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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刀
“关起来!”杨一寻语气低沉,但带着不容置喙。
“这这这……”刘朗左右为难,“吴大人昨日不是刚新官上任……再怎么说也是个同知,这怕是不合规矩。”
“你在跟我说规矩?”杨一寻脸色苍白,每一个字都像似从喉咙里挤出来,“临安又不只有吴云起一个同知。”
杨一寻忽然想起什么般,抬眼望向卫士南。
“杨公公!”卫士南见状,这才卡着时机出现,绕过人群走到杨一寻面前,伸手就要扶住她,惊讶道:“这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快、快随我去处理一下伤口。”
杨一寻微微侧身,将浑身重力都压在裴衍身上,不动声色地躲开卫士南,“你去跟吴云起交接一下,以后他的官职你来顶上。”
吴云起看着杨一寻,目光犹如实质。
“别让我说第二遍。”杨一寻声音低沉,呼吸逐渐变得粗重。
刘朗面色僵硬,单手叉腰,抬手敲了额头,来回扫视周围,最后招呼两个官兵,干干巴巴地说:“杨公公都说了,还不快把吴大人带下去。”
说完朝杨一寻拱了拱手,一边是土一边是水的,让他在中间和稀泥。
“我自己走。”吴云起甩开袖子,沉默地看着杨一寻,然后转身离去。
吴云起走在两个官兵前头,脊背依旧挺拔,杨一寻视线在吴云起神色划过,瞟向卫士南,卫士南见状笑着点点头,跟在吴云起身后离开。
刘朗绷着一张脸站在一旁,见状跺了跺脚,左右看了看杨一寻的情况,杨一寻半边身子已经被血染红,脸上浸满密密麻麻的汗珠,这幅样子再不看大夫,怕是要有危险。刘朗犹豫半天,看了看一旁的裴衍,心下了然,还是别插手了,但刚要走就被喊住。
“帮我去接停馆把云意喊过来。”杨一寻声音逐渐微弱,“我要见她。”最后几个字低的只剩气音。
旁人听不真切,但裴衍听的清楚,他像是听到什么荒唐至极的事,阴恻恻道:“真行。”
那边早在杨一寻受伤时就已经去请了大夫,还是赶紧回去看伤要紧,况且还有裴衍在这,眼下喊一个肩不能扛的婢女过来做甚。
刘朗扫了眼二人的神色,点头叹气。
杨一寻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伤口一直在流血,她头无力地垂下,才发觉身上的大氅半挂在一侧的肩膀上。
周围只剩下几个茶户与官兵争执的声音,那声音听在杨一寻耳朵里感觉忽远忽近。
她感觉越来越冷,是又刮风了吗?杨一寻神思恍惚,下意识想要把大氅拽上来,可一动,肩膀就钻心地痛。
裴衍脸色阴沉,垂眸看着她僵硬又缓慢的动作,原本绷着的脸缓和下来,伸手拢着大氅给她穿好。
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杨一寻缩在大氅里,她拧着一口气,渐渐松开抓着裴衍的手,缓慢站直。她不习惯别人的触碰,也不让别人触碰,可失去了支撑,她身体像一滩烂泥,每一个动作都好似拖着沉重的铁块般僵硬。
杨一寻晃晃悠悠地后退几步,远离裴衍,裴衍手中一空,却没动,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杨一寻的动作。
她脚步虚浮,走地又重又缓,一个踉跄,失去平衡,就在快要摔倒在地时,被裴衍捞了起来。
裴衍揽着杨一寻的手臂慢慢缩紧,却在感受到杨一寻微弱的呼吸时变得僵硬。裴衍皱眉看向前面,然后提着杨一寻将她扔给刚赶到卫影。
“把他带回去。”
卫影立刻上前扶住杨一寻,杨一寻脸上毫无血色,浑身无力,这会儿眼神逐渐失焦,连聚焦的力气都没有,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茶园内官兵还在等裴衍吩咐,裴衍盯着杨一寻,良久转过头,看不出喜怒,“今日是谁带的兵?”
下一瞬,杨一寻坠倒在地,她身体无力且抗拒卫影触碰,但整个人变得轻飘飘,只能任凭卫影将她扶起。
视线变得扭曲,杨一寻感觉自己陷进了漩涡,周围凌乱混杂,想看清却看不清,眼皮越来越沉,失去了意识前只看到裴衍高束的发尾在眼前晃来晃去。
杨一寻摔倒在地动静不小,裴衍听到声音却没什么反应,他敛下眼眸,嘴角绷直,压低声音接着说:“又有谁伤了百姓?”
今日带兵的是张遂的副将王连识。
“各杖三十。”
裴衍语气冰冷,“把这几个闹事的人带下去,看好了,其他人整队,回军营。”
王连识看着裴衍身上的铠甲,什么也没说。
周围人声越来越来越小,最后只剩喃喃自语,杨一寻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剧痛将她意识拉回,她呼吸越来越急促,几个粗重的喘息间思绪逐渐飘回身体。
再睁眼,杨一寻看到了熟悉的床帷。
她动了动手指,身体的支配权逐渐回归。杨一寻眼皮干涩头痛欲裂,长了张嘴,发出一声干涩声音。
“你醒了!”
云意听见声音,快步走了过来,“公公你终于醒了。”
杨一寻适应片刻,扶着肩膀缓慢起身,斜靠在床上,“什么时辰了?”
屋外暮色夕照,有些阴沉,屋里没有点灯,只烧着炭火,那点火苗烤的物理暖烘烘的。
“已经酉时了,公公昏睡了一天一夜。”云意将杨一寻身上的被子掖好,“大夫说了,公公醒来是就要把药喝了,奴婢这就去拿,公公躺着先别动,免得伤口绷裂。”
杨一寻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扶着肩膀上的伤口僵硬地动了动,昨日那伤口竟跟前日划得那一刀在同一位置,也是巧了。
看着云意进进出出地身影,杨一寻思绪逐渐清醒,她微微蹙眉,不知道她昏迷的这一天一夜里云意办事是否可靠,可又怕说的直白伤到她。
“公公,药来了。”云意端着药小心翼翼地过来,“小心烫。”
“先等一下。”杨一寻用手指了指的架子,示意云意将药碗放到一旁,“我怎么回来的?”
“是裴将军身边的侍卫将公公搀回来的。”云意说:“公公回来时面色煞白,身上还在流血,那情况看着好生吓人,好在大夫是跟着你们身后一起到的。”
“大夫?”杨一寻脸色微变。
“公公别急,是奴婢去请的大夫,早上奴婢看公公有些着凉,伤口也有些发炎,约摸着午时便去请了个大夫。”云意顿了顿接着说:“本来是估摸着公公大概午时便会回来,没想到遇到公公又受伤了。”
“那大夫可有去看出什么?”杨一寻接着问:“都有谁来过,可有看出什么?”
“公公放心,裴将军身边的侍卫只是确认了公公性命无碍便走了,期间无人来过,还有奴婢先前便已打点好那大夫,公公若是信得过奴婢,往后受伤便可一直请那大夫,不过公公往后还是别受伤了。”云意闷声说:“太吓人了。”
杨一寻轻轻笑了一下,扯的伤口有些痛,“你怎么打点的?”
“就……软硬兼施,像公公平日威胁别人那样……”云意略微迟疑,确还是如是说。
“像我这样?”
“那大夫奴婢之前就认识,和奴婢有些交情。”云意说:“公公不必担心他会说出去。”
杨一寻点点头,没有再接着往下问。
云意赶忙端起药碗,“公公快趁热喝了。”
杨一寻沉默地看了会药碗,然后端起来一饮而尽。
放下药碗时看见云意递过来两颗糖。
杨一寻看着那两颗糖,心情忽然变得很好,糖刚放进嘴里,就听见门外有声音。
云意走过去望了望,“是裴将军。”
杨一寻点点头,重新靠回床头,一双眼睛默默盯着裴衍,裴衍大步走进来,走进屋内时,步子骤然慢了下来。
裴衍在床边站定,斜睨了一眼云意,云意很有眼力的收拾药碗离开,顺势带上了门。
杨一寻缓慢抬头看着裴衍,因刚喝完药的缘故,她嘴唇擦的通红,却却衬的脸色越发苍白。
“坐啊。”杨一寻嘴里含着糖,声音沙哑。
裴衍视线停落在杨一寻的肩膀上,许久才说:
“理由。”
“什么理由?”杨一寻笑着凝视裴衍,说:“没什么理由啊,怕你受伤,脑子一热就挡过去了。”
三月的天气阴晴不定,床帷内光线昏暗,杨一寻拽了拽了被子,身上传来几分暖意,她有些乏倦,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看着裴衍。
“怕我受伤?”裴衍盯着杨一寻,一字一句地重复到。
杨一寻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我看那倭贼一开始是冲着你那刀去的。”杨一寻想了想,说:“我这不想着裴将军升官第一天,可不能失了刀。”
裴衍神色僵住几秒。
“刀很重要。”杨一寻说的随意,“哪成想他手里还有一把刀。”
裴衍迟迟没有反应,良久才缓慢开口:
“你也不怕死了。”
杨一寻嗓音带着几分倦怠的沙哑,“我要死了,裴将军怕是要内疚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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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杨掉马倒计时……
什么?你以为连更三天是我的极限,妹想到吧,我还有第四天

承认吧,你们也很为我着迷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猜中了?
人之常情。(嘴角微微上扬,狭长的眼睛中透露出一抹兴趣的微光,轻呵一声,对后面发生的事情产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