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口

　　要想回答“怎么办”这个问题，首先得搞清楚“做了没”这个前提条件。

　　所以，林瑞昨晚意气风发时想的“炸了算了”这个豪气宣言在两人躺在床上滚蛋蛋的时候被无情碾碎了。

　　说来也挺尴尬的，两人抱着滚了一圈，林瑞压着杨意铭循着本能做足了他觉得舒服的事，结果箭到弦上之时，杨意铭突然翻身把林瑞压在身下。
　　林瑞懵了，他看着身上的杨意铭还没明白自己怎么就换了位置，转念一想：“也可以。”就没去管。
　　杨意铭看着林瑞变化着的表情，先是笑笑，然后两指挑起林瑞的下巴，闭上眼睛低头去吻对方。

　　林瑞也随着情绪闭上眼睛，微微张开嘴——就这时候，尴尬它来了——嘴还没张开，林瑞鼻子里面一阵翻滚，当即发现不对劲，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般一掌推开杨意铭，然后捂着嘴巴偏开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这一掌力道可不小，杨意铭哐一声双手撑地，一屁股被砸在了木地板上。关键时候被对象这么一推，放谁身上都气不过。杨意铭火气冒头，仰头怒视着林瑞，正想狠狠骂上一句，就看到林瑞捂着口鼻忙慌跑了出去。
　　杨意铭双眼一瞪，吓极了，爬起来赶着林瑞的屁股跟了出去。

　　林瑞啧了一声，大力的摔上门，希望能借此给自己争取几分钟整理仪容仪表的时间。
　　林瑞跑到洗漱台边，看到台上的抽纸连忙抽几张给自己擦干净。

　　“你这样别又感冒了，怎么这么笨，还说好了。”

　　林瑞只感觉身上一重，杨意铭给他披了件毛毯，自己余光还能看到身旁那个不敢直视的人。

　　林瑞破罐子破摔的啧了声，抬头通过镜子和杨意铭对视了眼，连忙躲过眼神说：“我回去了。”
　　杨意铭没说话，蹲了下去拍林瑞的脚踝，抬头说：“你是不是神经大条，半天了没反应。”
　　林瑞才意识到自己连拖鞋都没穿就跑了出来，脚踝发暖，他低头看到杨意铭正在给自己穿棉拖鞋。
　　脚心一痒，林瑞蜷了蜷脚趾，杨意铭还给他擦干净脚板，然后套上拖鞋。

　　林瑞看到杨意铭要去握自己另一只脚，他耐不住，屈起膝盖，嫌丢人地说：“我自己穿，你放那儿。”

　　杨意铭单膝蹲地，面对林瑞的拒绝，他双手酷酷地撑在腿上，抬头望向林瑞，理所应当地说：“磨蹭！”
　　说完，杨意铭放下拖鞋，伸出左手托住林瑞的脚踝和脚后跟处，抬到自己面前，右手轻轻的扫干净林瑞的脚心。杨意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与林瑞对视一眼，痞笑着说：“你在怕什么？”

　　林瑞堂堂牛高马大，大好男儿一位，被自己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对象这么对待，他还真过意不去。林瑞难以忍受的蜷着脚趾往里面拢，十分难耐地求道：“你放着，我自己穿。”
　　杨意铭扬着嘴角，双眼含着春水的烧灼着林瑞的双眼，握着林瑞脚的那只手施了力气，挪到自己面前。
　　林瑞看着越发不对劲，他脚背都能感受到杨意铭呼吸的热气：“干嘛？”

　　杨意铭就这么与林瑞深深地对视一眼后，低头咬上了林瑞的大脚趾。
　　林瑞瞳孔瞬间放大，微张着嘴就这么狼狈的看着杨意铭。

　　洗漱间的灯光偏暗，杨意铭面部轮廓锋利且柔和。林瑞甚至感受到了杨意铭正在用舌尖描摹着自己大脚趾的形状。此时，浑身的血液都朝着那处涌出，身体已经僵硬，只有撑在洗漱台上的那只手还在拼命地攥紧刚刚擦完鼻涕的纸巾，手上一湿——纸破了——林瑞反应过来，连忙抽回脚穿进棉拖鞋，转身打开水龙头洗净手上黏糊糊的罪之魁。

　　“有感冒药吗？”杨意铭站起来在林瑞身边问。
　　林瑞仔仔细细擦干手，就着这个姿势没理他，自己冷静了会儿。

　　“快走，冷死我了。”杨意铭有点不耐烦，装傻的样子搓搓手臂，转身进了房间。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林瑞压着嗓子操了声，一巴掌排在自己额头上羞愤不已，都现在了，脚趾上还残损着杨意铭呼吸的热气，林瑞看着那坨鼻涕纸龇了龇牙，气愤的拿起来丢进厕所冲了下去。
　　解决完祸之首。林瑞才冷静了不少，他倒不是介意，就是没想到，震惊，天哪，刚刚做了啥，草！
　　现在缓过劲后深吸两口气，回到了房间。

　　杨意铭已经关了灯，空调声轰轰作响，林瑞走到床边把毛毯放在床边，掀起被子躺了进去。

　　平时都是凌晨一点到两点睡的人，现在这时间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尤其是那一吓之后，林瑞更是生龙活虎。

　　“睡了没？”林瑞问旁边背对着自己的人。

　　杨意铭还没睡，林瑞自然知道，但杨意铭没说话，也没动。林瑞也就没继续问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瑞已经半睡半醒之间了，突然觉得旁边人翻了个身正看着自己，林瑞在半梦里摇摇脑袋，然后侧身对着杨意铭，闭着眼睛说：“有事吗？”
　　林瑞只感觉脸上一疼——杨意铭正掐着自己的脸肉——林瑞晃晃头，迷糊的说：“干嘛？”

　　“没什么！你继续睡。”杨意铭说这话时语气平淡无波，又使力捏了捏才松开手，“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杨意铭长这么大别说给别人穿鞋，咬脚趾，就是端杯茶，递杯水的活儿都没干过，刚刚也是鬼迷了心窍不知怎么就咬了上去，还......这样，那样的挑战自己的下限。
　　一直以来，都是林瑞照顾自己，要说和林瑞比上心，杨意铭还真自愧不如。但是从脑子充血压倒林瑞的那一刻开始，之后的所有行为都几乎成了本能。
　　杨意铭半夜里悔不当初的哎呀一声：“草，在下面躺着多好，真是犯贱！”

　　第二天一大早，林瑞睁开眼睛往旁边摸了摸——空了！
　　林瑞猛地睁开眼睛竖起身子看着房间找对象。

　　“起来了！”杨意铭走到林瑞面前，背对着他，“快给我把裤子里面的标签剪了，我都忘了。”
　　林瑞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对象，狠狠的无语了番——杨意铭还真是无事不起早。

　　林瑞拿起桌子上的指甲剪给杨意铭剪了标签，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打量了眼他：“套个毛衣。”说完并没有被杨意铭帅到的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早上五点半，林瑞真是对杨意铭服气，不晓得他什么时候起的床，做的造型，收拾的自己，要是学习有这个劲头还会考出八分成绩？不，现在物理已经有三十八分，不能冤枉的打击对象的自尊心，他还是发展中的人，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事实证明，林瑞才真的是个俗人！他刷完牙，洗完脸收拾完走到客厅，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客厅的李栗。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林瑞提高音量问也同样花枝招展的李栗。
　　李栗穿的杨意铭给他买的那套衣服，头发被杨意铭吹的柔顺，服帖，脊背板直的坐在沙发上，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式微笑看着林瑞，说：“五点，我们要早点去顺个流程。”

　　林瑞看眼杨意铭，佩服的点点头：“那，走吧！”

　　杨意铭难得听话，真套了件灰色毛衣在身上，外面还穿了件校服外套。

　　像林瑞这种从小对班级活动不感兴趣的人就不会懂参加节目的快乐。

　　班上一大片人今天都光明正大的穿着奇装异服出现在了学校。
　　林瑞坐在后面“一览全”，把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真是一片大阵仗！

　　“我何德何能，能给祖先们上节课！”语文老师下课之前耍宝似的扔下一句。

　　班上直接炸了锅，有个身着青衣，插簪披发的高挑男子拔出宝剑喊了句：“仗剑走天涯！”
　　这时，“迪迦”跑了出来，一招手动哉佩利敖光线啪把剑当中斩断。
　　“啊！汤哥，对不起啊！我没用力！”史上最矮奥特曼双手抱头摸瞎子般跑了出去。
　　青衣男子汤哥脸唰一下通红，扯起裙子摆蹲下身子，零零散散的拾起自己的宝剑：“我的儿呀！”
　　“哈哈哈哈哈！汤哥，你面子没了！”

　　林瑞觉得滑稽，笑笑低头继续看书。

　　“林瑞，”杨意铭拍他，“等会儿你去了直接到后台去，汤圆在那里接你。”
　　“嗯。”林瑞看眼杨意铭又回去继续看书。

　　汇演在第一节课下课，上午第二，三，四节课举行。但其实为了节约时间，第一节课没怎么上就排队去了。
　　林瑞没排队，直接被汤圆带走了。

　　“杨意铭说了要我来找你，还好他说了，要不然不晓得你得坐到哪里去！”汤圆说。
　　林瑞笑笑：“我们班节目在什么时候？”
　　“我也没看到，应该在第七个，正中间的样子。”汤圆边说边给他介绍，“我们去了直接去后面大厅里等，我们人太多了，后台站不下。”

　　一路上全是拿着凳子的学生排着队往前赶的景象，林瑞和汤圆绕了后面，穿过一道樱花林走向汇演现场。

　　林瑞被带到大厅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大厅里全是行走的奇装异服，林瑞小心的走着，免得踩到哪个同学的裙摆或者佩剑什么的。

　　“林瑞！”
　　林瑞向右看去，李栗正向自己招着手，向右一看就是正和一群女生嬉戏的杨意铭。
　　林瑞快走了两步，站到杨意铭旁边拍了拍他的肩。
　　“我走了！”杨意铭看到林瑞直接和那群女生们招手说了拜拜。
　　“她们要给我擦粉，我这么天生丽质还用得着那些？”杨意铭摇晃着脑袋骄傲道。

　　外面已经响起了开场乐——那叫一个鬼哭狼嚎，月黑风高！

　　“我唱的没那么吓人吧！”李栗抓着杨意铭喊。
　　“那歌嚎不起来，放心！”杨意铭拍拍李栗的脑袋。
　　李栗连忙躲过，又数数自己的刘海。

　　“对了，严昭要我给他发个视频。”杨意铭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严昭那边像没在学校，而是一个便利店里，闹哄哄一片。

　　“孩儿他爸！”严昭接通后看着对面的杨意铭喊着，“你一弹棉花的，打扮成这样至于吗？”
　　“你嘴放干净点，孩儿他保姆！”杨意铭怼道。

　　林瑞听到这句看了眼杨意铭，孩儿就是火箭没错了。

　　“看啊，这是我们李栗！”杨意铭把摄像头对着李栗。
　　李栗拿过手机和对方打起甜蜜蜜的招呼。

　　“我们走！”杨意铭给林瑞使个眼色，抓着他就往外跑。

　　杨意铭半路来的比林瑞还要熟悉学校，他把林瑞带到后面一个荷花池边上，那里全是树林子围着，就是池子里落败了些。

　　“火箭是捡的？”林瑞问。
　　杨意铭正在整理扎在裤腰里的衬衣下摆：“是，老丑了，那猫！下次带你认亲。”
　　“捡她干嘛？”
　　“是她赖上我了！那时候我放学回家，她突然从树上跳下来——吓我一跳——直往我怀里钻，丢都丢不走。那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她不同，往地上冲！”杨意铭说着，整理好了衣服，站在林瑞面前，“好了吗？”
　　“好了！”
　　杨意铭无语，这人太不认真了，隔着毛衣就能看出来了。

　　两人撑在池子围栏上看着外面，一时没有说话。

　　“假期有什么安排？”杨意铭问。
　　“收几个人，赚点小钱再过个好年。你呢？”
　　杨意铭无聊，翻过身子靠在木制围栏上，看着林瑞说：“寒假确实没什么做的，暑假，暑假你去星南，我带你玩儿。”

　　林瑞嗯了一声，又说：“你寒假学习别落下了，物理你先别担心，把教材多背几遍......”
　　“哎呀！你别说了，啰嗦！”

　　外面换了个新的音乐。

　　“走吧！”杨意铭站直身子说。
　　两人现在是错身面对着的姿势，猛一对上眼，两人自然而然地拉起了手走了出去。

　　“你感冒好了没？”杨意铭在林瑞掌心刮了刮。
　　林瑞不想回忆，点了点头。
　　“呵呵，你当时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突然直了呢！”
　　“不可能！想多了。”林瑞瞄了眼杨意铭，这时候好意思了，挑逗道：“你也是，吓我一大跳！”

　　“啧！啧啧啧！”杨意铭气不过，脱开林瑞的手往他身上打过去。
　　林瑞收回手逃命似的往大厅那边跑。

　　半路被抓住了，林瑞z只能退而求其次的仰着头躲着杨意铭的攻击。

　　“你就是找死！”杨意铭抓着林瑞的脖子摇晃。
　　“别了别了。”林瑞喘着气，正经地抓着杨意铭的手腕恢复正常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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