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

　　这样持续了能有三节，廖忱没歇下一口气，体力也有点儿跟不上了，和二十八号死扛着。

　　这边分数一直领先三颗球，但按着从前，廖忱出来打比赛一直是顺风顺水的，到第二节基本已经拉开十几分了，第四节他就该是坐台下被众人拥簇，看着新队友上去练手的。

　　第三节结束时，廖忱整个人喘得跟头牛似的，抱着矿泉水直接干掉半瓶。

　　“来，哥，你坐你坐。”场底下一直做冷板凳的替补立马起了身，迎接着下场的主力队友。

　　廖忱摇摇头，没说话，耳边尽是自己的心跳声。

　　“还有十五分钟，你们死守着。”沈中拍拍廖忱的背，“今天发挥不错。”他的眼扫过每一个人，“等会上场都把自己的人给我防紧了。”
　　“没上场的也不要气馁，好好学着，再过一年就该你们上场了。”他声音嘹亮，确保着每个人都能听见。

　　廖忱自己缓了半分钟，再上场，和28号擦了一个眼，他也累得不成模样，一头刘海全汗湿了，抬手撩一下，杂乱得能炒一锅菜了。

　　随着一声令下，球场上又热闹了起来。

　　廖忱拖着两条没什么力气的腿跟了上去，刚跑没两步心脏又飞快跳了起来，一度觉着自己快没了。

　　对面的球，从来只传28号的手里，廖忱立马补上去，那人看着他过来时表情有些生无可恋，运着球有气无力地小跑着，嘴张着，大口大口出着气。

　　廖忱的目光放他脚步上，一个出其不意断了球，场地下欢呼一片，廖忱强撑着不适跑了起来，快速过了半场，篮底空无一人，他简简单单一个上篮就拿下两分。

　　球场上都怏怏一片，廖忱上了篮后双手撑膝冲着地面咳了几声，差点儿吐出酸水。
　　喘了几口气后，他慢条斯理地回防，第四节的一分一秒都格外难熬，廖忱这一颗球掉进去后两边都没再进过球，要死不活的。

　　最后一分钟，对面教练在台底下扯了一嗓子加油，整个队伍立马满血复活。
　　就一分钟，四颗球太不切实际，所以当对面努力时廖忱这边依旧死气沉沉一片，那懒散的态度就差没写满了：切～

　　但廖忱好胜心大，还是紧贴着28号，看着他运球冲过来第一时间贴了过去。

　　对面不知道是故意报复还是单纯为了投颗球拿那么两分，一股猛劲直接将廖忱这一身软骨头给撞散架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廖忱屁股痛，手痛，脑袋还很懵，气喘，一屁股坐下去瞬间不想起来了。

　　那颗球成功掉进去，哨声也在下一秒响了起来，廖忱被王胜文笑着拉了起来，“我说你，有必要吗？就一分钟了，让让人家不行啊？”
　　“你这想法就是不尊重对面。”廖忱随着力起了身，翻过手掌扫了眼，刚刚那么一下在地上蹭掉皮了，流了点儿血。

　　两边队伍简单走一个流程，秉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向着对面道了个谢。

　　今天就这么一场，廖忱浑身疲惫，脱下球服已能揪出一桶水来了。

　　沈中看开心了，廖忱一踩出场外就丢了瓶水过去，“今天打得可以，晚上回去养好状态，明天继续努力！”

　　廖忱累得连嘴都不想张了，点点头。

　　“沈教，我们现在是去宾馆吗？”王胜文凑过来开朗了一嗓子。

　　这个问题，连带整个队伍都激动了起来。

　　“对啊沈教，学校出钱，这宾馆环境条件不能差吧？”
　　“那我们多久吃饭啊？好饿啊。”
　　巴拉巴拉巴拉...

　　廖忱摸出手机看了眼，揪着衣服独自前行，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屏幕上除了些垃圾短信还是空空如也，他看了看自己蹭掉皮的手掌，就这么盯了两秒，拿起手机对准了手掌心。

　　刚按下快门，王胜文凑了过来。
　　“哟哟哟哟！”廖忱马上就收起了手机，但王胜文还是瞥见了，开始去打趣廖忱，上下审视着他，“这点儿伤，拍下来干嘛？你从前都不放眼里的。”

　　他尴尬地看向前方，步伐都僵硬了几分。
　　对，他在干嘛？

　　“我说你。”王胜文想去攀廖忱，摸到一手汗又立马收回，“不会外边有狗了吧？”
　　“有。”廖忱手机揣裤兜里去，“还不止一条，我家那条巷子野狗多得不是半点儿，就是乱咬人，你要有兴趣我带你去看看。”

　　王胜文打量着他，两只眼弯成了月牙，意味深长地啧啧了两声。

　　-

　　一行人到休息地点时更是激奋，大群男生引得周围人频频打量，宾馆环境不是太好，但也说不上差，两人一个房间，一张床上凑合，带一个卫浴，还有一液晶电视屏。
　　廖忱被王胜文抢着分了一个房间，这球队里也就两人关系铁点儿。

　　廖忱将包甩床上去，跑进厕所洗了个十分钟的澡，他擦去镜子上的雾，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身材，今天场上跑了这么久，此刻腹部的线条更加明晰好看了。
　　廖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呆了个半分钟，摸过手机对着镜子又莫名其妙地拍了一张。

　　刚拍完，王胜文在外边扯了一嗓子。
　　“廖忱，你好没有？！”

　　这一下，他手上的手机差点儿没摔下去，瞬间清醒了过来，拍的时候不觉着，拍完后心里那股羞涩感顿时烧到了脸上。
　　他不自在地应了两声，三两下穿上衣服出了浴室的门。
　　...

　　“沈教叫着一会儿底下吃东西。”王胜文看着廖忱出来没立马进去，坐床尾摆弄着电视机，满脸笑嘻嘻，“你的功劳，咱今晚能吃上串。”
　　廖忱拿着毛巾擦了几下脑袋，整个人很疲倦了，外边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他栽去床上，“你们去吧，我没什么胃口。”
　　“不行啊。”王胜文扭头看他，“你是大功臣，必须得去，沈教肯定得把你好好表扬一顿，夸上天。”
　　廖忱倦怠地闭上眼，“他让我多休息一会儿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王胜文站起身来，他伸了个懒腰，“有东西不吃那是傻子行为。”
　　廖忱敷衍地嗯嗯两声，“我是傻子。”
　　“没事。”王胜文向着厕所前进，声音嘹亮，“还早呢，估计七八点去了，你睡吧，到时候我叫你。”

　　廖忱没说话，翻了个身均匀地呼吸了起来。这么两分钟，他想到什么似的，又睁开眼，强撑着困倦发了条朋友圈，将蹭烂的手心发了上去。
　　顿了顿，廖忱又设置了一个仅谁可见。

　　这种行为存在久了廖忱自己也解释不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他开始慢慢接受了，发完后就沉沉地睡去了。
　　……

　　再醒过来，廖忱是被人从睡梦里拉出来的，“快点儿，走起！吃饭了！”

　　王胜文粗暴地将廖忱拉起来后就奔进厕所开始捯饬自己。
　　廖忱朝窗外瞟了眼，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他坐床上呆了个好几秒，脚踩地上裹上了那件冬季校服。

　　王胜文背了个包，带着自己的衣服，穿得花枝招展的，看见廖忱就裹件校服啧啧了两声。
　　“你是真爱学校啊你。”他扯过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出来比赛也穿着这衣服。”

　　廖忱才醒，没那心思开口说话，拉上拉链，鼻子埋衣服里，倏地想起了余枞西这个人。
　　他满怀期待地摸出手机，两小时前余枞西发来了一条消息。

　　廖忱瞬间翘起了嘴角，将下半张脸又朝衣服里缩了缩，耳朵红得跟被火烫了似的，心脏也扑通扑通个不停，万物复苏了。
　　他点进消息的同时跟着吆喝的王胜文迈出了房门。

　　【.】：伤了？

　　廖忱舔舔唇，先是打出一个没事，没过半分钟又删除，紧接着又打出一行字【小伤，球场上难免磕磕绊绊，就手掌蹭了一下，你干嘛呢？】

　　廖忱觉得自己这句话挺莫名其妙的，你他妈小伤发什么朋友圈？
　　最后经过他的千思百想，只发了一个嗯字过去。

　　从电梯下去，远远望去，一群人已在楼底候着了，廖忱隔着段距离就听见了活力满满的声音。

　　摊子就在街对面，走出去就是一股诱人的香味，混杂着凉嗖嗖的风。

　　廖忱的心情明朗得不是半点儿，此刻又被一群人围簇在中间，什么牛逼称号都朝他脑袋上扣。
　　这几天吃喝都是学校出钱，一大群人也不客气，能拿多少拿多少，端着满盘子东西进进出出的，跟土匪似的。

　　廖忱没什么心情去挑，靠椅子上玩起了手机。

　　八点半，估摸着余枞西那还得一会儿去了。

　　廖忱等一个人的消息头一回等得这么心燥，划拉着单机游戏玩了起来。
　　…

　　“你小子。”也才两分钟，沈中挑好东西坐了回来，“不合群啊，都去拿东西了，你就没想吃的？”
　　廖忱透过手机扫了他一眼，“还行，不是太饿。”
　　“今天就你跑得最起劲。”沈中拿着已经上桌的花生剥了起来，“等会多吃点，板着张脸闷闷不乐的…”
　　廖忱低下头划拉手机，“没，待这么久了，您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就这么张脸，不是甩脸色，单纯长得比较臭。”

　　沈中没再说话，向着回来的人群扫了眼，大片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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