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情于景

　　纪淮：“……”
　　纪淮：“我看透你了，你这个闷骚渣男。”
　　景界矢口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纪淮坚持自己的论断：“你是，你有。”
　　两人互相瞪了会儿，不知道是谁先扛不住弯了眼，两人一下子就乐开了。

　　乐够了，纪淮换上一副正经面孔，“说真的，真有礼物送你，有点儿大，不太好拿到学校，你要不留宿也可以，放学去我那儿拿了再回家吧。”
　　“恐怕得耽搁一会儿。”景界说：“生日传统，柳飞那天铁定请我吃饭。”
　　“算我一个。”纪淮说：“耽不耽搁都是你的事儿，反正肯定耽搁不了我。”
　　“是是是，你闲人一个嘛。”景界看了眼提前进入教室的政治老师，弯腰下去从桌边书箱里抽出政治书来。
　　纪淮见他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不爽道：“你就没别的想说的？”
　　景界一脸莫名，“说什么？”
　　纪淮提示道：“我要送你礼物诶。”
　　“啊。”景界同他对视了两秒，悟了，冲他一点头，“谢谢。”
　　纪淮：“……”
　　纪淮面色有些一言难尽，“你……你就不好奇我要送你什么吗？”
　　“哦。”景界这下是真明白了，左边眉毛一挑，“你嫌我冷淡啊。”
　　“不敢。”纪淮瘪了瘪嘴。
　　景界看着纪淮那明显是在生闷气的小模样，心情莫名愉悦。
　　纪淮见景界眼带笑意，差点儿疯了，脸上瞬间就写满了“你不是人”四个大字。
　　“也没有不好奇，但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景界见好就收，不敢把人得罪了，稍微替自己辩解了一下。
　　“不会。”纪淮说着，一脸狐疑的将景界上下打量一番，“你真好奇？”
　　“真的。”景界难得真诚，“脸上不显而已。”

　　景界没骗纪淮，他是真的很好奇纪淮会送他什么。
　　会送什么呢？景界回忆了一下纪淮最近的表现，并没觉得对方有过什么准备。
　　该不会直接给他网购了一个什么吧。
　　有时候这种东西就不能细想，越想越好奇，抓心挠肝的，恨不得直接夜闯纪淮的公寓，先看为敬。
　　但他忍住了。
　　并且一路忍到了周六。

　　在周五晚上景界就跟景先生和李阿姨说过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饭的事儿，两位长辈很乐意他去跟朋友玩，于是一大早起来就先给他过了生日。
　　景界在两位长辈的注视下吃完了那碗卧了个糖心蛋的挂面，而后一抹嘴，背上书包向两人道了别。
　　生日的事儿，景界没提醒过柳飞。但柳飞不愧是与他相交多年的铁子，中午来找他和纪淮吃饭的时候指着他的鼻子说：“有种下午放学别走，小街二三大酒店见！”
　　景界还没来得及回话，纪淮就抢先他一步撸起了袖子，“算我一个。”
　　柳飞将纪淮上下打量一番，不屑道：“就你这小身板儿，来十个我也不怕。”
　　恰好路过打算去厕所的胡洛听闻此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在三人身后问：“约架？”
　　三人都是一惊，纪淮反应速度很快，连忙否认说：“不是！”
　　胡洛见他紧张成这个样子，严重怀疑他此话的真实性。
　　景界只想扶额，无奈解释说：“我们这约饭呢。”
　　“挺有个性啊。”胡洛还是比较相信景界的，“约饭跟约架似的。”
　　“这不戏精附体嘛。”柳飞不是胡洛班里的学生，在最初的惊吓过后很快恢复平静，甚至还有心情插科打诨。
　　胡洛看他们三个确实没有要打起来的趋势，点了点头，继续往厕所走了。

　　二三大酒店不是真的大酒店，就连人家的铺名也不叫酒店，而是二三饭馆。
　　但这不是一家普通的饭馆，而是离二中校门最近的一家炒菜馆。这意味着什么？商机。
　　不少同学之间的小聚餐都爱在这家饭馆举行，这时间长了，小饭馆在学校里出了名，慢慢的就得了个大酒店的诨名。
　　景界柳飞从初一起就在二中读书了，好几次生日都是在二三饭馆度过的，一来二去也了解了二三饭馆之所以叫二三饭馆的原因。
　　所以，当纪淮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景界很顺畅的就答了上来：“老板家里排行老三，老板娘家里排老二，所以就这么叫了。”
　　“哦。”纪淮应了一声，“挺随便的啊。”
　　“算有心的了。”景界说：“那些李氏饭点杨记面馆才叫随便。”
　　纪淮赞同点头。

　　二三饭馆店面不大，开放式的厨房基本就占了三分之一的地儿，剩下三分之二的空间里也就只能紧凑的摆上五张桌子。
　　正值饭点，饭馆里已经坐了三桌人。
　　周末，好不容易放假的学生哪里会想着来这小破地方吃饭，因此那仅有的三桌客人大概率都是小街的居民，距离近，图个方便就在这儿吃了。
　　柳飞占了第四张桌子，等景界纪淮到的时候他已经拿着菜单点了两个菜了。
　　景界走到他对面的长椅上坐下，问说：“这回几个菜啊？”
　　“点大菜就3个。”柳飞说：“不点大菜就5个。”
　　“什么情况？”纪淮挨着景界坐下。
　　“量力而行。”柳飞把菜单推到他俩面前，“我的预算就够点5个，而且我觉得咱们仨五道菜也够了。喏，我点了酱肉丝和鱼香茄子，其他你俩看着点吧。”
　　“往大了的菜点吧。”纪淮看了眼菜单，“钱不够我出。”
　　柳飞在对面挑了挑眉，“大款啊。”
　　“是啊。”纪淮说：“要不这顿也别你请了，我请吧。”
　　“那不行。”柳飞拒绝道：“这顿饭可是我送景儿的礼物呢，你要敢跟我抢那你就是横刀夺爱。”
　　纪淮嘶了一声，没继续说什么。
　　“其实主要是这儿的大菜不划算。”景界小声跟纪淮解释了一下，“做的时间长，味道也不算好，不如这些小菜呢。”
　　“哦。”纪淮点了点头。
　　景界看着菜单又点了两道菜，然后把最后一菜的选择权交给了纪淮。
　　纪淮没什么特别爱吃的，看了眼景界在点餐本上写的红烧肉和宫保鸡丁，觉得自己应该捍卫一下素菜的尊严，于是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了木耳炒山药。

　　二三饭馆没有专门的厨子，整家店就靠着老板与老板娘两人支撑。
　　五道菜用的时间不短，但好在三人也不赶时间，上一道吃一道，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难熬的。
　　三人边吃边聊，聊学习，聊班里趣事儿。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柳飞单方面的诉说，对面两人就边吃边认真听着，偶尔才会说上几句。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了以后。
　　柳飞家里管得严，对他的要求也高，并且贴心的帮他计划好了以后要报什么专业。
　　柳飞的父亲是工程师，家里观念比较传统，觉得儿子就应该继承父业，从小就给柳飞灌输了很多观念，要他好好读书，好好努力，以后当一名工程师，去帮助自己的父亲做事。
　　可柳飞并不想当工程师。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我爸他们说。”柳飞咬了咬筷子，“挺烦的，他们昨天还提起过这事儿。”
　　“旁敲侧击试试？”景界支招：“买点医学方面的书堆在书架上，你妈不是爱翻你书架么，看到了总会问你，你就说感兴趣。”
　　“你想学医？”纪淮的关注点一下子就偏了。
　　“啊，不行啊？”柳飞说：“我看着不像会学医的人吗？”
　　“不像。”纪淮很诚实。
　　“那是你眼神儿不好。”柳飞说：“不过我看你也不像是会学画的人。”
　　纪淮啧了一声。

　　“医书这法子我改天试试吧，就怕我妈二话不说直接把书给我扔了。”柳飞没多想，又说回自己的事儿，看了景界一眼，“我要是你家的孩子就好了，景叔跟李姨多开明啊，你想干什么就干了。”
　　“他们那是开明么？”景界无奈，“不过我也挺想当你爸的。”
　　柳飞：“……”
　　“加一。”纪淮凑了个热闹。
　　“人与人之间的爱呢？”柳飞一会儿瞪这个一会儿瞪那个，觉得跟这两人说话有点儿费眼睛。
　　“话说你选美术的时候，你家里没反对过？”柳飞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看向了纪淮。他还从没听纪淮提过自己家里的事儿。
　　“啊。”纪淮沉吟片刻，说：“没。”
　　柳飞：“……”
　　人比人，气死人。
　　“我倒是希望他们反对呢。”纪淮又说。
　　柳飞这被气到了，“人言否？”
　　纪淮笑了笑。
　　柳飞刚要继续谴责两句，突然感受到景界投来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对方居然破天荒的在跟他使眼色。
　　这倒是件挺新鲜的事儿。
　　柳飞尝试着接收了一下那眼色中潜藏的信息，眯眼沉思片刻，最终宣告接收失败，只能一脸呆萌的跟景界大眼瞪小眼。
　　纪淮察觉到两人的不对，偏头看了景界一眼。
　　景界神色如常，并伸筷子夹了一片炒山药。
　　纪淮：“？”
　　柳飞：“？”
　　柳飞很迷惑，但被景界那么一打岔，他那跳脱的思维让他忘记了之前想说的话，转而说起了班里某个老师的奇葩操作。
　　景界一边听着，夹菜时状若无意的看了看纪淮的脸色，确认对方并未有不愉快时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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