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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樽如意盏1:巫蛊族
新岁前十日是常雨的生辰,不计较规矩和礼仪,只论我们的交情,我也要为她准备一份礼物。这礼物不好选,既不能太小气失了礼数,又不能太贵重失了分寸。于是我和小风商量后一起画了一组四季图,送去了墨林轩装裱,当作是我们二人合送的礼物。
季礼为了给常雨准备礼物特意差人来寻了我的意见,我旁敲侧击地提议他买一匹好马给常雨。季礼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照做了。他确实高价买了一匹好马,可惜是一只小马驹。常雨若是想骑这匹马出去郊游,至少还得再等两年。
常雨说她在马棚里看到这只幼马时哭笑不得,她实在想不到季礼连考题的正确答案都可以抄错。季礼不解风情,但始终是捧了自己的一片真心到常雨的面前。常雨表面上嫌弃,心里却欢喜得不得了,私底下做了这只幼马的专属马夫,还给这马起了名字叫常笑。不过后来我们都很少叫起这个名字,而因这马高大的身形和刚烈的脾气,称其为“笑哥”。
现在回想起来,笑哥幼时玲珑的身材和温和的脾气依旧让人怀念。她会用马头蹭常雨的手背,用湿漉漉的大眼睛注视周遭的陌生环境,然后埋头在马槽里饮水。似是有些怕人,显得格外温驯,我和小风偶尔在府上撞见常雨牵着她也会多看两眼。
常雨生辰过后,新岁之前,季乐才回府,他比吕思晚回皇都三、五日,照吕思的说法是季乐因公务在安南城多停留了几日,所以比他晚回来;事实上是季乐故意拖慢了行程,在皇都外私下见了周俊驰,请他带件东西去天香楼交给林阮。
这对周俊驰来说是举手之劳,他前脚拿了东西,后脚就亲自送去了天香楼。出于礼貌,周俊驰没有打开盒子看里面的东西,而林阮则在看到盒中之物时大吃一惊。引得周骏驰特意来与我打听季乐到底送了什么好东西。
《谢婴琴谱》听说过没有,周骏驰愣了一下,我们去安南时途径安阳城的文渊阁,赶上了一场拍卖会,小风的佩剑和季乐的琴谱就是这么来的。
哈?闹出这么大动静,你们竟然还出了安阳城?不愧是这王府里的人。周骏驰到府上是来办正经事的,临近新岁,他代周府和斗金苑向王府进礼。以往斗金苑和幽王府一直有私下交易,但碍于祖父的面子,这事情不能做到明面上来。季宁当政以后,父亲上位,此类事也不再需要遮遮掩掩了。
事情办完了,我不便在你这里多停留,过几日来府上吃饭。周骏驰摆了摆手走出了院子。
这一年新岁季宁果然召了同辈的王室子弟入宫吃宴,以往祖父极为重视祭祀活动,相比较之下,季宁则显得敷衍了事。祭祀仪式潦草地完成后,参加仪式的祭司去了太和殿用饭;而我们所在的万相大殿是一片歌舞升平。我发现季宁很喜欢歌舞表演,或者说他喜欢极了漂亮女人。
酒过三巡,殿里跳舞的人也换了三批,季宁开始与在座的人拉家常。我依旧埋头吃饭,并不打算搭话。王室同辈的人中,向岚因病未出席宴会,季春与我势同水火,季秋喝个蟹黄粥都把脑袋掉进了碗里,我和他们实在没什么想说的。这时我听到季宁正在问季礼的婚后生活,季礼规矩地答一切都好,我猜这不是季宁想听到的答案。
季乐此去安南可有什么收获。季宁又看向季乐。
多谢王上关心,一切顺利,收获颇丰。听起来季乐也不愿与他多谈,不过季宁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听闻你去安南前常留恋于南城的天香楼,可有其事?季宁的话一出口,我顿感口中的橘子瓣没了滋味。且不谈季乐的面子问题,光是父亲的脸色都不会太好看。
听说那里的女子美貌非常,依你看如何,同这在场的舞女相比,谁更胜一筹?季宁地毫不在意眼下的气氛,自顾自地问。
天下女子各有各的美丽,并不一定要分个高下。季乐一板一眼地说,季宁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季乐会这样答话。
本王知道你尚未婚配,名门宗族、世家子弟中可有看中的女子,尽可为你们牵线。我心想这位大过节的把我们都聚到宫里,难不成就是想做个月老牵牵红线。
如今国家百废待兴,百姓尚不能安居乐业,季乐暂无心此事,谢过王上恩典。季乐好不容易将季宁搪塞过去,我见他轻酌了一口酒,像是松了一口气。
季春呢?你二哥盼着建功立业,无心儿女之事,你可有中意的对象?我用余光扫到季春兴奋的眼神,不由得眼皮一跳。
回王上哥哥,其实……,还真有一个。哥哥可曾听过斗金苑?那是北城周家的产业,周家有个小女儿,模样生得漂亮,又与我年龄相仿……我在衣袖里攥紧了拳头,若不是在这大殿之上,我真想一拳砸在季春脸上。他竟然肖想得到周姝,恐怕不只是单单念着周姝的美貌,更想就此捏住我们的软肋。
周姝秉性纯良,我亦怜之。我打断了季春。
哦?季宁露出玩味的笑容,不急,你二人还年少,再好好想一想。听到季宁这样说,我暂且先松了一口气,全然不在意与我一人之隔的季春狠狠剜了我一眼。
因为季春扯出这档子事,这宴席我也没吃出什么滋味。宴席过后,宫中仍有庆典活动,我毫无兴致,寻了小风以后就先行回府了。回府的路上小风看出我有几分忧虑,压低了声音问我,出什么事了吗?
上面那位不知揣的什么心思,竟当起了月老,想要牵红线。季春借了这个机会,想要把手伸到周家去。小风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我把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我自然要护着周家,这事情尚无定论,却是季春给我们敲的一记警钟。我定睛看向小风,他腾出手来对付我们了。
三天后,我和小风去了周府。向岚也听说了新岁那晚的事情,当即气得不轻,还摔了一个茶杯子。可惜在向峻的监视下他不便出府,于是这次小聚只有我们三人。出于礼仪,我和小风到府上后先与周家人吃了一餐饭。桌上除了周俊驰和他的弟弟妹妹,还有周家二叔;周家老爷近年来一直卧病在床,因此未能出席。
吃过饭后,周晋把我单独叫到一边,我哥想见一见你,你和我来吧。
我心下虽有疑虑,还是给小风递了个眼色,乖乖地跟在周晋身后进了周家老爷的房间。一进房间,周晋就带走了房间里的家奴,又结结实实地掩上房门。我上前几步,走到周家老爷的面前。他似乎想要起身与我说话,于是我欠着身子将他扶到床头坐好。
季夏,周家老爷叫我的名字,我颔首以作应答。斗金苑和幽王府素有往来,你和阿俊交好,大抵也知道这其中的曲折。今日我与你见面,是想要你一个承诺。
周伯伯请讲。
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恐怕时日无多。周晋虽擅长做生意,但始终不是官场之人。若有一日,周府罹难,还望季夏少爷全力相助。周家老爷挺了挺身板,微垂下头。
周伯伯言重了。季夏既是阿俊的朋友,自当尽力而为。只是周伯伯为何看中了我的承诺。周家老爷久居周府,卧病在床多年,却对眼下时局了如指掌,如此看来他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看中你的性情,也看中你的能力。周家老爷注视着我的双眼,我感受到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和作为一个父亲的温情。他这样做始终都是为了周家和他的子女,如此放下身段来请我这样一个小辈,我怎么会不感动。
周伯伯的话,季夏记住了。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于是只用我的决心回应了他,希望老人家在走的时候能够心安一些。出了周家老爷的房间后我就去了周俊驰的房间。
周俊驰大概猜到他父亲与我说了什么,面上有几分不好意思。他的话你莫有太大压力,我知道你不会有负于我。还要多谢你那日在王上面前替我妹妹解围,说起来若是小姝真要嫁给你,倒是一桩美事。
听了周俊驰这话,我张了张嘴巴,没发出声音来。我那日只想把周姝从季春手里解救出来,一点没想自己要娶了周姝这件事。这件事看似没有什么,但我心里总有几分不舒服,总觉得我身边那个位置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偏头看了小风一眼,发现他也阴着脸,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嗯……,我说笑罢了。婚姻之事二人若不情投意合,岂不是委屈了两个人。周俊驰看我二人神色不对,马上转了话锋。近来有什么四面八方的消息吗。
裘子韩已出发前往东部沿海,想来是受向岚的委托去查消息了。小风抬起眼,接上了周俊驰的话。
季春这边这几日没有大动作,只是去将军府拜会了向峻。至于谈了什么,没人知道。我也将自己收到的消息据实以复。
向峻为人小心谨慎,若是想收到风声,倒可以去天香楼碰碰运气。这是之前阿岚告诉我的,他说向峻在天香楼有个情报中心。周俊驰说的是一个思路。之前小风说过,万物楼是天香楼在皇都的情报中心。既然向峻和万物楼有私下交易,想必天香楼就是他们买卖情报的地方了。既然将军府这条路子是如何都走不通了,不如换一条路做尝试。天香楼鱼龙混杂,小风又谙熟万物楼内部传信的方法,想来应该比将军府更容易渗透。
只不过我们进入天香楼,恐怕会让向峻有所戒备。周俊驰皱了眉头。
天香楼看上去人多眼杂,可也是情报中心,想从中探听消息,不会比将军府简单。不过若是想先一步了解向峻的动向,从天香楼入手比从将军府更有效。况且我也想看看那天香楼背后的主子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小风在桌子下面握紧了拳头。
你可有打通天香楼这地方的办法?周俊驰此时尚且不知天香楼背靠万物楼,不过他看小风的态度,大概也猜到这天香楼背后的势力,可能与小风本人有几分关系。
想从明面上进天香楼查线索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下面就要看看阿俊哥能不能想个法子,在暗地里把南城的荷花坊收了。小风这样一说,我和周俊驰就明白了。天香楼的女子置办胭脂水粉,都会来这荷花坊;而荷花坊离天香楼也不过是两条街的距离。若是能把荷花坊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入囊中,那么再想办法接近和探查天香楼就不是难事了。
是个方法,但有难度。三个月,我来想法子。周俊驰把事情应下,之后我们又多聊了两句向岚的近况。向岚虽然还需要时不时地装疯卖傻,但向峻因向邵文的施压也不敢亏待他。听到我们这位小少爷一切安好,我松了一口气。可就当我们都以为这个年可以安安稳稳过完时,皇都里又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疫病出现了。
——《季夏札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换身份的事情,我已经帮你寻思得差不多了。新身份来自去年年底来的那批奴隶,这批人进沙漠时间短,平日里蓬头垢面的不起眼。我找人抄了他的信息,你看看吧。”战小星从袖子里抖出一张纸递给了顾夏。
顾夏正在自己同自己下围棋,听了站小星的话便抬起头来接过了纸,粲然一笑,“谢谢小星,帮了大忙了。”
战小星讪讪摸了摸鼻子,“其实,我也有件事想请顾兄帮忙。”
“那么小星想请我帮什么忙?”趁战小星犹豫的功夫,顾夏已经取了烛台,点了烛火,把写满了字的纸投进了火里。
战小星坐在顾夏面前,斟酌再三才缓缓开口,“说起来这是件私事。大概一年前我突然去了南方义诊,其实这只是个由头,我是去寻人的。我有一个长辈失了音讯多年,我一直在请人查探他的消息。一年前,有人在南方发现了他的踪迹,我就立即出发去找他。结果人没有找到,我却在巫蛊族的地方耽搁了不少时日。”
“巫蛊族?”巫蛊族是近年才有了名气的江湖门派,昔日未曾在万物楼的名册上,所以顾夏不知道这个地方并非学艺不精。
“据我所知,这个门派五年前才成立,如今却是南方首屈一指的江湖门派。发展之快,实属罕见。我要找的人很可能就藏身在巫蛊族,可惜他一直都没有露面。加上回沙漠的期限在即,我只能先回来了。”战小星摇了摇头,
“这一次,我们还是去巫蛊族?”顾夏听了战小星的话对这个巫蛊族也生出了这么一点兴趣。
“我想再去一次的原因,不只是为找人。近来发现我一直在寻找的一个东西,很可能也在巫蛊族,所以我不得不再次南下。”战小星微蹙着眉头,似乎对这个地方有几分抗拒,
“你想要那件东西?”
“不是。我只要亲眼看一看那件东西,确定一些事情。”战小星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线,
顾夏直觉这件事情对战小星很重要,“好,我们一起去南方。”
“顾兄这就答应了?”战小星本以为顾夏还要追问他一些细节,语气中难掩惊讶。
“我像是这么不好说话的人吗,况且,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顾夏笑道。
“先谢过顾兄,怎么说这都是我的私事。”战小星松了一口气,有顾夏在身边,他觉得踏实多了,“唇枪殿的申英路和马诗这几日也要南下送货,……”
“我们倒是可以借他们的春风前去巫蛊族,跟着唇枪殿的大人们这衣食住行都不愿愁了。”顾夏自是知道战小星特意选了和“财主”相近的时间出沙漠,就是为了搭唇枪殿的这份便利。不过战小星怕顾夏心里介意,所以没有直说。顾夏懂得战小星的难处,这便把话接了过来。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和顾兄客气。我这就向上递帖子,不日便和申英路他们一道出发。”战小星松松爽爽地走了,留下顾夏一个人继续下棋。
和战小星一起离开地下宫殿的当天,顾夏已经不再是0733,而是有了一串新的编号。因为奴隶手上的铁环一向都由阿鼻殿负责重置和修补,所以此一次顾夏跟着战小星出来,战小星便没有让他戴着那又沉又不方便的硬东西。刚换了身份,不宜声张的顾夏也涂了一脸灰跟着战小星。直到离开地下宫殿大概十公里远以后,顾夏才用水把脸洗了个干净。
“咳,老弟别看了,再看眼珠子都要黏他身上了。”申英路低着头贴在马诗耳边说,马诗终于一言不发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正赶上商队休息,收拾停当的顾夏和战小星一起来找申英路领物资。二人皆是一袭白衣,长发束起,又散在腰间。顾夏眉眼精致,笑容张扬,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点随性和淡然。战小星则是美得不似凡人,出尘的气质让人望向他时都不免带着敬畏。如果说他们二人是生长在沙漠里的两朵玫瑰,那么顾夏就是红玫瑰,战小星则是白玫瑰。胆子大的奴隶和仆人都偏着头望着这二人,一时间竟都停下了手下的动作;年少的男子甚至都红了耳廓和脖颈。
“行了,你俩不要一起过来。没看见我手下的人都没魂儿了吗?”申英路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他早就见过顾夏,恐怕今日也会被眼前这幅画面勾走了心神。申英路顺手从骆驼背上扯下一个布袋扔给顾夏。
“谢了,申大人!”顾夏一把接过口粮,冲着申英路说。
申英路随便舞了几下鞭子,让走神的奴隶和仆人尽快干活。然后一个人走到顾夏和战小星中间,“你们要这样出沙漠到巫蛊族去吗?会不会太招摇了?”
“招摇吗?”战小星眨了眨眼睛,
申英路对着两张漂亮的脸一时无语,有点无奈地说,“随你们便吧。”
顾夏和战小星相视一笑,再出发的时候,二人头上都多了一顶蓑帽。因一路有申英路和马诗的商队护送,顾夏和战小星走得很顺畅。不过根据运输路线,沙漠商人也只能把他们送到就近的锦城了。
“我和马诗暂且把你们送到这里了,一路顺风。”申英路给顾夏和战小星备了两匹最快的马,又匀给他们一些干粮。申英路和马诗目送二人进了城里,人影消失在人群中才调转头离开。
“有什么可操心的,来的路上不是已经试过了吗,那小子的武功邪门得很。在南边这偏僻的小城里,保护他自己和战小星足够了。”申英路顿了一下,又提了提嘴角,“不过若是遇到你这种居心不良的人,还真得小心点。”
马诗轻飘飘地斜了申英路一眼,对他的取笑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了。这一路而来,马诗再迟钝也看出来顾夏已经今非昔比,或者说他正在显露出自己原本的样貌。这样的顾夏不会为任何人私有,马诗更不会是例外。
顾夏和战小星进了锦城以后,立即找了城内最好的酒楼入住。战小星更是大方地一次性付了三个月的房费,请店家在约定时间内不把他们所住的两间房另给他人入住。就顾夏所知,战小星是有一些洁癖的。店家看在这两位客人出售阔绰的份上,欣然答应了战小星的要求。锦悦大酒楼一共四层,战小星选的是最顶层把角的两间房。
“这么说这段时间,我们就在这里长住了。”顾夏简单收拾完行李,就进了战小星的房间,
“没有意外的话,是的。从这里再向西行大概五公里,就是巫蛊族的活动范围;不出十公里就是他们的核心地带。”战小星选择锦悦大酒楼不仅因为它的条件优越,而且看中它交通便利,人口密集,既方便行动,也有利于隐蔽。
“那你上次?”顾夏观今日的情况,战小星应该也是第一次来到锦悦大酒楼。
“上次收到朋友的风声来了这里,自然是住他的宅子。这一次不请自来,也不便再打扰他。”战小星突然压低了声音,“和你说一说巫蛊族的情况。这巫蛊族分男部和女部,全族上下近千人,都是大尧族的族人。一般族内通婚,若是外族嫁娶入族,则永世不得而出。”
“是否巫蛊族的人都属大尧族,但不一定大尧族人都能入巫蛊族。”顾夏隐约记得自己曾在书中读到过关于大尧族的记载,但那时似乎还没有巫蛊族。若是巫蛊族是从大尧族中遴选出来的一批人就说得过去了。
“没错。我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进入巫蛊族,一是深入巫蛊族内部十分困难,二是我担心自己会打草惊蛇。所以我只打了义诊的名号,在这附近收集消息。不过这一次,我们得想办法混进巫蛊族。”
“你想找的那件东西在巫蛊族的内部?”顾夏已经有了猜测。
“不仅是在内部,我想找的东西就是巫蛊族的圣物……”战小星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和顾夏都听到了凌乱的马蹄声停在了锦悦大酒楼的门前。
接着一个好听的声音懒懒散散地开口,“老板,三间上房。”
顾夏的眼神一烁,落入战小星的眼中,“你认识他?”
“说来话长,不过我想锦城里很快就不太平了。你刚刚提到巫蛊族的圣物,可是一样炼药的器皿。”顾夏脑海里灵光一闪。
“是,”战小星挑了一下眉毛,“你也听说过?”
“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了。”顾夏听到自下而上的脚步声,来人一共有五人,为首的那人脚步极轻,几乎没有声音,但他拖着步子走路时衣摆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却很有特点,“小星,老实说,你想不想要那件宝贝?”
“金樽如意盏,谁不眼馋呢,不过我向来不愿夺人所爱,更何况那是巫蛊族的圣物。”战小星微微一笑,
“你虽然不在意,但恐怕有人早想要把它据为己有了,我们且看着。”顾夏神秘兮兮地说。
顾夏和战小星闲聊了几句后,店家就派人把中午的酒菜送了上来。二人吃过饭,便稍作装扮出了酒楼打探消息。战小星做少爷模样打扮,没有易容,只是换了一身浅绿色的长衫,比之前的一件略显朴素和低调。顾夏则扮成战小星的下人,稍改容貌,穿一身灰衣,背一宝蓝色布包,替主人带着随身物品。战小星和顾夏在一家茶铺面前停下。
“这锦城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
“可不是吗,这族里好久没有这么大动静了,过几日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两位兄弟,我们是刚进城的外乡人,听说城里马上要热闹起来了,是有什么大事吗?”顾夏听到旁边一桌上的两个男子正在交谈,于是兴致勃勃地凑上去询问。
“呷,你们是外面人,不清楚我们锦城里的事情。我们这里大都是大尧族人,依族里规矩一贯不娶外族妻子,不招外族女婿。可这次有个例外,巫蛊族的大长老要为他的独女选一门亲事,算是比武招亲,特许外族人参加,这绝对是我们这里百年一遇的大事情了。”其中稍年长的男子答道。
“明日这比武招亲的规则就会张榜公布了,你们若有兴趣,即使不参加比试,也可以去看个热闹啊。”另一个年轻男子笑着说。想来这场比武招亲定会是万众瞩目。
待这二人走后,战小星低声和顾夏说,“这倒是我们进巫蛊族的一个方法。”
“我只怕这大长老的千金若是相中了你,不让你走了怎么办。”顾夏忍住笑意说,
“那你就自己回沙漠吧。”战小星大笑。战小星自然不会入赘到巫蛊族,他要的只是一个名正言顺进入巫蛊族的机会。至于脱身,他有的是办法。再不济,他逃跑的功夫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
又在外闲逛了大半个时辰后,顾夏捧着两大袋坚果和水果干跟在战小星的身后回了酒楼。酒楼一层的正中央坐着一个身穿绛红色长衫的年轻男子,他用一根银制的发簪半挽着发髻,乌黑发亮的长发又垂到腰际,从侧面看宛如一个俊秀的女子。
战小星上前两步,看了个仔细,这男子的左腿歪歪斜斜地搭在右腿上,把材质极好的衣裳压出一缕、一缕褶皱。他衣服的下摆贴在地面上,却没有什么灰尘,可见其落地的脚步极轻,轻功属上乘。他右手端紫砂茶壶,左手持一把黑色的铁折扇,举手投之间尽是散漫和随意,就像是没睡醒一样。
男子的身后站了四个抱着剑的男人,这四人站在那里和雕像一样,几乎一动也不动,让人看了就不想靠近。他们五个人好像和酒楼里的人完全割裂开来,格格不入,透着几分古怪。就在战小星准备上楼时,年轻男子突然抬头向他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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