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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舒栈猫瘾犯了，撸起来没完没了，这只撸完撸那只，把宠物店里能撸的品种挨个撸了个遍。
正当她坐在宠物店宽敞的落地窗前，抱着一只布偶猫喂食时，温昼的手机屏幕亮了，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温昼告诉舒栈说：“刚刚月亮市公众号发布了最新消息，今晚的灯会取消了……”
“不可能吧。”舒栈放下猫，站起来从温昼手中拿过手机，非要亲自看一看。
原来是天气预报今晚八点有雨，而灯会的入场时间又恰好定在八点，这才不得不取消的。舒栈感到非常遗憾，“我们白跑一趟了。”
见她面露失望，温昼安慰道：“哪里是白跑一趟，你不是还撸了猫，这趟行程棒极了好吗？”
舒栈又不是三岁小孩，温昼的安慰对她一点效果都没有。舒栈和温昼走出宠物店，温昼仿佛很想让她开心起来似的，指着他们前面一排娃娃机，提出建议：“我给你抓娃娃玩？你应该喜欢抓娃娃吧？”
舒栈停下了脚步，目光从那一排粉嘟嘟、卡哇伊的娃娃机上一扫而过，一点也不加掩饰地露出嫌弃的表情，吐出两个字：“幼稚！”
其实温昼平时也不玩这种游戏的，温昼提出抓娃娃，出发点还是为了哄舒栈开心。温昼惊讶地瞪大眼睛，“喂喂喂！舒栈！你多大啊！你也就比我大三岁而已！我怎么就幼稚了？”
舒栈冷漠地指着娃娃机里那些白送给她，她都不想要的娃娃说：“你一个成年男性，成天就想着抓娃娃，还不幼稚？温昼，你到底几岁啊！幼儿园毕业了吗？！”
温昼也是个杠精，舒栈越是这么把抓娃娃形容得一文不值，他就越想证明自己，道：“那行！这样好不好，反正灯会也看不成了，你看着我玩会抓娃娃成不？”
舒栈本想拒绝直接走了，忽然又想起眼前人是她新交往的男朋友，终于点了头，她倒是要看看温昼还能把抓娃娃玩出花儿来？
温昼在兑币机上兑了五十个硬币，当着舒栈的面，开始了他的抓娃娃表演。他按照要求投币，操纵娃娃机上头那只摇摇晃晃的爪子，一次一次尝试，投了二十个币才抓起来三个。
舒栈在旁边嘲讽道：“温昼，真不是我笑话你，我觉得幼儿园的小屁孩抓得都比你多。你让我看着你玩，不会是想让我看你失败吧？”
温昼的小框里刚好还剩下三十个币，温昼也不为自己辩解，而是把自己的小框给了舒栈，“舒栈，你说得那么轻松，你来试试。”
舒栈“切”了一声，颇为自信地从温昼手里接过小框，按照温昼刚刚的操作，往娃娃机里面投了一个币。
她按下“开始”的圆形按钮，小心翼翼操纵上面的爪子，挑了个她自认为好抓的娃娃，按下确定，结果爪子掉下来，从娃娃头上丝滑飘过。
她抓了个寂寞。
温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到舒栈失败，他露出了得意的嘴脸，灵魂拷问：“是不是没有那么‘幼稚’了？”
舒栈心里明镜似的，温昼以身入局，不就是在这里等着看她笑话？她不服气又往娃娃机里投了个币，顺便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刚刚是我手滑，我重来一次！”
温昼也不着急，“好好好，我们舒栈选手决定再次挑战抓娃娃，请诸位观众做好准备。”
舒栈再次按下“开始”的圆形按钮，十几秒钟过后，舒栈依旧失败，一个都没抓着。
温昼幸灾乐祸，拍手道：“真是十分可惜啊，舒栈选手再次与成功失之交臂，且看她这时候是直接放弃，还是决定再次尝试？”
舒栈回头看了温昼一眼，眉头皱了皱，命令道：“你离我远点，退后退后，肯定是你挡住我风水了。”
“……”
这话把温昼说得非常无辜，但是又不好直接反驳，只能顺着舒栈心意，往旁边挪了挪，“行，这样可以了吧？”
舒栈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舒栈干大事似的挽起袖子，哼道：“老娘还不信了，一个破娃娃机，居然这么难搞？！”
温昼语气夸张道：“观众朋友们快看！舒栈选手决定再再次朝着娃娃发起挑战！不得不说，舒栈选手还真是个有勇气有胆量的女人呢。所以，接下来，不管舒栈选手成功与否，我们都要为她感到骄傲！来，让我们一起为她加油……”
“加油个屁！”舒栈抓不起娃娃本来就烦，偏偏耳根子还不清净，怒道：“温昼你有这胡说八道的时间，不如再给我兑一百个币来！哦！不！三百个！”
温昼真给她兑了三百个游戏币，她则疯狂往里面投币。她从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直到她夹起了第一个娃娃她才终于满意。
他们乘电梯下楼的时候，舒栈拿着那只巴掌大的小黄鸭左看右看，语气中全是感叹，“没想到这个‘抓娃娃’这么费劲！商家也太会做生意了！”
温昼哼道：“你现在知道难了？你不是才说这个‘幼稚’吗？”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舒栈即使心里接受了抓娃娃不容易，嘴上却还在逞强，“我小时候又没玩过，我哪里知道！”
她小时候从来都是在旁边看着弟弟玩，根本没机会上手试一试。每当她想要试一试时，她那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就会死死护住他的游戏币，一个都不肯给她。
舒妈见他们你争我夺的激烈场面，是这样给她洗脑的：“栈栈，你都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跟你弟弟抢这种小屁孩才喜欢的东西？乖女儿，我们不玩这个！你弟弟还小，让你弟弟玩。快过来，来帮妈妈拎一下购物袋，妈妈快拎不动了……”
听说舒栈居然没玩过抓娃娃，温昼感到非常震惊，“真的假的？要是你连‘抓娃娃’都没玩过，那你的童年也太不完整了！”
舒栈耸耸肩：“没办法，家里重男轻女呗。”她说得轻描淡写。
温昼沉默了，他看着舒栈的侧脸，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起来：“也就是说……我是第一个和你玩抓娃娃的男人，是吧？”
舒栈眨了眨眼，卡姿兰大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你还别说，真就是这么回事。”
温昼的眼睛更亮了，像黑夜里的星星被点燃了。
“那我们……”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那我们一定还有非常多个‘第一次’！我们还可以一起体验很多很多世间美好。”
“舒栈！我好开心啊！你能体会我的心情吗？”
话音未落，电梯“叮”一声到了楼层，但不是他们要去的负一楼停车场。
电梯门打开，外面是商场一楼的大厅。温昼想都没想，一把拉起舒栈的手，像只疯狗一样，把她拉出了电梯。
“温昼！你干什么——！”
舒栈的话被风吹散，温昼拉着她在商场里狂奔，穿过熙攘的人群，穿过明亮的店铺，穿过那些好奇的目光。
他的手很暖，掌心有薄薄的茧。舒栈被他拉着，不得不小跑着跟上。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可奇怪的是，她不想停下来。
她看着温昼的背影，他的头发在奔跑中飞扬，他的肩膀宽阔，他的手指紧紧扣着她的。
然后她忽然明白了。
明白了温昼兴奋的点。
那是她早已被生活磨平了的、被岁月蒙上灰尘的，独属于青春的悸动啊！
那种因为一点小事就欢欣鼓舞的冲动，那种想要和喜欢的人尝试一切新鲜的渴望，那种“第一次”带来的、纯粹的快乐。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
他们来到商场大门时，外面的雨已经下大了。倒霉的是，他们俩谁也没有带伞！怎么办？还要不要往前走？
舒栈和温昼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谁都没有松手。她嘴角勾了勾，眸子里全是跃跃欲试的意味。她现在很想疯狂一把，很想幼稚一把，很想浪一把。所以，接下来，她拉着温昼就往雨里冲。
雨纷纷扬扬下着，舒栈拉着温昼跑了好久，直到跑不动了，停下来倒着走，喘着气道：“怎么样？是不是也是第一次和我淋雨？第一次和我在雨中奔跑？你开心吗？兴奋吗？”
温昼被她拉着手往前走着，居高临下看着她，高兴道：“是！我们又解锁了两个‘第一次’！”
走了两步之后，温昼忽然道：“你停一下。”
路灯光线昏黄，雨水顺着舒栈的下颌往下滴落，舒栈不知道温昼要干什么，但还是停了下来。
“干什么？”
“……唔！”
“！”
温昼迈开长腿上前一步，掰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温昼的力道很大，舒栈的脖子差点没支撑住。
吻了好长一会，温昼才松开舒栈，像个开了宝箱的探险者，在她耳边低声道：“第一次在雨中接吻，又解锁一个‘第一次’！”
舒栈那莫名奇妙的好胜心顿时就上来了。她张开双手，扑到温昼怀里，双手环住了温昼的腰，说：“第一次在雨中拥抱……”
“……！”温昼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他笑了，那笑声从胸腔里震出来，传到舒栈耳朵里。
他松开她，后退一步，在雨中做出一个标准的绅士动作，右手放在胸前，左手向后伸展，微微躬身。
路灯昏黄的光影下，雨水在他身周织成细密的帘幕。温昼看着舒栈，挑眉，声音里带着笑意：“‘爱的华尔兹’会吗？”
舒栈愣住了，想不到温昼还挺浪漫，她把手放进他伸出的掌心，颇为傲娇道：“不会，我要你教我。”
温昼打开手机，找到那首《爱的华尔兹》。音乐从手机小小的扬声器里流淌出来，在雨声中显得有些微弱，却格外清晰。
“踮起脚尖……”
“提起裙边……”
“让我的手轻轻搭在你的肩……”
温昼一只手握住舒栈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腰上。
“跟着我。”他低声说，“左，右，转身……”
舒栈笨拙地跟着他的步伐，她踩到了他的脚，差点摔倒，被他稳稳扶住。她转错了方向，撞进他怀里，听见他低低的笑声。
雨越下越大，可他们谁也没在意。舒栈搭着温昼的肩膀，跟着他在雨中旋转。
周围有行人停下来看他们，有车经过时按响了喇叭，可他们不在乎。
舒栈抬起头，看着温昼的脸。
雨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下，滴在他微微上扬的唇角。他的眼睛很亮，像盛满了整个雨夜的星光。
那一刻，舒栈忽然意识到，以前她对着温昼耍的那些流氓，那些简单粗暴的“我想要你”，那些自以为是的掌控，都不是真正的恋爱。
而现在，在这个大雨滂沱的街头，在这个笨拙的、可笑的、幼稚的华尔兹里，她终于，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动。
温昼见她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问：“你笑什么？”
舒栈微微偏头，把脸靠在他肩上，雨水冰凉，他的肩膀却温暖。舒栈的声音很轻，轻得像雨丝落地的声音：“第一次在雨中跳‘爱的华尔兹’……”她顿了顿，抬起头看他，眼睛里闪着湿漉漉的光，“又是一个‘第一次’呢。”
温昼笑了，他收紧手臂，把她紧紧拥进怀里。
雨还在下，哗啦啦的，像在为他们的心跳伴奏。
舒栈闭上眼睛，听见温昼在她耳边轻声说：
“真好。”
“什么好？”她问。
温昼没有回答。他只是更紧地抱着她，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过了很久，舒栈才听见他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像一句温柔的叹息：
“我们真好。”
是啊。
舒栈想。
我们真好。
雨夜，街头，笨拙的华尔兹，廉价的毛绒玩具，幼稚的抓娃娃机……
还有，这个愿意陪她一起幼稚的人。
这一切，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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