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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瑟薇城堡,索博的脸色无比阴沉,不仅是武者围剿雇佣兵失败,还有斯诺贝监狱发生了囚犯暴.乱。
视频里的死刑犯双眼赤红,有计划地占领武器点,压着卫兵的防线层层前进,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攻占监狱。
“爱加——!”
索博一拳砸向一旁,立刻在军网下令围攻斯诺贝监狱,可驻守教堂区的亲卫军却迟迟没有回复,索博神色阴晴不定,给阿克罗德打去了电话。
“斯诺贝监狱暴.动,带上你的人去绞杀。”
“我拒绝。”
画面里的阿克罗德站在雪山上,索博辨认出了他的位置,瞳孔微震。
“你在斯诺贝监狱?!是你把我的人——”
“如你所见,国王陛下。”
阿克罗德轻笑,将画面转至教堂外,死亡的人造武者被骑士团拾到一处,累成高高的山丘,激烈的风雪铺盖而上,眨眼间就埋了大半。
索博双手紧握,赤红的眼里杀意迸发。
“你在站队爱加?逼我和你开战?”
“站队?开战?”
阿克罗德嘲笑,慢悠悠走过雪地,三重冕的白色长袍上是猩红色的披肩,厚厚地垂落至地,压在雪沫上,拖出一道痕迹。他走进教堂,彩绘玻璃下,千万支蜡烛光芒交织,头顶的金色冠冕被折射过万千华彩,手里握着镶嵌宝石的牧杖,仿佛他才是这个帝国的国王。
“你想方设法瞒住奥伯的研究成果,害怕教会知道替代祭祀的方法推翻皇权。”
漆黑的黑曜石被打磨成倒十字架和高高的祭坛,置在中央,上面只有一本教典,阿克罗德拿起教典,随意翻过,摇摇头。
“你们这些爱德华,太傲慢了,连祭品的诞生都出自教会,竟然还会愚不可及地以为我们不知晓奥伯的布置。”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留下皇室?”
阿克罗德微抬下巴,用抑扬顿挫的声音传道颂叹。
“世人崇拜权力、畏惧权力,生出渴望和贪婪,却想要用所谓勇气和反抗,妄图推翻权力。”
“神明不显,如日轮皓月永悬于空,世人低头祈祷,敬畏滋生不绝,神力庇护愚民,权力亘古延续。”
“放心吧,这世上永远不缺爱德华。”
索博冷冷开口:“你想将我和爱加一起围杀?”
“不然呢?让这场闹剧继续下去?不过看在我们合作多年的份上,”阿克罗德话锋一转,“也不是不能给你一个机会,比如用你自己的子嗣承担祭品的身份。”
索博冷笑,没有接话,而是盯住他。
“埃索伦大教堂的骑士团被你调走了对吧?你就不怕我让各军区彻底剿灭教会?”
阿克罗德轻抬嘴角,“我拭目以待,就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兵力去对付你的好弟弟,最后是他反杀了我们两个也说不定。”
“他必须死,”索博很平静,“否则就拿斯诺贝监狱去填深渊。”
“自然,这是斯诺贝监狱建在教堂区的意义。”
阿克罗德礼貌结束通话,索博坐在王座之上,海瑟薇城堡四季如春,温润的阳光漫过地面,却无法到达索博脚下的阴影。
索博闭上眼睛陷入回忆。
那时,母亲才生下爱加,奥伯在外和赌场区的公司打交道,自己就读军校,最常去的是德拉克马赌场,偶然从叔叔嘴里听到“爱德华的诅咒”。
“爱德华的诅咒?”实验室里的艾克萘汀正在制作药剂,“这就是你找我的原因?”
“是,”索博说,“我会把你引荐给我的叔叔,你负责打听所谓的诅咒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和你交易?”
索博冷静阐述原因,“德拉克马赌场的资本远胜于军校,你有更好的条件完成你的实验。”
艾克萘汀这才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去找教会打听?”
“我能接触到的人还无法知道这种隐秘。”
“你的父亲呢,兄长呢?他们也不知情?”
索博沉默了一下,“他们不会告诉我的。”
“你们皇室真奇怪,”艾克萘汀耸耸肩,“我答应你了,但有一个条件。”
“说。”
艾克萘汀的笑容有些奇怪,打量着索博赤红色的眼睛,“我对爱德华的驯兽很感兴趣,你需要做我的实验对象。”
“成交。”索博说。
德拉克马赌场的实验室里,艾克萘汀目不转睛地盯着实验数据。
“太精妙了!这种血脉的打造简直是神的构想。”
索博坐在一旁,表情罕见地怔愣,他刚从艾克萘汀这里知晓了爱德华家族的诅咒,联想到七年一次的祭祀和家族里时不时消失的长辈,一时如堕冰窖。
“我最近用狼群做了一个对比实验,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艾克萘汀兴奋地走来走去,手舞足蹈地给索博展示自己的发现。
“所谓的爱德华驯兽其实是病毒感染,还原后的基因链和狼群竟然完美地一致!天哪!如果我能研究出打破情绪壁垒、还原基因链的病毒,或许人类就能返祖成狼群!拥有无限接近极限的力量!”
艾克萘汀正因为实验而痴迷地喋喋不休,索博忽然起身,神色罕见慌乱,厉声打断他:“不对!不对!!”
“曾祖父他!爱德华七世!他想干什么!”
艾克萘汀迷茫,除了实验,他对其他一切都不感兴趣,更别说皇室和政治了。
索博强迫自己坐下来,双手撑住额头,深吸了一口气。
“军校和军区一直都有专门为皇室预备的亲卫队,但这两年相应的储备数量在迅速且隐蔽地大幅减少,我原以为是要预备教会的内乱,老教皇在位多年,底下的各大主教心思各异,不断扩张的势力导致教会越发臃肿,内乱很可能这几年就要爆发。”
“所以大家公认这部分亲卫军被秘密派往教会附近,提防教会内乱趁机蚕食帝国,但如果爱德华的诅咒是真的——那教会和皇室就根本不可能像表面上一样剑拔弩张,教会需要皇室,只会支持皇权。”
索博越说声音越抖:“而且近五十年爱德华的死亡人数不正常,根本不是祭祀一人所需要的数目,在过去,石碑区的教堂一直有活祭传统,可随着爱德华七世登基,明令禁止所有教会活祭,但如果那些祭品数量也是必要的......”
艾克萘汀想了想,得出结论:“皇室的人太多了,祭祀的质量不达标,而且王权打压教会,人们对神明的信仰也越发少了。”
索博闭上了眼睛,似乎难以接受。
“想开点吧,”艾克萘汀无所谓道,“再怎么祭祀也肯定轮不到你——”
“不,”索博睁开眼,声音冷然,“如果是我,最好的皇室结构就是一王三子,三个孩子一个祭祀,一个继承王位,一个联姻延续血脉,这才是最稳定也最保险的。”
“但因为爱德华七世继位太久,导致如今的爱德华太多,如果我是他......”
索博的眼里闪过寒意:“我一定会在临死前,亲手覆灭本不该存在的、多余的爱德华。”
艾克萘感觉莫名其妙:“所以呢?你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索博看着自己的掌心,“你觉得,在我、我的兄长、我的弟弟三人之间,我要如何保证自己不会被祭祀?”
“和其中一个人结盟,杀掉另一个?”
“错,”索博慢慢地说,“杀掉第三个人之后,剩下两人同样会想让对方去死。”
“可你不是说三个人最稳定吗?”
“那是对于那个国王来说的,”索博看向艾克萘汀的实验台,“只有孩子足够多,他们才不会立刻把目光盯上自己的王位。”
“所以你要杀掉你的两个兄弟?”
“一王三子,”索博轻声道,“我要当的可不是那三子。”
“你刚才说的实验,”索博看向艾克萘汀,“缺实验者吗?”
艾克萘汀眼前一亮:“你要当我的实验者?你知道的,虽然拿普通人做返祖实验也可以,但还是爱德华的血脉更加接近,实验难度更低......”
“不是我,”索博想到什么,神色阴冷,“是一个更合适的实验者。”
威尔士王子府邸,夕阳的余晖在皇家花园里跳跃着珍珠般的光泽,台阶和栏杆上都雕刻了复古精细的花纹,往常安静有序的画廊里,仆从们却在慌乱奔走,急急忙忙赶往王妃的院内。
“医生说王妃病危,威尔士王子在哪?!”
“中央区政变,王子随亲王殿下离开了!”
“那奥伯殿下呢!索博殿下呢!”
“奥伯殿下随佣兵外出,索博殿下还在军营......”
“我去联系!你们留在爱加殿下身边!”
爱加穿着精致的小少爷服饰,黑色的背带裤下面是黑色齐膝短裤,坐在窗户上望着来来去去的仆人,拉了拉阿南的袖子,“我要去母亲那里。”
“殿下,”阿南温和地蹲下来,“医生正在给王妃治病,殿下过去会让他们为难的。”
微长的黑发贴在爱加脸侧,浅浅遮住猩红色的瞳孔,他半张脸靠着窗户,晃了晃腿。
“母亲是因为我才生病的吧。”
阿南惊讶道:“当然不是,殿下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母亲总是躺在床上,”爱加盯着自己脚尖,“二哥说,母亲是生下我之后才这样的......”
一旁的费尔忍不住开口:“您别听二殿下的话,王妃身体一直抱恙,这些年的温养已经好不少了。二殿下就是常年在外,没法与王妃相见才故意这么说......”
阿南看了费尔一眼,无声制止了他的话,自己对爱加温声安抚道:
“殿下,二殿下绝不是这个意思,他定然是希望您能多陪伴王妃。王妃每次看到您都非常高兴,我想,只要您常在王妃身旁,王妃的身体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阿南笑着说,“比如,您如果给王妃送去她最爱吃的食物,王妃一定会好起来的。”
爱加顿时开心起来,跳下窗台,拉着阿南的衣服催促道:“那我们快去找莉莉,她肯定知道母亲最爱吃什么!”
阿南笑着正要带爱加过去,忽然眼前一阵恍惚,立刻大惊,想要护住爱加。
“殿下小心!有刺客——”
话还没说完,阿南的声音就渐渐消失,房间里连同爱加在内的所有人都无声无息地熟睡过去,一个黑衣人从阿南手里拽出爱加,带着他去了另一个房间。
索博就等在这里,看到艾克萘汀得手,推开墙壁,露出了一间密室,里面是自己豢养的狼群,它们看到爱加,低低地发出嘶吼。
“冷静点,”索博摸摸这些白狼,慢条斯理道,“知道你们迫不及待想吃了他,但要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艾克萘汀把爱加放上手术台,抽出注射剂,“真是令人感动的兄弟情谊。”
白狼们显然不顾索博操控,围在爱加周围,拱了拱他的手心,眼里的渴望丝毫掩盖不住,强劲的爱德华血脉令它们想要服从,又想要撕咬,仿佛血脉的终点就是厮杀出最强的头狼。
注射剂流入爱加的血管,他登时挣扎起来,痛苦地蹬动手脚,索博立刻摁住他,转而质问艾克萘汀:“怎么回事?”
“排异反应,”艾克萘汀正在记录爱加的数据,“改造需要一点时间。”
索博看着自己年幼的弟弟,高温令爱加喘不上气,脸上的血管根根暴起,呈现出血红色,肺里的每一次挤压都痛苦非常,手指甚至痉挛起来。
他似乎睁开了眼,又没有,呢喃了几句,索博俯耳听去。
“母亲......奥伯......”
索博眼里闪过些微情绪,母亲病危,他却趁乱谋害自己的弟弟,但无论如何,他绝不后悔,爱加的天赋有多可怕他已经亲眼见证过,连自己训练的白狼都俯首在爱加手下,如果现在不下手,未来死的一定是自己。
“注射之后,他的天赋就会到此为止,对吧?”
“理论上是这样,”艾克萘汀说,“他的基因会退化成狼群,如果你能在这段时间驯兽他,他就能永远听从你的指令。”
索博扯了扯嘴角,笑了,这正是他想要的。
他伸手到爱加眼前,想要连接上爱加的意识,没有情绪壁垒的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完成意识体的纠缠,只要此时将爱加的意识吞噬,他就能——
!
血从手指上流了下来,爱加咬住了索博的手,牙痕深可见骨,他睁开了眼睛,猩红色的眼睛变得赤红无比,带着愤怒和恨意死死咬住他,想要啖食血肉,喉咙里发出了近乎狼群低吼的声音,周围的白狼霎时退后到角落,静谧不敢发声。
艾克萘汀第一个冲上前拽出索博的手,惊慌不已,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不!这种时候决不能有其他干扰!”
但爱加已然吞下了索博的血肉,爱德华血脉自我的交缠让他的眼底蒙上一层淡淡的红光,但随之而来更痛苦的排异反应令他再一次昏迷过去。
索博愣愣地盯着大拇指上被啃咬下的一块血肉,“这会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艾克萘汀有些癫狂了,眼中却爆发出更加痴迷的神彩,他近乎是狂热地测量爱加的各种数据,嘴里喃喃自语。
“爱德华吞食爱德华,狼群吞食狼群,会发生什么?会发生什么?”
索博看了眼消息,父亲和奥伯都正在赶回,很快就会发现爱加不见了,当机立断抱起爱加就要出去,艾克萘汀拦住他,怒目圆睁。
“等等!我的实验还没有做完!”
“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索博冷声道,周围的白狼围了上来,将艾克萘汀困在中间。
艾克萘汀表情扭曲,很不甘心:“他是我的实验品,我必须做完这个实验。”
“如果还有机会,我会把他给你做实验的。”
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儿,艾克萘汀阴冷不甘地盯着索博怀里的爱加,让了步。
可惜,索博的承诺却是过了二十几年才兑付。
这中间爱加一直被奥伯保护得很好,奥伯仿佛看透他一般,话里话外不止一次警告过自己,等到爱加成长起来之后,索博更是找不到机会对爱加动手。
期间,艾克萘汀帮助索博打造了属于索博自己的人造武者大军,作为回报,索博抓到爱加之后,把他扔进了斯诺贝监狱,任由艾克萘汀做了五年的实验。
直到现在,索博才知道当年药剂注射的结果会是这样。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杀了你。”
索博低声说,不过现在依然还有机会。
他不可能输。
索博又拨通了一个号码,直接了当道:
“我要定制一期《荒诞游戏》。”
索博看着特纳传回来的爱加等人的路线,平静地继续提出要求。
“资金随意,要求就一个。”
“毁了他,然后送到斯诺贝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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