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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书35 星之火
“我已经尝试了，你也看到父神不希望路西法受到伤害，说实话我不会明白那些莫名其妙的预言的。现在又是什么，又是把水晶天一分为二的对抗？”通常卡麦尔不会去拜访任何人，只有别人拜访他的份，他的权力已经够大，也对更近一步毫无兴趣，巴不得从大天使长的位置上卸任。但面对有的人，他还是得随叫随到。
“我可没有让你把结界也打碎了，你这是想把看台上的神族都弄死吗。”
“我怎么会知道你的结界会被打碎，我也没有想重伤路西法的意思，是他太较真，更没有想弄死看台上的任何人。你们不想他成为副君为什么要我来跟天父说这件事……”
“大圣堂里需要不一样的声音，拉贵尔还是大天使长的时候从来不会这样。”
“禁言令不也是天父定的吗，那些神族对真相一无所知又妄加评判——”
“每次提到拉贵尔你就跟吃了炸药一样，他欠你很多父爱还是怎么回事？安静点，我可是看着你当年才半米高滚到耶和华的棋盘上去的。”
“………………”
“我说的不是你，我说的是路西法。禁言令早就过去几百年了，大圣堂里出现过不同的声音吗，新出现在圣殿里的人都是路西法的追随者，天使牢狱新出现的高阶罪犯都是他的反对者，他在将至高天变成自己的后花园。耶和华恐怕是选择性目盲的，他相信路西法的‘忠诚’。”
“路西法确实忠诚……好吧，你写一份稿子上面写了什么我就说什么好吗。真不明白上个纪元你们都干什么去了，那时候路西法还是众矢之的，现在光耀晨星名声响彻寰宇，获得天父的信任不也是正常的吗。你这稿子第一句话就是想让我送死……天父会弄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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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年圣光普照温暖和煦的水晶天在一月也会比平时稍冷一些，更不用说是设立在早晨的朝会。炽天使们多数都没有从温暖的床铺和懒散的假期上回过神来，除了之前那场由加花园的擂台——末日般的景象历历在目，遮天蔽日的昏黄天幕和灼眼光明，破碎的大地与撕裂的云层。安息日也并没有让他们的心情缓和下一些。
而神座之上冷若冰霜的声音宣告了对善战者的奖赏，更是让流言爆发。光芒铺陈在大圣堂的每个角落，水流拍打着石台弥散开一层水雾，清泉之声恰好掩盖了无数的窃窃私语。
火之天使米迦勒在比武场上击败了所有挑战他的对手，创世神从御座上走下，亲自为他的火焰之剑加持了祝福。卡麦尔得到了三座新立的城池，同时还有一重天云海外海的迷雾森林，以及这块领地内所有的矿石和珍宝。而最后创世神却将斯图尔特交给了路西法，连同即将编制完成的弥散亚天使军团。拉斐尔，加百列，乌利尔，甚至没有出战的沙利叶和拉结尔都受到了封赏，还有爱尔麦蒂的宫殿，丽提卡的庄园……
神座的意思很明确，擂台之上的胜负是仅供观赏的点到即止，所有人都向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忠诚，他也并不想以此来确立副君。而这其中的偏爱又使人们议论纷纷。
“路西法的光魔法确实厉害，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从上空落下的时候已经束手无策，卡麦尔赢的很彻底。”
“可不是，结界碎的时候可把我吓死了……要是父神没有从神座上走下，路西法殿下怕是无法再站在这里了吧。”
“那些大人们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我们争着他们的青睐，他们争着副君之位。卡麦尔，米迦勒，路西法，明明跟大天使们都是一样的位阶，却总是站在大圣堂的最前面，而将来的副君会更靠近神座。”
“都是一样的呀，只是这封赏……怎么看不像是给胜利者的，要真这么算，路西法殿下可不该得到最多呢。”
“米迦勒殿下才适合当副君，光耀晨星的力量不够，卡麦尔殿下又太过残忍，要是那结界破碎，会死的可不只有路西法殿下呀。”
窗外金雀鸟的啼叫声显得特别悠扬悦耳，尤其是比起大圣堂里此起彼伏的低语和念想，耶和华在御座上半垂着眼睛，掌心握着权杖上的红宝石，在层层白雾之后轻微的动了动眼角。圣殿内的炽天使们越来越喜欢发出不同的声音，纯粹信仰的地方开始有了斗争，这并不是他所想的。他亲自赋予了大天使们无上的权利与光荣，天国也确实在他们的治理下步入前所未有的繁荣，而权利却催生了斗争。
拉贵尔的话语又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耳边，庄重从容的声音念出教条，太过广袤的光明国度会引起战乱，大天使们迟早会各自为政。大祭司最为忠诚，却从不畏惧神威，他说，“你是造物主，却控制不了万物。”
就像此刻，他只要一句话甚至一个词就能让大圣堂重回静谧，让那些明日里优雅高贵的炽天使们恭敬而畏惧，但他无法阻止存在于圣殿之内的无数种念想和谋算。他创造的光明之子们正在变得越来越聪明，学会了为自己谋求利益留下后路，希望能站在胜者的一方共享副君这一高乎一切的权利和荣耀。
“往后的比武将不设限制，无论位阶，由加花园欢迎所有神族的勇士，善战者将获得封赏。今天就到此为止。”耶和华疲倦的闭上了眼睛，身影淡化在周围的白雾里。他需要一点时间，屏蔽掉这些层浪叠起的念想，然后认真思考副君之位。
卡麦尔转身就离开了大圣堂，脸上一直挂着得意张狂的笑容。他站在撒拉弗广场的白玉阶前跨上了一匹带血红纹路的天马，周围站着不少隶属天使军的炽天使，“雷米尔，你要是喜欢二重天那块地方，下次我送你布里斯班城。”
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老远就听到了阿撒兹勒和安士白的对话，玫红色的眼睛弯起来一点，卡麦尔朝才从大圣堂走出的路西法点了点头，“路西法，希望你恢复的不错，请原谅我之前的冲动。”
路西法回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漫不经心的打理着自己的纯白手套，“不必在意，卡麦尔殿下的英勇善战令人敬佩。”
反倒是跟着他走出来的阿撒兹勒和莫兰西开始沉不住气，一边是选择跟随的光耀晨星，另一边是拿着实权能管他们的老大，而两人的优雅对话间的火药味分明可以时刻爆炸。阿撒兹勒故意把一句一听就很假的台词说的足够响，“哎呀，卡麦尔殿下，你们这在广场边上集会怎么能少了我。”
“我们要去三重天那个猎场，这还得感谢路西法殿下的明智，向神座申请到了这个供我们猎杀的地方，当然也要感谢乌利尔的大方，不过他的赌场可是吸走了我们不少钱”，卡麦尔拍了拍天马的脖颈，灵兽嘶鸣着张开羽翼掀起一阵风，“阿撒兹勒你可以跟来，不过可别怪我们不留猎物给你。当然我们也欢迎路西法殿下，沙利叶殿下，还有您身后无数的拥护者们。”
“感谢军统阁下的邀请，不过红海下方的骚乱正在扩大，我还有事在身”，路西法礼节性的回应了一句，绕过卡麦尔和他的一众部下步下白玉阶，金发被微风撩起表情却不为所动，优雅淡然的像一幅画。
只是安士白和阿撒兹勒路过的时候朝卡麦尔笑着却冲雷米尔办了个鬼脸，卡麦尔依旧坐在天马背上饶有兴趣的扬起了一边眉毛，前方远去的大天使已经听不见他的话，他转过头去看往空荡荡的大圣堂，“天父，您该看到路西法的力量不如米迦勒，党同伐异，正义也不如米迦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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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是一片通透的黑，星辰的银辉点缀出一片交织梦幻的璀璨，北方的星辰正在发散着无与伦比的光芒，周围主星环绕。室女座和宝瓶座在两侧以奇异的角度对立，星群的移动速度好像变得很快，遗落下一段银白的轨迹。
天空似乎下起了雨，星辰从高空跃下划出炫目的轨道，如同一场被无限放慢的流星，再一眨眼又回到了原位。太过吊诡的星象并不是存在于目前的星图，而是一种预言。拉结尔正想记录下这特殊的时刻，画在稿纸上能让他有更多时间思考——他总是算不出五百年以后的星轨，对预言也是一知半解。
但他还没有落笔就又一次被创世神带去了大圣堂，去见那些创世天使，即使多次经历之后他还是感到紧张，尤其是他们直呼神主之名的时刻。将一切记录在预言书上是他的工作，而每次他都会犹豫很久究竟该如何重现这种对话，该记录下尊称“父神”，还是耶和华。
亚纳尔惨白的脸色依旧没有恢复过来，比武场上结界的碎裂之后好像一下就虚弱了不少，手臂撑着额角声音细弱，“耶和华，这已经是我的极限，我根本抵挡不住卡麦尔的进攻。”
“这可不能怪我”，卡麦尔无奈耸了耸肩，“至少我证明了一点。”
“我说过点到即止，你该想着坐在看台上那些天使”，耶和华沉着脸看不出表情，而创世天使们也逐渐习惯了他将御座上的姿态带到这里。
“那我是证明了两点。首先是路西法的力量不如米迦勒，您能从那场比武上看出来，如果我没猜错您也看到了路西法早晨的举动，他同样不是您所期望的纯粹和正义。其次是您的偏爱，您走下神坛不是为了看台上的神族而是为了光耀晨星，还有今早的弥赛亚天使军团。”
“七分之一，都是一样的神力。还是说卡麦尔你想成为副君？”耶和华转了转视线对上卡麦尔玫瑰色的瞳孔，他确实看到了路西法举动，甚至知道的更多，光耀晨星的轨迹不知道在哪一刻发生了偏转，而他对路西法的管束并不如预期的那般顺利。
“不想，我早就连大天使长和天使军都不想……好吧…但您知道我意不在此。路西法的变化太过明显，我甚至开始觉得拉贵尔曾经的想法才是对的。”
“什么时候你开始忏悔于拉贵尔的死？”银白色瞳孔收拢了一点，声音里开始染上嘲讽和怒意，耶和华也并不喜欢任何人提起拉贵尔。神主的耐心并不会比自己好多少，而且足够可怕。
“一直都忏悔”，卡麦尔收起了张扬的表情，皱着眉头沉思道，“我做过很多错事，包括帮助了路西法，我的忠诚是对于您，而不是对拉贵尔。但是路西法在将拥护他的人带进大圣堂，安插进各个地方，将反对他的人按上罪名送进天使牢狱，或许他看上去没做任何事，但那些人的成与败总不会是巧合。”
“耶和华，我们都知道他在发生变化”，犹菲勒睁着他淡紫色的眼睛，表情同样凝重，“我们立下灵魂的誓言，永远不会背叛天国，您也是一样。太重的私心会导致不可挽回的灾祸，如果您一定要立下一位副君，还希望您能慎重考虑。”
谁也没有再说话，终于连拉结尔在纸上记录的声音都停下了，圆桌的对面萨麦尔才敲了敲桌子问道，“小祭司，你在秘境的星图上看到了什么。”
拉结尔紧张的抬起头，“看到过几次……星辰的转速好像变得很快，还有一场无限放慢流星。我算不出来……”
“我们虽然没有那么懂星象，也不如你这样沉迷，但也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还请天国的君主耶和华陛下告诉我们，这个预言代表着什么。”
“不代表什么”，耶和华长叹了一口气，拉结尔虽然有天赋，但依旧不如曾经的大祭司。无限放慢的流星预示着星辰的长久之后的坠落，这是定数，难以破解的命运。但至少还有时间去改变。
他同样看到了这幅星图，却正如对方所说的，私心让他将这件事隐匿下来。路西法的骄傲和野心仿佛不可阻挡，而他依旧不希望那个曾经纯净如同光明本源的天使消失。那时他自负于自己对路西法的掌控，也自负于路西法那固执成执念的“忠心“。”
圆桌上的所有眼睛都看着他，凝重的，沉默的，忧虑的，还有拉结尔的惊慌。眼神扫过一圈，最终落在远处大圣堂的殿门之外，“星辰会有动荡，我会在这之前改变这个预言。”
“你……耶和华你这是要逆天改命！”亚纳尔惊呼出声，细若游丝的声音被拉扯的高扬。
“我曾经问过您是否对路西法抱有爱意，但现在看来不止于此，我不该质疑自己的判断”，犹菲勒愁眉不展。
“这是行不通的，你知道你虽然创造了他们，却控制不了他们。”
“您是光明国度的缔造者，您是万军之主，万国之君，但也仅限于此。即使是你也不可能逆天改命，而星辰的动荡会将您的天国拖入深渊。神之权能总有一天会迫使您进入休眠，你无法在掌控这里，必须将权杖交给一个信仰纯正的人——”
“够了，我是天国的缔造者，也会是天国的保护者”，座椅划过地面，剑柄与圆木碰撞，拳头砸在桌上的声音比怒气冲冲的语调显得更加突兀，耶和华闭上了眼睛慢慢松开了拳头，他不能在情感上失控，但他同样不愿意妥协。
“我会控制住光耀晨星，副君的选定我不会干预，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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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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