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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蛊危机
阎罗殿内,阴森的死气缭绕整座大殿。赦如凝固的雕像,跪在那具巨大的棺椁旁,痴迷地凝视着棺内深藏的女子。
棺椁边缘,粘稠漆黑的液体与血管般的诡异植物交织攀附,它们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缓缓搏动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忽然,沉重的石门发出冗长的声音,打破了大殿内的死寂。
白月之走了进来。
“让大人久等了,”他语气恭敬,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您要的七幻守心镜我给您带来了。”
赦如同被解除了石化般,身体终于动了起来,他缓缓直起身,抬起头,露出一张无比恐怖的面容。
只见他半边脸尚维持着原有的轮廓,而另半边却已覆盖上浓密坚硬的黑色鳞片,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惨白的毒牙和嘶嘶吐信的蛇信,一双紫眸冰寒彻骨,眼底充满了疯狂与暴戾。
见到他这般模样,白月之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看来上次为大人带来的“涤魂丹”成效显著,长久束缚大人的善魂很快就能被彻底清除了~”
“镜子给吾!”赦不耐烦地低吼,声音嘶哑扭曲,显然无心听取任何话语。
白月之不再多言,指尖在随身百宝囊上一拂,一面等人高的古拙铜镜赫然显现在面前,镜框边缘雕刻着诡谲的神印文,镜面却朦胧如罩水雾。
“大人,请。”白月之略微躬身,做出邀请的姿态。
赦迈步上前,镜面映出他扭曲可怖的面容,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他伸出那只布满黑鳞的手,轻轻按向镜面。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镜面应声碎裂,紧接着整面镜子轰然炸开,化作无数碎片四散飞出!
然而碎片并未落地,赦的体内顿时涌出一股翻涌的黑雾扑了上去,将其紧紧包裹、吞噬。
碎片在黑雾中沉浮,渐渐地,那些光影与煞气融合、凝聚,最终化作一道与赦本体别无二致的人形——个由碎镜与煞气融合成的“镜面人”。
白月之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他未曾料到,赦竟癫狂至此,敢将自身部分神魂与神器强行融合!
“大人!您竟舍得分裂魂体与守心镜完全相融?此法虽能造出强大分身,可您的善魂未泯,若分身受损,恐会牵连您与您的夫人...”
“聒噪。”赦冷眼撇了他一眼,白月之只好收声不再多言。
赦转而凝视那张与自己完全相同的面孔,露出狰狞的笑容命令道:“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烨尘给吾带回来!”
镜面人的嘴角咧开相同的弧度作无声回应,紧接着手臂一挥,殿内沉寂着的无数尸骸仿佛接到了号令,骨骼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纷纷站起,再度汇成浩浩荡荡的鬼卫大军,镜面人融入其中,率领着这支军队离开大殿。
冷眼看着大军离去,白月之转向赦的方向。
“大人,为寻修复夫人躯体的良策,月之斗胆向您借两样宝物。”
赦毫无反应,回到棺椁旁继续守护其中的女子。
白月之自顾说道:“只需一朵炽阳花和一块千年冥海冰即可。”
赦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轻抬,两枚古朴的木盒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白月之面前。
“多谢大人,月之告退。”
退出大殿后,白月之在一处隐蔽的角落伸手召来一只通体漆黑的飞虫落在指尖,随即低语道:“传信罗刹族,冥王派鬼卫出动,近期收敛行迹勿要招惹。另,第二批灵石尽快送达千机阁,不得有误。”
飞虫振翅,化作一道黑线迎风而去。
回到天师殿,属下已恭候多时,他急忙上前禀报:“大天师,魑长老已顺利潜入衡州城。‘噬蠋玉’亦已运往边陲各城,等噬蠋玉抵达,计划便随时可以启动。”
“让他们动作快点,还有,告诉千机阁,成败在此一举,若不想步雷帝城的后尘,那他们就要给本尊见识到应有的价值。”
“是。”
殿内又恢复了宁静,白月之踱至残破的露台前,仰望空中那颗木胤封印制造的木球,缓缓抬手,将其虚握于掌心。
“很快了...”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极致的野心与冰冷的光芒,“尔等,终将成为本尊登神之阶,这世间,唯我独尊足矣。”
五指猛然收紧,仿佛已将那木球的虚影彻底捏碎于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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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州城内,城北地界在焚毁蛊虫后,迎来了短暂的平静。病患情况虽有好转,但封锁依旧。铁篱派人送来汤药,言明城主仍在调查,禁令暂不解除。
不久,赤寅寅与白泽便收到传唤,铁篱亲率一队精悍侍卫,态度强硬,要“请”二人前往城主府问话。段明玦闻讯,带着暮城一众青壮疾冲而出,毅然挡在铁篱的高头大马前。
“铁将军!你这是何意?!”段明玦怒目而视。
“小子,让开!莫要妨碍本将军执行公务!”铁篱面沉如水,与初见时随和的他判若两人。
“昨夜寅寅姐和白老先生才抓住了罪魁祸首,今日将军就大张旗鼓来捉拿有功之人,还请道出这么做的缘由!不然我们不会让你将人带走!”段明玦坚决道。
一旁的将官按捺不住,厉声呵斥:“放肆!胆敢阻挠将军!我看你是活腻了!”随即扬起的马鞭便要抽向段明玦,却被铁篱抬手拦住。
“城主有令,请二位前去问询昨夜之事,查明后自会送回。尔等若再阻拦,便以违抗城主之命就地论处!”铁篱语气冰冷,不容置疑。
那些跟随段明玦冲出的青壮顿时怕了,犹犹豫豫往后退去,但段明玦依旧寸步不让,毫不畏惧地盯着铁篱。
就在铁篱即将发作时,清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们跟你去。”
赤寅寅与白泽并肩走出,神色平静。
“寅寅姐!白老先生!”段明玦急道,“不是叫你们别出来吗?!”
“明玦,退下吧。”段夫人与王长老随后走出,段夫人沉稳开口,“既在衡州地界,自当遵从城主命令,铁将军既说是问话,我等配合便是,只是...”她话锋一转,看向王长老。
王长老会意,上前一步,对铁篱拱手道:“铁将军,蛊虫之事段夫人与明玦了解一些内情,而且段夫人和你们城主还是多年至交,为沟通顺利,避免产生误会,还请允许他们二位随行。”
铁篱目光扫过段家母子,想到城主对他们二人态度确实亲和,沉吟片刻,终是妥协了。
“请吧。”
一行人遂在侍卫“护送”下前往城主府,途经主城街道,两旁行人投来各异目光,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就是他们...城北的瘟病说不定就是他们带来的...”
“外来人终究是祸患...”
那些目光中混杂着猜忌、恐惧与毫不掩饰的排斥。
赤寅寅耳力极佳,听得真切,胸中一股郁气凝结,天性中的桀骜让她几乎按捺不住想呵斥这帮愚民,白泽悄然递过一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段夫人亦是眉头紧蹙,她未料到衡州城的民众对外来者竟已警惕排斥至此地步。
终于穿过街道抵达城主府邸,只见府邸内外守卫森严,连往来仆役都垂首低眉,不敢多言。
众人穿过数重仪门,被引入一间药气浓重内室。城主卧于层层纱帐之后,身影隐约可见。
“城主,人已带到。”铁篱躬身禀报。
纱帐中的人影略一抬手,目光扫过众人,声音虚弱:“阿琴也来了...”
“柳大哥,您这是怎么了?”段夫人上前一步,语带关切。
柳易低咳数声,气息不稳:“前日进入城北地界,不慎也染上蛊毒。”
“什么?!”众人闻言皆惊。
柳易续道:“...昨夜之事,铁篱已悉数报于我知。你们出手擒住蛊师,解了城中蛊虫之祸,本城主在此谢过。然而...”他话音一顿,呼吸微促,“我身上所中之蛊,似乎与城中百姓所染大不相同。昨夜铁将军连番审讯那蛊师,刑罚用尽,却仍未问出解法。因此想请二位一看,是否尚有他法。”
白泽与赤寅寅对视一眼,皆觉此事并不简单。白泽上前一步:“城主可否容老夫近前把脉?”
“有劳先生了。”
一旁侍女应声掀起纱帐,露出柳易身形,只一眼,便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他左臂遍布黑毛,手掌已化作利爪,宛如野兽之爪硬生生接在人身上,诡谲异常。
白泽脚步微顿,仍上前将手指搭上柳易腕上。片刻后,他面色渐沉:“城主所中之蛊,乃是‘化妖蛊’,绝非寻常蛊毒可比。昨夜那二人所驱使的,至多不过是引发骚乱的‘子蛊’或‘引蛊’,而真正的‘母蛊’...恐怕就在您体内,由一位手段高明的蛊师在暗处操控。若七日内寻不到施蛊之人,您将彻底化为凶兽,丧失神智,狂乱而亡。”
柳易闻言,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剧烈的咳嗽让他几乎喘不过气。“究竟...究竟是何人...要置我于死地!”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穷途末路的绝望,五指死死攥紧了身下的锦褥。
“大人请稍安勿躁,怒急攻心,只会加速蛊毒侵蚀。”白泽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如山涧清泉,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老夫不才,对蛊术略知一二,于破蛊之法也有些心得,若大人信得过,可否容老夫来尝试解蛊?”
柳易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猛地探身,颤抖的手紧紧抓住白泽的手腕,眼中迸发出灼热的光芒:“先生!只要...只要你能解此蛊保我性命,任何要求,本城主无有不应!”
白泽不动声色地将一丝温和的灵力渡入对方体内,暂缓其翻腾的气血,沉声道:“大人言重了,老夫也没十全把握,只能尽力而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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