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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蒋父不知宴珩的深浅,只能看向明寒,声音里夹着几分冷意:“老寒,你怎么看。”
明寒本来一直在后面看戏,现在被点名自然得出来说两句。他跟明润对视一眼,彼此眼底都有丝丝笑意。于是他走上前,语气慢悠悠的含着笑道:“既然年轻人都撂狠话了,那我也表个态。”说完,他顿了一下,看着四周站着看热闹的宾客,笑着道,“恰好今天这么多人在,也都当个见证。众所周知我宠女儿是出名的,既然让我闺女不开心了,那我肯定也不高兴。以后跟蒋氏的合作肯定也含着怨气和不满,处处不顺心。与其后面再生事端,今天索性一并解决了,往后林木跟蒋氏的合作就彻底停了吧,老死不相往来都可以。”
明寒话音落下,像是一颗火苗落入一堆干草里,瞬间沸腾燃烧起来。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些不可思议,虽说蒋氏在粤市也不算是一流的大家族,但在粤市扎根这么多年,枝蔓盘根错节,早有自己的关系网。蒋氏手中掌控的贸易往来更是牵扯到不少企业的合作,彻底跟蒋氏断了来往,对林木来说,也是等同断了三分之一的净利润。
蒋父也有些怔愣和诧异,身子同时也僵了一瞬,那一瞬间脑子都空白了一秒,紧接而来的便是细细密密蔓延上来的虚汗。
毕竟比起林木只损失三分之一的利润,与林木切断合作,损失的却是蒋氏的半壁江山。
蒋父毕竟也是老江湖,能站到如今的地位早已练出面不改色的本事。他咬着牙龈持续了三秒钟,整个人便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看了眼明润,轻笑着对明寒道:“林木好像不是你自己说的算,你随意就做出一个损失公司利润的决定,明润同意么?”
明寒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明润一直站在明漾身后,闻言也没往前迈,只是扬起那标志性的儒雅谦和的笑容,笑着道:“看来我一直表现的都不是很明显,竟然还有人怀疑我疼两个闺女的程度比不上金钱的诱惑。”
说着,他还一脸失败又无奈似的摇了摇头,又笑着补充:“明糖和明漾我都是一样疼的,从来没有厚此薄彼过,你欺负明糖就等于在打我的脸,与蒋氏切断合作都是轻的,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我们会不会给你使绊子。”
沈归舟看着用最云淡风轻的表情说着最狠的话的岳父,心里忽然开始有点同情自己和感到害怕。未来岳父是属狐狸的,还是千年狐狸修成人形的,以他那不动声色言笑晏晏就能往别人心脏捅刀子的模样,他真的很担心能不能顺利将明漾娶回家,毕竟他现在是连门都没进过的人。
蒋父本来还残存的希望,被明润毫不留情的打破并还一针见血的雪上加霜,让他忽然感到害怕起来。蒋氏虽不是他一手打拼起来的,但是大半辈子的心血都洒在了上面,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大厦倾倒,他实在做不到。
他嘴唇微盒,看向蒋清清。想着这说到底是小辈之间的恩怨,只要清清愿意低个头,认个错,这事儿说不定就揭过去了。毕竟比起蒋氏的半壁江山,自家女儿低个头实在是微不足道。或者说她享受蒋氏给她的荣宠二十多年,让她为蒋氏做点牺牲也是应该的。
蒋清清看到蒋父的目光,心里一颤,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她眼底弥漫上一层湿润,却也明白,没了蒋氏,她以后的生活将一落千丈。
她看向明糖,眼睛瞪的出血,手掌紧握,嘴边的那句道歉可到底说不出口。
她对明糖的讨厌是从小到大桩桩件件堆积起来的,小到穿衣打扮被她压一头,大到自己喜欢多年的男生却因为她而对自己视而不见,这种缓慢又随着时间积压起来的讨厌,早已经融入血水,浓的化不开。
彷佛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只要看到她,便是控制不住的厌恶。
现在却要自己向她低头,这让她如何办得到。
然而没等她做好心理准备,沈归舟又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沈归舟单手插兜,脸上噙着笑,一双桃花眼斜斜飞扬,看起来俊美又雅痞,十足的风流贵公子的模样。却偏偏也是个白切黑的,一开口便又给了蒋父一个重击:“蒋氏那个大楼是租的吧,没钱买楼就是这点不好,容易被人赶。”
他说话慢悠悠的,甚至带着丝不正经的上扬的笑意:“所以大概明天,你就会收到业主的短信,一个周内必须搬离的通知了。”
在场的人其实对宴珩和沈归舟的底细背景不熟悉,只是两人从来粤市后大刀阔斧做了不少引人注目的事情,条条件件还都是需要巨大财力和雄厚背景的事情,因此众人也只隐隐约约有个概念,两人背景应该不简单。但到底是个怎样的程度,他们久扎粤市,对京川顶尖圈子的消息其实探听不到半分。
所以当下听到沈归舟和宴珩的话时,心里都十分震惊。对两人的评估和重视又升了一级。毕竟他们就算不了解管卡设限需要多少关系,但他们一清二楚的是能做主蒋氏大楼的事情,他们的身份背景已经可能是这里很多人达不到的高度。
毕竟粤市盘踞的百年望族再多,最终都要仰望权势生存。
而京川,整个权势的聚集地。
比起宴珩一击致命,快狠准的风格,沈归舟更擅长心理战。他像是一只慵懒优雅的狮子,不紧不慢的逗弄着爪下的猎物,享受猎物燃起希望又失望的过程,等猎物彻底绝望后,他才慢条斯理的开始进食。
正如现在,看着蒋父一脸犹豫不定惶恐不安的模样,他轻轻笑了笑,慢悠悠的道:“你若是不信,也可以现在就给业主打个电话,消息也会提前几个小时告诉你。”
蒋父脸上的伪装终于破灭,惊慌和后怕一寸一寸的开始显现,脸白的像是蒙了层霜雪,透着鼓暮霭沉沉的味道。不过到底还有仅存的一点理智,没有当场撒泼撕下最后一点体面。
至于道不道歉已经没多大的意义,他现在应该考虑的确实如明润所说,在他们这些动作后,他们还会不会火中浇油,让蒋氏最后一点江山都保不住。
蒋父带着蒋母和蒋清清离开后,宴会又回复了之前热闹交谈的模样。不过大家的目光却是都不一而同的飘向宴珩和沈归舟,对两人的家世背景更好奇了些。
这场生日会虽然不是很圆满的结束,但对很多人来说却比原先平淡的结尾要有意思的多,毕竟这样精彩的大戏,百年难得一遇。
宴会结束后,已经月上中天,已至半夜。
整个粤市却是被一片璀璨金黄的灯光包围,亮如白昼,却比白日更富丽堂皇,璀璨夺目。像是真金铸造的城市,在杳杳无寂的夜晚,闪闪发亮,奢华极欲。
回程的路上,路灯蜿蜒,灯火通明。两辆低调的迈巴赫一前一后驶进浅棠湾。
一刻钟后,宴珩和沈归舟颇微笔直乖巧的坐在沙发上,对面则坐着明寒和明润夫妇。
明糖和明漾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底那点幸灾乐祸,默契的不出声,等着安静吃瓜看戏。
明寒目光沉静,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两人相貌都极其出色,气质也出众,不卑不亢。与人交谈时也从容自信,有种万事沉于胸的沉稳不迫,这种气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而是要靠家庭背景的浇灌和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攒出的经验积累的。
沉默半响,明寒率先打破沉默,看着两人问:“刚刚宴会上你们说的话是不是太冲动了些?”
宴珩深邃无垠的眼睛漆黑如墨,沉寂如幽海,面对自己未来岳父的提问,他语调相较于平常要缓和很多,不过还是平淡沉稳:“站在现在的高度,我已经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重视的人,这不是冲动,是蓄谋已久,也是准备多时。”
“你就不怕别人说你以权压人?京川是权势的集中地,身处高位也易招人眼红,稍有不慎便犹如单脚走钢丝,会摔的粉身碎骨。”
“我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做事只凭一股冲动和热血。最坏的结果我也有考虑到,有收拾残局和力挽狂澜的能力,我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宴珩说这话时,语调很平淡,比讨论今天的天气都要随意。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眼里也不见半分讨好或者信誓旦旦急着让人信服的光,可偏偏,让人觉的信服。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况且明叔也应该收到了消息,蒋氏财务出现了问题,上面正在暗中调查。所以刚刚才趁此机会彻底跟蒋氏一刀两断。”
明糖有些惊讶:“蒋氏出了什么问题?”
宴珩转头看她,眼里的冰雪瞬间消融,如春水浮动,温柔纵容:“蒋氏涉嫌洗黑钱,金额高达十个亿。”
宴珩和沈归舟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从决定来粤市的前一个周,便将粤市的关系网摸查的一清二楚。而且他们想要的消息,从不是浮于表面的,而是能打蛇捏七寸的。诸如蒋氏这般自己都未察觉的风险,他们已经提前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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