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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惠州城府衙,顾蘅处理完事物,走到窗边,院中栽种的牡丹花绿叶繁茂,枝条舒展,挺拔而立。
“快开花了,让花匠好好照看。”
“是。”
影卫墨七站在窗前,又道:“公子,三公主问婚事什么时候昭告天下,还问您何时忙完回去。”
顾蘅眉头一皱,眼中尽是沉郁,“父亲昨日发了诏书,告诉公主安心备嫁。”
墨七点头退下。
院外衙役来禀:“大人,门外有人报官,说是有人偷窃典当皇室物品。”
府衙事物本轮不到他管,可他不想待在行宫,也不想去节度使府上,所以找个由头整日待在这儿。
墨七刚走,顾蘅想想说:“把人带进来。”
当铺掌柜捏紧吊坠,低头弯腰跟随衙役进来。
先跪地叩拜:“草民见过大人。”
顾蘅负手而立,一袭白衣青簪束发,眉眼温润如玉,身形如鹤如松,不失文人风雅又兼备一丝刚硬之态,天上谪仙也不过如此。
“你说有人偷盗皇室之物,可有证据?”
当铺掌柜跪在地上说:“有,草民有物证。”
说着,双手奉上腰牌吊坠。
墨六从房檐落下,拿起腰牌呈给顾蘅。
顾蘅本以为不过是行宫的人偷窃出来的财物,接过腰牌瞬间,令他失了仪态。
腰牌上面雕刻的曦字,背面的花纹,还有一角裂纹,熟悉到他手都在发抖,一种欣喜充斥四肢,死寂已久的心口都在颤抖。
顾蘅冲出去,拉起掌柜,“这东西你从哪得来的?”
掌柜手臂被捏的生疼,对上顾蘅黑漆如墨,疯狂又兴奋的双眼,吓得哆嗦道:“这,这不是我的,今早有个男的来找我典当的,我瞧着不一般就赶紧来报案了。”
“是谁?叫什么?他现在在哪?”
“这,我,我也不清楚。”
掌柜说完就被顾蘅掐住脖子,很快喘不上气。
顾蘅瞬间阴沉着脸,道:“东西到底哪来的?如果说不清楚,你就不用活了。”
掌柜肠子都悔青了,他以为能立个功,讨个赏,没想到是要命的,他挣扎起来。
墨六见主子发狂,想去拦却被踹开。
“我,我想起来了。”
顾蘅松手,掏出帕子仔细擦拭那只手,淡漠道:“说。”
“咳,咳,那人叫林贵,他应该去了赌坊。”
掌柜跪地磕头求饶:“大人,我真就知道那么多,他是赌输了来我这典当银子,我才得了这东西。”
“立刻去找。”
墨六领命,把两人带出去。
衙役也被吓得魂不负体,和掌柜相互搀扶,赶紧离开。
顾蘅盯着腰牌,仔细抚摸上面每一道纹路,呢喃道:“阿福,你终于回来了。”
林贵怀揣一百两银票,大摇大摆地进了赌坊。
他本想再玩两把就走,万一再输光,他可就真没银子了,他娘知道肯定要来打断他的腿。
可赢两把后,林贵又不舍得走了。
他想着今天运气好,又加钱赌了三局。
墨六找来时,林贵已经赌红了眼。
顾蘅扫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林贵,问:“这腰牌你哪得的?”
林贵抬头飞快瞧了一眼,心思一转,猛摇头说:“这东西不是我的,我不曾见过,不知道。”
顾蘅抬眸,墨六抽出佩刀,踢倒林贵,手起刀落剁掉他一节小拇指。
“我不喜欢听废话,你最好老实回答。”
林贵惨叫,疼得满地打滚。
“我,我说。是我在老家山上,捡来的。”
“说具体点。”墨六主动替主子问话。
“就是地上捡来的。”
见他支支吾吾,眼神乱瞟,墨六直接踩到林贵断指上,顿时又是一阵惨叫连连。
“不说实话,你整只手都别想要了。”
墨六刀刃横立,手起刀落。
林贵又被切掉一指,终于老实了,把前因后果讲一通。
“你说她嫁人了?”
顾蘅心口如针扎般,泛起密密麻麻的痛,痛到五脏心肺痉挛,面容不复之前的温润,而是阴沉到极致。
含着怒气质问,眼神死死盯着林贵,仿佛下一刻就要暴怒来杀他。
林贵害怕低下头:“对,我堂妹说他们是去年搬到青州府的,街坊邻里都知晓他们是夫妻。”
“他们感情好吗?”
顾蘅忍下心头巨痛,哑声问到。
“应该很好,小人,小人不是很清楚。”
林贵抖个不停,生怕旁边那人再来砍他。
顾蘅闭眼,攥紧手里腰牌,突然发笑。
“主子。”
“你说,她怎么能嫁给旁人呢?为什么不来找我?她是不是知道了,在生我气?”
顾蘅睁眼看向他,眼眸发红,神情有些扭曲,早已没了往日的谪仙模样,一字一句发问,是愤怒,不甘,嫉妒还有疼惜。
墨六不敢对视,低下头。
他知道主子违逆相命令,一直再找明曦公主。
如今找到了,可明曦公主已嫁为人妇。
顾蘅越压抑,心头就越恨,越痛,他抬手扫落书案上的书文,掀翻了桌子。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瞧着手里的腰牌,说:“阿福流落民间,定是被有心人教唆,我和她是正经拜了天地的夫妻,那人算什么东西?”
“墨六,你说呢?”
墨六跪地,“主子与公主青梅竹马,天定姻缘,公主定是被人蒙蔽。”
“对,我要把阿福找回来,风风光光迎进门,我和她才是夫妻。”
顾蘅把腰牌放在心口,低声道:“阿福,都是夫君的错。”
“你要等我。”
顾蘅起身离开。
林贵抓起地上断指,准备跑,却被身后墨六一剑封喉。
*
卫宓突然惊醒坐起来。
“卫姐姐,做噩梦了吗?”
郑书文帮她擦掉汗,倒杯水递到卫宓手里。
甘甜的蜂蜜桂花水让卫宓清醒许多。
“你梦到什么了?”
卫宓摇头,“没什么。”
“歇一歇,别画了,等我腿好以后咱们再去山上,我自然什么景色都看到了。”
郑书文把笔收起来,抽出画纸丢到一边。
卫宓也确实没心情再继续作画,她刚刚太困,小憩了一会儿,竟然梦到了顾蘅。
梦到他们一同在上书房读书,她被太傅提问没答上来,顾蘅帮她解围,课后她去道谢,他质却问她。
“公主,为何违背婚约嫁给了旁人?”
梦里她一愣,随即便醒了。
卫宓有些想笑,这梦太没道理了。
“快来看看,我这两日新琢磨的纹样。”
林小婉拿一方帕子进来。
郑书文先看,“好漂亮的纹样,这花还有竹子真是栩栩如生。”
“我画了两天,当然不一般。”
林小婉问卫宓:“山上那人抓到了吗?”
卫宓摇头,“送了画像去,官府的人说去家里找过没看到人。”
郑书文愤愤道:“官府那些人都是好吃懒做,肯定没好好去找。”
林小婉却是松口气,堂兄倒聪明一次,没直接回家,应该是躲起来了。
她打探完消息回家,就见她伯母正坐在她家堂屋喝茶。
林婶子道:“小婉来和你伯母打个招呼,你伯母大老远来,还心里记挂你,给带了礼物。”
林小婉有些不安,她心里其实有些畏惧这个伯母,没别的,实在是她比较凶悍,惹恼她,不管什么人都会被她闹得没了脸面。
再加上算是她算计了堂兄,她那堂兄性子软,指不定已经把前因后果告诉了伯母,她这伯母脑子转得快,说不定会察觉出什么。
一想到这儿,林小婉心跳个不停。
她镇定地向伯母问好。
郭氏笑笑,拉起林小婉的手:“还是弟妹会养孩子,瞅瞅咱们小婉,多标致的人儿,几日不见越发水灵了。”
林小婉见状,心里稍稍踏实些,堂兄应当还未和伯母说。
“林贵那孩子也不赖,有孝心的很,对了,他今天怎么没和嫂子一起来。”
郭氏意味深长看林小婉一眼,说:“他在家整日不着调的,刚巧前些日子我一表兄路过家里,就让他跟着他表舅去了,出去历练历练,涨涨见识。”
“那挺好。”
林小婉却心惊,看来伯母知晓了。
也对,官府拿着画像去了几次没抓到人,肯定也有伯母帮忙掩护。
可知道又如何?
林小婉平静下来,她也是被逼的,不过是依照堂兄的话递了消息而已,是他自己色迷心窍动手动脚的,与她有什么关注。
林小婉想通,也就不慌了。
郭氏:“我那表兄给我留些小玩意儿,我用不着了,就想着拿来给小婉,走去你屋里,我给你瞧瞧。”
林婶子:“小婉好好招待你伯母,我去做饭,嫂子中午可要留下吃饭。”
郭氏没拒绝,先和林小婉去房间。
关上门,郭氏就变了脸色:“小婉,我平日对你也不薄,你怎么能那样坑害你堂兄呢?”
林小婉不解:“伯母,你在说什么,我何时坑害过堂兄。”
郭氏由怀里掏出一张信笺,丢到林小婉面前,信纸轻飘飘落在地上,她不用瞧都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这东西不是你写给你堂兄的?上面的字我可认得,就是你的字迹,你别想抵赖。”
林小婉道:“伯母,信是我写的,可,是堂兄要挟、哀求我,要我一定给他递消息,他看上隔壁那家的娘子,那我能怎么办呢?”
“堂兄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若是违逆他,他指不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郭氏沉默,她自己儿子自己清楚是个什么德行,以前在村里就没少爬墙。
“我想着让他远远偷看两眼也就算了,谁知他趁人不备,竟对那家娘子动手动脚,还好人没事,不然她家那口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郭氏也打听过,那家男人确实不好惹。
她本想来敲打侄女一番,顺道恐吓些银子,家里存的钱大多数都给了儿子,日子都拮据不少,细说起来这场祸端也有她一份。
可这样一说,还是她那儿子没出息,她这头不占理。
她还怎么开口要银子。
林小婉哭道:“伯母要是这么埋怨我,那我可真是冤枉死了,我还帮堂兄打掩护,到头来竟是我的不是了。”
“好孩子,都是伯母的错,怪你堂兄他不争气,伯母误会你了。”
郭氏心里不带劲儿,还是要先安抚侄女。
“你也体谅体谅伯母,我就你堂兄一个儿子,自然上心些,日后他求你什么事你先给我通通气,我也能求个安心。不然他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人家找上门来,我还是个睁眼瞎。乖孩子,伯母往后更疼你些。”
林小婉擦擦泪:“伯母放心,以后堂兄有什么事我一定和你说,这次也是我不懂事,没提前告知,惹伯母忧心。”
三言两语一说,又是亲亲热热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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