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霁月光风

作者:座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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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衿!”

      浅杏色外袍的公子一把接住了将要跌下去的姑娘,踏着红绸回到了正中间的牡丹床榻上。宽衣大袖,松松垮垮露出白色内衫来,腰间青色衣带随意打了个结,尾端长长垂落。他掀起眼皮,露出他惯常的带了点儿讽意的笑来。
      杨扈见着他那样的刻薄样子脑门上就突突蹦起青筋来,按着栏杆咬牙切齿:“林公子,这是我的场子。”

      “你的场子?”林子衿将人往怀中一搂,“杨公子脸可真不小,巫山阁什么时候姓了杨?”
      “这人是我送过来的。”杨扈阴沉沉看着他,“也是我出钱让巫山阁调.教的。”

      曹小姐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睁开眼却见到林子衿凉薄侧脸。她也曾听过许多传闻,如今求死不成反落入他手,而这也是将要亵玩于她的众人之一。曹小姐心中一时悲怒交加,狠狠一口咬在他脖颈上。林子衿抱着她的手微微一紧,鲜血登时涌了出来。
      他毫不留情,一掌劈昏了她。

      杨扈在上面见状,幸灾乐祸:“林公子英雄救美可还开心?可惜这小贱人不领情。不如还是让我领回去,调弄好了再请林公子共享。”

      他自认已经够给林子衿面子了,对方挑起眉看他,冷笑一声:“我嫌脏。”

      杨扈的脸色沉了下去。
      “林子衿,你别给脸不要脸。”他恶狠狠道,“一个商贾怎配和本公子这样说话?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那一宅邸的妻妾现下不知死活,成日不知道在府里做些什么腌臜事儿,在这儿装什么干净呢!”

      “杨公子这么关心我府里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也想加入,”林子衿将昏迷的曹小姐放到床榻上,扯来红绡遮住她近乎裸露的肌肤,检查货物似的在她身上各处又按又摸,末了抬头,笑容讥讽,“可我府上不进丑人。”

      钟渐一手托腮,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在那里狎昵似的按揉,林子衿检查完了又将人抱起来,不管杨扈在那里如何气急败坏,随意道:“人我要了,杨公子出多少,我出双倍。”

      “本公子缺你那点钱?”杨扈道,“人是我送来的,不卖。”
      林子衿一介商贾,在楚州本就已经嚣张至极,风头隐隐压过他这刺史之侄。若是今日让他再抢了人去,明日这消息传遍各家权贵,那他杨扈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巫山阁撷芳宴规矩,价高者得。”林子衿微微扬首,“你说不卖便不卖?还真当巫山阁姓杨么?”
      “你林子衿这会儿和我说规矩?”杨扈冷笑,“大半个月前,巫山阁大宴,你不管不顾扔下钱财,抱了个阁里姑娘走的时候可讲过规矩?”

      钟渐去接酒盏的手微微一顿。他挑眉,突然哼了一声,转头道:“你们今日如何同我说的?巫山阁的姑娘不能随意外出?为何他就能随意买人走,是觉得本公子出不起这个钱么?”
      他说着便着了恼,推开浮欢递来的酒盏。常松凑得近了些,轻声慢语:“怎么会?阿岚不是也听到了么?除了撷芳宴上竞价拍卖的女子,轻易带走阁中姑娘确实是不合规矩的。”

      巫山阁生意不光彩,背后水深,兼之多有权贵阴私在此处,故而阁中女子轻易不会被放出阁去陪宴,更别提赎买。撷芳宴上则多是如曹小姐这般被暗中掳来,或是各家送来调弄取乐的,不知巫山阁内情,自然也不会泄了什么密。
      “既然他不合规矩,又怎么能带人走?”钟渐偏头,不着痕迹拉开与常松的距离。

      常松一心哄他,加之这确实不是什么秘辛,遂道:“林子衿……求了先生发话。”

      ……又是先生。
      这位传言中的“先生”,不知名姓,不知来历,连徐东亭当日也没查到此人,可见身份地位之隐秘。偏又看起来能在楚州呼风唤雨,诸家权贵畏敬。林子衿一介商贾,无权无势偏能行事张扬,少不得是因为背后这层依仗。

      “你们口中这‘先生’如此厉害,这林子衿想必与他关系匪浅?”钟渐状似随口,他靠常松近了些,身上香气浅淡绵长。常松心神微微一荡,口中道:“这谁能知道?说来也怪,虽说先生青睐于他,但我看平素他与先生也无多少往来,怎么就入了先生的眼?”

      钟渐若有所思,常松越发觉得他身上香气惑人,朱红衣领上露出一截颈子素白如雪,酒意蒸出薄薄一层汗,越发显得那处皮肤有种不见天日的剔透润色。常松偷偷伸手要来摸他衣袖,钟渐另一手袖摆拂过,似不经意带落了桌上酒杯,洒了他一身酒液。
      常松手忙脚乱,欲要发作对上那张容色辉映的脸,将话咽了回去。钟渐闲闲瞥他一眼,支颐道:“那林子衿不合规矩也要带走的……是个怎么样的姑娘?”

      他指指浮欢与醉梦:“有你们生得绝色么?”

      浮欢与醉梦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奴也未曾见到人。”
      “从你们这里带走的,你们还不曾见过?”钟渐漫不经心,眼底却神色莫名,握着折扇轻轻点了点常松手臂,“常松,你也没见过?”

      “当日大宴上姑娘许多,还有各自从家中带来取乐的。”常松命人去取了件干净外裳来,“不过林子衿带走的这个确实不曾露脸,也打听不出什么,应不是其他人从家中带来的。”
      “许是刚进巫山阁的新人。”常松撇了撇嘴,“林子衿护得紧呢,披风一裹直接抱上车的,我还远远瞧了一眼,看不出什么模样。”

      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趣事似的笑了一声:“林子衿当真是虚得很,想必那些武功也只是些花拳绣腿的虚架子。我瞧他抱那姑娘上车时,竟还歪了一下,直接磕了人家姑娘的头和脚。”

      “一个姑娘能有多重。”

      他们这厢叙话,那厢林子衿听杨扈提起大半个月前他从巫山阁买人走的事,微微一顿,掀了掀眼皮哼道:“我如何不讲规矩?”
      “不是求了先生发话么?”

      他主动提起此事,又暗示了与先生的关系。一时间明里暗里的目光都落在了五层那挂了白灯笼的雅间上。林子衿攥了攥汗津津的手心,亦昂起头直直看了过去。
      场面一时寂静。

      那雅间外朱纱垂地,白灯笼安安静静吊在空中。静默片刻,众人隐约听得纱帘后传来一声叹息,随后帘子撩起走出一个面目平平的黑衣人,众人都认得这是先生身边的侍从。黑衣人面无表情:“先生请问杨公子,他发话,不算规矩么?”
      这便是明着站在林子衿那一边了。

      “……自然算规矩。”杨扈暗暗咬牙,勉强朝雅间方向行了一礼,“先生发了话,当然是规矩。”
      “那此次,先生说便也按规矩。”
      黑衣人说罢,退回纱帘之后。

      按规矩,那便是价高者得。按林子衿往日成倍加价的阔绰,楚州就没人疯得过他。
      杨扈神色怨毒,他确实没那个胆子明面上忤逆先生。若是往日,他再不甘心也不敢在此事上继续纠缠下去。但……今时不同往日。
      他想起近几日父亲与叔父透露的口风,心道那人又能这样高高在上多久?他过往的惧怕少了些许,心思便活泛起来。他现下不敢同先生叫板,但总要暗地为难为难林子衿,出口恶气才好。

      心下思量片刻,杨扈脸上肥肉抖了抖,假笑道:“人是我弄来的,也是我花钱让巫山阁调.教的。林公子要按规矩,那得比我花的更多。”
      他比了个数:“我也不与林公子废话,五百两黄金。”

      林子衿本来抱着人就要回雅座,闻声一顿,冷笑:“杨公子,你扪心自问,花在她身上的钱财到底有多少?你若当真囊中羞涩,我也不是不能接济你一二。犯不着在这儿十倍百倍的讹我。”

      “你怀中那个,曹家千金,也是楚州有名的姝色。为了弄到手我可费了大功夫,五百黄金如何都不过分吧?”

      林子衿冷眼看他,心知今日在杨扈的场子夺了人走,已是大大下了对方的面子,遂不欲过多纠缠,道:“明日送你府上。”

      “慢着!”杨扈目光紧紧绞住他,“我现在就要。”
      “散了宴我还要去东市拍卖些古玩字画,我要实实在在的金银。”杨扈眯着眼笑了,“一刻钟后我大抵就要走了,林公子,我等你一刻钟,不过分吧?”
      没人会随身携带五百两黄金,哪怕是可以兑换流通的银票,林子衿只能让人回府去取。林府在城南巫山阁在城北,入夜后城中又不许纵马,来往一炷香就已经算快了,一刻钟又如何能行?

      他在为难林子衿,没人不清楚。但林子衿本就是个在传言里飞扬跋扈的,当即就要强行将人带走。
      杨扈从袖中取出一张薄纸来:“这是她的卖身契。林公子,你今日若一刻钟内给不出钱,哪怕强行带人走,拿着卖身契我立时就能送她去做官奴军妓!”

      “……”林子衿仰头,手背青筋迸起,带几分咬牙切齿,“杨扈,你真是有本事。”

      “杨扈今晚胆子够大啊。”常松面上敛了笑,“不曾有人敢在那位面前阳奉阴违。”
      这到底是杨扈自己酒意上头犯浑,还是他父辈……
      钟渐指尖敲着扇柄,看着林子衿没有接话。

      周围客人大都沉默不语,气氛一时紧绷。少有人能当即拿出五百两黄金,就算真的有,也不敢掺一脚进去,平白得罪一方。

      “不若这样,林公子求求我,说不定你一求,我就不计较了。”杨扈夹着那张卖身契得意洋洋。林子衿眯起眼,盘算着将卖身契抢过来的可能性有多大,就在此时,场上响起一道清亮微懒的嗓音。

      “我有。”

      一声既出,如石子投湖。在场人面面相觑,无数目光投向声音传出的方向。常松愕然看着身边这站了起来满脸兴味的小祖宗,不知道他在抽哪门子风。

      他下意识伸手去抓钟渐的衣袖,却不知对方如何动作,微微一旋身叫他抓了个空,眼见钟渐几步走到了栏杆前,隔着垂落的珠帘又重复了一遍:“我有。”
      众人见是他,认得的窃窃私语起来,恨不得用目光撩开珠帘来窥得那传言中惊为天人的一张脸。他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随意抽了一张,命恒光写上数额,交给林子衿。
      嗓音轻慢,带着一点儿玩世不恭,施舍似的:“喏,拿去。”

      林子衿难得的一愣,不容多想,运起轻功顺着红绸到近前,接过恒光手中的银票。他着意透过珠帘去看里面的人,一闪而过皎然清艳的侧脸,襟上是翩飞的金色蝴蝶。
      他来不及多看,借着惯性衣摆旋飞间又落回了牡丹床榻,举起手中银票看了看,朝常松道:“流金钱庄,五百两黄金,出门右拐走一里就是,你还有什么话说?”

      同时为那刚刚写上墨迹未干的数额心惊一瞬,少有钱庄会给客人盖了印的空白银票,哪怕是流金钱庄这样底蕴深厚的老店。楚州显贵他认得十之七八,却不曾见过这样出手阔绰的。

      外来的?
      他不露痕迹地又往钟渐那边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杨扈在五层,隔着珠帘看不清后面的人,恶狠狠道:“你又是哪个?敢坏我的事?”
      “我想给便给。”珠帘后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倦懒,却是十足十的嚣张,“你们这么多人,竟连五百两黄金都出不出来,围着这么点儿钱吵,真没意思。”

      他像是全然没察觉到方才场中势力的暗流涌动,此刻全然像个炫富的傻子。

      一时间连林子衿都沉默了。

      杨扈身边的人低声同他说了季岚自入楚州以来的种种行事,杨扈耳边敏锐捉到一句“长相貌美”来,小眼珠儿一转当即道:“你这样有本事,怎么藏头露尾的,不敢见人么?”
      常松一听就要糟,果见那受不得激的季小公子上前几步,以一种他拦不住的速度一把拨开珠帘,恼道:“你说谁呢?!”

      *

      “先生,那五百两黄金备好了。”

      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朝后挥了挥:“用不上了,叫他们送回去吧。”

      “是。”那方才代为传话的黑衣人躬身应了一声,出门让人搬走了刚送过来的一箱一箱的黄金。

      架上的秘色青双耳香炉吐出缠绵洁白的一缕烟气儿来,袅袅娜娜地往上飘散。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收回手,唇角似勾非勾,喃喃自语似的:“我最近的脾气,好像太好了一点儿。”
      “林子衿借我名头便也罢了,这个杨扈,是从哪里来的底气呢?”

      他实在是过于苍白瘦削了,坐在那里,一副骨头架子撑着空荡荡的衣袍,那双眼黑黝黝的像两口枯井。脸上一分血色也没有,却始终挂着不变的温和神色,似覆了张虚假画皮。
      灯火暗处走出另一个人来,头发花白高束,却不显老态,能看出年轻时也是出类拔萃的长相,眼中带着是阅尽沧桑后的锋锐透亮,目光转过来时如寒刃出鞘。

      他说:“林子衿今日放肆了。”

      男子微微偏头,意味深长:“这一次是我该还他的。他不是放肆,而是心里清楚得很。”
      “愚蠢,又聪明。”

      他阖上眼,轻轻叹息一声。
      “我真是,太讨厌这样的人了。”

      楼下杨扈正故意引诱那天真如羔羊的季家小公子露脸,男子正要无意扫过去一眼,门外传来声响。黑衣人在外面低声道:“先生,鸨母送来了您要的东西。”
      男子收回目光:“进来。”

      得了允许的鸨母恭恭敬敬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面摆着几个样式各异的精致瓷瓶。她跪在地上,托盘举过头顶:“这些便是阁内最好的,治疗瘀伤的药。”

      先生从宽大衣袖中伸出瘦长手指,一个一个扫过那些瓶子。他从中随意取出一瓶,拔出瓶塞轻轻一嗅,神色显出几分阴郁:“……是谁让你这样自作聪明?”
      鸨母脸色一下子白了,她惊慌地将头埋得更深,惧道:“奴愚钝,求您垂怜,可是哪里惹了您不快?”

      瓷瓶从先生手中落下,“啪”一声摔得四分五裂,飞溅的碎片割伤了鸨母保养得当的脸,她狠狠颤了一下,却一点声音也不敢露。
      先生道:“这些药里,可曾有一瓶没有加别的东西?”

      “您说的是……”鸨母心思急转,刹那间明白了过来,“是奴心思污糟,辱没了您!奴该死,这就去为您取瓶干净的来!”
      巫山阁是花楼,香料与酒食多少都有助兴之用,更何况是多用在姑娘身上的伤药。为防姑娘身上留痕这些药都是上佳珍品,但里面多少都加了调.教催.情的东西。先生今日来拿治瘀伤的药,鸨母下意识以为是与那些客人一般用处,是不欲叫宠侍身上留痕。

      她还暗自疑惑,因从未见先生身边有过宠侍,连贴身服侍的小厮侍女都不曾有。最常跟在他身边的,便是那黑衣人与白发老者。

      谁曾想揣错了意。

      鸨母匆匆取回不曾加料的伤药,冰裂纹的青瓷瓶细细封装,再次毕恭毕敬地呈了上去:“这是奴当日千金买来的愈骨膏,哪怕人皮开肉绽也能恢复如初,不留伤痕,您尽管放心。”
      先生细细看过瓶中膏体,突然朝那白发老者道:“越师父,借刀一用。”

      越师父从腰间抽出佩刀,没说什么,握着刀柄递了过去。
      先生伸手,指腹擦过切金断玉的森然刀刃,一道深深血痕立时出现在手指之上,苍白手掌上很快沾满血液,血珠子一滴一滴往地上砸。

      鸨母瑟缩一下,不敢吱声。眼角余光见黑衣人从瓷瓶中取出一点愈骨膏,为先生上药。后者微垂着眼睫,并不作声。
      她心中恍然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想。

      先生这样折腾,不会是想自己先试一试这药效果如何,再拿去给人用罢?

      伤口被一点点包扎好,鸨母战战兢兢退了出去。先生微微动了动手指,只觉一阵清凉并无痛意,叫人将愈骨膏收好。帘外动静越发吵闹,他微微抬眼,不甚在意:“发生了何事?”

      越师父一直有留意外面情形,闻言道:“杨扈看上了方才出手借钱的公子,邀人散了宴后再单独小聚。”
      先生神色恹恹,并不十分感兴趣。见越师父欲言又止,微微眯了眯眼:“越师父因他帮了林子衿,便想拉他一把么?”

      他一双眼却古井无波,白灯笼红纱帘映在眼底便分外诡谲;“他坐在常松的包厢,想必是近日来风头出尽声名狼藉的季岚。你又可知他是什么样的人?撷芳宴上如鱼得水的座上宾,哪个不是一副烂肺脏心?”
      “越师父是心善的人。”先生侧脸阴郁苍白,咬字却是轻声慢语,温和得令人悚然,“我也不能做个恶人让越师父更生厌,杨扈今日令我不喜,越师父去断他一臂罢,也算是帮那季岚一把。”

      他抬了抬手:“走罢。”
      黑衣人推着他微微转了个方向,才让人发觉先生坐着的竟是一架轮椅。

      先生临走时目光无意略过下方,彼时那季岚刚应下杨扈的邀约,转身掀开珠帘往座位上走。朱衣墨发,一身奢靡的风流色。
      先生瞧见他的背影,微微愣了一下。

      他那一瞬间情绪波动,越师父敏锐察觉:“先生?”

      先生着意看了两眼,方收回目光:“季岚生得好?”
      越师父回想起方才那小公子拨开珠帘引得满堂生辉一时鼓噪的模样,道:“极好,是千娇百宠养出的模样。”

      先生听到“千娇百宠”,又想起季岚初到楚州时手下依惯例呈上来的调查,摇摇头:“我有位故人,也生得好极了。季岚的身形,倒有几分他的神韵。”
      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暂时也没太将这一闪而过的错觉放在心上,只随口道:“不过我那故人,不爱穿艳色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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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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