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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特犬
秀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温圆，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抓住了温圆的手。
温圆抱着秀秀，屏住呼吸，开始等待换班。
十分钟过去了，外面隐约传来了交谈声，是换岗的守卫在交接。
她听到了韩思琪的声音在远处说什么，似乎在引开注意力。
就是现在。
温圆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她推开门，抱着秀秀迅速闪出去，又轻轻关上门。
门外是一条昏暗走廊，空无一人。
她选择了和他们相反离开的方向，背着秀秀，脚步迅速地移动，她的表现异常冷静，对偶尔迎面走来地巡逻队员努力挤出自然的怯生微笑。
穿过走廊，推开木门，冷风夹着雪片扑面而来。
她们来到一个较大的院落中。
中央燃着几堆篝火，十几个穿着统一厚棉服的民兵正围在一起烤火、低声交谈。
更远些的空地上，一些普通人正在无聊地砸着雪球，孩童在雪地里奔跑嬉闹，妇女们聚在一起缝补衣物。
她低着头，背着秀秀，尽量自然地贴着墙根。
刚走到院落边缘，一个身材魁梧的民兵突然横跨一步，堵住她的去路，粗声粗气地问：“喂！站住！怎么没见过你？哪部分的？”
温圆转身对人怯生生地笑了笑：“晚上好，我是最近才来的。”
民兵满脸狐疑地打量着她，目光秀秀身上停留片刻，显然不太相信：“你叫什么名字？谁让你乱跑的？”
温圆正思考如何应对，一个熟悉的声音插进来：“老王，干嘛呢？吓着新人了。”韩思琪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记录板，像是刚好路过，“她是兰婶那边的人，我刚安排她去西边仓库清点一下受潮的被褥。这孩子有点发烧，顺便带她去医疗点看看。”
老王看了看韩思琪，又看了看温圆，然后嘟囔了一句：“早点说嘛，这大雪天的乱跑，行了行了，快去快回。”他挥挥手，让开了路。
温圆暗暗松了口气，对韩思琪投去感激的一瞥，低声道：“谢谢你。”
韩思琪却摇了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别谢太早，你这么出去，外面是没路的荒野，暴雪封山，没有交通工具和明确方向，跑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温圆紧了紧背着秀秀的手臂：“留在这里也是等死，原非不会不管我们。”
韩思琪沉默两秒：“西边围墙有个排水口，前段时间被雪压塌了一部分，还没来得及完全修好，用点力气能钻出去。出去之后……往西北方向走，大概五公里外有个废弃的护林站，也许能暂时躲躲，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为什么帮我们？”
“”
说完，他不再看温圆，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温圆不再犹豫，按照韩思琪的指示，快速朝着西边围墙移动。风雪扑面，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她还背着秀秀。
不能成为诱饵，不能成为累赘。这个念头让温圆的脚步越来越稳。
借着帐篷边缘投下的阴影，温圆背着秀秀，朝着西边围墙的方向移动了七八分钟。
积雪耗费着巨大的体力，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如同刀割，怀里的秀秀很轻，但温圆能感觉到孩子紧紧搂着自己脖子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她不敢停，也不能停。
韩思琪争取到的时间极其有限。
终于，她在翻卷的雾里看见用粗木和金属板加固的围墙轮廓，还有一道韩思琪提到的塌陷缺口，像丑陋伤疤嵌在围墙底部，大小似乎刚好能容一人。
温圆冻得通红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正抬手抹去糊住睫毛的雪水，一阵突兀尖锐的叫嚷声和犬吠声猛然刺破了风雪，从她来时的方向爆发出来。
“人跑了！往西边去了！”
“封锁围墙！把狗牵过来！”
“快！快！”
紧接着，是两声凶猛吠叫，声音穿透风雪，直刺耳膜，那不是普通的狗，它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比特犬。
温圆回忆起嬴风确实养了两头极为凶悍的比特，用来追踪和对付逃跑者，她的背脊窜上一股凉意。
不能直接往缺口跑，那里目标太明显。
温圆心脏狂跳，肾上腺素飙升。她的目光急速扫视周围。左边是越来越多火把和手电光扫过的院落，右边是几顶挤在一起的破旧帐篷。
她立马抱着秀秀，拐弯冲向最近的帐篷，矮身钻进去。
帐篷内空间狭小，两个身影围坐在油灯旁边，一男一女，看起来都是普通幸存者，穿着臃肿破旧。温圆的突然闯入让他们吓了一跳，同时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不速之客。
其中那个身材干瘦的男人首先反应过来，警惕地压低声音喝问：“你是谁？怎么闯进来了？”
旁边的女人脸色发白，她显然也听到了外面越来越近的嘈杂声，惊恐地说：“外面有搜查犬！你是不是惹什么麻烦了？你快出去！别连累我们！”
温圆急促地喘息，怀里的秀秀似乎被陌生人和紧张的气氛吓到，小声地啜泣起来。
温圆的视线扫过他们的脸，没有时间解释了，抱着秀秀，上前一步，声音因为焦急和寒冷而微微颤抖，孤注一掷地恳求：“求求你们，帮我照顾好她，行吗？她只是个孩子，叫秀秀，我不会连累你们太久，我马上就离开。”
干瘦男人不耐烦地挥手，语气急促凶狠：“听不懂人话吗？快滚出去！再不走我喊人了！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女人的眼神里也满是拒绝，身体往后缩了缩。
温圆看着怀里哭泣的秀秀，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淹没上来。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那个睡袋动了动，拉链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人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借着昏黄的油灯光，疑惑地看向帐篷中央狼狈不堪的温圆。
“……温圆？”熟悉的男声响起。
温圆猛地看向那人。
那是一张略显沧桑的脸，戴着破旧眼睛，胡子拉碴。
“张毅老师！”温圆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哽咽。
张毅显然也认出了她，脸上满是震惊：“温圆？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他看到了温圆怀里的秀秀，又听到外面清晰的追捕声，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没有时间寒暄，没有时间解释来龙去脉。温圆用最快的语速，几乎是哀求，将秀秀往张毅的怀里塞去：“张老师！求你了！帮我保护好她！他们主要是抓我！秀秀是无辜的！求你！”
秀秀似乎意识到温圆要离开，哭得更大声了，小手死死抓住温圆的衣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圆圆姐……你别走……你别离开我……我怕。”
她知道，带着秀秀两个人谁也跑不掉，只有自己引开追兵，秀秀才有一线生机藏在人群里。
“秀秀乖，听老师的话，姐姐一会儿就回来。”温圆狠下心，用力掰开秀秀冰冷的小手，然后深深看了张毅一眼。
她转身冲出了帐篷，重新没入狂暴的风雪里。
温圆没有再往围墙缺口跑，而是朝着相反方向，也就是追兵来的方向，故意弄出较大的声响，拼命跑去。
“她在那边！往东跑了！”
“狗！跟上！”
“围住她！”
身后的叫喊声、犬吠声、杂乱的脚步声被瞬间调动，朝着她的方向汇聚而来。
火把和手电的光柱在雪幕中乱晃，试图锁定她的身影。
温圆在雪地里拼命奔跑，肺像要炸开，心脏狂跳得仿佛要跳出胸腔。
突然，侧后方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比特从雪雾中窜出，速度快得惊人。
温圆只来得及侧身，那股巨大的力量就狠狠撞在了她的右半身。
“呃——！”
是被撕扯的剧痛从右臂传来，伴随着清晰的骨骼断裂声，温圆整个人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扑倒在地，然后砸进积雪里。
锋利犬齿已经深深嵌入了她的手臂肌肉和骨骼，恐怖的咬合力正在不断收紧、撕扯。
“呃啊——！”她又发出痛苦的惨叫，徒劳地想去推搡那只猛兽，但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使不上力气。
另一头比特犬也围了上来，发出威胁的低吼，但没有立刻扑咬，似乎在等待指令。
“停！”一个粗哑的男声喝道。
紧接着是几声短促的口哨和命令。
咬住温圆的比特犬松开了血淋淋的嘴，后退两步，龇着沾血的利牙，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另一只也蹲坐下来。
几个穿着厚实棉服的民兵快速围上来，手电光刺眼地打在温圆脸上。
“就是她！带走！”为首的民兵看了一眼温圆血肉模糊的右臂，皱了皱眉，“先带回去关起来！老大要审！其他人，继续搜！不是说还有个小的吗？给我仔细搜！每个帐篷都不要放过！”
温圆被拖了起来，右臂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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