痊愈

　　“嘀—嘀—嘀———”

　　陈遗愈躺在病床上，陆栖和秦岚受伤的地方已经包扎好，陆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一手握着陈遗愈的手，蹙着眉看着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秦岚想起救护车到来时陆栖疯狂的模样，起身走到陆栖身边，弯腰低头说：“老板，薛枭已经去查了。”

　　陆栖一言不发地看着陈遗愈，握着他手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好看的桃花眼中划过一丝阴翳，沉声道：“Aaron和Abel今天晚上在哪里？”

　　“在xx路xx酒店的311号房间内。”

　　陆栖听见后手拨了一下陈遗愈手上的手链，重复道：“311号房？”

　　秦秘书起身的姿势顿了一下，回答道：“是的。”

　　陆栖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他抽出手机，看着上面“妈”的字样，对秦岚说：“我知道了，你的伤怎么样？”

　　“没问题。”

　　“嗯。你回去吧。”

　　“是。”

　　秦岚磕绊地起身离开房间。陆栖接起电话放到耳边，手抚摸着陈遗愈的手背。

　　“喂，妈。”

　　“儿砸，你们还没到吗？”陆母和陆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时间忍不住打电话问。

　　陆栖摸陈遗愈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回答道：“没，我突然想过二人世界了，临时改主意不回去了。爸妈，下次再回去。”

　　陆母不说话了，等的这段时间眼皮子老是在跳，她总觉得不太对劲，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问。

　　“你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妈你别瞎想，只是我想过二人世界……”

　　“陆先生，您先生的体检报告出来了。”

　　陆栖摸着陈遗愈的手一顿，缓慢抽出来对陆母说道：“妈，不说了，我老婆洗完澡了，挂了。”

　　挂完电话陆栖就急匆匆地走去开门，打开门对门外的医生问道：“报告怎么说？”

　　陆栖看着面色凝重的医生，心又有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是这样的，您先生他有些轻微脑震荡，一周之内应该能醒过来…但是……”医生看着陈遗愈的报告单，又看了看陆栖，顿了顿说道：“您先生是不是总是咳嗽？”

　　陆栖抓着门把的手不禁抓紧了些，顿了顿沉声道：“是。”

　　医生看了看陆栖，又看了看手上的单子，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您先生患有慢性支气管炎，且肺功能下降至Ⅳ级，已经达到很严重的地步了，最多可以再活一到两年。”

　　陆栖听到一半的时候就愣住了，后面的已经听不清了，只有不断的耳鸣声充斥着耳朵，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皱着眉看着医生，面色惊讶地看着医生沙哑地出声问道：“你说什么？还有一两年的时间他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是不是检查出错了？你是不是拿错单子了？或者是你们的仪器出了问题，太久了久了出错了。”陆栖抓着医生的肩膀，朝着他大声吼道。

　　医生被他抓得吃痛，边挣扎边回答道：“陆先生，我没有拿错单子，仪器也是今年五月您新给医院投资购买的新设备。请您冷静下来！我来和您讲一下原因！”他借陆栖出神，使劲从陆栖的手中挣脱出来。

　　医生单手拿着检查单子，一手揉着自己的肩膀走进病房内。陆栖关上门站在那看着医生，医生看了看陆栖说：“是这样的，根据我们的检查，您先生他之前应该是在重工业、有环境污染的地方生活许久，这是其中一个主要原因；然后就是您先生之前的贝类过敏，这是另一个主要原因。还有酒类、辛辣、油腻或过咸、过甜食品，以及海鲜、奶制品、温补食物等都是不能吃的。您看您先生之前是不是吃过，这也是原因之一。您看您听明白了吗？”

　　陆栖呆愣的站在原地，不断回忆着之前的种种细节。

　　陈遗愈生病了，所以喝酒会咳嗽，吃虾蟹、荔枝会不舒服，就连那次第二次在鹭江湾见面我抽烟，他吸了我的二手烟咳嗽。有时候早上的咳嗽。贝类过敏导致加重，之前楚誉宵给我发信息细查陈遗愈之前住的地方，环境污染，让我带他去医院看看。还有之前吃了我剥的虾一半都是给我吃的，我还以为是他……

　　陆栖弯腰曲背，单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捂着脸，嘴角是一抹苦笑，他恍然大悟的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呜呜呜……”

　　“我一开始为什么查仔细点，我为什么不早点带他来检查，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陆栖的右手不自觉的握成拳，一下一下用力地砸在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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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陆！”

　　第二天上午傅榆焕他们收到消息就来了，许铮进来时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陆栖，看着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听见声响也没有转过来。

　　“老陆，你老婆怎么样了？”许铮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陈遗愈，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陆栖问道。

　　陆栖抚摸着陈遗愈的手背，呆愣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出声：“医生说一周内就能醒。”

　　“那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干嘛啊？”程涧听见他的话后抢在许铮面前大大咧咧地说道。

　　傅榆焕看着陆栖这副样子，总觉得没有什么好事，有什么不太对劲。

　　陆栖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看着陈遗愈的脸，摸着他的手，时不时地拨动一下那蓝宝石手链。

　　没人说话，病房内一片寂静，他们像是在等着陆栖的回答。

　　“什么病？”

　　傅榆焕看着陆栖那状态，总觉得这状态和之前陈遗愈被人捅了昏迷时的状态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

　　陆栖摸着陈遗愈手背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抚摸着。傅榆焕察觉到了陆栖的动作，那他的猜想应该没错，大致的方向就是这了。

　　“治不好了是吗？”傅榆焕继续朝着这个方向输出。

　　这下陆栖抚摸着陈遗愈手背的动作彻底的停了下来，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瞬间暴起，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但没多久陆栖的拳头就松了下来，保持正常的握拳姿势，放在膝盖上。

　　陆栖缓慢的出声，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音，“还剩一两年。”

　　傅榆焕他们听着陆栖的话，看着他的状态，便明白了一切。这数字代表的就是陈遗愈剩下能活的时间。

　　一两年，一两年是何其的短暂。

　　病房内没有人说话，像是在消化陆栖刚和陈遗愈在一起没多久，结果陈遗愈就只剩下一两年时间的生命。在惋惜这才二十多岁的人，最多只能活到三十岁都不到。

　　傅榆焕打破了这无人说话的寂静氛围，“你打算告诉他吗？”

　　陆栖又不出声了，像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在仔细的思考，但终究是要做出选择的。

　　“先瞒一阵子，等明年元旦再告诉他吧……”

　　陆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放了开来，伸手轻轻地去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另一只手盖在他的手上，将他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中。

　　傅榆焕他们同陆栖一起玩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元旦是什么日子。程涧叹了口气，傅榆焕看着陆栖从他们进来就没有改变过的姿势，开口问道：“你昨晚没睡。”

　　陆栖想要弯腰仔细看看陈遗愈手背的动作停了下来，又缓慢起身，轻笑了一声。

　　“你公司怎么办？需要我帮你打理吗？”傅榆焕走近了些，距离病床没多远的距离，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陈遗愈，又问道：“要告诉楚誉宵吗？”

　　“公司你帮我打理一段时间吧，至于楚誉宵的话，他可能已经大概知道了，估计明天过会就回来了。”

　　傅榆焕低头看着陆栖的脸，下巴上有些胡渣，干裂的嘴唇，青色的眼袋，凌乱的头发。看起来像是一夜老了十岁，真是…嗐，换成许铮保护我变成这样，再加上剩下一两年的时间，我应该也会这样吧……

　　傅榆焕拍了拍陆栖的肩膀，“我们走了，你自己好好的。”

　　程涧看着陆栖微微翘起的嘴角，总觉得带着些自嘲的意味，但最终也只是道了声“走了。”便同许铮、傅榆焕他们一同出去了。

　　许铮和傅榆焕一同出了病房，一脸担忧的看着房门问道：“傅榆焕，你说老陆他不会……”

　　“不会的。”

　　傅榆焕摸了摸许铮的头问道：“如果换成是我，你会难过吗？”

　　许铮没料到傅榆焕会突然问这种问题，拍拍胸脯，正义凛然道：“那肯定会啊，好歹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老陆他老婆变成这样我都难过，更别说你了。”

　　傅榆焕看着许铮的眼神十分复杂，想要开口解释，但又闭上了嘴。

　　还是再过段时间吧，再等一会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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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陆栖拿毛巾擦着陈遗愈脸的动作停了下来，“请进。”

　　“愈愈！”

　　陆栖本以为只有楚誉宵一个人过来，却没料到他将余薇一起带了过来。

　　余薇跑到床边，挤开了站在床边的陆栖，陆栖手里抓着毛巾，面无表情的看着关上门的楚誉宵。

　　陆栖抓着毛巾转头看向余薇说：“伯母，您怎么来……”

　　“啪”这一巴掌谁都没料到，直接打到了陆栖的脸上。

　　“我儿子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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