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之学渣奋斗日常

　　县学位处邻县，自是离清河镇有段距离。

　　学堂上“一人两心，有心无心”的小插曲，让秦简因祸得福蹭上了“歉意满满”沈思语的马车。

　　秦简已有两旬未曾回家，好不容易等到县学沐休，心情自然比不可同日可语难免急切了几分。

　　大道两宽，秦家的铺子就下车不远处。

　　马车上有些闷的慌，她一下马车就给擦了额前的一把汗。

　　沈思语掀开马车帘子，褐色门帘子映衬着她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杳杳，你可不要再生我气了。”

　　秦简背着书箱差点一个咯噔，心想俗语说，龙生龙凤生凤也不大对。

　　活应该沈县令收魏含做义子，这俩脾性活似一家人出来的，俗称白切黑。

　　偏偏沈思语是一个都不像，生了个实心眼，竟然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眉梢无奈的一扬，露出几分无奈的意味。“思语，那话是诓你的，我本就没有生气。”

　　沈思语听她这般一说，眉眼放松下来。

　　挥别了沈思语，秦简背着书箱径直回了秦家铺子的正堂。

　　恰巧店内有客，她瞟了一眼是个熟客。

　　秦襄正在招呼着，“这是近来新出的糕点，名唤栗子糕，里头塞的是软糯的甜栗子，您可尝一口....”

　　那盘发妇人依言尝了一小口，便赞不绝口道：“吃了镇子上好些家糕点铺子，还是你家的好吃。怪不得我家娘子时常便差遣我来店里看看有没有新的口味，这两种口味给我各来上两斤。”

　　这几年脂粉铺子经营的颇为不错，秦家的日子是逐渐蒸蒸日上。

　　秦襄是个喜欢糕点的，闲暇之余便自己跟着秦简写的糕点食谱制作着，做零嘴吃，有时做多了就跟着脂粉铺子一起售卖。

　　有时是买，有时是随着脂粉半卖半搭的给客人送上一些。

　　一来二去竟然打开了销路，后不少客人不买脂粉也会特意来店铺买上些糕点。

　　后来索性就在脂粉铺子的角落另辟蹊径新开了一个售卖糕点的柜台，多又是一份进账。

　　秦襄正在应付客人，自是没空搭理自己。

　　秦简方才出了一身汗，口渴的紧，直喝完了一壶的菊花饮子才等到客人走出了自家的大门。

　　今日做的糕点有好几个口味，栗子味、枣泥馅的山药糕、藕粉桂花糖糕。

　　秦襄从糕点处捡了几个不同口味的糕点，拿着盘子就放到了秦简面前。

　　“小妹，今日是沐休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秦简捻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含糊道：“好姐姐县试将至，学堂的课就排的满些，我这两旬才休一回沐休，怎么好似听起来不欢迎我回来了？”

　　“没有的事，尽会胡说八道。怎么不见的堂哥他们同你一起？”秦襄笑着拿手虚点她。

　　秦简啃了一口馅，不太爱吃面皮。

　　“我是坐了思语马车回来的，所以比大堂哥他们要快些。”

　　秦襄打她，笑道：“这只吃馅不吃面皮的毛病，怎么从小到大都这样。”

　　秦简把面皮给掐了，只吃里头的甜馅，反复几次。

　　“我才两旬未回来，一见面即对我“非打即骂”。”

　　秦襄失笑，又问道：“二月便要县试，小妹你准备的如何了？”

　　又是这个问题，身边的人倒是比她都要着急，秦简觉得这个问题真是不好回答。

　　她决定糊弄道：“难说，听天命罢！”

　　秦襄被她语气给吓得一个忧愁，忙从旁的柜子取来了一陶罐东西来。

　　“听人家说，县试前吃核桃可助背诵四书五经，虎子娘上回来送花，我央着她给弄了一罐子山野核桃。”

　　做胭脂取色少不了鲜花，自秦简买下小河村后山后。

　　虎子娘便每隔三日从后山取了新采摘的鲜花，送至清河镇上秦家铺子里。

　　有时秦襄也会另给些银钱，让虎子娘去寻山里的野果、

　　今日卖的栗子糕里头的栗子，便是后山采摘的野生山栗，煮熟之后用做馅料，口感绵密。

　　秦简笑了，把小凿子给寻了出来，几下就把核桃锤开。

　　核桃被凿子杂碎了外壳，松散的散落在桌子上，她寻了一块大块的核仁，递给秦襄。

　　秦襄摆手，“小妹，给我吃做甚么，这东西于你有益处，你多吃些。”

　　秦简不听，径直塞入秦襄的口里。

　　“小时候也是这么吃的，怎么现在就分得那么清楚了。”

　　秦襄心下一软，只回忆起往昔，幼时家中光景不好，便时常饥一顿饱一顿。

　　二人若是寻到了一吃食，分食着吃是常有的事。

　　她道：“都是要去县试的人了，怎么穿了这身衣服皱巴巴的不像样。”

　　秦简听此是哭笑不得，她今日着了一席月锦蓝衫，是上个月新做的。

　　上次回来的时候也是这身，秦襄见着她还说月锦蓝衫衬的她肤色白。

　　如今离县试还有三个月，新做衣衫的包浆味细闻仍旧在身上，在秦襄嘴里居然成了皱巴巴不像样。

　　秦简凑近道：“好姐姐，上回才说我穿这身显白呢。”

　　她语调未焉，带着一抹狭促的笑。

　　“若是去县试，自然要换身得体的新衣，也好图个好意头。我闲时为你做了几身新衣，你沐休得闲来找我试试衣裳若是不合适我就把衣衫给改了。”秦襄道。

　　她又随着话语又打量了一番秦简，倭堕髻发丝乖巧的贴在秦简的脸边，入目便是那小巧的琼鼻和一双明眸善眯的杏仁眼。

　　说话间眼波流转自是有一番灵动。

　　秦简打开被她充当“餐桌”的柜台，把账本翻出来先拨动算盘跟着对数。

　　听着秦襄的话，先抬眸，和她对视半响后又垂眸下来笑道：“都好，都听姐姐的。”

　　秦简白皙的指尖点在账本上，纸张又翻过了一页，自家店里的“算账先生”做久了，自然是得心应手。

　　约莫几盏茶时间，她便把账本上的账核对了一遍。

　　秦简沉吟一声又问道：“今年年前的时候，我们一次和店家续了一年的租费用。今年若是店家来问，我们便只续上三个月便好了。”

　　她把账本一合上，又放回抽屉里。

　　秦简摸了摸书箱里的讲义，前有夫子，后有秦襄二人好似合谋一般。

　　一唱一和，直把忧心挂在面上。

　　因着不想秦襄担心，秦简叹息一声又把讲义从书箱里头翻了出来。

　　秦襄把腕子搭在桌上，压在脸上。

　　“方才的核桃起效了嘛？”

　　秦简瞧着她清透的眸子，笑了笑往凳子旁挪了挪，给让出一个座位出来。

　　她微笑，方想让秦襄安心的心一下就变了，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我听了姐姐的话，便觉得再挣扎一下也没什么不好，你瞧这讲义上的话。”

　　秦襄坐下，看去。

　　只见秦简指尖指着的地方有一句话。

　　尽人事以听天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秦简觑了一眼她的神色，指腹微动，又翻过另一页。

　　书页上也写着一句话——人定胜天。

　　“好姐姐，不逗你了，这才是我的想法，你只管安心。”

　　秦襄打了秦简一下，心中的胆子被一前一后的吊着，听了秦简的准话此时才安下心来。

　　二人依偎着看了小半会儿的书，壶里的茶水便空了。

　　她重新替秦简冲了一壶菊花饮子，现下天干物燥多喝些菊花茶饮祛祛燥火也是好的。

　　回想着秦简近来苦读脸庞瞧着确实是削瘦了，秦襄又往里头添加了一些枸杞子补补肾气。

　　新沏好的菊花茶饮放在桌上，发出轻扣的脆响。

　　“怎么困成这样，近来没有休息好吗？”秦襄担忧道。

　　秦简本来微眯的杏眼又蓦然一下给瞪的圆润，她满脸赧然道：“好姐姐，好些时候没有睡过好觉了，你且让我歇上一歇。”

　　她见着桌上的茶饮只觉得喉咙干涸，干渴的情绪和睡意搏斗，秦简强撑的起身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茶。

　　又喝了几杯，终究是忍不住斜靠着椅子又慢慢闭上眼睡了过去。

　　屋外。

　　秦巍玉率先从马车上下来，接而又搀扶着秦楚玉下了车儿板子。

　　从车轩处掀了帘子，秦巍玉道：“别雨，沐休倒是麻烦你送我们兄弟二人回来了，不如进去喝杯茶吧？”

　　秦楚玉也点头附和道：“是了，别雨，我家旁的没什么优点。我这妹妹做的糕点可是一绝，若边吃糕点再饮一盏菊花茶饮共同讨论学问.....”

　　别雨是魏含的字，同是县学的学生，三人关系自然也就好了起来。

　　四年后魏含当年稚嫩的五官褪去青涩变得硬朗利落，他眉骨高耸，眉骨下是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偏生气质稳当恰到好处中和了那处自身的野性难驯，透露出几分光风霁月来。

　　魏含坐在马车的乘座上，稍有迟疑，抬眸冲秦家铺子里睨了一眼。

　　便见着树叶疏漏，碎光成影。秦简闭着眼睛正依着椅子小歇，她着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衫，显得肤色更白了几分因而眼下的青黑的也就更明显了。

　　他摇头冁然而笑，眼角略微下压。“下回儿罢，这次实为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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