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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近乡情怯
似乎感觉车渐渐停下来了,门被打开来,灌进来的冷风令她不自觉的寒颤起来,她感觉有人扶着她的身体将她放平:给她盖上毯子,我哥说坐着心脏不舒服,慢点。
她已经不想知道什么了,不想知道谁在关心她,只安然的睡去。
每每冬季,即便是大城市也避免不了萧索,枯黄的树干,还没有完全残败的落叶随着风左晃右摇,没几日便落在尘泥。更何况小小的一个镇子。
站在油镇东头的马路边上,以泽咬着唇,发出一声感叹:这里真的是我们小时候的油镇吗?
姐。我好像根本不认识这里。初恩出国六年,大学那四年也极少回来,只有她若是有时间了就会回来看看,这里是她的故土,是她的痴缠,是她无法泯灭的情爱所归。于她,油镇不仅仅是曾经的家。
将风衣裹紧,宽大的围巾在细白的颈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长长的头发被裹在围巾里面,越发的显得脸小与弱不禁风。
我们走走吧。初以说,整个镇子从东到西只有一条大约两公里长的马路,这两公里承载着她们的童年、初恋、最单纯的青春,更承载着上一辈人的恩怨情仇、汗水血泪。
沿着马路走几十米就到了初以和初恩过去的家。她们的家在镇子的东头,这里住的大多数是油田一线的工人或者租房子在附近做生意的人。萧索破败的四层小楼,墙壁上露出斑驳的痕迹,被日晒雨淋摧残过难以看出过去颜色的防盗窗,无不昭示着这座小镇的衰败。空荡萧索的马路上偶尔碰见一个骑着电动车匆匆而过的路人。坑洼的马路早已经失去了色彩,沿路走过来,即使是即将年关,却不见多少喜庆。
姐,我想去我们家看看。自从高中毕业她把房子卖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握着初恩的手,她们走进曾经被附近的居民羡慕不已的小区。
这里是原来的幼儿园吗?初恩指着两层小楼,楼顶挂着XX化妆品公司工厂的牌子,却早已被风雨打破了,院里楼里都没什么人了,窗户上的玻璃也早已不见了,从外面看过去就好像墙壁上长了无数双空洞黑暗的眼睛,处处透着绝望。
前几年回来就已经没有人了。初以不再说话,沿着小区里面的窄路往家的方向走。过去她们说油镇的马路好宽呀,小区里面都铺的柏油路,能让汽车开过去。可如今,这两辆车错车都非常困难的小路到底还是不是原来那一条呢。
走过过去母亲摆摊卖菜的市场,拦了栏杆修了花坛却破败的连棵草都难以生长。走过小卖店,过去只要她们有一点零花钱就会跑到这里来买个泡泡糖或者一包无花果,姐妹俩分着吃,也能吃的好开心,有一次她们用一角钱换了十根很细的麦芽糖,还把初恩的一颗牙给粘了下来。走过社区服务中心,原来对门的叔叔在这里租了个店面卖戗面馒头和胶东大包子,每天都能闻到香喷喷的味道,那时是多么轻易的被满足与幸福。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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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次走到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那个地方,却无法说服自己推开那一扇门。物是人非,到最后,连再次回去的勇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