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嵬岌
上官清晚死死咬住牙根,额角渗出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
纱窗外,颗颗流星陨落人间,他们注定要耗尽一生互相缠绕。
两人折腾到大半夜……
窗外的弯月被乌云吞没,原来爱到深处,痛与欢都是同一种温度。
*
日高三丈,烈日灼人。
上官清晚刚看清锁屏界面弹出萧辞的微信消息,手机屏幕便猝然暗下去。
昨晚在KTV出来后只剩最后一格电量,到底还是没撑过这个正午。
做完后,萧司彦压着她手腕时似乎摆弄过她手机。
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满是威胁的话:
“明早我出趟差,下午到家,宝宝最好处理好和我大哥的关系,否则我不敢保证会在两家掀起什么丑事。”
想到最后一句隐含的阴鸷尾音,她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萧司彦什么脾性,她最清楚不过。
即便没有这番警告,她也准备在中午的饭局上和萧辞彻底摊牌。
这段由利益缔结的联姻从不存在真心,她不愿继续用谎言粉饰太平。
满身的红痕若隐若现,上官清晚换上长袖衬衫与高腰直筒裤。
临出门前又对着镜子补了层隔离霜,指腹在脖颈处多按压两下。
手机也没来得及充电,径直吩咐司机把自己送到酒店。
今天这个地方是萧辞找的,雅致静谧,香气氤氲。
“晚晚,你来了。”萧辞绅士的为官清晚抽出座椅。
他的话音刚落,司南希手提包内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陌生号码。
她没在意,直接按下挂断键。
上官清晚落座后直接让服务员送来一个充电宝,今天虽然是休息日,但公司临时有事需要盯着,她必须保持手机畅通。
手机重新开机后,99+未接来电提示瞬间涌出来。
所有未接记录都来自同一个名字,萧司彦。
一旁的萧辞将她手机屏幕上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握着竹筷的手微微收紧。
圆盘内的清蒸东星斑冒着热气,他稳着呼吸用公筷挑了最嫩的鱼腹肉。
“晚晚,尝尝这个东星斑。”雪白鱼肉落在小碟里,萧辞落下的声线暗哑。
上官清晚只是礼貌道了声“谢谢”,没有动竹筷。
右眼皮从跨进酒店起就跳得人心慌,此刻解锁屏幕看到萧司彦99+未接来电提示,心底没由来泛起冰凉的窒息感。
“我出去回个电话。”她顾不上沈听岚的眼神警告,握着手机头也不回走出包厢。
指尖重重戳在萧司彦的号码上。
但无论回拨多少遍,只有一句冰冷的话语:“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屏幕在昏暗走廊投下惨白的光,不祥的预感骤然升至顶点。
在萧司彦99+ 未接电话中,还有个陌生号码格外扎眼。
她想也没想,直接拨回去。
那边语气有点怪罪:
“是萧司彦家属吗?怎么才接电话?患者现在急诊手术室抢救,你们家属能不能上点心?赶紧来医院。”
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被重重敲了一下,整个人愣在原地。
手术?
怎么会出事?
她顾不上多想,转身撞开雕花木门。
包厢内的水晶吊灯明晃晃照下来,照得她脸上最后一点血色彻底褪尽。
“伯父伯母,萧司彦出事了。”
*
手术室外。
长廊内死气沉沉,萧家的亲戚陆陆续续到齐。
一群人眉间都拧着化不开的愁绪,偶尔对视时又勉强挤出些宽慰的神色。
惨白光线把四周的寂静与压抑都放大到极致,冷涩气流中只剩下自己胸腔内的心跳声,咚咚咚撞击着耳膜。
“会没事的。”童漓握住上官清晚发凉的手,目光盛满疼惜。
女孩通红的眼眶蓄着摇摇欲坠的泪,下唇咬得发白。
萧司彦开车坠江的噩耗如晴天霹雳,让人措手不及。
它不像预防针一样,可以提前做好准备,而是让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手术室的冷白灯光灼烤着眼睑,上官清晚的手掌不断重复着握紧与松开的循环,指甲在皮肤上压出深浅不一的弯痕。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一寸寸袭满鼻腔,手术室门前的红色指示灯总恒定节奏闪烁着,却像把钝刀刮过心脏。
疼痛沿着神经一路蔓延至骨髓,原来痛到极致时,爱会化作千万把利刃,剖开所有自欺欺人的外壳,让真相鲜血淋漓呈现在眼前。
那些没有说出口的依赖,那些假装不在意的瞬间,都在此刻化作汹涌的潮水,把人卷进名为后悔的深渊。
可现在所有的懊恼与祈求都失去意义,只能在沉默中祈祷萧司彦平安醒来。
时间被无限延展,每一秒都沉重得令人窒息。
手术灯骤然熄灭时,上官清晚才惊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这场等待不亚于一场没有尽头的酷刑,此刻剧烈的心跳隐隐作痛。
萧家人迅速围上前。
医生面色凝重地沉默几秒,摇头叹息:
“患者送来时已生命垂危,能撑到现在是奇迹。”
他说着摘下口罩,目光扫过人群:
“可能还有牵挂的人没见,家属抓紧时间吧。”
牵挂的人?
萧司彦到死都还想再见她一面。
医生话音一落,上官清晚心口猛地一滞,手里的手机‘砰’的一声砸在地砖上,身体无支撑一样往后酿跄欲倒。
童漓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女孩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手臂,原本灵动的瞳孔此刻涣散得可怕,大颗泪珠不断从眼眶滚落,砸在冷硬地面上发出细微声响。
“漓姐姐,刚刚那个医生说的不是他,对不对?”机械重复的语句裹着哭腔,像坏掉的八音盒发条。
她忽然加重手上的力道,整个人向前倾倒:“你快说啊,不是他,对不对?不是他,不是他,你说啊。”
窒息感从心脏蔓延到喉管。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总将骄傲藏在眼底,却甘愿为她低进尘埃里的人会出事,会离开她。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想过,从来……
“晚晚,进去吧。”童漓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低弱沉重。
“他在等你……”最后几个字被穿廊而过的阴风卷走,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预兆。
女孩瓷白的脸浸在顶灯惨白的光晕里,现在被泪水浸得发青。
童漓清楚她此刻承受的剧痛,她也心疼。
可现在人已然失去生命体征,静静躺在手术台上。
尽管医生们全力以赴进行抢救,但逝去的生命终究无法回到人间。
上官清晚恍惚间恢复了神智,穿过攒动的人影望向手术床。
萧司彦苍白的轮廓在无影灯下显得愈发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泪膜在晃动。
她机械挪动着灌铅般的双腿,瓷砖地面明明光洁如镜,好几次却要险些跌倒。
手术室内,浓烈的消毒水气味骤然涌来,蛰得鼻腔发酸,刺得眼圈蓄起一层层水雾。
手术室外,噼里啪啦的暴雨毫无预兆的铺天盖砸下来。
浑浊的天幕,呼啸的妖风,撕裂的闪电,怒吼的闷雷,嘶声裂肺的哭喊声。
顿时一片狼藉。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的嗡鸣在手术室内持续作响,俨如生命的倒计时。
上官清晚麻木的凝视着被蓝色无菌单覆盖的萧司彦,仅仅过去一夜,他整个人瘦得骇人,下颌线像被利刃削刻过般嶙峋,曾经泛着淡粉的薄唇此刻褪成灰白。
所有心理防线瞬间溃散,她整个人被汹涌的情绪彻底淹没。
膝盖砸在冷硬的地面时发出闷响。
她跪在手术台前,指尖悬在他泛青的眼睑上方颤抖。
那张向来英气逼人的面容此刻灰败得像蒙了层石膏,酸涩的悔意腐蚀着五脏六腑,她终于看清自己固执背后藏着多少愚蠢的傲慢。
原来迟来的醒悟比死亡更锋利。
“萧司彦,对不起。”上官清晚握住他冰凉的手,开口的声音几乎碎掉,“你醒来好不好,求你了,你起来看看我行吗?”
她俯身贴近他毫无血色的脸:
“你不是问我这些年过的好不好吗,我骗了你,其实我过得一点也不好,我过得一点也不开心。”
“你以前不是最疼我了吗?你不是最见不得我掉眼泪吗?你醒来好不好?”纤细手指深深掐进萧司彦的手背,泪水接连不断落在他泛青的皮肤上。
肩膀不受控制发抖,声音被抽噎扯得支离破碎,“求求你……”
认识萧司彦的人都见过他捧着上官清晚的模样。虽然这段关系并没有持续太久,但只要两人在一起时,他几乎将所有生活细节都全数包揽。
递到她手上的矿泉水永远拧开了瓶盖,柚子剥得干干净净,石榴籽颗颗分明装在玻璃碗内……
那些需要动手的事,上官清晚的手指刚碰到包装袋边缘,萧司彦就会立刻接过去。
他做这些时总是很自然,好似天生就该如此照拂她。
手术室外的暴雨冲刷着树木与建筑,潮湿水汽在空气中无声蔓延。
“萧司彦,当年我不是故意要离开你的,不是真心要和你说分手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上官清晚的肩背不受控发着抖,嗓子几乎哑掉。
手术台上静静躺着的萧司彦似乎感应到上官清晚的抽泣声,紧闭的眼皮无意识间濡湿眼角,泪水沿着太阳穴蜿蜒洇进鬓角。
搁在蓝色无菌单上的双手看似静止,指尖却隐隐发颤,关节处泛起细微的抽动,手背青筋随不明显的颤动若隐若现。
“萧司彦,你一定要醒来好不好,等你醒来我们回盛大看看吧,学校的蓝雪花盛开了,你陪我去看好不好?”
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横冲直撞,与萧司彦相关的温暖片段交织缠绕,压得上官清晚胸腔发闷。
视线突然蒙上细密噪点,尖锐耳鸣穿透耳膜。
她感觉世界开始扭曲倾斜,身体不由自主向后栽倒。
意识彻底溃散前,滂沱雨声骤然抽离成真空,指尖残留着男人掌心最后的温度。
那个说要护她一生的人,此刻正躺在冷光灯下,胸膛再无起伏。
黑暗吞噬前的刹那,窒息般的绝望重新攥住心脏。
“晚晚。”
“医生!快叫医生!”
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凌乱脚步将手术室搅成混沌旋涡。
歇斯底里的哭喊与金属器械碰撞声绞作一团,在惨白墙壁间来回撞击,每个音波都带着新鲜撕裂的伤口。
*
夜里八点,病房内被一层薄薄的寂静所笼罩,只有心跳监测仪发出微弱的滴滴声。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病床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沈听岚怎么也没想到上官清晚会因情绪崩溃昏厥,更没预料两人会重新在一起。
整个下午众人都守在病房内不敢离开,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监护仪每波动一次,就有数道目光慌忙扫向屏幕,生怕再出状况。
舒尔间,病床上的人动了动指尖,睫毛跟着轻颤。
这个细微变化让所有人立即围到床边。
上官清晚睁开眼睛时,消毒水的气味率先钻进鼻腔。
她转动酸胀的眼球扫过四周,入目是几张写满担忧的面孔,唯独不见那个她最渴望见到的身影。
被氧气罩阻隔的呼吸声变得格外沉重,她费力抬起发颤的手,微弱气声从透明罩子下溢出来:“哥,他呢……”
上官景尧知道她清醒后会先关心萧司彦的状况。
在她昏厥的瞬间,手术室内监测仪突然有了变化,原本平直的绿色线条重新起伏,医护人员都感到震惊。
虽然生命体征重新恢复,但萧司彦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主治医师摇着头说这是植物人状态,能否苏醒全凭病人意志力。
他垂眸看着病床前那只攥得发白的纤细手指,衬衫下摆已经被揉出凌乱褶皱。
上官景尧喉结动了动,最终选择坦诚相告:“植物人,很可能不会醒来。”
轰!
官清晚瞳孔骤然紧缩,眼窝的泪水瞬间淌过太阳穴。
她张了张嘴,破碎的喉音从齿缝里漏出来:“植物人……植物人……”
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硬扯出来的,咽喉深处泛起浓重的血腥气。
阿彦,对不起。
眼前的白色开始旋转,所有人的身影在视野内晃成无数重影。
监护仪骤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心电图的波纹像濒死的蝴蝶在屏幕上抽搐。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从心脏的伤口被抽离,像一片飘在寒风中的羽毛。
黑暗吞没了所有知觉。
“叫医生。”
“快叫医生。”
*
一个星期内,萧家掌舵人坠江的事故在互联网平台持续发酵,引发所有人关注。
突如其来的事件不仅让萧家人心惶惶,也在商界引发剧烈震荡。
各大媒体迅速跟进报道,社交平台讨论热度居高不下。
网民观点形成两极分化:
部分网友坚持认为属于交通意外,另有群体质疑背后存在不为人知的内幕。
警方随后展开专项调查,经技术取证与监控调阅,最终确认事故原因为驾驶者行车期间违规使用通讯设备,在通过交通信号灯区域时因注意力分散没能及时观察路况,紧急避让行人过程中操作失误酿成车辆坠江事故。
但所有人都清楚,在高速公路上接打电话是极其危险的行为。
众人纷纷揣测,到底是怎样重要的通话,能让他不惜冒险也要接打。
有人猜测这通电话涉及企业核心事务。
作为商界举足轻重的萧家,每个战略决策都可能引发行业震动,需要掌舵人即刻定夺。
也有人认为或许事关家人急事,毕竟再理智的人面对至亲突发状况时,都难免会乱了方寸。
种种推论终归是旁观者的臆测,真相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
官清晚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阳光很醇的下午。
接到消息的众人扔下工作赶往医院。
彼时病房内两名护士牢牢架住上官清晚的胳膊,将她按回病床边缘。
沈听岚早先特意嘱咐过护士站,绝不能让刚苏醒的她擅自下床离开。
她挣扎时十指死死抠住床单,输液管在腕间勒出几道血痕。
终究是昏迷初醒的人,身体实在虚弱,最终体力不支打翻所有花瓶,嘶哑着将护士们赶出房间。
司书一群人接到消息就立刻赶到医院,但始终没人踏进病房。
萧司彦坠江的事他们没立场责怪上官清晚,说到底也怨不得她。
谁都不清楚萧司彦当时为何飙车,出事前反复拨打的电话号码究竟要联系谁,无人知晓。
手机跟随变形的车体沉入江底,经过江水长期浸泡早已彻底损毁。
至于两人是否复合,他们同样拿不准。
上官清晚晕倒那天,有人瞥见她脖颈处残留着大片吻痕痕迹,任谁都能看出两人必然有过亲密接触。
但这段关系本身错综复杂,加上当事人从未正面回应,他们私底下到底有没有重修旧好,始终像团裹在雾里的谜。
沈听岚来到后,病房门依旧锁着,反复叩门无人应答。
护士站只会取来备用钥匙开门。
推门而入时众人只看见官清晚蜷缩在床角,单薄病号服裹着清瘦身躯。
她侧着脸凝视窗外,炽烈阳光笼罩着病床上的女孩,却照不亮她苍白的皮肤。
长期住院让她的肤色泛着病态白的冷调,连唇色都淡得像被漂白过。
空调风口簌簌送着冷气,她裸露的脚踝冻得发青却毫无知觉。
整个人毫无精神,纯是颓靡。
一周过去,女孩脖颈处的吻痕已褪成淡雾,若隐若现的浅红仍蛰伏在皮肤表层。
沈听岚能看出,想必萧辞一定早就知情。
此刻趁着对方不在场,她径直将目光钉在病床上,单刀直入:“你脖子上的红痕怎么回事?”
病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缓慢转过脑袋。
视线与沈听岚相接时,上官清晚忽地笑出声:“妈妈觉得是谁弄的?”
她太清楚沈听岚心里装着明镜,索性将烫手山芋抛回去。
终究是血脉相连的亲女儿,她对女儿骨子里的倔强再清楚不过。
“什么时候的事?”
上官清晚背脊挺得笔直,目光灼灼迎上母亲的审视:
“萧司彦出事的前天晚上,妈妈,我们重新在一起了,那天我答应吃饭是想结束这场荒唐的联姻的。”
她咬字极重,每个音节都清晰得近乎锋利。
她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他们重新在一起了。
沈听岚的呼吸骤然停滞在喉咙里,指尖死死掐进掌心。
“你怎么能?你把小辞当什么了?”她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在病房内回荡,“这么多年……”
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官清晚冷声打断:
“妈妈,别道德绑架我。”
这些年萧辞的示好始终被她刻意回避,那些所谓的陪伴在她看来只是对方单方面的自我感动。
她厌恶这种以时间为筹码的胁迫,仿佛谁在感情里付出得久些,就能理所当然地要求回报。
从来没有哪条规定说谁陪了别人数年,就能理直气壮要求对方必须接受自己的感情。
但沈听岚无法理解女儿的坚持,在她看来,萧辞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伴侣人选,温柔细致又用情至深,这些年对上官清晚的体贴连她这个当妈妈的都看在眼里。
“晚晚,你不能这么自私,小辞为你付出了多少,你难道看不见吗?”沈听岚痛心疾首地说。
但上官清晚不屈服,她望向窗外高悬的骄阳,声音轻飘飘,空调冷风一吹就散:
“妈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十八岁那年就把自己给他了,那天晚上不过是重温一次,你觉得萧辞哥不会介意吗?”
是个男人都会介意吧,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一话刺得人心脏发颤,魏景瑞的指节骤然收紧。
他虽然早就知晓两人在十八岁那年发生过关系,却始终守口如瓶,连对司书都没透露半句。
可此刻上官清晚竟当着满屋子人的面,将那桩秘事直白抖落出来。
“你……”这记惊雷气得沈听岚浑身发抖,手指尖不住打颤。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女儿竟敢做出这般荒唐事,更难以接受她就这么直剌剌摊在明面上说。
突然抬手戳向门外,喉咙里滚出尖利的颤音:“可他现在都变成一个植物人了,你还想守着他一辈子?”
上官清晚眼眶骤然发红,倔强地仰起脸不让泪水滑落:
“妈妈,我从十六岁就喜欢他,从来没有变过。我要等他醒过来,就算要等一辈子。
要是等不到,那我就陪他躺在这里。”
“妈妈不希望我走在你前面吧,不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话落,蓄在眼眶的泪水终究不受控制滚落。
“您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给我庆祝过一次生日,我哥没有,萧辞哥也没有,是他给我过的第一个生日。”
沈听岚素来端庄的面容血色尽褪,既惊诧于女儿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更被“生日”这个词刺得猝不及防。
她原以为女儿早已习惯被刻意忽视的生日,此刻却清晰看见这些年深埋的期盼和黯然。
每当这个日子临近,记忆总会闪回产房场景。
女儿刚出生就确诊肺源性心脏病,窒息感如同无形枷锁紧紧箍住胸腔,连呼吸都变得艰涩困难。
沈听岚的眼中泛起泪花:
“晚晚,妈妈怎么会忘记你的生日,你出生那天医生告诉我你患有肺源性心脏病,当时我就觉得天都塌了。
我不敢给你过生日,生怕任何一个小的庆祝活动都会对你造成负担。
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想让你健健康康地活着,每一天对你来说都像是奇迹。
我不是不爱你,而是太爱你,才不敢轻易触碰这个敏感的日子。”
看到母亲泛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上官清晚压抑许久的情绪彻底冲垮最后的防线。
她抓起雪白的被单蒙住脸,声音从布料里闷闷地透出来:“我不听,我不听,你们都走,都走。”
她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可她也渴望像其他孩子一样,拥有一个充满欢笑和祝福的生日。
寂静重新填满病房。
上官清晚把脸埋进掌心哭出了声。
她知道母亲是爱她的,只是这份爱太过沉重,让她一时难以理解。
沈听岚贴着冰凉的墙壁站在走廊内,隔着门上的玻璃望着女儿蜷缩在病床上颤抖的肩背,心如刀绞的痛。
她想,或许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错了。
孩子总要挣脱母亲的羽翼,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风雨。
*
昼夜交替,四季轮回,人要生活。
与沈听岚把话说开后的第二天起,上官清晚雷打不动在每个工作日下班后来到医院。
消毒水味萦绕的病房内,她熟练拧干温毛巾给萧司彦擦身,指尖避开留置针的胶布,棉签蘸着纯净水润过干裂的嘴唇。
她会翻开随身带的书,用轻缓的语调念那些沉睡的人听不见的故事。
窗外的乌柏抽了新芽又覆上薄霜,唯有病房里恒温的空调发出轻微嗡鸣。
沈听岚与司南希同时找萧辞谈过话。
直到萧司彦在病床上失去意识那天,司南希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作为母亲有多失败。
这些年她总用“萧辞从出生起就失去了母亲”当挡箭牌,将所有的爱倾注给了萧辞,却任由自己的亲生儿子在成长过程中不断积攒失望。
这种肉眼可见的偏袒,最终让母子间筑起高墙,连最基本的交流都变得艰难。
可萧辞对上官清晚的感情哪能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直到某天亲眼目睹她在病房内悉心照料萧司彦,端着温水擦拭他苍白的肌肤,捧着书页轻声念诵故事。
那些温柔细致的动作,那些专注凝视的神情,终于让他看清了真正爱着一个人的模样。
他忽然意识到,这么多年她对他从未有过半分心动,所有自以为的默契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自我感动而已。
连最后的拥抱请求都被拒绝,只因萧司彦向来不愿任何人触碰他的月亮。
这场较量他输得彻底。
或者说这本就不是较量,从始至终他连站上擂台的资格都不曾有过。
上官清晚心里那盏灯从来只为萧司彦而亮。
哪怕他先认识她,哪怕他们是青梅竹马。
萧辞最终选择远赴海外继续经营企业,临行前只留下句:“婚礼我就不来了。”
但上官清晚却说:
“我们应该不会举办婚礼。”
她向来不看重这类繁复的仪式,总觉得真挚的感情无需套着白纱捧着鲜花向世人证明。
那些在聚光灯下交换誓言的新人,未必比她更懂得什么是相濡以沫。
她要的不过是清晨睁眼时的早安吻,加班深夜留的那盏夜灯,还有风雨来临时始终温热的手掌。
萧司彦恰好就是这个人,就算世界颠倒重来,她还是会循着灵魂的共鸣走向同个方向。
而萧辞只能选择默默退出,成全他们的幸福。
他早该明白有些故事从开始就注定是独角戏,就像候鸟永远追不上春天的列车。
*
深冬时节,萧司彦已持续昏迷一年有余。
监护仪规律跳动的光点间,偶尔会出现脑电波异常活跃的迹象,可那双向来清明的眼眸始终紧闭着。
上官清晚也不心急,照例完成每日护理流程,用温毛巾细致擦拭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
今天下午她需代表公司签署重要合作协议,在病房陪护萧司彦一小时后便动身前往签约现场。
双方就项目细节展开友好协商,最终顺利敲定合作条款。
刚跨出公司旋转门,手机震动起来。
司书的信息气泡浮现在屏幕上:
[我哥醒了,快来医院。]
指尖蓦地发麻,呼吸卡在喉咙里。
上官清晚踉跄着退了两步扶住路灯,等眼前的白雾散去才摸到路边拦车。
抵达医院后,她喘着粗气推开病房门。
病床前已围满了人,消毒水的气味裹着仪器嗡鸣扑面而来。
萧司彦半倚在床头,蓝白病号服领口微敞,护士正调整他手臂上的留置针。
主治医师用瞳孔笔划过他眼帘,进行细致的体征监测。
司书看见上官清晚的身影,快步迎上来,泛红的眼眶里蓄着泪花:
“晚晚,你终于来了,我哥刚醒,医生正给他做检查。”
上官清晚指尖掐进掌心强迫自己镇定。
病床上的人半靠着软枕,眼睑懒懒掀起时,漂亮的桃花眸蒙着层薄雾,却仍透出她最熟悉的那种清亮眸光。
她伸手掖了掖被角,轻声问:
“萧司彦,你感觉怎么样?”
可萧司彦却皱着眉峰,喉管溢出刚醒的沙哑:“你谁?”
上官清晚浑身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她脊背绷直盯着床上的人。
男人熟悉的眉眼笼着层陌生雾气,连望过来的目光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呼吸滞涩,无意识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发飘:“你不认识我了吗?”
萧司彦皱眉揉着太阳穴,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目光扫过女孩发颤的肩线,迟疑着开口:“抱歉。”
一旁的司书也愣住了,快步上前想要说明:“哥,这是晚晚啊,你不记得她了吗?”
魏景瑞紧跟着补充道:
“阿彦,这是官清晚啊,你真不记得了吗?”
萧司彦的目光在上官清晚身上来回打量,眉间越拧越紧:“不记得。”
注意到这个情况的医生面色凝重,他走到司南希身边压低声音:
“司夫人,我们到外面说。”
司南希心头一紧,跟着医生来到走廊。
医生摘下口罩直视她的眼睛:
“萧先生的情况有些复杂,他的记忆出现了部分缺失,尤其是对最近几年的事情几乎没有印象。
这可能与他的脑部受伤有关,我们需要进一步检查来确定具体情况。”
回到病房,司南希走近时发现官清晚目光始终没离开病床,伸手轻拍她紧绷的肩线:“晚晚,不要着急,阿彦会慢慢好起来的。”
司书见上官清晚强撑笑意的模样,忍不住跟着揪心。
只好把她微凉的手拢进掌心轻声劝慰:
“晚晚,你别难过,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让哥恢复记忆的。”
魏景瑞也点头表示赞同:
“对啊,官清晚,你放心,阿彦一定会记起你的。”
上官清晚却笑着安慰他们:
“没事,不用担心我,我公司还有事先回去了。”
离开时她没给始终注视着自己的萧司彦任何眼神交流。
她清楚他在伪装,那些伎俩瞒不过自己。
其实最开始确实被他骗过去了。
当他在病床上用打量陌生人的眼神扫过她时,刺骨的寒意至今还缠在脊梁骨上。
但异样的感觉来得迅猛。
他凝视她的眼神直白且毫无遮掩,翻涌的占有欲几乎要撕裂伪装。
这分明是浸在爱意里才会有的目光,哪里是失忆之人该有的反应。
既然要演失忆戏码,她自然会配合到底。
毕竟当年他也陪她演了一场“互不认识”的小把戏。
上官清晚刚离开病房,萧司彦眼底的光就黯淡下去。
来得匆忙走得也快。
原来在她心里他根本不重要。
关于萧辞缺席的原因,关于他们如今的关系,他最终一句都没多问。
苍白的手指攥紧被角,直到走廊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将所有人都赶出去。
*
上官清晚离开医院后直接打车回家,冲完澡便给司南希发消息,说明要亲自准备萧司彦的营养餐。
司南希没意见。
她打开手机查阅植物人苏醒后的护理指南,将注意事项逐条记下。
走进厨房,先取出鳕鱼解冻,又从保鲜柜里翻出新鲜芦笋。
蒸锅里的水汽刚冒起来,砂锅里的杂粮粥已经熬出绵密香气。
分装餐盒时特意用隔层分开主食与配菜,最后装入温补汤品的密封罐。
收拾妥当后她拎着三层保温盒下楼,驱车赶往医院。
上官清晚推开病房门时刻意放轻动作,金属门把刚转到底,病床上那道视线就径直钉了过来。
藏在心底的思念顿时横冲直撞,想抱她,想亲她……但还是硬生生压下去。
目光掠过她手中拎着的保温盒,气定神闲的开口:“不饿,不吃,出去。”
“……”
演得倒挺像模像样,倒是挺能忍。
既然他先发话,她自然顺势配合他演下去。
“好的。”
话音未落,人已转身,不带丝毫犹豫。
萧司彦望着她果断转身的背影,伪装在表面的冷漠彻底瓦解,想要把人拽进怀里的冲动直冲脑门。
“上、官、清、晚。”
他每个音节都咬得极重。
上官清晚立时顿住脚步,依旧是低沉磁性的嗓音,潺潺淌过她心底的酸涩。
早料到他忍不了多久,却仍想配合着多演片刻。
转身的瞬间已换上茫然神色,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怎么了萧爷?”
男人灼灼的目光几乎要撕破克制的外壳。
她将笑容绽得更明艳,眼尾弯成倒挂的小月牙:“不是说不认识我吗?怎么连名带姓唤得这般顺口?”
“……”
啧。
早就看穿他在装了,没想到还陪他演得起劲。
顶灯晃得人眼花,他眉骨阴影深得能藏住半张脸,偏藏不住眼底明晃晃的欲.火。
一副勾人的骨相此刻绷得死紧,气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被你气的,现在想起来了。”
“……”
好好好,锅又扣她头上。
上官清晚偏不顺着话茬,轻缓的嗓音贴着耳膜滑进来,让人心尖发痒:“我何德何能让萧爷记起我来?”
“……”
“演上瘾了?”萧司彦盯着她,眼中的火焰似要将她吞噬,偏偏掺着几分纵容。
她依旧不接招:
“不是萧爷先演的吗?”
喉咙痒得厉害,索性依着本能开口:
“过来,给我亲会儿?”
“……”
看来脑子没进水。
上官清晚媚眼如丝,她走近病床,将保温盒往柜面一搁,指尖划过男人敞开的病号服领口:“不装了?”
萧司彦径直扣住她的腰将人拽进怀里,带着薄茧的指腹碾过她泛红的耳垂,低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上官清晚象征性挣扎了一下,最终蜷着手指攀住他肩膀。
滚烫的舌尖撬开她微颤的齿关,攻城掠地般掠夺她肺腑里的空气。
直到呼吸难以为继他才退开,唇瓣分离时牵出银丝,额头仍抵着她的,喘息声里带着笑意:“宝宝,吻技还是这么差。”
她睫毛颤动望着他眼底的暗色漩涡,喉间溢出破碎的轻哼,舌尖舔过唇角残留的津液。
他侧头叼住耳垂软肉厮磨,热气灼烧着耳后敏感肌肤:“好想你,今晚陪我一起睡。”
耳尖发烫得厉害,上官清晚望着不足一米宽的床铺,推了推他的胸膛,柔声道:
“你不嫌挤啊?”
更何况他刚醒来,能有精力这么胡闹吗?
萧司彦将人往怀里带,掌心压住她后腰。
时隔年余的触碰让他察觉到单薄脊背的轮廓,骨骼的触感硌得他心口发疼,下颌埋进她颈侧:“就今晚,我保证不动你。”
暗自在心里盘算着明天就办出院手续,往后自然能日日同眠。
上官清晚心里一软,妥协着轻推他:
“先吃饭。”
饭后,两人依偎在病床上,萧司彦手臂牢牢箍住她的腰腹,似要将她融入自己身体。
温热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后颈,带着熟悉的淡淡冷竹香,让她莫名心安。
官清晚蜷缩在他怀中,黑暗中听见自己胸腔剧烈的心跳与他重叠。
“宝宝明天去领证。”
沙哑声线擦着耳骨落下,陈述句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
官清晚心脏重重跳了一下,没想到萧司彦会这么快提出领证的事情。
“好。”
单音节坠在黑暗中,压着她胸腔里翻涌的绵软情意。
*
天刚亮两人就各自陪着对方回家取身份证,新实施的婚姻登记条例不需要户口簿。
他们在街角照相馆拍完三寸红底合照,径直驱车前往民政局。
民政局刚开门,萧司彦就牵着上官清晚快步往里走。
大厅内的冷气开得很足,填表、盖章、宣誓,手续办得出乎意料地顺利。
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结婚证时,上官清晚歪头笑:“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
她划开手机屏幕,编辑一条状态:
[十六岁喜欢得偿所愿。]
#结婚证#幸福#
萧司彦也拿出手机,发布一条状态:
[我的人。]
#结婚证#幸福#
看到官清晚发的文案后,语带困惑:
“十六岁?是不是打错了?”
上官清晚笑着摇头,碎发垂落额角:
“没有,五年前看到你手机那张背影照时,你猜我为什么能一眼能猜到你就是【Y】,因为我喜欢的赛车手是你,只是当时我没有承认。”
萧司彦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喉结上下滚动:“你是那个得抑郁症的小女孩?”
上官清晚手指收紧扣住他的手掌:
“你想起来了?”
萧司彦将人整个按进胸膛,下巴陷进她柔软的发丝:“宝宝,我一直记得。”
那个小女孩他一直记得,其实当年两人是相互救赎,那些支撑她的话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上官清晚把脸埋进他带着竹香的外套,听着胸腔里沉稳的心跳:
“阿彦,我爱你。”
“我也爱你。”
车门合拢的瞬间,两部手机在口袋内同时发出嗡鸣。
官清晚解锁屏幕时,沈听岚三个字在来电显示里跳动。
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欢欣,说看到结婚证照片时正在喝早茶,玻璃杯里的红茶险些洒在晨报上。
那些关于生日的心结,早在去年元旦就融化了。
官清晚至今记得那天推开家门时,玄关到客厅的地板上蜿蜒着彩色丝带,每根丝带末端都系着包装各异的礼盒。
沈听岚穿着沾了金粉的围裙从厨房探出头,鬓角还粘着没撕掉的胶带。
这些年错过的生日礼物像候鸟归巢,从一岁错过的水晶发卡到二十三岁缺席的钻石项链,每件都看得出花了心思。
她们蹲在堆成小山的礼物堆里拆到暮色四合,最后共享了本该属于二十三年前的草莓蛋糕。
此刻听着电话里努力克制的哽咽,官清晚把结婚证照片又传了一遍。
车载空调出风口的风掀起她鬓角碎发,连带吹散了最后那缕盘桓多年的遗憾。
萧司彦接通来电时,听筒里传来魏景瑞火急火燎的声音。
对方显然被朋友圈的内容炸得措手不及,连惯常的调侃都忘了:
“不是阿彦,什么情况,你不是说不记得官清晚了吗?怎么才过了一晚上就把证扯了?”
萧司彦望着窗外民政局前飘落的乌柏叶,解释得理直气壮:“怎么,装不记得不行?”
那端头顶几乎要具象化出巨大的问号,好半晌才猛然意识到,原来昨天他们所有人成了他们夫妻play的一环。
原本还盘算着要预约脑科专家给自己做检查,现在才惊觉真正需要看医生的对象完全调换了位置。
“阿彦,兄弟拿你当心头肉揣着,你倒好,直接给我蹬阴沟里了。”魏景瑞用拳头捶着沙发扶手,愤愤不平讨要说法,整张脸都皱成了苦瓜模样。
萧司彦扯起一抹恶劣的笑,指节在真皮座椅上来回敲打:“阴沟太小了,还是踹河里吧。”
忙音突兀地截断魏景瑞的怒吼。
手机被随手丢到旁边时,萧司彦已经倾身压过去,温热手掌压住副驾驶女孩纤瘦的颈项,唇齿间清冽薄荷味攻城略地。
上官清晚整个人陷在座椅里,推搡在他胸前的双手虚软得使不上劲。
车窗外的阳光穿过枝叶间隙,细碎光斑在两人身上游移,勾勒出轮廓的金边。
故事的结尾失陷在两人的湿吻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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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完结了,没想写这么多字,所以重逢后写的快,写的简洁。会简单修一下前几章。
作者大大不喜欢婚后生活和生孩子,所以不用期待有任何番外,也可以认为作者大大笔力不好,写不来,所以寥寥草草结尾了,但宝宝们要相信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很高兴一直都人追,谢谢每位宝宝们。
应该先会写一个小小的随笔《重逢者皆罪人》,几千字。
下本可能开小城文学【18年高考后的炎夏《小城又下雨》或者18年大学线伪骨《小城春迟迟》】,求收藏,五一过后应该会开。
作者大大也会努力审签的,下本加油!
《小城又下雨》文案:
‖2018年高考后的炎夏‖厌世女VS堕落男
梅雨季,氤氲的,冗长的,潮湿的,郁热的
万物循环往复,万事因果相连
一切都在延续中延续
兵荒马乱的夏季
除了狼狈还是狼狈,泥泞过后还有泥泞
梅子熟了,他替她认罪了
【梅子熟时,荼蘼花落,你我皆败】
《小城春迟迟》文案:
‖2018年‖大学线‖伪骨文学‖
〈1〉阎妄左脸横亘着一道暗红色隆起疤痕,狰狞,骇人,形似蜿蜒的蜈蚣。
凛江一中的学生都惧怕他,称他为恶的化身。
却无人知晓它与岑玖有关。
〈2〉出逃凛江第三年,岑玖再次遇见阎妄,是在巷口小摊贩上。
黑帽檐下半张脸干净平整,那道恶疤早已消失无踪,似是被时光抹去的旧磁带。
〈3〉两人关系败露那日,黑云压城。
岑玖坐在观众席上与阎妄对视,她声线轻泠,洋洋盈耳:“哥,今年的春来得好迟,好迟。我们都往前看吧。”
春寒料峭时最易结疤,愈合的又何止是皮肉创口。
【春色横冲直撞人间,可惜你我皆不入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