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灿烂

　　“云舟不见了！”
　　“我的喜鹊呢？！”
　　乐灿和方叔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晏山青被他俩这么一喊，也清醒了几分，晃着脑袋凑到霁云舟房里，安慰方叔道，“云舟……或许出去了？”
　　“不可能，我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一直在前院，没见人出去。”方叔笃定，“再说，云舟一个人能干嘛去？”
　　乐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鹊壹？鹊壹！鹊贰！鹊叁！……”她把八只鹊的名字都叫了一遍，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乎冲到霁云舟屋里，又喊了几遍鹊叁，确认没有……
　　“你的喜鹊也没了？”晏山青见她那焦急样子，显然霁云舟不见都不如喜鹊们不见重要，又默默叹了一口气，心道现在的小娘子都忒狠心！
　　“也是，今日一早总觉得这院子过分安静了。”方叔倒还算冷静，认真回想，“说来好像，我早起时也不曾见到这些鹊儿。”
　　“云舟带出去玩了？”
　　“不可能！”乐灿斩钉截铁道，“鹊叁还会跟着他走，鹊肆鹊伍也容易被引诱，但是鹊壹和鹊贰拾绝对不可能一起离开我身边的！”
　　“会不会是有人半夜潜入，把人偷走了。”
　　方叔觉得不太可能，为了一百两银子费劲把人偷走，不如偷点物件来得实在。就比如这个挂在衣架子上的荷包吧，里面少说也有个二百两……
　　“方叔，您不要太担心，我们一定把人找回来。”晏山青安慰方叔，“云舟也不是傻子，他自己也一定能想办法与我们联络。”
　　饮山院本就有结界，加上那几只鹊也非普通鸟，有人竟能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连人带鸟掳走，绝非凡人！
　　她脑子里闪过昨夜司空青的身影，莫不是他动手！
　　“我出去找找，晏山青你去百善阁看看。”
　　“你是说，百善阁有人动手脚？莫不是……”晏山青想起昨天的事来，“莫不是报复……”
　　“不好说，我不知道单无辛有没有这能耐。你过去也要注意安全，就算不是他们，估计今日百善阁也不安稳。”
　　“放心吧。”
　　“方叔，你在家里等着，若是霁云舟或是我的喜鹊回来了，你就让喜鹊来找我。”
　　“哎，好，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乐灿同晏山青从榆钱巷出来，便在路口各自分开。
　　长春医馆内，清晨的药香尚未被日头完全蒸腾散尽。掌柜的正在柜台后扒拉着算盘，见风月淮从后堂掀帘出来，便停了手，笑着搭话：“风大夫，今日不去百善阁坐诊了？”
　　风月淮今日换了身水蓝色的衣裙，比平日那素净的医女袍多了几分鲜亮，她微微颔首：“今日告了假。”
　　掌柜的点点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说起来，空青近来送来的几批药材，品质都比以往好了不少，价钱却还照着旧例，可是帮了咱们医馆大忙。风大夫你既今日得空，不如……代医馆，也代我老头子，去请空青吃顿便饭，略表谢意？”
　　他说着，从柜台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推到风月淮面前，里面是些碎银子，脸上带着温和笑容：“今日坐堂的老大夫也回来了，馆里人手够用，你且安心去，晚些回来也不打紧。”
　　风月淮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掌柜的用意，虽未明言，但掌柜的人老成精，怕是看出了些什么。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难免泛起一丝涟漪，没有推拒，伸手接过了那包银子，轻声道：“多谢掌柜。”
　　她正欲转身出门，医馆门口的光线却是一暗，一个人影带着一阵风急急地冲了进来，险些与她撞个满怀。
　　“风月淮！”
　　乐灿喘着气，额角带着细汗，显然是一路跑来的。她一眼看到正要出门的风月淮，立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急迫：“司空青在哪里？”
　　风月淮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
　　乐灿认识司空青？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瞬间掠过一丝惊疑，下意识地便开始猜测乐灿与司空青是何关系。是旧识？还是有别的牵扯？
　　但她见乐灿这般急切地找来，第一时间是来寻自己，而非直接去客栈或者其他地方蹲守，心中立刻有了判断：其一，乐灿确实不知道司空青的具体所在；其二，乐灿很清楚自己与司空青的交情。
　　风月淮压下心头的种种猜测，面上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她看着乐灿紧抓着自己不放的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你师弟不见了！”乐灿喘着气，美化了一下说辞，“昨天司空青等你的时候，我们恰好碰到，聊了几句……我就想，会不会是昨天聊得意犹未尽……”
　　风月淮了然，于是指着不远处的客栈道，“就在那边，二楼右边第二间，山水局。”
　　乐灿谢过她，正要往那边去，却见风月淮没有动，“风大夫……你不去？”
　　“我去买些糕点再去，你先过去便可。”说着便朝着米糕店方向去了。
　　乐灿“哎？”了一声，犹豫片刻，立刻跟上风月淮的脚步，干笑着，“我陪你一起，也不差这一会不是……”做妖贵在有自知之明，惹不起的人就是惹不起，与八只鸟一个人加一只妖，这十条命呢！等一下风月淮，还是很值得！毕竟这可是保命符！
　　“风大夫跟司公子是如何认识的呀？”乐灿按捺下焦急的心，打探起这离谱的恋情开端，莫不是这司空青真盯上凤女的心了吧！
　　“我游历时受伤，他救了我。”风月淮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他一路送我到龙山镇，又介绍我到长春医馆。”
　　救命之恩啊……
　　好手段！灵霄！你不看看人家的手段！
　　“你喜欢他？”
　　乐灿问得直接，风月淮怔愣片刻，笑意更深了些，“是啊。”随即似有些不好意思，面上泛起一些红晕。
　　乐灿心道这是真完了！想到解语楼琉璃的事来，心下纠结要不要把这事同司空青有关跟她说。
　　“乐姑娘，你呢？你喜欢霁师弟……还是喜欢你师兄？”
　　我师兄？！乐灿思绪被打断，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会风月淮误会才会选择司空青那个怪物！“我肯定不喜欢我师兄啊！”谁会爱上使唤自己的雇主！爱不了一点！“风大夫，你不要误会，我师兄跟我没有太多关系的，我们只是恰好在同一个师门而已。”
　　“嗯。”风月淮点点头，似乎也没有很惊讶，她点了几份糕点，又问乐灿想吃什么口味的。
　　乐灿要了一个杏子果酱馅的粿团和桂花米糕，有两个糕点要现做，风月淮便付了银钱，同乐灿等在一旁。
　　“我之前也觉得你应当对你师兄不是男女之情。”风月淮就着她刚才的话，继续问道，“那……霁师弟呢？”
　　这个问题……乐灿竟一时回答不出来，霁云舟啊……她没有深想过，只能说她不讨厌，没有像跟灵霄似的那般，非常清楚对方在自己心里的定位，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越想越乱，她就索性不想了……
　　风月淮见她沉吟不语，没有继续追问她喜不喜欢的这件事情，“乐姑娘，霁师弟很喜欢你，你若执意要跟你师兄回去，千万不要不告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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