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千年幽玄

　　（五十五）火花，贝斯手，救赎
　　如果那只是一束火花，希望映照我的灵魂之光。
　　——————秋野有夏
　　“我说，你…………”
　　女孩张了一下嘴，但没有出声，玩音乐的男生看到了她手中的东西，不自觉伸手，要拿起来凑近看，那是一张被雨水浸湿后模糊不清的学校借书卡，上面模糊的名字，小野瞳，青山，附属，国中—————
　　谁知，他的瘦长如蜘蛛臂一般的长手指无意触碰到了她食指上并不光滑的棋茧，微弱的热量，和凌动的怵麻，他仿佛电击般缩手，她也有所触动，一低头，头上伤口还在浸润红色液体，两滴血，洒落在他青筋蔓延布满血痕的手背上。
　　没看到性别一栏，他惊慌失措地别过脸去，浑身颤抖，随手狂乱地凭空抓住了什么，赶紧擦掉了手上让他恐慌的血迹。
　　“你，晕血？”
　　紫发少女微微侧移了一下身体，惊奇察看面前别过脸去形状痛苦的男生，更多的血花，洒落，盛开在他的衣袖和手腕上，余光瞥见，他突然奋力捂住胸口，伸手随意抓住擦血的帆布袋子，扣住喉咙，似乎要吐。
　　“这个，谁是病人？”
　　小护士拿着病历过来，睁大眼睛，看着观察椅上坐着的尴尬女孩，和那个抓起人家帆布包狂吐到似乎要晕倒的男生，有点搞不清谁更严重，根据症状，女孩虽然看起来外伤严重，全身狼狈血迹斑斑，可精神状态完全没什么问题，反而是那男生，左手捂住的胸口越来越起伏不平，喘息得仿佛正在工作的风箱，表情痛苦不堪，看来随时都会晕倒，典型的颅内受损后的应激症状。
　　“啊，那个，护士，我叫，小野瞳，受伤需要治疗的是我，他，我不知道，看样子，有点像，晕血，或者，鲜血过敏，还是，哮喘——————”
　　“啊，不得了，那你等一下，医生，叫急救佐沙医生，病人晕血，哮喘，过敏，快！”
　　苏曦夜头一次撒谎，正有些不知所措，可马上就被护士的反应逗笑了，这，太离谱了，受伤的明明是她啊，日本的医护还真是分得清病患轻重，这，就这样，把她丢一边了。
　　“那个，护士，我，不是，受伤的是我。”女孩被护士的尖叫刺激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事件原委，白澄川河道边，她因失恋正痛如万箭穿心般想跳河，结果，下一秒，她被什么从天而降的东西砸中，浑身是血被送进了医院，结果，现在，进急救室的却是凶手，这太搞笑了吧？哭笑不得，她抓起男生身旁的染血贝斯，用不太纯熟的日语喊，“是他天降贝斯砸伤我，你们，太离谱了吧！”
　　“你干嘛，放手！”
　　虽然紫发女孩一点都没感觉到什么头上伤口痛，但浑身血腥味让原本就不正常的失恋少女一下跳起来，希望刚才那个长相可爱的小护士能管管她这满身的血腥，谁知吐到天昏地暗的男生比她更夸张，直接尖叫起来，从她手中抢夺那个已经琴弦乱飞的血染乐器，一副幼稚园孩童抢糖的架势。
　　他这会儿不嫌弃那个破烂乐器上的血迹，大力硬夺之后仿若珍宝一般紧紧搂抱在怀里，刚才的呕吐奇迹般停止了，只是喘息病娇，可怜巴巴地蜷缩到椅边角落里发抖，不停地自言自语呢喃：“我的，别抢，我的贝斯，你们别——————”
　　男护士推来了急救病床，看到这哭笑不得的场面，也是皱眉，转头问那个叫急救的小护士，谁需要急救？
　　后面急急忙忙跑来的年轻急救医生佐沙一掌推开男护士，熟练地指挥道：“桥本，你找个轮椅，男孩是非典型性晕血，没事，你给个氧气，静脉注射50%葡萄糖，送观察室，这个，头部外伤，送治疗室，准备局麻缝合。”
　　现场观者都瞪大眼睛，非典型性晕血，没听说过的医学名词，不过，急诊住院医生的吩咐就是命令，两个护士发愣片刻后终于恍惚过来，明白了各自的工作任务，纷纷行动起来。
　　这时，周围就诊的医生护士病人都忍不住掩袖而笑，蜷缩一旁保护伤人凶器的男孩简直像听到恶魔的嘲讽一般，直接推开护士送来的氧气罩，抱着贝斯冲进了医院急救门诊的卫生间，候诊大厅里随即传来人群中的一阵爆笑。
　　待苏曦夜在治疗室里清创缝合照片一系列流程进行完毕，出来拿药缴费的时候，护士却说那男孩已经偷偷溜走了，下意识摸钱包，都在那个白色新款休闲帆布包里，幸好手机刚才掉了出来一直拿在手里，那是生日时候许丹鹭送的什么限量款包包，这个倒不心疼，只是，没钱付账，如果惊动塔矢亮，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小事一件了。
　　“没关系，药费诊费你不用管，我帮那孩子付，对不起，小美女，这是意外，你的伤没事，按时吃药换药就没事，轻微脑震荡，回家多休息就好了，希望你不要报警。”
　　这个戴眼镜一脸斯文眉眼飞扬的急诊医生似乎对这种事司空见惯，有种几乎不容置疑的熟稔。
　　苏曦夜翘嘴冷笑，摇头，表示很无奈。
　　报警，她没那么傻，明明是她想跳河，现在，倒成了受害者，只是许丹鹭送的那什么Marimekko限量款樱素花时尚帆布包，被人家搞成了擦乐器的抹布，真是好笑。
　　她也懒得问那病娇文艺晕血男孩的名字了，看来这个社区急诊医生跟人家是老相识，不是要找那家伙负责，而是要跟塔矢亮交代，毕竟现在她是个有家的孩子了。
　　“那个，他叫有夏，秋野有夏，如果回来复诊，你就来找我，我叫佐沙，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苏曦夜带着一身伤痕血迹冷冽地转头就走，身后留下那个眼镜男医生的恭敬致歉，她没听见，男孩的名字。
　　只是，棋士独有的敏锐触觉，让她觉得那晕血的文艺病娇宅男应该不会是想搞行为艺术，才把宝贝一样的贝斯从天台上扔下来，除非他是从二次元穿越而来。
　　想到这里，为情所痛悔恨交织的混血围棋少女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微妙的转变，她似乎有点明白了从前的狐狸少年那总是戏谑的眼神和口中那句你才明白的人世变故，心里还有点莫名的愤世嫉俗和成熟老练，好像一棵伫立千年历尽风雷雨暴的苍柏，看到一个孩子折下了自己的一根枯枝，转身跟自己道歉一样，有些人生感触，想笑，为何会想笑，苏曦夜自己都不明白，就像她现在还是有点不明白电贝斯这种东西为什么会莫名其妙从天而降，又碰巧砸到一个想跳河的失恋少女，这难道是上帝的恶作剧。
　　上帝导演的剧情确实很有意思，她突然打消了跳河的念头，觉得为什么，没理由啊，自己为什么要去跳河？她突然自顾而笑，回身看了一眼这家医院的门诊牌，十字架，上帝无处不在，救赎自己，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学会救赎自己，这大概是他老人家的意思。
　　这，就是，为何，千年前，最后的赢家，是藤原道长，竹屣小公子，拥有上帝之眼，所以，他走到了最后。
　　就这样放弃吗？不要，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
　　天有不测，人有旦夕，这回，苏曦夜真的没那么走运，因为，走出医院后不到一百步的距离，她，直接晕倒了。
　　上帝对待凡人，还不如一只苍蝇，因为，人，连纷飞的自由都没有。
　　既然要非主流，无厘头，暗黑系，塔矢曦夜，小野瞳，那就将那狰狞无聊的灵怪面具戴到底吧！
　　所以，再次醒来时，紫发女孩真的无比冷漠镇定，否则看周围房间这脏乱油腻的环境，所有人都会判断，你被拐卖了。
　　苏曦夜没有惊声尖叫，因为，耳畔真切听到了电车的声音，还不止一列，咣当咣当，摇摇晃晃，封闭的魔改车房加库房唯一的两扇排气窗外，倒流进来的味道很熟悉，泡菜，辣酱，烧酒，部队锅，烤肉，煎饼，大酱汤，让人心安的味道，人群的话语声音很复杂，熟悉的半岛语言，日语，中文，南亚系语言，甚至有拉丁语夹杂其中，还有一些热带地区的土语，楼下，地板下面，半隔壁，应该是一家餐馆，留学生经常光顾那种。
　　这里真是罕见的去处，与日本人所有的整洁先进规范完全格格不入，昏暗的封闭式机车房加食品库房，阳台窗户全部被中式百叶窗遮蔽，借着窗外零星钻进来的红绿灯光，苏醒过来的紫发女孩看清了自己是睡在墙角边被透明塑料薄膜隔开的一个又脏又臭的床垫上，不规则的六角形房间里，东面进门处停靠着两辆散架却轮的机车，各种零件散落一地，西面北面零散堆放着各种餐馆后厨备货，大桶的泡菜辣酱拉面冻肉大酱面粉大米等等，一只玳瑁色瘦猫昂首站在米袋上，看着地上老鼠蟑螂横行发呆。南面床垫旁边，满是污垢的洗手台，插满电音编曲音响的电脑，各种吉他贝斯架子鼓电子琴琳琳满满，琴架上还有一桶没吃完的海鲜泡面。
　　突然，北面角落里木闸门嘎吱一声巨响，开了，让这混乱肮脏杂乱臭气熏天的房间突然产生了几分魔幻感觉。
　　该不会是女巫骑着扫帚回家了吧？脑子里居然冒出这个怪念头，还是穿越二次元魔法世界了？
　　瘦长的身影，背上那把绯红血染的贝斯，塔矢曦夜，现在假名，小野瞳的女孩顿时明白了，这里，应该是这个浪子音乐人的狗窝。
　　“我没钱付住院费，只好拿了药，暂时凑合在这里养伤吧！”
　　紫发少女原本冷颜的脸上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故意四处张望，打量完这脏乱差的流浪汉住所后，露出鄙夷的神色，讽刺道：“要不是听到楼后的电车声，闻到楼下的半岛美食味道，看到你这一套酷比的机车手装备，我会以为你要杀人灭口。”
　　“机车是朋友的，乐器你别碰，贝斯是我扔的，砸到你我会负责。”他装酷，抚下白色卫衣上连带的兜帽，手里还提着两个便当盒，露出单纯荒凉清水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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