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黎明

作者:青山雾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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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章


      清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榻上。熟悉的布置和陈设,皆是与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夜入眼所见。
      我这是怎么了?
      迷迷糊糊间感到眼角有些温热的粘稠,她抬手轻触,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清依你醒了!”是阿香的声音。
      “你晕倒了,一直躺到现在。”她关上门,慌忙拿了泡过温水的毛巾替她擦脸。
      “我这是…”清依捂着自己的头,继而脑中几个片段闪过,她骤然清醒:“是那个侍女…她说……斑呢?斑在哪里!?”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准备起身,阿香赶紧拦住了她,“族长大人去木叶那边了。清依你冷静一点,不要一会又流血了…”
      清依一愣,“什么流血?”
      “你晕倒的时候刚好遇上火影和他夫人,是他们帮忙送你回来的。”阿香将毛巾放回铜盆,里面的水隐隐飘着几缕淡红。
      “路上你的眼睛流血了。火影帮你把血止住,然后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还让你平时别经常用手抓…清依你到底在做什么?这么大的人了,没事抓自己眼睛干嘛…”
      清依的心猝然一紧,霎时只感到背后一阵凉意。她一把拉住阿香的手,急问:“斑知道吗?!”
      “不知道啊。火影说族长大人这段时间已经很累了,不严重的事你自己注意就好,别让他再担心。”阿香叹了口气,凑近看了看:“还好现在没流了,等他回来应该看不出的。”
      清依渐渐松开了她的手。她知道阿香性格单纯,否则柱间给出这么漏洞百出的解释,换个人早识破了。
      可这边是应付了过去,柱间和水户那边…呵,该来的总会来,有些事,就知道有瞒不住的的时候。
      清依闭目深吸一口气。
      阿香见她脸色异样正想开口劝说几句,却见清依睁开眼,平静道:“你刚刚说,斑去木叶了?”
      阿香犹豫着点点头,继而又道:“不过你放心,族长大人一定会解释清楚的,这,根本不可能的事嘛…”
      说完阿香自己心里都没底。那个年代的忍者都是活过一天算一天,在这方面本来看得就比较开,战场和任务中类似行为比比皆是。
      何况阿香亲眼见到,斑在收到消息的时候,那个表情淡定得简直不正常…
      然而她还是劝慰道:“族长大人是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他对哪个女生不是冷冷淡淡的,所以清依——”
      “也就是说,那边都知道了吧。”
      清依没有回应她的话。她看了一眼窗外,应该是下午时分。从上午遇到那个侍女到现在,这条足以将木叶炸锅的重磅新闻已经有了充分的传播时间。
      “火影说他会帮忙处理的。加承也提了让秀幸大夫再去确诊一次,说不定之前是误诊呢。”
      毕竟这么大的事,不能由着那边说什么就是什么,闹大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清依垂下眼帘,“等他回来再说吧。”
      斑……
      待到黄昏将尽,斑终于回来了。
      夕阳将天空染得通红,远处隐约传来人们归家的喧闹,烟火气十足。
      清依穿着一件宇智波家传统的深蓝色和服,背后醒目的团扇族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斑跨进院子,正见她往竹竿上晾着衣物和被单。
      她的脸色还有些许苍白,一头黑发松松绑在脑后。他的脑中闪过一个既熟悉又渴盼已久的画面,但仅仅一瞬间又被打消了。
      “饭菜在锅炉上,先去换个衣服吧。”她将叠好的干净衣物递给他。波澜不惊的脸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斑接过衣物进了内室,待换好来到客厅,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席间,两人仿佛约定好了一般,对今天发生的事皆闭口不谈。
      气氛看似平静,却又沉闷得近乎诡异。直到晚上熄了灯,在一片漆黑中,斑忽然开口问:“有好些了?”
      清依眼色一动,继而只感到心下泛酸。她别过脸,尽量压住骤然而起的委屈,勉强“嗯”了一声。
      冬季的夜风拍打着窗户咯吱作响,天边传来一声闷雷,似是有暴雨即将来临。
      清依感觉有些冷。她紧了紧被子,却还是止不住地发抖。他每一分每一秒的沉默,都像是不见血的凌迟,摧残折磨着她的神经,动摇着她原本坚定的心。
      “身体不舒服就早些睡。”
      过了良久,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只是在告诉她今晚可以放她休息,却并没对上午犹如晴天霹雳的突发事件有丝毫的提及和解释。
      终于,她忍不住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将头埋在被子里,背对着他低声问道。
      不料他语气淡淡,“什么怎么回事?”
      清依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他的侧脸。窗外的闪电将屋子霎时照得透亮,俊逸的脸上一派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喜怒。
      “下午,你去了木叶那边。”她顿了顿,说:“是为了——”
      “无聊得要死啊,那些人。”斑轻嗤一声,头也不转地打断她,“你的事我没再追究。同样我的事也与你无关。”
      就这样吧,一换一,很公平。他说。
      如同刺骨的冰水从头淋到脚,清依感觉自己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勒住脖子,近乎窒息。
      “你和她…真的…”
      她的声音微颤,那几个字犹如苦胆在喉,既难以启齿又难以下咽。
      说出口就是一把锋利的刀,伤的不仅是她自己,更是记忆中那个让她朝思暮想了十多年的温柔少年。
      他俯身看着她,墨黑的眼眸深邃不见底,倒映出她的影子。那样不安而无措,迷蒙又湿润的双目,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漫天硝烟中丢掉了她最为珍视的爱人。
      短短的一个对视,触及了他心中最柔软的一处,霎时波澜迭起,却又在骤然而生的猜疑中烟消云散。
      “我说了,与你无关。”
      他低沉着嗓音,一字一句。默认一般给出了她回应,粉碎了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不断给予自己的可笑说词。
      清依忽然有一种无助感。
      她不知道自己回到这里的意义在哪里,又或者,如今还守在他身边的意义在哪里。
      从在吉原重新遇到他开始,她满心期待自己今后可以回到他身边,再也不用过那种漂泊无依的日子,哪怕是以另一个身份,哪怕是这个秘密永远都是一个秘密。
      她不在乎。
      因为她可以看出,即使她不是“东云”,他还是喜欢她的。喜欢到可以不在乎家族宗规,不在乎她的身份来处,不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语。
      但那时她竟不知,再是美好的感情,也终究会被现实一点一点地侵蚀打破。
      她只是眼下的“萍水相逢”,又如何能比曾经的青梅竹马?
      当赤/裸/裸的现实,那些日益堆积而不得解释的误会和矛盾被撕破,新婚时的“不在乎”,通通成为她摘不掉的嫌疑。
      不仅是身份的不明和外界流言重新被他提及,就连家族宗规,也再次成了压在她头上的一把利器。
      第二日,当清依在头晕脑胀中悠悠醒来时,眼前看到的并不是斑,而是几名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妇人。
      她认得,是族里负责管理家法礼仪的中层。
      宇智波淑贞投向她的目光依然是一贯的冷淡,“清依小姐,你醒了?”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清依来不及想她们为什么会进卧室,她坐起身,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长发和浴衣,不急不缓道:
      “几位夫人,能否先回避一下,容我更个衣可好?”
      “不必麻烦。我们今日前来原本就是请了大夫,来为清依小姐做诊断的。”旁边一名妇人说道。
      清依微蹙眉头,“诊断什么?”
      淑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转头朝着门外:“江上大夫,请进。”
      一个提着药箱,约摸50岁左右的女人应声而入。她坐到榻榻米上,微微颔首:“夫人,妾身江上。是上次为你查看伤势的大夫,不知夫人可还记得?”
      清依眼色一动,即刻想了起来。上次她被抽了鞭子,族里派来为她治疗伤口的正是这位江上大夫,同时也是由她告知,她才知道自己已流产的事。
      淑贞本着公事公办的态度不想再寒暄,直接说道:“那就劳烦江上大夫了,开始吧。”
      江上点点头。清依却一脸莫名其妙:“淑贞夫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清依小姐心里没数?”淑贞敛起不太友好的眼色,说:“你过门这么久却无所出。若这次由江上大夫检查过,属实是不能有孕,那就得赶紧收拾东西,腾地方了。”
      旁边那名妇人接话道:“想必清依小姐也知道,昨天族长大人去木叶那边的事。你做不成的,不代表别人就不行。”
      清依眉毛一挑,“斑大人有承认吗?”
      “可他没有否认,说明事实是有的。”淑贞看向清依的目光突然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果然俗语说的没错,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用一张脸当了这么久的长期饭票,也够了。”
      清依余光扫过医疗箱中冷冰冰的器械,淡淡道:“抱歉,我不能接受诸位的‘好意’。除非斑大人亲自开口。”
      不料旁边那妇人却说:“今时不同往日。之前族长大人护着你,我们倒不好多说什么。如今你闹出那些丢面的事,还想他能维护你到什么时候?”
      没有家世的女子依凭的无非是男人的恩宠,一旦这个男人冷落她,她便什么都不是。
      淑贞朝身后两名族人使了个眼色,两人颔首上前。
      清依即刻站起,凌起目光:“我说了,没有斑大人开口,我不接受任何莫名其妙的检查。”
      “那真是得罪,不过现在可由不得你了。”
      那两名妇人显然有过实战经验,清依下意识地想动手,却又不得不忍住。她挣扎了几下,手腕被死死扼住。
      淑贞蹙着眉头看她极不配合,走上前去一把用力按下她的肩膀。清依跪在榻榻米上,两名族人紧紧挟持着她的胳膊。一旁的江上大夫叹了口气,拿起药箱朝她走去。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阿香猛地推开门,冲上前去推开几人,将清依护在身后。清依只感觉一股气没缓过来,那种刺痛和眩晕又一齐涌上,头痛得像要炸开。
      阿香扶住她的肩膀,朝淑贞扬声道:“她昨天才晕过,今天一大早你们就这么折腾,谁受得住?非要等族长大人回来,像上次一样亲自着人问罪吗?!”
      不料淑贞却冷冷一笑:“当这些日子大家都看不见吗?那天在会上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族长大人若还在意她,又何必今早亲自去看望漩涡小姐?”
      话音落,清依的眼色骤然一震。阿香察觉到她的手抖了一下,即刻反握住又抬头反驳:“你不要胡说八道,族长大人才不会——”
      “会不会,你去问问你家加承不就知道了?”旁边那名妇人打断她,“自己的丈夫,总不会骗你吧。”
      她说完看向清依。而清依听着她们的对话,心下愈紧的同时思维却逐渐清晰了起来。
      自她和斑成婚,明里暗里没少受过族里人的刁难和讽刺。这短短两个月,她经历了朋友自尽,丈夫离心,遍天的流言如千斤之顶,多年的感情破碎幻灭,如今还有什么是她受不住的?
      该来的都来吧,她现在已经百毒不侵了。
      “他去找了便找了,有什么。”清依深吸一口气,神色淡淡地看了那几人一眼:“说到底不过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我都没这么激动,诸位的反应是不是过了点?”
      淑贞见她面无波澜,只是脸色较为苍白,心想莫非这女人真是看开了,一点都不害怕自己地位不保?
      “对了。”清依撇了淑贞一眼,又道:“我记得斑大人没有给东云小姐销户吧?既然正妻「活着」,到时候侧室进门,还要麻烦夫人务必按规矩行事,顺便通知火影和漩涡族长,请他们亲自前来观礼。”
      那个场面肯定很有意思。
      清依不由觉得好笑。虽然她一向认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宗规很无聊,但如今想想,任凭他们给斑换多少女人,或是斑自己要另娶,管你是哪家公主小姐,大婚当日,逢年祭祀,都得以侧室的身份规规矩矩给她宇智波东云磕头。
      她才不亏。
      淑贞见自己的话不但没让她起反应,反而被回怼了一波。她刚想出言训斥,却见门一开,竟是新野走了进来。
      “只让你们给她瞧瞧昨天可有好些,这又是在做什么?”新野蹙起眉头,继而转向江上,“罢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吧。”
      江上颔了颔首,收拾了药箱便退下了。淑贞也不好阻拦,只颇为遗憾地感叹道:
      “长老也别见怪。你也知道,我们宇智波靠瞳力立足天下,必须要有继承力量的后嗣。族长大人无心此事,下面的人原本也不好多言。只是泉奈没了,现在火核也没了,不然我们何至于此?”
      “火核没了,不是有安树吗?斑对那孩子也算视若己出了。”新野轻描淡写地说到。
      “话是这样。安树和长老家的镜都是不错的孩子。可千手家的那两个,一个母家出自漩涡,一个出自我们宇智波,而我们,”淑贞斜睨了清依一眼,又收回目光:“如此怎么让族里不焦心?漩涡虽然那些年和我们闹了矛盾,到底也比某些来路不明的要好。”
      阿香听得她话里颇有所指,正想开口反驳,却被清依私下反手拉住。
      “漩涡。非要说,东云也有漩涡的血统,她父亲又是我们宇智波本家。若我们一族真这么在意血脉优化,当年也不会出那样的事。”新野说这话时,视线不经意掠过清依,而后者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他随即又看向淑贞和阿香: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有话和清依讲。”
      淑贞和另外两名妇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强拉了阿香一起离开了房间。
      出门走过回廊,阿香用力挣脱了她们的手:“喂!你们实在太过分了!”
      几人看了看她没有理会。一名妇人朝淑贞低语道:“要是火核还在,原本娶了那姚华小姐我们也不算吃亏。可现在千手扣着人不放,说不定是……”
      “族长都不急着去要人,我们有什么办法?只愿到时候别凭白便宜了漩涡家。所以无论怎么样,”淑贞转头看了一眼房间,眼色一沉:“都不能让不相干的人再占着这个位置。”
      客厅里,清依换了常服,端了茶放到桌上。
      “长老要和我说什么?”事到如今她也不再客套。清依觉得自己很累,累到一句话都不想多应付。
      新野接过茶没有喝。他静静地坐着和她对视了片刻,那目光毫无波澜,却让清依感觉浑身不自在。
      虽然过了十多年,眼前的男人已经显出苍老之态,但她还是记得,这人以前是她父亲的助手,也是幼年时期她曾叫过“叔叔”的人。
      而如今,物是人非。
      “当初的确是我有了私心。在发现千雪的身世秘密后,告诉给了族人。”良久,新野忽然打破沉静,开了口。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沙哑,像深山空寺里经年的古钟,陈旧,沧桑,入耳似穿破时空的嗡鸣。
      清依的眼中不泛涟漪,宽大袖口下的手骤然紧紧地握着,直到将皮肉划破。
      “可我没想让他们死。我只是不甘心。我自幼和宗宣,羽胜一起长大,实力不输于他们。老族长却指了他们给少主(田岛)做近卫,仅仅因为我的母亲是寒门出身,并非宇智波本家。”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走到那一步。十八年了,斑对我的疑心从来没停止过。我将实权交出,只着手内务。哪怕在羽胜死后,斑直接让火核接管了一切,我也不曾多言一句,只为了打消他心中的猜忌。可现在,火核死了,这一切都…”
      清依安静地听他讲着。新野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说不出话。清依这才有些为难地开口道:
      “宇智波上一辈的恩怨我不太清楚,如果长老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帮您劝说斑大人…您知道的,他不会允许我参言宇智波的族务,何况其中涉及到他的先室夫人。”
      新野见她言辞诚恳,轻轻笑了笑,看上去却带了几分自嘲。
      “如果,事实是我想的那样,就当我今日是在忏悔吧。我不求能得到原谅,但说出来总要好很多。如果不是,你就当是听了一个故事罢了。”
      “抱歉,这件事我确实没法帮您。若是说出来您觉得好受一些,就当我是个听众也无妨。”她自然而然地开口,委婉地否定了第一种可能。
      新野也没再纠结,只叹了口气:“也罢。时过境迁,即使现在他们真的坐在我面前,我恐怕也说不出这么多话。这些年我受到的惩罚也够多了。若只是我自己倒无妨,可是镜啊…那孩子自小用功,可斑在他身上花的心力却远远不比安树。到头来,反而是扉间更上心,哈,这是何等的讽刺?”
      清依:“镜很优秀,木叶给他的不会比族里少。”
      “我也不求什么,只要镜能踏踏实实就好。我打了一辈子的仗,能活到现在已经够了。这些日子我每晚都梦到宗宣…”新野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又止步回头,看着清依沉默了一会,问:“如果,你是她,你会不会原谅…我曾经做过的这些?”
      清依的目光骤然一动。
      房间里霎时安静了下来。良久,她面色如常地说:“那件事,即使您没有告诉族人,或许某一天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公之于众,那么悲剧依然无法避免。然而现在,造成这一切的人的确是您,所以我很难回答您这个问题。”
      新野愣了愣,忽然自嘲一笑:“是,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事实永远也改变不了了。”
      他转身跨出门,走前只留下一句:“离开这里吧,为你好。”
      清依伏在窗前,看着窗外那棵樱花树。从宇智波的故地搬到木叶,斑将它也移植了过来。
      她还记得,那是她在收到婚书的当天,缠着斑替她找来栽下的。当时正值夏季,已经过了春天最好的移植期。斑拗不过她,为此还找了承影和火核兄弟俩帮忙,几个人一起费了好大得劲,树苗才存活了下来。
      清依披上外衣走到院内,指尖抚过沧桑粗糙的树皮。树干上凹凸不平的字样已看不清,隐隐可认得一两个模糊的假名。
      “其实吧,你替我守在这里也挺好。”她看了许久,默默地说。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怎么了?”
      “清依。”阿香看着她,犹豫着开口:“火影夫人,她想见见你。”
      ——————————————
      千手家。
      扉间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椅子上,头顶乌云的柱间。
      “今天是斑自己主动去找的秋好,离开的时候面色如常。这次,你总不会还说是别人在冤枉他吧?”
      柱间抬起头,“可他没说…就是他的啊…”
      “难道要他亲口给你描述细节,你才相信?”扉间撇了他一眼。
      明月坐在一旁,看着兄弟俩神色各异的表情,一时心里也是五味陈杂。
      从她听到消息就觉得这简直荒唐透顶。只叹有些人的花招真是千奇百怪,这么狗血的剧本也敢编。
      原本明月是坚信斑会给出解释很快打脸回去。但过了整整两天,他却一句否认的话都没说过,甚至还找了水户,要求和秋好见面。
      至此,就连明月也开始动摇了。她忽然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很多事都不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了。
      柱间仰头一声长叹,起身走到书柜前。他打开一个又一个锁,在里面一阵翻箱倒柜,最终取出一个上了大锁的盒子。
      扉间眼色一沉:“你这拿的是什么?”
      “这些,都是我赌/博的证据。”
      柱间一脸严肃地结了个很复杂的印,打开大锁将盒子推前去,视死如归地说:“你们拿去给水户,让她打死我吧。”
      说罢他喝了一口茶,一派入目皆空的沧然。
      扉间放下抱胸的手,在一厚摞纸据里翻了翻,冷俊的脸瞬间一黑:“这还用麻烦大嫂?我现在就想打死你!”
      明月看着一张张纸据上的署名落款,也不由变了脸色,“兄长大人,你这是…欠了斑哥哥多少钱啊…!?”
      “不多,也就够买几座宅子而已。”扉间接过话题,斜睨着柱间:“难怪天天说斑的好话,马屁拍得震天响。还说什么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最知心的天启。我看是你最大的债主才对!”
      不料柱间听完,忽然捂住脸哀嚎起来:“能怎么办嘛!我那么多把柄……他,水户,还有你,你们…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嘛?!”
      见他犯了事还一脸委屈,扉间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他一掌拍在柱间身前的桌面上,怒道:“敢情你欠一屁/股债也是我们拿刀逼着你?斑是钱多了没地方花吗,硬塞给你去赌/博!?”
      柱间快哭了,这两个月一大摊子事压在他头上,都快给他整抑郁了。
      “啊啊啊…你们送我出家吧,就村口十里地那个庙,我受不了了啊啊!”
      扉间轻车熟路地泼他一头冷水:“火之寺不收赌徒。”
      突然门一开,山仓走了进来。
      “所以由此可以看出,斑那位夫人在家里就没什么话语权,这点水户倒是没说错。”他将烟杆放到桌上,坐下说:“寻常人家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财务支出理应由做妻子的打点。斑前前后后借了你这么多钱,清依竟然一声不吭,这简直不合常理。”
      说罢他又看向明月,“是不是这个道理?如果扉间拿了这么多钱借给别人乱花,你会由着他?”
      明月一愣:“这个…我…”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扉间从根源上做了否定,“不好意思,我没有大哥这样神奇的朋友。”
      虽然他和宇智波斑互相看不过眼,甚至往大了可以说是政敌。但这件事有一说一,扉间是真觉得斑交友不慎,这些钱估计这辈子都收不回去了。
      柱间:(〒﹏〒)…!
      山仓喝了口茶,“到底是有血缘的表姐妹,哪个做姐姐的愿意看着妹妹置身如今四面皆难的处境。”
      “大嫂是打算说服斑哥哥娶那位漩涡小姐?”明月立刻明白了山仓的话中之意,“那清依姐姐她——!”
      “斑娶不娶秋好是他自己的事,可秋好有了身孕也是事实。”山仓指出这一点,“宇智波族里的人也不会再对清依有什么耐心了。何况她的身份的确是个麻烦,留在那里对她本人也没有好处。”
      扉间:“漩涡那边怎么说?”
      山仓:“义彦倒没说什么,但总得给人一个交代。如果秋好真为斑生了个孩子,加上水户也嫁到木叶,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嫁个女子到漩涡,不然这说不过去。”
      柱间一个激灵,“这这这…你们不会还想着把姚华嫁给义彦吧!?斑不得砍死我?”
      扉间伸手敲了敲满是借据的盒子,提醒他:“说得好像你不这么做,他就不会砍死你一样。”
      明月急道:“长老,姚华现在已经很难过了,这件事还是三思而行吧!”
      柱间顺势看了扉间一眼,被扉间给瞪了回去。
      “其实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姚华和斑都答应了。”山仓点了烟杆,不急不缓地说道。
      “!?”
      三人皆是一惊,就连扉间也没想到斑竟会这么快就松口?
      “就在刚刚来之前,我问过了他们的意见。”
      “哥哥他…怎么会答应呢…?!”明月越来越不懂斑的想法,看上去属实太迷惑。
      扉间:“亏他这次还有点自知之明。”
      柱间:“Σ()啊这…”
      山仓:“不过漩涡老族长去世,怎么也有大半年的孝期。所以姚华即使要嫁,也要再等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加上婚事的准备,刚好可以把宇智波家的血脉还给他们。千手一个,漩涡一个,扉间想了想觉得宇智波其实也不算吃亏了。
      扉间:“既然当事人都答应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说罢他看了一眼柱间。
      短短两个月经历了这么多,柱间快停止呼吸了:(_)っ你们…开心就好…
      山仓叹了口气,“现在就看水户和清依谈话的结果。希望她能认清现在的形势,有些事,不是感情两个字就能解决的。”
      明月垂着眼帘听他们说完,眼色逐渐黯淡了下去。
      ————————————————
      火影岩上的悬崖边,寒风吹着衣摆,入冬的木叶村看上去像笼罩着一层薄雾,但任然不失人间烟火的生气。
      “眼睛可有好些了?”水户没有再作疑问,而是直接说道:“万花筒的力量不同于普通的三勾玉,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控制住的。”
      清依轻轻抚上自己的眼睛,也不再否认:“是,这段时间已经险些失控好几次了。”
      “毕竟有漩涡和宇智波两族的血统,即使没怎么经过忍术训练,瞳力也能进化得如此之快。可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水户说道。
      “你叫我来,是劝我和斑分开吗?”清依没有拐弯抹角,而是主动进入主题,“因为秋好有身孕的事?”
      水户:“就算没这回事,我也是这个建议。之前我就和你提过了,你跟着他就是把自己置身在重重危险中,你的身份随时会暴露。宇智波的人不傻,他们和我大哥一样,不可能一点疑心都没有。”
      话音刚落,清依却突然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很多年前,就是在这里,”清依看着脚下烟雾迷蒙的木叶,继而转过头:
      “那个时候他们瞒着两方族人,时常约在一起比试忍术。我也曾好几次来这里,给他们送过点心。”
      “柱间告诉过我,他也是在这里许诺,想和斑一起,建立一个没有战火的村子。”同样的话水户听柱间谈起过无数次。他总说,那是他自小以来的梦想,也是他和斑最初,最美好的回忆。
      就像人们常说的,人越长大越是身不由己,会控制不住地回忆起从前。如同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闭目皆是年少时的岁月青葱。
      大概是虽在盛年,心却老了的缘故。
      “当年,若是漩涡和宇智波没有断交,和斑有婚约的人应该是你吧。”
      清依看着眼前如此开阔的视野,心境也豁然了许多。
      真是一个好地方,她想。
      水户没有作声,对她的话算是默认。说来这原本是几人之间较为尴尬的一件事,如今清依忽然提起,倒是一脸淡然。
      “我想知道,如果你当初嫁的是斑,你会怎么做?”
      水户的目光霎时一动。
      耳旁风声呼啸,带着一股浸人的冬寒。在室外站的久了,仿佛身上也结了一层灰白的霜。
      清依没有急于寻求她的回答,她的目光停留在这座承载了无数忍者梦想和血泪的村庄,景色确实很美,虽只是一方天地,却给人一种江山入眼的感觉。
      良久,水户答道:“我追随的从来都是我自己的意志。”
      清依笑了笑,果真如此。名门世家出身,实力不凡的大小姐,怎会只是一个唯夫命是从的深宅妇人。
      世人若真这样以为,倒是认知浅薄了。
      “你我的丈夫,他们心里装着天下。”水户看向清依,说:
      “柱间是,斑也是。无论选择何种方式,安定或是征服,都不可能是耳鬓厮磨,岁月静好。那种携手白首共看夕阳的日子,我们奢求不了。这就是现实。你心中的那个人,也许只是年少时的一抹影子。当他成为统率千军的首领,穿上铠甲驰骋沙场,一步一步走向更高处,置身权力和斗争的洪流,你可否想过,你的存在,于他而言究竟是并肩前行的力量,还是难以斩断的牵绊?”
      清依眼色微沉。她抬起头默然了片刻,一时也未作回应。好似刚刚的问题她不曾想过,又或许是想过,但至今没有答案。
      “信任一旦出现裂痕便很难再修补如初,尤其是夫妻这种至亲至疏的连系。当然,你可以选择告知他真相,说你就是宇智波东云,是他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人,我相信他会重新爱上你,信任你。然后呢,他不会为此停下前行的脚步,反而之带来的,是成倍的压力和束缚。”
      “他会时时刻刻想着,随时随地担心你被他人算计,担心你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四周即刻危机四伏。他会自责,自责没有保护好你,自责自己之前的种种行为伤害了你。甚至焦虑不安,怕你再次离他而去。”水户一步一步走向前,看着清依深邃又沧然的眼睛,缓声道:
      “你不会愿意看到那样的他。对你,对他,这份爱都太过沉重。我承认我的劝说有自己的立场,我是火影的妻子,我必须考虑村子和各族的和谐安定。但同样,我是你的姐姐,这也算是我的私心。”
      清依安静地听水户讲完,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波澜起伏。
      “你说的没错。”她不得不承认:“事实上,想让我和他分开的人很多。但你是唯一一个,肯对我说这么多,真心希望我好的人。”
      孰是孰非,她有自己的判断。
      想了想,或许她是幸运的。漂泊流离了十余年,到了落脚的地方竟还能遇到诚恳相待的亲人。哪怕对方的一番话真实到让她心颤,将她一直以来,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生生拨开,血淋淋地摆在眼前。
      我尊重你的选择。你的未来可以是自己,也可以是任何人。但,这个人不会,也不可能是斑。
      清依抬头望着苍茫的天空,一望无际的灰蒙,偶尔飞过几只孤鸟,单调,沉郁得让人窒息。
      她忽然很想哭。
      都说坚持不容易,但有时候,主动放弃比坚持难上百倍。
      “能给我一些时间吗?半个月就好。”清依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他这些日子太累了。我不想他回到家,连碗热汤和一盏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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