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欢

　　临近年关，乔音书开始陷入忙碌之中，他要买年货，赶回喆东过年。许盛年要回蓟城过小年，早早的就赶回去。
　　异地情侣就是这点不好，过年鲜少有机会能够一起过年。

　　乔音书赶回喆东的时候，刚好是在南方小年。打车抵达爷爷家，宋韵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乔音书从车上卸下行李，付了车钱，挽着宋韵往屋里走。他一边走，一边对宋韵说：“妈，不用在这里等我，怪冷的。”
　　“我就是想早点看见我儿子，怪想念的。”宋韵仔仔细细地看了遍乔音书的脸，才开口。
　　“我的错，以后一定赶回来过年。”乔音书知道自己这几年让宋韵担心了，连忙认错。

　　乔音已经磕完一把瓜子了，她探头看了看门口，“怎么还没来，堵路上了？”
　　“急什么，你弟弟可丢不了。”乔兴义点点桌面，“还下不下了，卡着呢。”

　　乔音伸手摸了块麻将，翻过来一看，眉头蹙起，结果不言而喻。
　　“得，又输了。”不用乔音说，单看乔音这个表情就能看出来。

　　“输什么？”乔音书提了大包小包，和宋韵一起进来，“就说了吧，别跟我姐玩儿，没什么意思。”
　　“啧，你一来就说我坏话呢，乔洛洛？”乔音不满，站起身来让了位置，“你来，姐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乔音书把带来的东西都放进储物柜，坐到椅子上，说：“乔泱泱，您就瞧好了吧。”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蓟城的朋友，味儿还挺正。”乔音说。
　　“我年前去了趟许盛年家，”乔音书对上几位亲戚的眼神，“你们不认识，改天再来和你们认识。”

　　乔音书轻松获胜一局，抬眼看着乔音。乔音指尖点在桌子上，“哎呦，还真行，那你继续。”

　　乔音书看见宋韵从厨房出来，便开口道：“爸妈，我晚点儿要去看外婆。”

　　宋韵端着饭菜，看了眼乔音书，“知道了，你这么久没回来，外婆该想你了。”
　　“想我却从来不回来看我。”乔音书这句话就很伤感了，外婆已经去世五年了，每每提起提起来他还是难受，从未释怀。

　　宋韵垂下眼，将到眼眶的泪眨巴干净，她收拾好情绪才抬起眼，“洛洛，她一直在想你。”
　　宋韵何尝不想呢，那是她的母亲，在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是可以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小女孩了。

　　大过年的，弄这么伤感不好。乔音书收敛情绪，随手摸了一块麻将，“胡了。”
　　“换人换人，洛洛总是赢没意思。”乔兴义大手在空中挥动三下，决定换人。
　　“爸，这就没意思了，输了就赶我走呢。快点儿的，拿钱，都拿钱。”乔音书摊手，一开始说好了赌钱的。

　　乔兴义不服气，却还是把压着的扑克牌推到乔音书面前。
　　没错，这就是“钱”。

　　乔音书玩了三局，赢了三局，最后被乔兴义赶了下去，换成了乔音。
　　理由是：年轻人不适合玩麻将。

　　蛤？
　　乔音书无语，不想和他玩直说就是了，找这种借口。

　　回到房间，乔音书给许盛年打了电话。听声音，许盛年应该是在外面。
　　“你在外面吗？”乔音书问出心中所想。
　　许盛年哈气，踩着地上厚厚一层的积雪，“嗯，陪我爸来什刹海滑冰。他上了年纪，就喜欢玩极限运动。”
　　乔音书眼眸中含着笑意，看了眼窗外白花花的天，“这不挺好的，说明叔叔身体健康。倒是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不跟叔叔一块儿去？”

　　许盛年哪里愿意，他坐在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声音越渐柔和，“天气这么冷，我怕滑着滑着冻成块儿了。”
　　这话成功惹笑了乔音书，他靠在窗上笑了好一会才说：“瞎说什么呢，运动出汗，哪能冻成冰块。”
　　许盛年耍无赖，“我不管，我说会就会，反对无效。”

　　“许盛年，你幼不幼稚啊？”乔音书坐在床沿，闲着的手翻动着桌上的书。
　　“谁？我？怎么可能呢？”许盛年矢口否认，“如果是我，我就把百年孤独看一千遍。”

　　乔音书看着桌上那本书，抿唇一笑，说：“那就看吧，我这儿刚好有。”

　　许盛年那边没了声音，只能听见微弱的喘气声。乔音书等了几分钟，才听见许盛年的声音。
　　他说：“洛洛，你挺皮啊？”

　　“谁？我？怎么可能呢？”乔音书将许盛年口中的“皮”贯彻到底。
　　“行吧，你开心就行。”许盛年鲜少说脏话，这回是真的被逗笑了才说的。

　　乔音书瘫在床上，开了免提，“许先生，快过年了，有什么表示吗？”
　　“宝贝想要什么？”许盛年哈气，“说句好听的，我什么都送。”

　　“想要的太多了，说不过来。”乔音书压低声音，像是在许盛年耳边说话，“先生，我想你了。”
　　许盛年本就柔和的眼眸中多了丝宠溺，他道：“我也想你了，宝宝。”

　　乔音书翻身趴在床上，扣弄着手指，“新年，我想要见你。”
　　此时空中飘了雪，落在屋顶、树顶、车顶和人身上。许盛年眸中含笑，他说：“洛洛，过年给你一个惊喜。”

　　乔音书知道许盛年的惊喜是什么，但他还是装作不知道。
　　因为，他打算给许盛年一个惊喜。以前都是许盛年来找自己，这回他要去找许盛年。

　　距离除夕还有四天，乔音书打算趁着这四天把出游攻略做一下。
　　满打满算，从春节到初七为止，大概有个十一天的假期，假期结束两人就又要陷入工作中去。
　　乔音书这样想着，带着商量的语气说：“许先生，距离月底初试成绩公布还有一段一段时间，咱俩可以找个近一点儿的地方玩一周。”
　　许盛年下拉手机状态栏，看了眼日期，确实如乔音书所说，“行啊，那洛洛想去哪儿玩？”

　　乔音书很想去一些古色古香的地方，喆东他已经玩个遍了，实在没意思。这么一想，他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玩。
　　许盛年听着乔音书的话，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行，那就我来定。”
　　“嗯，那我做攻略。”乔音书说。

　　“行，那就由许投资人出资吧。”许盛年站起来，看向什刹海冰场入口处。
　　“投资人？”乔音书感到不解，哪来的投资人？

　　许盛年冁然而笑，他道：“我爸，他说他出资。”

　　“为什么要叔叔付钱啊？”乔音书觉得既然是他们两人出去玩，那不应该自己个儿付钱吗？
　　许盛年佯作叹气，“没办法，我的工资全上交了。这些年攒的积蓄也被我爸骗的差不多了。”

　　乔音书没想到还有这一层，瞬间感到不好意思了，“那我把你的卡还给你吧，就花自己钱就好了。”
　　“都上交了哪有拿回来的道理，洛洛，收着吧。”许盛年估摸了一下，这个月的工资应该到账了，“晚点儿再去查查，工资应该到账了。”
　　许盛年身为首席设计师，六千底薪加上百分之二十的提成，这么算应该是有七千多的。

　　“知道了，我晚点儿去银行看看。”乔音书躺到床上，“顺便办理存折，早晚一起过日子，家里总得存点钱。”
　　“嗯，都依你的。”许盛年眼尾荡着笑意，家里这两个字眼他很喜欢，一听就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乔音书自然不知道许盛年心里都透着高兴，他换上羽绒服，戴上围巾离开了爷爷家。
　　前往墓地的路上，乔音书的心揪在一块儿，难以控制的情绪又来了。

　　跟墓地管理员说过之后，乔音书捧着一束栀子花和一束扶郎走到外公的墓前。
　　“怕买别的花您会不高兴，就买了您喜欢的。以前外婆常送您，如今换成我了。”乔音书把那束扶郎放到外公墓前，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外公，好久没见您了，我真的很想您。”
　　“我一直没说，我有喜欢的人，我和他重新在一起了。我知道，您会祝福我的，所以我没什么不敢说的。喜庆的日子就不说这么伤感的了，外公，希望您能够和外婆相遇。”

　　乔音书挪动几步，边上就是外婆的墓。
　　“花送给您，您可要开心啊，”乔音书眼中含泪，唇角却带笑，“外婆，我和盛年又遇到了，我们又在一起了。我想把开心的事情都告诉您，我想您和外公会替我开心的。”
　　乔音书蹲下来，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瓷砖，“也不知道您二老在那边习不习惯……我要走了，下次带他来看你们。”

　　乔音书离开墓地，临近爷爷家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巷口的那个人。
　　乔音书把车停在路边，下车飞奔过去，紧紧抱住那个人，“你又不打招呼就来了。”
　　“没办法，控制不住。”许盛年将乔音书抱紧，温声说。

　　乔音书仰头看着许盛年，忽然觉得这日子好像过得真够幸福。
　　“许盛年，有你真好。”

　　看着许盛年眼中盛着星河，乔音书想到了一句话——我们之间，经过数年，依旧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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