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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
傀儡丝被斩断的那一刻,不远处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周围那种异常安静的环境骤然一变,原本与世隔绝的这片区域,像是突然回归了天地。
渐渐有很多听到声响的人走了过来,见道坍塌的房屋议论纷纷。
“哎呦,这房子咋个塌了。”
“瞧着像是云婆家里嘞,人没事吧。”
易禾见人群逐渐走进,看了地上的两具尸体,不安道:“现在怎么办?等下把我们当杀人凶手了。”
江妄还是一动不动,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张怀反应过来,将人往坍塌的房屋内搬。
普通人面对邪祟容易惊慌,与其让他们知道是邪修作祟,不如让他们当做是意外事件。
此时,去城中找大夫的谢休时和君拭雪也带着大夫来到此处。
只一眼,他就知道此处发生了何事。
轻皱眉头,手一挥,灵力倾斜而出,坍塌的房屋里滚落几块泥砖、木瓦,压在了两具早已死透的尸体上。
凑上来的人群,见两人都被压在废墟下,只以为是发生了意外,房屋塌了压死了人。
“天哪,云婆!小宝!”
“快救人啊,大夫呢?快去找大夫。”
有人惊呼,人群乱哄哄的开始抬木头的抬木头,搬泥砖的搬泥砖。
跟在谢休时身后的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急匆匆上前去。
江妄早已被张怀和易禾拉到了一旁房檐下。
云层散去,阳光洒下,太阳正值高空。
阳光直射坍塌的房屋,被街角的屋檐所遮挡,闹与静交织,人群与江妄分割。
谢休时走到三人身边,问道:“什么情况?”
张怀满脸厌恶:“他们被种下了傀儡丝。”
谢休时表情猛的一变:“傀儡之术!”
“什么?”君拭雪稍微落后两步,没听全。
谢休时表情凝重的看向他道:“傀儡术又出现了。”
君拭雪狠狠皱了下眉头:“那人又出现了。”
不怪谢休时与君拭雪如此凝重,实在是傀儡之术实在阴毒。
给无辜之人种下傀儡丝,取他人性命尚且不罢休,还要利用他人的身体杀人作恶,甚至是手刃亲族。
试想,上一刻还与自己交谈甚欢的亲人,好友,爱人,下一刻就面无表情的将刀捅进了胸腔。
那该是何等的人间悲剧。
再加上两百年前,刹城因为傀儡之术一夜间血染满城,尸骨累累,无一生还。
君拭雪的父母也在那一战中没了。
而始作俑者至今还未抓到。
谢休时当机立断:“要操纵傀儡就不得离得太远,此人一定还未走远,我立刻差人去查。”
说罢就急匆匆离开,去联系暗处跟着的守门人了。
君拭雪看着他离开后,视线落在了一声不吭的江妄身上,心内的不安如同病毒在血液中蔓延。
江妄身边的人被傀儡丝操纵,说明那人是冲着江妄来的,他盯上了江妄。
为什么?为什么会盯上江妄?
上次冯柳那次是不是也是那人的安排?
江妄身上有什么是那人忌惮的?忌惮到非要杀了他不可。
……
那边,众人合力将一老一少从坍塌的废墟中挖了出来,可人早就断了气。
那大夫上去摸了摸脉搏,探了探鼻息,摇着头叹息:“没救了。”
一时间四处响起抽泣声。
平日里邻里邻居的,云婆是个和善的人,谁家有个困难也会帮一把,小宝是个可怜的,小小年纪爹妈去的早。
如今却是人死灯灭,就连这住了一辈子的房子都塌了,当真是什么都没留下。
人死了终归是要下葬的,那边几个受到过云婆家帮助的人凑在一起商量着凑钱买两口棺材。
一直没有反应的江妄突然开口道:“张师兄,我们明日再启程吧。”
他视线落在躺在那的两人,眼神木木的没有神采:“我想将他们下葬。”
张怀看向易禾。
易禾立马道:“我没意见。”他们又不赶时间,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样。
张怀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君拭雪道:“君师兄?”
君拭雪将视线从江妄身上收回,看向张怀点了点头。
刚好,谢休时调查傀儡之术也需要点时间。
江妄在几人的陪同下,买了两幅现成的棺材、衣服,简单的将两人下葬。
祖孙两也没有亲人,只有江妄几人和周围相熟的邻居送行。
城外,天边晚霞色彩各异,江妄在两座连着的新坟前烧着纸钱。
他只觉神情恍惚,昨天还是活生生的两个人站在面前,今天就变成地上两座冷冰冰的坟。
一直到晚风吹起,太阳即将彻底落下,城门也马上要关了,江妄才魂不守舍的跟着易禾他们回了客栈。
晚饭时间,谢休时还没回来,江妄也没吃两口,就起身离席。
江妄:“我先回房休息了。”
易禾担忧的起身,想跟着一起,被张怀一把拉住。
张怀叹了口气道:“让他自己一个人待会吧。”
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想必内心不好受。
君拭雪回到自己的房间,又坐了一会,谢休时才踏着夜色回来。
君拭雪问:“打探到什么了?”
“线索断了。”谢休时摇头:“我的人查到这两日只有个卖货郎曾去过那间院子,等我们赶过去发现那卖货郎早死了多日,去云婆院子里的那个就是个假的。”
“那卖货郎早些年妻子孩子全死了,加上平日里经常要出门进货卖货,周围的人也习以为常家里没有动静,根本没人知道他已经死了!”
君拭雪想了想道:“既然他盯上了江妄,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让一部分人继续去查,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剩下的召回来跟在江妄身边。”
谢休时诧异:“有你在还要人保护他?”
君拭雪瞥了他一眼道:“是保护你们的。”
既然那人的目标是江妄,那他就得时时刻刻保护江妄,其余人就无暇顾及了,放点人在暗处以免殃及谢休时他们这些池鱼。
君拭雪看了眼窗外月色,起身往门外走去:“你的房间退了,今晚你睡这。”
谢休时:“那你睡哪啊?”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传来君拭雪模糊不清的一声:
“我去隔壁。”
江妄说是回房间休息,但躺在床上确实辗转反侧睡不着,闭上眼睛总会想起云婆和小宝死去的画面。
最后他索性坐了起来,不怎么遮光的窗户透了些月光进来,朦朦胧胧。
江妄走到窗边坐下,将窗户推开向外看去,明月高悬。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圆,像是近在咫尺,月光自然也就很耀眼,刺的双眼生疼,泛红。
‘吱呀——’
深夜中一声突兀的开门声响起。
江妄猛地转头看去,只见来人一席白衣雪发,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给本就俊美的人添上了一抹神性的光辉。
江妄诧异出声:“君师兄?”
君拭雪半响才回过神来,略微不自在的应了一声:“嗯。”
眼前的江妄,穿着睡觉的白色里衣,大概是前面睡不着翻来覆去,领口处有些散乱,长发披散,月光透过大开的窗户照在他身上。
发丝与肌肤上都隐隐泛着光泽,眼尾泛红,眼中流光溢彩,像是在晚上出现吸食月光修炼的妖精。
君拭雪抬脚跨进了房间,背着双手将房门关上,走到江妄前面坐下。
江妄视线一直跟着君拭雪移动,直到最后君拭雪坐下,问道:“师兄有事找我?”
君拭雪没回他,从袖子里掏了一个圆胖的玉瓶放在两人面前的小几上,推了过去。
他道:“药膏。”
今天江妄腰间被抓伤的地方还并未处理。
江妄看着那玉瓶,很浅的勾了下唇角道:“多谢师兄。”
说罢拿起玉瓶,撩开衣摆就这么涂抹了起来。
君拭雪在他撩开衣摆的时候,就猛的将头偏向一旁,耳侧处却是隐隐发热。
等江妄涂完药,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看向窗外的圆月。
过了许久,君拭雪开口道:“你今日,心情不好。”
江妄沉默了许久才道:“他们是因为我才死的。”
因为有人想杀他,所以他们才会被人种下傀儡丝,因为他与两人有了短暂的交集,所以他们才会被盯上。
君拭雪却转过头来看向他道:“你有没有想过,这场相遇最开始就是一场算计。”
江妄浑身一震,双眼睁的浑圆:“你的意思是……”
是了,傀儡丝种下后,只要不被施术之人牵动,被种下傀儡丝的人与常人无异。
所以,云婆和小宝是在遇到江妄之前被种下傀儡丝,亦或是遇到江妄之后被种下傀儡丝,不得而知。
突然,想到什么的江妄又陡然失落下去。
他道:“就算是在之前种下的傀儡丝,那也是因为那人想要杀我。”
因为他,所以他们才会被种下傀儡丝,这是杀了他们第一次。
又因为他,斩断了他们体内的傀儡丝,这是杀了他们第二次。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不。”君拭雪语气异常的坚定,目光定定的看着他,说出来的话也强硬无比。
“你和他们都是受害者,要杀你的那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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