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的灵宠要翻身(双重生)

作者:猫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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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


      君息淡淡道:“羽民来势汹汹,怕是铁定要灭了纯阳。纵然孤趁机逃了,无非是早几日晚几日的区别。何况他们本就是冲孤来的。

      天子守国门,帝王死社稷。纯阳有战死的族人,却没有临阵脱逃的王君。”

      顿了顿,又道:“侯爷也不必担心孤会趁机下黑手,否则与叛|国有什么区别?大敌当前,孤宁做身不由己的傀儡,不做自毁良将的昏君。”

      前世发动政|变意图掌控大|权时,他尚且会顾忌太史台的笔诛墨伐,哪怕是对着政|敌也不好痛下杀|手;然而如今国破在即,纯阳的历史都将要终结,又何来史册中万载声名?只求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本心而已。

      如果说,从前他仅仅是容色风范神似纯阳那位先祖、传说中的东荒神帝帝息,那么此刻,他瘦削的躯体屹立在大漠黄沙之间,金戈铁马,萧索肃杀,更是无端从骨子里透出了几分铁血的意味,更像个真正的王君。

      宣武侯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一下:“王君如此深明大义,为表敬意,本侯也告诉王君一件事。今日无论生死胜负,也不叫王君含恨九泉。”

      他慢慢道:“昨日那俘虏交代,他们这趟远来纯阳,确然是为着将王君掳回羽民部族。但究竟目的何在,却尚未可知。

      至于他们对纯阳了解颇多,本侯最近才查出来,亲力亲为勾结羽民的,竟然是本侯那位禁|脔,曾经的王子承铭。当然其中少不了老祭司相助。但二人确切的手段,眼下已没有时间一一查证。本侯已命人秘密前往王城,处置这群叛|国罪人。”

      君息略一点头。

      想必是方才被斩了祭旗的羽民在酷刑下交代的。虽说此事因承铭而起,有点出乎意料,但好像也不令人那么难以置信。毕竟他与少昀陷在此地长久不得出,正是由于这位前任王子私自放出无相镜。

      至于老祭司是否有参与其中,怕是谁也说不清了。

      前线离军营并不算远。羽民猛烈的攻击之下,战线已经从一开始的夷莘境内,推进到了纯阳境内。

      烽烟所及之处,赤地万里,白骨露野。如此激战,连以腐尸为生的野兽都不敢擅入。漠漠黄沙中,间或突兀出一片折断的箭戟,或是几张残破的旌旗。

      君息随宣武侯去的时候,竟意外发现残阳黄沙之间,伫立着一个身量极高、衣袍烈烈如火的身影。

      他心里一时也不知是喜是悲,好像都有,又好像只是一片纯然的空白。隔着段距离,凝目看了须臾,他终是慢慢行过去,站到了那人身边。

      那人却眉目冷厉,恍如不觉。

      自此,纯阳名义上的二圣与最大的实际掌权人尽皆集中到了前线。一旦落败,等同于亡国灭族。

      尘沙漫天,无数羽民身着轻铠战袍,手挽长弓,驾驭着巨大的翼蜥,展开宽阔的膜翅,翱翔在天幕下。残阳血红的辉光在阴影掠过的瞬间泄下一分半缕,又霎时被紧接着盖过来的阴影尽数遮蔽。

      明明灭灭的光和影变幻交错,像是一场光怪陆离却无法摆脱的噩梦——灭族的噩梦。

      盘旋之际,凶悍的猛兽便张开利齿交错的巨口,喷吐出一股股烈焰,径直向纯阳战士席卷而去。

      对面遥遥传来一声高喝:“交出杀害我族少帝的元凶,我等即刻撤退!”

      回应他的只有一通浑厚壮烈的鼓声,和纯阳战士悍不畏死的冲锋。

      虽说此次随宣武侯出征的不乏精锐,且人数比对方多了数倍,但终归不过是凡人,天生的实力如何比得上半神?

      纯阳战士们御着飞剑或符咒在半空中穿梭飞掠,操控着兵器全力反击,却难以对敌人造成真正有效的伤害。

      不过片刻,纯阳队列已经有一小半投入了战斗。

      君息看了一会,漫不经心地冲宣武侯微一点头,忽地御风而起,一掠飞至战阵边缘,毫不犹豫地抬手,掐了个极其古怪的诀。

      能将福泽和部分魂魄之力化成修为的碧落诀。

      掌中长剑骤然脱手飞出,刹那化出千万道雪亮剑光,像是天河中的星辰尽数倾泻下来,带着银光熠熠的长尾飞速而出,在整个战场中横冲直撞。

      几乎是在同时,一道烈火般的身影与他一起飞出。巨大的火龙和朱雀虚影自他身后腾空而起,遮蔽了半个天地,周身带着熊熊燃烧的真火,朝着对面呼啸而去。

      肃杀悲壮的战场上,大祭司一身红衣在朔风中飘扬,冷厉面容如冰似雪,十指翻飞,指尖像是系着无形的线,施展着化形咒。

      前世之时,受天魔恶念影响,他尚能以一人之身,操控七大凶厄虚影,同时对战墨宸神尊师徒二人而丝毫不落下风;就连归墟神殿的少君,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凡人中不可多得的天才”。

      如今无可借力,全凭自身修为与号称半神的羽民硬碰硬,他竟也没有半分惧怕退缩之色。翼蜥虽猛,在火龙和朱雀虚影的真火下也不敢轻撄其锋,纷纷盘旋着闪避。

      要对付羽民和翼蜥,普通的术法并没有太大作用。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施展了传承自洪荒神族的高阶异术,用最短的时间激发全部潜能,以支撑对修为消耗巨大的杀招,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搏命之举。

      君息心里清楚,所谓“交出元凶,即刻撤退”,无非托词而已。

      他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铁了心要捉自己,但即使抛开王君的身份,即使只是一介普通纯阳人,他也宁愿痛痛快快地战死沙场,而不是苟到最后,仍免不了落入敌人手中的结局。

      他可以忍受做部族权臣的傀儡,却无法做异族入侵者的阶下囚。对内和对外,全然是两码事。

      眼角闪过一道红影,他略略一瞥,突然生出一丝感慨。

      命运之矛盾玄妙,难以言说。两生两世,他从未想过,这个从前为了一己私谷欠,不惜灭了整个部族的人,有朝一日,竟也能不计生死,以身犯险,全力阻止入侵之敌。

      即使他也许只是为着自己而来。

      同样传承自洪荒神族的千幻剑阵和化形咒突然袭来,羽民全然没想到理应处于对方重重保护之下的二圣竟不惧生死,亲入战阵,有一刹那的凌乱。

      但仅仅是片刻后,他们便立刻反应过来,集中力量,尽皆往二人处攻击,却又不肯真正下杀招,只消耗着他们的修为。

      两道孤零零的身影紧紧靠在一起,浮在半空中,却坚毅如山岳,纵然身死,也绝不后退半步。

      刹那间,无数剑光纵横激射出去,羽箭密集而来;火龙和朱雀虚影盘旋在战场上,熊熊烈焰淌着火雨,化成无数火球,满天横飞,翼蜥们喷出的火焰却几乎连成一面巨大的火强,矗立在战场中。

      与此同时,宣武侯率着纯阳战士几乎倾巢而出,从外|围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以二圣为饵,压上全部精锐撕咬敌人。

      风卷尘沙起,血化雨落地①。漠漠荒原上,血红天幕下,一场惨烈厮杀就此展开。

      一时间,翼蜥的咆哮声、兵器的撞击声、战士的嘶吼声、火球滚滚砸下的声音,混着朔风呼啸、旌旗烈烈、躯体被洞穿砍断、甚至血肉飞溅……种种或强或弱的动静,天地都几乎被震动了。

      这是自宣武侯率部同羽民对上至今真正的一战,也是最激烈最悲壮的一战。无论胜负,这场战斗将彻底决定整个纯阳部族的生死。

      时近黄昏,一轮残阳遥遥挂在天边,泛着妖异的红,将天幕之下的一切都覆上了血一般的色泽。

      又或者说,荒原的血泼洒而出,染透了整个天地间。

      战斗持续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一些羽民和翼蜥固然被重伤甚至斩杀,自半空轰然坠下,但纯阳战士阵亡的更多。

      入侵者不过是幻境中一群幻象,死了也就死了。无相镜应当尚未覆盖到远在南荒、隔着无数时空秘境的羽民部族,死去的纯阳战士却真真切切是现世中的精锐。

      透过厮杀的战场,二人都亲眼看见,无数淡薄如烟的族人虚影出现在那个虚幻的冥墟镜城里,而他们方才还在悍不畏死地冲向敌人。

      两人的修为都已将枯竭,数次踉跄着,几乎就此跌落黄沙,全靠身边的人察觉有异,及时伸手支撑,才勉强站住。

      千幻剑阵和异兽虚影隐现了几次消散的迹象,终于无法维持。两人拼尽全力,剑阵和虚影轰然炸开,将羽民和翼蜥生生迫得后退了一点。

      然而也就是刹那而已。羽民们攻势依旧强悍如故。

      王君忍不住侧首,却见大祭司也正在看着他。

      如今也算是山穷水尽了。君息微微一笑,抬手拍向了躯体上的禁制。

      禁制一旦触发,他固然即刻身死魂消,魂魄和所有残余修为炸裂的力量之下,这些外敌总归也得付出点代价。

      电光石火间,少昀却一把抓住了他,用力将他往身后一带,指尖拈出一枚符咒,就待飞出。

      是一枚传送符咒。最后关头,大祭司竟是要将他送走。君息大怒,反手一拧。

      只听“喀啦”一声,他竟生生拧断了骨骼,手臂霎时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挣脱了钳制,另一只手却毫不迟疑,仍是往禁制拍下。

      少昀松了手,却又死死禁锢住了他。

      两人修为虽然枯竭,近身搏斗起来速度却仍然极其迅捷。剑阵和化形咒消散到现在,不过一霎时。

      就在这一刻,整个空间骤然诡异地安静下来,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按下了什么无可抗拒的禁制,将这个时空刹那凝固——

      无论是半空翱翔的翼蜥,射出的羽箭,地上挣扎的伤者,凌空飞掠的战士,飘扬的旌旗,卷在风中的沙粒……甚至连同烈烈朔风,都一齐静止在了某个时刻。

      天地间传来一个仿佛没睡醒似的嗓音:“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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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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