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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五.第二回合
琳琅长公主心头有气,行事就不想讲理。
怎么舒服怎么来。
那湖边假山处,自然是不想去的。
反正,那人也说得含糊,只说相见,也没说个具体的时辰点,她就装懵。
遂跟那些新科进士们,客气地寒暄。殿试时,她就带着小皇帝,亲自坐殿露过脸,因此,今日这些上了金榜者,眼神好些的,也能认得她来,自然有些大胆的,便要上前来,想要给她留个印象。
尤其是,她就那么站在湖边树荫下,一身软软的仙女装,湖面清风吹来,一副人畜无伤,很好搭讪的模样。
有人恭维,有人簇拥,有人怯怯地想要讨好,尤其还是些清秀儒气的男子,似有似无的用一种仰慕的眼神看她,终究还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就跟那三月的春猎夜祭,那些丰神俊朗的世家儿郎们,一个个的,都争着将她举起来,转圈圈一样,总还是一种心都要飞起来的张扬,一种极大的虚荣与满足。
待得那午时的宴席上,那巧笑倩盼的模样,就绽放到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境地,多一份则浮夸放荡,少一份则拘谨小气。
端庄大方,眉梢眼角,却隐了些明媚飞扬的风情,一身素白清纯仙气,压一些那常年执掌权柄生杀予夺的气场。
可这清一色的仙女裙中,也就只有她,才有那摄政监国长公主的气场。
远远望去,竟有众心捧月,颠倒众生之惑。
女郎却只管坐在少年天子身边,和煦地陪着他,逐一将众人垂询,赏赐,拜官。这一年的新科,都将是天子亲政后的人,指不定,还要出些肱骨重臣,所以,许多话,都让小皇帝自己来说,夜青岚拿不稳的,她再从旁帮忙提点一下。
看都不去看晏西棠。
虽然,眼角余光中,也看见,他似乎,也拿眼刀来,剜过她几次。
却也没有上前来,当面怎么她。
午时宴罢,人也就不见了。
倒也可以不用理会。
遂继续在那场中,当一朵受众人追捧的牡丹花。
那些进士中,她最熟悉的,还是沈南烛,便把那少年郎唤到身边,有的没的,关怀备至,青睐有加。
这少年郎,也确是有才,那殿试的文章出来,好几个翰林大学士看了,都觉得可评第一,后来因他年纪太小,看性情亦有些稚气,怕他做个状元,反而太过,才居了第三名探花。
这期间,晏西棠身边那个小丫头朵朵,来了几次,挤着上前,等半天机会,悄悄与她说,他家大人在等她呢。
她也不跟那小丫头为难,只笑得应答,她知道了,便支使那丫头一边儿玩去。
心头却哼笑一声,转头,继续她的场子。
她要折腾个人,还不容易。
这琼林宴,本就是个名利场,她多用点心思,多跟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们,混些面熟,有些交往,替少年天子,多识些人,也不为过。
且这内宫御宴上,有许多助兴的把戏,投壶射柳,捶丸斗酒,随便找一样,也可以玩上半天。
就这么有意无意的,消磨至黄昏,众人渐散。
琳琅长公主这才发了善心,准备往那湖边假山处,去看一看。
她心里想,那人若是还在那里等呢,她就勉为其难,原谅他的小动作。
罚他在那水边僻静处,枯坐苦等一天,也差不多,足够消她心中这股小闲气。
哪知,一路沿着依依垂柳,似柳的小腰款摆,婀娜行到那处,还特意从那假山后,轻手轻脚地绕出来,想要先悄悄地看一下。
漏一丝儿视线,悄悄一看,才真是把肺都气炸了!
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巧不成书!
那假山石后,水岸边上,一身青襟白衣翰林学士服的晏大人,背对着她,却不是孤身一人。
面前还站了一个女郎,即便是一身大家都一样的宫女服,她也能一眼认住,那是阴魂不散的容语微!
两人似乎在说什么,也似乎无言静默。
那容小小姐,突然一头扑过来,抱住男子腰身。
那人一个没稳,本能地抬起手臂,可待后退一步,稳了重心后,却也不拒,就那么将手僵在半空中,让那女子抱得稳稳的。
就那么时光静止,地老天荒了。
夜鸣珂眼睛生痛,火速掉头,黑着脸,转身飞走,一路径直回春和宫去。
∝∝∝
回到春和宫,也不迁怒,看起来,兀自吃饭,沐浴更衣,拿书来看。
书册拿倒了半天,才看出来,将它正过来,又看了半天,才知道是拿了一本《女诫》,满篇都在讲女子应该如何谦卑顺从的妇行妇德。
更是气得将书砸案,任由妒火中烧,伸手去抓揉着头发,抓出一头凌乱。
她就是犯妒,就是恼他,怎的了?
至入夜,那个叫朵朵的小丫头,又来了。一小丫头,黑灯瞎火中,自己摸着路,上这春和宫来了。
至檐下,带着哭腔,说她家大人还在那假山边上坐着呢,喊也喊不走,从午后就一直在那里,一直没挪过,连带着她也还没吃晚饭。现在,她又渴又饿,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夜鸣珂叹口气,让她进屋来,让紫绡给她弄点吃喝的来。
她又不跟这小丫头置气。
哪知那朵朵一边抬袖抹泪,一边还马上顺着竿子往上爬:
“我能给公子带一些吃的去吗?”
“……”夜鸣珂哭笑不得,长吁短叹几口气,终究还是被磨得心软了,“不用,你放心吃吧,我去看看……”
遂留了那小丫头,在她殿中吃东西,自己提了笼灯,亲自去看看。
亦觉得这满肚子的怨愤,也得找个出口,发出来不是。
沿湖一段路,弯弯绕绕,绕至那叠石假山后。
见着晏西棠坐在水边石上,一颗接一颗地,摸起地上的小卵石,往湖里扔。
叮咚叮咚的,破水声不断,听起来怪渗人的。
若是不知这里有人,还以为是妖魔作乱。
夜鸣珂靠在那假山石上,没好气地叹说:
“那些玉卵石,可都是从江南精挑细选,千里迢迢运过来的,算起来,黄金的价,你全给扔到湖里,明日还得捞起来!”
照他这样没完没了地扔,也不知扔了多少,到时候可不得给捞起来?
晏西棠回头,一声嗤笑,狠狠一个甩手,将手中玉子远远抛入湖中,磨牙切齿地说到:“扔完了,我自己跳湖里去捞!”
就是有种跟她杠的幽幽不悦。
“……”女郎瞠目,气不打一处来。
没想到,他还恼了!
“公主今日,可是忙到现在?”晏西棠又问她。
忙得都忘了要赴约。
“可不?”夜鸣珂抬额,不怯他。
她就是太受欢迎了不是?受男子殷勤,甘之如饴。
“可有看中哪个青年才俊?”
“都还不错!”
“也是,只要公主有心,都是你的裙下臣!”男子点头,酸不拉几的,话还有些重。
“那是自然!”女郎也跟着抵上了。
敢情,他还有气!她都还没撒气呢。
“……”
一时间,两人僵持,一阵沉默,扔石砸水的声音也没有了,只剩树缝石隙里的蝈唱蝉鸣。
夜鸣珂终于想起,她来这里,是干嘛的。
还是想将他安顿一番,省得他作出些作势要绝食跳湖之类的妖事。
“你昨夜歇在何处的,就去何处,常小山给你备了膳,去吃饭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
行出两步,那人起身,从身后撵来,一把拉过她,给按压在山石上。
继而欺身上来,将她给堵得个动弹不得。
“你……要做什么?”夜鸣珂问。
这御苑深处,僻静角落,一时连个鬼影儿都没有,男子突然动粗,她还是有点紧张。
“我不饿,就是心头欠得慌。”晏西棠摇头,蹙眉,有种苦恼。
“……”她还恼得慌呢。
女郎撅了撅嘴,心下腹诽中,却没说出口。背上被那嶙峋山石硌得痛,不觉挺胸仰头地,挪了挪。
又被那男子压下来,贴着面来问:
“公主给个准话,我今日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公主不开心了?”大约也知道她心中有气,故意晾他。
“哪敢说你相公大人的错!”其实,真要论起来,又似乎没什么好大不了的。
“那为何,让我挨饿吹风的,等了这么久,都不来?”男子越发可怜了。
“我来了的!”
“什么时候?”
“就是散宴的时候……”
“……”
“可正巧看见晏大人没空啊,还抱着人卿卿我我呢!”
“……公主……这是在恼我吗?”晏西棠愣了愣,想清楚这缘故,便开始笑。
“恼你做什么?手长在你身上,你爱抱谁就抱谁!”
“不是不是,该恼该恼,是我不好……”晏西棠笑得抽气了。
她要犯醋,他可才高兴。
“就是不好!”晏西棠撤了那副酸样,融作一团讨好,女郎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便冲他砸拳。
“那是师妹,我让她来这琼林宴,她心头感激,临走时来谢我,一头扑过来,想要抱一下,我一时没站稳,也没好拒……”
“什么叫做没好拒?”
“若是陛下心思激荡时,要抱一下姐姐,公主拒不拒?”
“那是亲弟弟!小时候他还要抱着我睡呢。”
“我也当语微是亲妹子!……不管她怎样想,只要容相是我恩师,我就当语微是妹子……”
“那不一样!”
“嗯,不一样,以后,我一定管住这双手。”
说是管住双手,却已经在她腰背上,上下其手。
“你做什么?”
“嘘……”
“有人来了吗?……”
“没有人,别紧张,乖,让我亲一亲……”
“唔……走开啦!”
“等了一天,都没见着我的小仙女,这心里边,想得发慌……”
“你肚子不饿吗?”
“嗯,就是饿啊,先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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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五.第二回合,公主胜,大人就是手贱嘴贱,大大咧咧,其实也就是个毛头老男孩,多晾他几回,多酸他几次,保管服服帖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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