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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
她曾说,能用一条将尽的生命去救活别人是一件非常令人佩服的事情,当时他不以为然,因为他从未预想到她的离去。
「为什么叔叔!为什么要把樱兰的心脏捐出去或许她会醒过来,或许她会痊愈呀!」柳清辉竭斯底里地吼叫,脑死又怎样,毁容又如何,只要心还在,植物人也有醒来的希望不是吗樱兰才十六岁,未来他们要一起度过的日子还多的是,就算要他每天每晚都呆在医院, 抱着仅在的希望,他亦能生存下去。可是现在,现在叫他怎么活下去!
碧嘉的母亲在丈夫的怀里已经哭得死去活来,两个大人在清辉的质问下实在无言以对。
「啪」的一声,火辣辣的巴掌落在柳清辉早已发白的脸上,卧床一星期才能勉强下床的柳清辉不禁踉跄,他既愕然又愤怒地瞪着掌掴自己的父亲,只见父亲深深地向碧嘉的双亲鞠躬连声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是他们把樱兰杀死的,是他们!」柳清辉怒不可遏地咆哮,他绝不原谅这一对杀死樱兰的父母,他们不配当樱兰的父母。
「你还不给我闭嘴!」柳父又一巴掌下来,柳清辉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嘴角抿住血丝,他用看着杀父仇似的眼神盯着他们。
「还瞪!」柳父抓紧柳清辉的衣襟, 把他整个人揪了起来,骂道:「不要以为伤心痛苦的只有你一个!你的眼,你的心在车祸的时候掉了是不是难道你真的以为他们的悲,他们的痛会比你少,你以为只有你爱碧嘉最深吗他们是碧嘉的父母,在你不知道碧嘉存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毫不吝啬地付出爱; 在你在病床上尝试逃避现实,他们已经被迫面对事实,是谁最痛、最难过,难道你不知道不明白」
柳父松手任由柳清辉再次摔倒在地上,随他自个儿去反思,打者爱也,作为父亲的自然是打在身上痛在心上,看着儿子颓废的模样,空洞的眼神,他又怎能不担心。
明白叫他怎么明白。
「啊──」握紧拳头,柳清辉仰首痛心疾首地哭喊,他不明白,不明白!他只想她回来,他只想在她离开前见她最后一面, 而不是昏睡在床上!他一下又一下地捶胸,为什么要活下来,为什么要把他救回来!
一双手压止了他自残的行为,柳清辉抬头,樱兰的母亲带着满脸的泪痕,红肿的眼睛,和不协调的淡笑跪在地上与自己的对视。记得樱兰说她母亲是世上哭起来也很好看的第一美女,然而此刻映在清辉眼眸里,她不过是一位因失去最爱的女儿而哭成泪人的母亲。
「对不起,」她一向有魅力的声音因哭诉而沙哑不堪。她掰开柳清辉的拳头, 把一直紧握在自己手心的东西放到他的手里,道:「这是你们对彼此的承诺……我觉得应该还给你。」
害怕令柳清辉的手不住颤抖,慢慢地挪动视线,他看到了那一枚自己亲自为她戴上的订婚戒指。泪水滴落,滋润这痛失了主人的戒指。柳清辉反过手捉住了樱兰母亲的手,喃喃地哭道:「对不起… …对不起… …」
同一家医院里,有人为了爱人的离去而痛哭,有人为家人的苏醒而欢笑。
「医生,心脏移植手术后都一个星期多,为什么白兰她还没醒来。还有,为什么一头黑发会在一夜间变成白色是手术不顺利吗」青年不住追问来巡视的医生。
「手术很成功,这种程度的昏睡是合理的。可是手术后新心脏会对患者有什么影响,现时还不明朗,头发颜色的转变有可能是其中一点影响。一切都要等患病醒来,做详细的身体检察后才能肯定。」医生说罢就离开了私家病房。
「白兰……杜白兰,你答应过我,直到我不需要你,你都会陪在我身边,我可不允许你这样一直睡下去,我──刘亚希绝不允准你这么做。」握住少女的手,他爱惜地放在心头,为她理了乱掉的头发,用毛巾替她擦脸。
车内十分安静, 而他的手给了她安心,紧握的手就如两人连系起来的心十分温暖,穿在中指上的戒指述说她的幸福。她对目的地期待万分,那里将是他们的家,单单属于他们的家。昨夜紧张得睡不着,今天又忙了整天,她合上那双宝蓝色的眼睛,靠在喜欢的他身上,然而连他在说长不长的路上睡去,她心中的雀跃使她无法入睡。
里刺眼的灯光照射,她瞇眼想要看清楚,然而紧接响个不停的响安和一声突然的巨响,她浑身已失去了感觉,身上有什么在不住流躲,头和脸被什么刺中的异样,她扭了扭头看向清辉的方向,然而视线无法聚焦,从眼眶中溢满而出的是血还是泪,她已不知道。
累了,两天以来第一次真正的感到疲倦,眼皮明明重得要闭上,然而她不忍,她好想好想用力握住他的手,她好想好想看见他的样子,她希望每天每夜睡去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他……一眼就好……再一眼……
用尽最后一口的力气,她猛地张大眼睛, 白日的阳光让她回避,洁白的颜色令她不自在。
医院车祸清辉没事吧!她想起身,然而胸口撕裂般的痛让她更确定那场车祸不是梦。她咬唇强忍下这种痛,靠墙迈步,艰辛的每一步彷佛都能绞出血来。
「白兰白兰,你醒了。」有人一把逮住她的手, 本来就站不稳的她倒在叫唤者的怀里。
是中文这医院里怎么有中国人白兰他是怎么了,谁是白兰少女试着推开他,可是被男生紧紧地护在怀中。
「怎么了那里不舒服我先送你回病房再去找医生。」手放到她的膝下,男生一把便把虚弱的她横抱起来。
「WAIT!」她嚷道,然而这声音陌生得即使是自己也吃惊, 「我,我不是白兰,我是……」知道对方是中国人,她亦尝试跟清辉学了十年的中文跟这位陌生人沟通。可是语言与记忆都顿时堵塞,她居然想不起,想不起自己的名字。脑海里明明有满满的记忆,但是能记起的就仅仅是那一场车祸和「清辉」这个名字。
男生没有理会,他抱着她,体贴地道:「虽然你头发的颜色变了,可是你还是我的白兰。」
「我,我不是。」这个陌生的名字她听都没听过。被放到床上,环视四周,她在窗上终于看见自己的模样。她难以置信地拍打自己的脸,这不是她的脸,不是她的鼻子,不是她的嘴,更不是她的眼,她的眼瞳是清辉最爱的宝蓝色才对,唯有一头银白的长发,她熟悉的仅存这一把银色的头发。
指着窗上的影子,她惊愣地问:「她,是谁」回头看床边的少年,她再问:「你,是谁 我,又是谁」
这下子,可真吓坏了男生,他一直佯装的淡定和平静倏然粉碎,捉住她的双臂,担心又紧张地道:「别吓我,不要吓我, 白兰,是我,是我,刘亚希。你的少爷,你的青梅竹马呀!」
「不是,」「白兰」不停地摇头, 「我不认识你……我要清辉,我的青梅竹马是清辉……」心脏剎那收缩,瞬间无法跳动,她捂住胸口,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伴随刘亚希的呼唤声,她再度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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