飘渺迷茫。
乾临听到她温柔含情的这句低语,心都化了,止不住的酥痒传遍了四肢百骸。
他眼神灼热,莹润如水般不停扑闪着。
“我来了。”这声音腻的能甜死一大堆霜墨。
“累了?还困吗?我给你带了饭菜,先用膳,然后回屋去睡,好吗?”
善从薇始终没有松开他的手腕,她与乾临的视线对视着,慢慢地松懈下来,不自觉的撒起娇来。
“我好累。”
这样的善从薇他什么时候见过,乾临的眼神愈发狂热,如同一条饿了许久的狼终于得到了心心念念填腹的猎物。
“哪里累,告诉我。”
“你会一直在吗?”
“会!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善从薇松了口气:“那便好。”
说罢,她缓缓起身,逍遥椅摇晃的幅度越发大了,晃的她脑袋更加困顿。她 伸开双手,竟是一个索抱的姿势。
这谁还能忍!尤其是对于清心寡欲了两百多年,身边还有个满脑子废料的兄弟时不时的在他耳边唠叨的纯情大男孩来说,简直是一种天大的恩赐与折磨。
乾临登时把食盒扔在了地上,眼眶发红抽搐,呼吸不稳,浑身颤抖地就要上前。
霜墨一直站在她俩身后,亲眼目睹着这一切。他没有出声,面无表情的如雕塑般定在原地。看着发抖的乾临,他抿了抿嘴唇,不知要作何感想。
善从薇无意间扫向远处,望着那道挺拔的身影呢喃出声。
“霜墨?”
乾临嘶哑道:“不用管他。”
善从薇猛然转头看向乾临,她张了张嘴,在乾临即将抱住她时顷刻间从逍遥椅上起身,一下子跑出去老远。
她站在离尘峰悬崖边,使劲地拍了拍不清醒的脑袋,简直懊悔不已。
“怎么就是真的呢?”
她的闪躲如利剑般缓缓地刺穿了乾临心脏,难受且疼的厉害。他真的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失落无力的眼神一直紧随着她狂奔的身影而去。
瞧见她站在了悬崖边上,瞳孔骤然放大,那柄利剑更是一瞬间加速贯穿他的心脏。
“从薇,别跳!不要跳!”
话语还没落,他便如离弦的箭般运转内丹最大的威力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身,拖起她提步腾空而起。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善从薇一时没反应过来。仍由他抱着,把自己送到了偏殿门口。
霜墨扶着额头无语地唉声叹气。
“傻缺啊!我兄弟怎么就成了傻缺了!”
乾临两人落地后,他放开善从薇,把她掰过来,与她视线相对。紧张地问道:“你刚刚想干什么?你要是不愿我再这样,我保证以后离你远些,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
“师伯。”
“……嗯。”原来自己真的很老了啊!
“我会飞。”
“……啊?”
善从薇抬手一一推开他的手臂,面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冷峻。
“我如今已是结婴,遁光飞行不在话下。而且,离尘峰崖底什么都没有。”
“……我。”
乾临望着她漠然的眼神,不自觉地后退数步。低头打量着她身前的地面。
“我急糊涂了,下次不会了。”
“那便好。师伯。”
“……嗯。”
“你刚才说……离我远点是吗?”
乾临抬头:“啊?”
善从薇神情没有波澜地与他对视:“希望师伯说话算话。”
“我……别……”
善从薇转身推开偏殿的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她又缓步出来,抬起手掌递至乾临眼前,手心里躺着一枚储物戒。
“师伯这些年交于我保管的东西皆在里面。”
乾临盯着那枚储物戒,感觉胸口闷痛,强烈的窒息感令他无法呼吸。
他哽咽道:“你这是……做什么。”
善从薇见他许久未接,眼神闪烁,没有犹疑地把那枚储物戒放到了他略微凸起的衣领上。
随后说道:“师伯这些年所赠的丹药我会想法归还的,麻烦师伯给我一年时间,定给你凑齐。如果师伯觉得一年太长……”
乾临打断她接下来的话:“我自愿的,不用你还。什么都不用你还……我自己愿意的。”
善从薇盯着他没再开口。
片刻后她转身打算回屋,乾临拽住了她的衣袖。
善从薇低头看着,乾临立即松手,慌忙低头指了指远处地上的食盒。
“晌午了,该用膳了。”
目睹一切的霜墨眼神愈发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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