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漾年华

　　那晚回家之后，明哲像一只蜜蜂一般，屋里屋外忙个不停，他说终于看到卫卫的笑容了。我看着他忙碌的为我准备晚餐，为我放洗澡水，我感动不已。
　　在吃饭的时候，我跟他说，“明哲，谢谢你这段时间为我提心吊胆，为我忙前忙后。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我不敢面对自己，面对生活，但是你们大家的帮忙，让我不敢再沉沦下去。我应该有美好的生活的，我应该还会有美好的爱情和美好的将来。”我举起眼前的一杯果汁，“明哲，你放心，从今天开始，这件事情彻底翻篇儿了。从现在开始，以前的那个卫澜又回来了。”
　　明哲也举起眼前的果汁，“好啊，好啊。看来这个晓辰还真有两下子，他的突然出现就好像秋风一般，赶走了你心灵上的不安和恐惧。我很欣慰，以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卫卫再次回到我们大家的面前。”
　　“我想说的是并不是因为高晓辰，而是因为那段静静的并肩向前走，因为那个温柔的你。谢谢你，让我能拥有这么多，言语不能表达来自我内心的感动。谢谢你，陪伴我走过这么多。”我喝下了手里的那杯果汁，我放下杯子的时候，看到了明哲眼中暖暖的光芒。
　　第二天回到学校，卓萱开心的跟我说着她跟高晓辰的那个美好的夜晚。我也很好奇他们都干了什么，于是竖起耳朵津津有味的听着。
　　“你想什么呢？我们什么都没干，就是一起在街上遛弯儿来着。”卓萱捂着脸，然后羞怯着说。
　　“你没有表白或者什么的？我们家晓辰可是绝对的高富帅，一表人才啊。”我开始夸赞高晓辰。
　　“我又没说他不是，他是很优秀，可是他好像并不喜欢我呢。不管怎样，做好朋友也挺好的。我喜欢跟他聊天，他总能把人逗乐。”卓萱的严重洋溢着爱意，我却没有注意这爱意背后的东西。
　　“傻姑娘，别多想了，你俩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会多制造机会让你们见面的，他经常来咱们学校，你也可以主动一些嘛。”
　　过了一个多礼拜，明哲约了我们几个人去了学院路的一家KTV，那里有自助的晚餐。大家在那里扯着嗓子吼了一个下午，发泄了自己对生活和未来的想法。我第一次听见明哲唱歌，尤其那首《冰雨》，简直就好像刘德华亲临现场一般。卓萱几乎尖叫起来，不停地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为明哲喝彩。高晓辰也不示弱，一曲《在他乡》也让我们大呼过瘾。卓萱则是温柔的套路，梁咏琪的歌曲唱了好几首。只有我五音不全，始终没有拿起麦克风。高晓辰提议说，我可以为他们伴舞，来点热辣的曲子，看看我这一年有没有啥舞技的进步。
　　上大学之后，我在学校的舞蹈社团学到不少新鲜的舞技，或妖艳，或婉约，或劲爆，或嘻哈，我都可以来上一段。在一曲碧昂斯的热辣舞曲的伴奏中，我跟明哲来了一段热辣的贴身舞蹈，没想到明哲深藏不露啊，那么高难度的舞姿，他都可以很好地拿捏。我们的眼神交流很默契，舞起来格外的摄人心魄，每一次身体的接触都是那么的自然。舞到高潮部分，明哲停了下来，我绕着他摆出各种热烈的动作，引得高晓辰一阵阵的口哨，还有卓萱哇啦哇啦的叫好声。
　　后来，明哲和晓辰合唱一段敖包相会，我用一段萨日朗助兴，他们两个唱的很是投入，我舞得很累，不过我很开心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从KTV走出来之后，高晓辰一个劲儿的说我“一半是海水，一般是火焰。”他说我可以安静的芭蕾，也可以劲爆的贴面，他真后悔当初没学点舞蹈。我赶忙说他的吉他和钢琴都谈得很好。明哲开车把我们送回了学校，然后就带着我回家了。
　　过完那个下午之后，我也恢复了往日的开朗，除了每天的学习之外，我去社团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我也开始关注同宿舍的另外两个女孩：孙茜跟她的男朋友分手了，不过很快她又找到一位北航的帅哥；李晶晶依旧跟我们炫耀他那个官二代男朋友，我们就像第一次听到那样，做出一副羡慕嫉妒的样子。卓萱对高晓辰的攻势似乎不起作用，高晓辰依旧是像个老朋友一般，让卓萱丝毫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圣诞节前夜，高晓辰带了几个同学从批发市场上了一批圣诞小礼品，有平安果，圣诞帽，圣诞靴，还有发光的头冠什么的，找来了我和卓萱帮忙。
　　我们就在成府路和中关村大街的十字路口处摆了一个摊位，沿街叫卖圣诞小礼品了。我们每人头上戴着一顶荧光帽子，在瑟瑟的寒风中向来往的路人兜售我们的货品。
　　我在兜售叫卖的时候，发现了安明哲跟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儿有说有笑的走过来。那个女孩挽着明哲的胳膊，看上去很亲昵的样子。我开始有些惊讶，不过后来惊讶就变成了理解。明哲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帅气多金，找个女朋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应该祝福他才对啊。
　　我打算给明哲一个惊喜，于是我蹦到他们面前，“帅哥，给美女买个小礼物吧，圣诞快乐。”
　　那个美女不认识我，但是少女的情怀却被我突然的一句话给激发了出来，“安总，你看，这个荧光发带，好可爱啊。”
　　明哲看到是我，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自然了，“卫卫，怎么是你？”
　　那个美女转身问明哲，“安总，你们认识啊？那就多买几个发带吧。”
　　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杀熟”，于是赶忙说，“难得美女这么喜欢，不如多买几个吧。安总，今天是平安夜，不如安总给每个员工都买一个平安果吧，算是对辛苦工作了一年的员工们一份小小的嘉奖和安慰吧。”我开始极力推销我的圣诞产品。
　　安明哲的脸色我看不清楚，我只听到他说，“好吧，我们公司有不到两百名员工，那就麻烦你们把这些平安果送到我们公司吧。”他转头对那位美女说，“丽萨，你带这几个小同学去咱们公司，把苹果分发给每一位同事。苹果发完之后，你就把钱款付清，明天给我收条，全部记在公司的账上。”
　　我特别开心，虽然是卖给了“熟人”，可是总比卖不出去好吧。再说了，一个平安果，也不会让明哲破产的，只会让他的员工觉得明哲多了一丝人文关怀而已。在这寒冷的冬季，一个小小苹果，会暖心的。
　　我赶紧叫来了高晓辰，说我们遇到了大买家，高晓辰和领带几个同学赶忙跑过来探看。看到是明哲之后，高晓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很快这不好意思就被我说服了。卓萱刚要喊“安叔叔”，在我的一个眼色之后，卓萱就不出声了，只是帮大家整理苹果。后来明哲就说自己有事，走到马路对面取车扬长而去。
　　在丽萨的带领下，我们跟她来到了位于XX科技园C座的一层办公楼里面。两大箱子平安果被彩色的礼品纸包装着，我们头上还带着荧光犄角，吸引了不少的眼球。
　　发苹果的时候，我忍不住八卦，“安总蛮帅的哦。”
　　丽萨听到这话，好像是我在夸耀他的男朋友一般，“那是，我们安总不但帅气，还对员工特别好呢。今天平安夜，大家都不用加班呢。”
　　“是啊，”我们花了一个小时才把苹果发完，大家都累得出了很多汗。
　　我在明哲的办公桌上，刻意多放了一顶圣诞帽子，里面留了一句感谢的话。丽萨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她问我是不是跟安总认识，我笑着说，怎么可能，我一个穷学生，怎么可能认识安总这样的青年才俊。丽萨半信半疑的带我们走出了写字楼。
　　拿着到手的一千块，我们几个同学欢呼雀跃，扬言要好好腐败一番，高晓辰说，“卫卫啊，你这次是奇功一件啊，咱们出去吃晚饭吧，顺便去唱歌，我可是很想见识你的舞蹈呢。对了，咱们得叫上安叔叔，他这次当了咱们的大买家，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呢。”
　　“咱们聚是咱们的事儿，你要是真心想感谢人家呢，哪天单独请他吧。”
　　后来我们拿着一千块的巨资，去了清华门口的一家火锅店，大快朵颐了一顿。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开始飘雪，饭后，地上已经白茫茫一片了。我们去了旁边的KTV欢呼了一阵，我当然是热舞了几曲，那几个男生口哨阵阵的，高晓辰和卓萱也十分兴奋，在我身旁群魔乱舞一般的跳啊闹啊。几个年轻人，在飘雪的平安夜，热情的挥洒着青春的热情，我甚至完全忘记了我该怎么回家的事情。
　　狂欢完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外面的雪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走出KTV之后，高晓辰问我怎么回家，我给愣住了，是啊，今天玩得太嗨了，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我拿出来手机，看到了明哲的未接来电，赶忙回拨了过去。
　　“卫卫，你在哪？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呢？”明哲关心的问我。
　　“对不起啊，安叔叔，我们今晚赚了一大笔，刚才在KTV庆祝呢，我一直没听见电话响。”
　　“我就在公司，你还记得路吧，来公司找我吧，我们一起回家，至于你那几个同学，我可以送他们回学校。”
　　我跟他们说了安叔叔的建议，他们几个都摇头拒绝了，晓辰说让另外几个同学送卓萱回学校，他送我去科技园。
　　把我送到楼上之后，高晓辰对明哲说了许多感激的话，并说要请明哲吃饭，明哲看见高晓辰一脸的热情，就爽快的答应了。后来我们送晓辰回了学校，就径直回家了。
　　“那个丽萨，蛮不错的。”不知怎的，我提到了那个美女。
　　“是吗？哪里不错？”明哲边开车便问我。
　　“蛮漂亮，跟你挺般配的。”有点言不由衷，我还是说了出来，心里有股酸酸的感觉。
　　明哲并没有说话，我们一路沉默着回家了。
　　回家后他就去洗澡了，我一个人在阳台上看雪，这个平安夜，前半段全是高潮，后半段就无趣了。圣诞老人是不是已经驾着麋鹿车上路了？我静静的望着窗外，轻轻的哼唱着那首《雪花》，我感到自己的肩上披了一件大衣。
　　“明哲，你看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呢。”
　　“是啊，还好明天是周末，可以美美的睡一觉了。”穿着真丝睡衣睡裤的他，就靠在了沙发上，双手放在脑后，很放松的躺着。
　　“对呀，下雪的时候睡觉最舒服了。我去洗澡了，我这一身的烟味和KTV的人味，一会我们秉烛夜谈。”我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明哲的衬衫，去了浴室。
　　我从浴室出来之后明哲已经回到了房间，客厅的灯也已经关了。我有一点失落，就自己躺在了沙发上，呆呆的望着门缝里面溜出来的那束光。说好的秉烛夜谈呢？说好的一起看雪呢？气氛就是那么一点点的暧昧，一点点的微妙，还掺杂着那么一点点的情愫。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早就进入了他的房间，缠着他陪我看雪赏夜，但是今天，我却挪不动自己的脚步。明哲的房间门一直半开着，他似乎并没有睡觉，他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和我一样踯躅？好几次，我走到门边，又缩了回去，我实在没有勇气去推开那扇门。我并不想去睡觉，这样美好的雪夜，我应该好好享受才是。我披了那件大衣，躺在了阳台上的躺椅，一边望着明哲的窗户，一边望着皑皑的白雪。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不敢去跟他说话，我不应该这样害羞的，这不是本来的我。
　　可是我要跟他说什么？其实我们之间不需要语言也是默契的。我们每一次眼神的对接，每一次肌肤的接触，每一次心灵的沟通，都好像是情人一般。但是今晚，那默契似乎幻化成了一种奇妙的东西，我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东西让我心动，让我怯懦，让我害怕失去。
　　不如，我跟他聊一聊平安果和小礼物吧，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应该说声谢谢的，我还应该跟他转达高晓辰的热情邀约呢。此刻脑子中有点忙乱的我竟然忘了，高晓辰在一个多小时前已经邀约过他。我打定主意之后要去推那扇门，却不料门从里面开了。
　　我们两个都愣住了，我的眼睛迎接着他的眼神，我竟然有种被电击的感觉。自从天佑离开之后，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我感到明哲的身体在向我靠近，我也不由自主的靠近他的身体。空气似乎变得稀薄了，我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睫毛也开始在空气中颤抖，我也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神圣的一刻。我真的感受到他冰凉的嘴唇碰到了我的，我不想放开那双唇，回吻着那凉凉的唇瓣。我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我感觉到他的双手也拦住了我的腰肢，我们都沉浸在那个吻里面，谁都不肯放开彼此，一阵阵电流在我们的身体之中流窜着。我们的呼吸也变的乱了起来，那是意乱情迷的结果。我感觉到自己的睡衣慢慢地解开，我根本不管不顾，我要一直吻下去，是明哲突然推开了我，“我不能这样，”他喃喃的说。
　　“为什么不能？”我不肯松开胳膊，我还在索吻。
　　明哲说，“你是老领导的千金，我不能对你有非分之想的。”
　　“我不管，我只要一个吻，一个平安夜的吻。这几年，我们朝夕相对，我已经习惯了你在我身边，带着微笑，带着温柔。只要一个吻都不可以吗？”我不管不顾的吻了上去，他开始还是抗拒，不过后来也开始迎合我的吻，他一定感受到了我柔软的嘴唇。
　　我本想要继续吻他，鼓励他，可是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高晓辰打过来的，我们松开了彼此。高晓辰问我有没有到家，他说自己回学校后去别的宿舍玩了一会牌，估摸着我应该到家了，就问候一声。我克制着自己刚才的情绪说，我已经到家了，有点困，想早点休息了。一句圣诞快乐过后我就挂断了电话，刚才的热情一下子消减了，我脸上的燥热还在，只是没了温度。
　　我看到明哲在收拾衣服，于是赶忙说起了平安果和圣诞小礼品的事情，有点语无伦次。明哲的状态很快恢复了正常，他说我怎么突然想起做小生意，我说都是高晓辰的主意，我就是帮忙而已。我说高晓辰请客，你可一定要去，他笑呵呵的点头。
　　后来，气氛似乎不再那么暧昧，我们一起看雪，然后我在他的怀里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看到自己睡在房间里面，回想起昨晚近乎触电的感觉，我傻傻的乐着。
　　我起床后看见明哲的房门仍然关着，在窗台看了一下雪景，就忙着洗漱去了。完毕开始准备早餐，煎蛋加面包和牛奶，我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明哲已经起床了。
　　“昨晚雪一直没停啊？”明哲也看了看窗外，自言自语了一声。
　　我把早餐端上桌子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桌旁，”啧啧，好丰盛的早餐。今天是圣诞节，不出去逛逛吗？”
　　“不想出去，就想窝在家里。”我撅着嘴说，自己喝了一口牛奶。
　　“我也不想出去，要不咱们不吃午餐了，晚上去腐败一顿，怎么样？”明哲提议说。
　　“我不想出去吃了，昨晚吃的火锅还没完全消化呢。”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皮，开始撕扯手里的吐司。
　　“你是吃好了，我可没大餐吃呢。”明哲故意作出一幅可怜的样子，我只得答应了。
　　饭后，我们出去堆雪人了，引来小区好多小朋友帮忙围观。我们边堆雪人，边打雪仗，不一会衣服就湿透了。我们在雪中跑啊，跳啊，笑啊，闹啊，开心极了。
　　欢乐总是短暂的，我看到了当初被沈皓掳走的那个角落，那一下子停了下来，抱着头跑开了。那惊恐的情绪一直包围着我，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沈皓追逐着，被过去的阴影追逐着。我以为自己已经走了出来，可是看到熟悉的场景，我还是害怕到失控。雪依然在下，我跑出了小区，来到外面马上。我跑着跑着，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我摔倒在雪地里。
　　明哲随后追了上来，他想要去扶我，却被我推开了，“走开，走开，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明哲半蹲下来，我看不到明哲眼中的情绪，“卫卫，你还是没有走出来那个阴影是吗？那我以后不住在这里了，我把这里的房子卖了，咱们换个地方住吧。”
　　雪花盖住了我的头发，脚踝的疼痛让我更加害怕，我呜呜地哭了起来，“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不要把我抓走，不要囚禁我。”
　　明哲扳住我的肩膀，“卫卫，你看清楚，我是安明哲，是你的安叔叔。”
　　汽车鸣笛的声音刺激到了我，我更加害怕，瑟缩着身体。明哲把我抱起来，穿过宽阔的小区花园，来到了家里。放下我的时候，明哲的胳膊都麻了，他扶我坐在沙发里，让我抬起头，“卫卫，我知道，这件事情的阴影很重，你很难走出来。”
　　温暖的环境和熟悉的气息让我慢慢恢复了意识，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刚才看到沈皓在追我，我害怕极了，吓死我了，我真的怕他再囚禁我。”
　　安明哲帮我擦去泪水，“不会的，沈皓已经死了，他再也不会出来作妖了，你放心好了。你害怕这个小区，这个环境，我把这座房子卖了吧，这样你就不用来这里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以后住舅舅家，不来这里了。”
　　我来不及整理自己的衣服，匆匆跑出了明哲家。到了小区门口，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舅舅家。关上房门之后，我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风，蜷缩在角落里，默默地落泪。人心总是脆弱的，尤其是经历了一些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之后。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冰河的武士，其实不然，我就是那武士剑下的亡魂，像个幽灵一般，触景伤情似乎已经不能表达这害怕的情绪了。周围的光亮让我有了一些安全感，我在那角落蹲了很久之后，双脚变得麻木，好像裹着铅一样。
　　后来电话铃声响起，把我的情绪拉回了现实，是姐姐打过来的。
　　“卫澜，你在哪里？”姐姐的声音有些慌神，有些紧张。
　　“我，我在舅舅家。”
　　“你没事就好，刚才明哲叔叔说你突然失控从家里跑了，他追出来你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很着急，说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这才给我打电话了。我知道，你经历了一些事情，我希望你开怀，希望你打开心结。”
　　姐姐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除了下坠的眼泪，再无其他的情绪。姐姐一路开车来到舅舅家，进门后抱着我，一直到我沉沉睡去。
　　元旦期间，我陪姐姐姐夫一起回了燕山市。回到家之后，妈妈依旧捯饬那几盆小盆栽，老卫也将在春节之后，继续回市里主持工作。经过这些事情，我想老卫不会再做出出格的事情来了吧。
　　元旦过后就是紧张的期末考试了，图书馆的占座战争十分激烈，我和卓萱因为占座跟几个德语系的同学起了争执。不过我妥协了，因为高晓辰说我可以去北航的图书馆复习。于是我和卓萱就每天都去北航的图书馆温习功课，我也算是为他们两个见面创造了机会吧。
　　不知道是高晓辰多嘴还是别的什么渠道，卓萱知道了我父亲是市长的事情。那天在去北航的路上，她悄悄的问我，“卫卫，我问你个事情吧，你可要跟我说实话哦。”
　　“什么事情？”我有点疑惑，怎么卓萱有点神秘的样子。
　　“哦，是这样的，我听人说，你的父亲是燕山市的市长，是真的吗？”卓萱带着试探的口吻问我，可能是怕我不高兴吧。
　　“你听谁说的啊？我老卫怎么可能是市长？他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我想掩饰过去，因为我不想别人知道我有一位高官父亲，更不想我的朋友因为这层关系对我敬而远之。
　　“不是吧，我听一个燕山老乡说的。你不知道，上次在KTV的那几个男生议论你，说你跳艳舞，比夜场的女孩子还要热辣，高晓辰气不过，就说走嘴了，碰巧被我听到了。你可比李晶晶低调多了，你可比那个官二代更官二代啊，但是你从来不张扬呢。”卓萱的语气有点怪怪的，我撇了撇嘴。
　　“卓萱，不管我的父亲是什么高官，我跟你都是好朋友。你明白吗？还有那几个男生，甭搭理他们说什么，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我跳舞是看晓辰和你的面子，管他们什么事儿？”我很严肃的对卓萱说，希望她可以理解我的隐瞒，也可以理解我的低调。
　　“嗯，我懂。你放心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我们是好朋友。”卓萱甜甜的笑着。
　　到了北航的自习室，远远看见高晓辰在招手，我安顿好卓萱，把高晓辰叫了出来，问他刚才卓萱的话是不是真的。
　　高晓辰有点紧张的说，“那个，卫卫，你听我说，我那个几个朋友真的是无意说的，我怕他们闲话你，就搬出来你老卫做挡箭牌。”
　　证实了传言之后，我有点生气，“高晓辰，大冷的天，我辛辛苦苦帮你卖苹果，卖帽子，你们倒好，编了流言蜚语来诋毁我。什么夜场女子，什么热辣艳舞，你把我当什么了？”
　　“卫卫，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子，他们真的是闲的蛋疼，狗嘴里吐不出有象牙来。你别跟他们计较，气坏了自己。”高晓辰有点着急了，他认真的跟我解释。
　　“好了，高晓辰，我本来是看你的面子，看你的邀请，看来以后我们不能在一起玩儿了，你那些朋友的人品我不敢恭维，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乐色。”我越说越来气，有点口不择言了，“晓辰，我本来就是学舞蹈的，就算我跳什么舞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真去夜场，告诉你，本小姐是市长千金，根本犯不着为了几个破钱卖笑。还有，你说请安叔叔吃饭的事儿，以后不用再提了，我不会让安叔叔去的。人品这种东西，丢了就拾不起来了。”
　　我转身要走，高晓辰想要追上来继续解释，我制止了他，“高晓辰，你给我站住，我们不再是朋友了！你以后跟卓萱来往，我管不着，但是请你们离我远点，我不想看见你。不过我不会感谢你为我解围，我不领情！还有，我打算考研，学习任务很重，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不要再来找我搀和了，我没那个闲工夫。”说完我就气冲冲的走了。
　　在回学校的路上，我的怒气似乎并没有消减，倒是泯灭了我的理智。本来晓辰是为我辩解的，她只是遇人不淑，我干吗要把对他朋友的怨气发泄在他身上呢？后来是又推翻了自己的理智，要不是他结交一些狐朋狗友，也不至于会听到那些闲言碎语的无聊谈资。我的脑子里，两种言论在争斗，我长出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还是安心复习迎接考试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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