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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情
沈未央在ICU足足住了七天才转到普通病房。
他原本的身体素质就不好,这次腹部中弹,胃溃疡,各种并发症,足足又折腾了半个月才彻底清醒。
许烈找了郭绯,无论如何给争取到了一间单人病房。郭绯虽然当时被沈未央炒鱿鱼的时候,气得不行,但一听说这事儿,二话不说地托关系给安排了病房,还来看过他两次。
沈未央是她的爱将,这些年让她省了不少心,挣了不少脸,她打心眼里是舍不得他走的。
这段时间,许烈当起了沈未央的护工。他把“随便”和River都托付给了他妈,自己每天就是照料沈未央,吃住都在医院,只是隔几天抽空回去洗个澡。
沈未央并不是一直都昏迷,中间很短暂地醒了两次。醒来后也不说话,就是怔怔地看着许烈出神。他眼神涣散,许烈不知道他到底清醒了没有。医生跟他说话他也没反应,睁一会儿眼睛就又睡过去。
许烈认识的那两位刑警正式负责这起案件。张伟达已经被收押,他们时不时就会来医院看看,等沈未央醒来好做笔录。
随着身体好转,沈未央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观察期过后,更是一天比一天好。
这天,两位警察叔叔又来了。沈未央醒着,但是精神不太好,不太适合做笔录,许烈就送他俩出去,几个人在病房门口说了一会儿话。等他再回病房时,就见沈未央不知何时下了床,正在往身上穿大衣。
许烈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扥住他的胳膊,“你干什么?”
沈未央一愣,抬头看他,“我......”
“你又想跑哪儿去?”许烈咬着牙,攥着他胳膊的手微微颤抖。
“......我躺得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沈未央轻声说。
许烈盯着他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急促的呼吸才慢慢平息。他松开手说:“我陪你一起。”
沈未央嗯了一声,许烈帮他套上大衣,又蹲下去给他换鞋。沈未央有些局促地避开,“我自己来。”
“你来个屁,肚子上还没拆线呢,不能弯腰。”许烈硬邦邦地怼了他一句。
沈未央抿紧嘴唇,小心翼翼地瞅着许烈。许烈给他系好鞋带,站起身看见他的表情,愣了一下,生硬地把脸扭开。“能走吗?等我去护士站要个轮椅。”
“不用。”沈未央拉住他的胳膊。许烈回头瞅着他的手不吭声,沈未央注意到他的视线,有些无措地松开手,他想起了两人现在已经不是恋人关系。
“慢慢走没事。”他转身往病房门口挪,刚一迈步就感觉手又被许烈捉住了。
沈未央转过身,许烈站在他面前。他俩身高差了半头,许烈这样俯视让他很有压迫感。沈未央舔了舔嘴唇,“许烈......”两个字刚说出口,就被许烈一把搂进了怀里。
许烈手劲很大,仿佛想把沈未央嵌进自己的身体。顾虑到沈未央腹部有伤,他很快松了力道,只是把人摁在肩头不许他离开。
沈未央阖上眼睛,条件反射般伸出双手,紧紧环住许烈的腰。这是他这几个月以来梦寐以求的怀抱。他深深呼吸,这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一切都让他贪恋。
“许烈......”他着迷似的低唤,这几个月里,多少个深夜,他孤单地一个人缩在冰冷的角落。
许烈手上忽然加力,把他使劲往后一推压在门上,下一秒火热的唇舌就攻了上来,他抓住沈未央的头发不许他动弹,狠狠地咬着他的舌尖,吸吮每一滴津液。沈未央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急切地回应。很快,两人的嘴里泛起一股腥甜。
“沈未央,你好狠的心。”沈未央的大衣早已被许烈解开,里面的衬衣领子也被扯开,许烈濡湿的嘴唇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一个个印记。
“我其实一直在你身边。”沈未央手指伸进许烈浓密的头发,低声说。
他猜测张伟达一定会回来找许烈,与其四面布网,不如守株待兔。便请了个私家侦探查找张伟达和林晓杰的踪迹,他自己其实一直藏匿在许烈的身边。
正如许烈所说,他并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也从来没有受过追踪、侦查的训练,所以这几个月他藏得异常辛苦。好在他心思缜密,行动又非常小心,居然真就躲过了张伟达的耳目。换做别的什么人,这几个月的非正常生活,恐怕早就承受不住。但沈未央本就是个极有韧性和耐性的人,真就一天天忍了下来。
不久前,他雇佣的私家侦探告诉他,张伟达偷偷潜回北京。沈未央第一时间就跟上了张伟达,在看到他偷偷潜进小区后,掐准时间报了警。
许烈把沈未央搂在怀里,这些天他不眠不休,生怕一错眼珠沈未央再出什么状况。幸好最后沈未央被救回来,许烈觉得自己也活了过来。
此时此刻,这人鲜活地伏在自己的怀里,许烈就是有再大的怒气也不舍得冲他发。但是思来想去,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清楚,这人迟早能把他吓死。
“沈未央,我刚说你心狠,不是因为你甩下我几个月。”他深吸一口气,盯着沈未央的眼睛,“你是故意挨张伟达那一枪的吧?”
沈未央眼光微动,下意识地就要否认。
“别跟我扯谎。”许烈沉声说。
沈未央抿了抿嘴唇,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点点头。
“为什么?”
沈未央扭头避开许烈的视线,他这付用沉默来躲避沟通的样子,每次都能勾起许烈的怒气,但是此刻,许烈心里却只是一阵战栗。
“你是巴不得他开那一枪吧?就为了能给他判重刑?”许烈颤声说:“要是他把你打死了你是不是更满意了?非法持有枪支,私闯民宅,加故意杀人,张伟达没准能直接判个死刑!这样你就一了百了,再也没有人会伤害到我,你也彻底还清了债。”
沈未央转过头,眼眶泛红地看向许烈,却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沈未央,你算计得够精。”许烈哽咽地说:“但有没有想过,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以后怎么办?”
沈未央热泪顺着清瘦的面颊流下。
“我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话,沈未央,我跟你算不清这笔账,咱俩根本分不清。但你必须答应我,不能再离开我。你听见没有?沈未央,无论怎样你都不能离开我!你太狠了沈未央,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命都被你吓没了......”
沈未央紧紧攀住许烈的肩,伏在他怀抱里痛痛快快地哭出声,将这些年所有压抑的情感倾泻而出。这些包袱他经年累月地背负,几乎已经长进他的血肉骨骼。他不断地付出,但从不敢奢望有朝一日许烈也会爱他。
“沈未央,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人这辈子很短,但要是没有你,每一天都太漫长了。”许烈在他耳边低哑地说。
沈未央脸伏在许烈的肩头,整个病房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过了许久他,低笑一声,“许烈,这真不像你说的话。太文艺了。”
“哦?那我应该怎么说?”许烈胡撸了一把自己的眼泪,鼻音很重地笑道。
沈未央轻叹一声,“不过我太喜欢了,很美,死了都值得。”
许烈粗声粗气地说:“沈未央,你能不能不死啊死啊的?我听着别扭。”
沈未央抬起头,专注地看着他,凑上去吻住他的嘴唇。心底仿佛绽开一片原野的春花,鲜嫩活泼,生机盎然。两人静静地亲吻,任窗外暖阳映在他们的身上,地上两个被拉长的身影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再也难分彼此。
良久,许烈松开他:“你饿不饿?想先吃饭还是先下楼透气?”
沈未央:“有点饿。有吃的吗?”
“我妈一会儿送饭来。医院的饭菜营养不够,太素了。”许烈瞥了他一眼,“你这几个月都没吃饭吗?瘦得就剩排骨了,刚才搂你硌得我生疼。”
沈未央老老实实地坐床上挨训,“不饿,也想不起来吃。”
许烈去洗手间洗了个热毛巾出来给他擦脸,回想起刚才那通哭,俩人都有点不好意思。沈未央把带着热乎水汽儿的脸往许烈怀里一埋,使劲蹭了蹭,把许烈给蹭乐了,“跟个小狗似的。”
“对了,River呢?”沈未央知道他早就把River领回家了。原先养狗的时候,他的生活特别规律,整天就是电视台和家两点一线。许烈出来后,他的生活节奏跟着跑,到现在经常顾不上这个狗儿子,想想还有点愧疚。
“在我妈家呢。我这些天也顾不上它,光你一个就够我操心的了。”
沈未央轻笑一声,他大病初愈,精神不是很好。许烈看到了,就问:“想再睡会儿?”
“嗯。”
“那就睡吧,一会儿饭来了我喊你。”许烈给他把外衣和鞋都脱了,扶着他躺下。沈未央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唇。
“你想说什么?”许烈现在对他的表情可敏感了,看他这样子就是有话想说又憋回去了。
“没什么。”沈未央又笑了下,在床上躺好。
许烈看着他,猜测道:“想让我陪你躺会儿?”
沈未央眼睛一亮,有点忸怩地“嗯”了一声。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让我陪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许烈说完就绕到床的另一边,脱鞋上床,冲沈未央一伸胳膊,“来,老公抱抱。”
沈未央侧过身半趴在他怀里,许烈小心避开他的伤口。病床挺小,两个人这个姿势挤在一起刚好。许烈的手臂绕到他背后,一下一下轻轻拍着,“睡吧。”他低声说。
沈未央阖上眼睛,很快就睡熟了。许烈半靠在床头,一只手臂搂着他的肩,另一只手伸进病号服,在他受伤的腹部轻轻抚摸。时不时地刮刮他的脸,摸摸嘴唇。
沈未央睡觉的时候像个小孩儿似的揪着许烈的一截衣服。许烈看着他这样子,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他俯下头,把那两片薄薄的柔软嘴唇衔进嘴里。
李翠玲拎着饭菜推开病房门时,眼前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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