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九州

作者:空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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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往事


      二十五载,已经过了整整二十五载……
      那年风依旧轻,水依旧清,金沙峰下段金蟾抱着必死的决心从山下一阶一叩首地请罪上山,怎奈当时的金沙峰峰主邢昌醇冷酷无情,因为段家剿灭天机门任务失败导致天玄剑派面上无光,遂令门徒将他轰赶下山,永不准踏足金沙峰。
      段金蟾万念俱灰,家人的离世已经让他痛心疾首,如今连天玄剑派也将他逐出门,面对他的将是天机门无时无刻的追杀,家道中落,前途暗淡,他还有什么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就在他决定放下一切去与家人去阴间团聚的一刻,一叶轻舟仿似从天上飘来一般,悄无声息地停在他的面前。船上走下一个妙龄女郎,婀娜身姿,白纱轻妆,乍看去犹如仙女下凡,清雅脱俗。
      段金蟾看的双眼发直,一时间也是忘却了自己的不幸,只觉得人生似乎还有很多美好。
      这女子便是初出江湖的李潇潇,奇门八手祁连天的唯一后人。
      她见段金蟾仪表堂堂,眉宇间透着英气,虽然神情落寞,却有着一股天生的傲气,不禁心中颇有好感。
      段金蟾见这仙女望向自己,一把抹干眼泪,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来。
      一见钟情,让两个本没有什么交集的男女渐渐走到一起……
      随后,金沙峰下,段金蟾动手盖了一间小木屋,与李潇潇就此暂住了下来。
      得知段金蟾的不幸身世后,李潇潇体贴入微地与他共进退,不但照顾他的日常起居,甚至还传授了祁连天留下的很多绝学给他。
      段金蟾虽然也很好奇这个女子怎会如此高深莫测,但也没有去追问她的身世,两人就这样与世无争地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多。
      随着他的武艺渐渐精进,段金蟾崛起的心思也愈发强烈。
      经过数个昼夜的思量,最后他终于打算重回天玄剑派,夺回属于段家的荣誉。
      对于这个决定,李潇潇倒也没有反对,本来她传授绝学给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段金蟾出人头地,如今时机已到,荣辱就在此举,李潇潇只想着能继续帮助他前行,而自己做好他的后盾。
      艺高人胆大,凭借着一身的绝学,段金蟾重上金沙峰。
      金沙峰上,邢昌醇已经得到风声,派了数十名弟子拦截,在他的印象中,这段金蟾不过是红元镜修为,两年,还不至于让他刮目相看。
      可就在他不以为然之际,伴随着一片哀号,段金蟾独身闯入正殿。
      面对无礼后辈,刑昌醇自然是怒气中生,当下便与他在金沙正殿前较量了一番。
      两年,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难有修为,但在李潇潇的指点下,段金蟾这两年已经从红元修炼到紫元,并且还掌握了一些秘笈,对付灰元境的刑昌醇虽说不能占据上风,但尽全力倒也可以做到势均力敌。
      两人在峰顶经过了数回合的较量,终于因为真气修为的差距,段金蟾先行倒了下去。同样负伤在身,气喘吁吁的刑昌醇自知眼前的少年已非昨日,打心底里对他重新审视了一番。
      如此英才,岂可让他就此陨落,刑昌醇意识到这一点后,终于决定既往不咎,命人将已经昏迷不醒的段金蟾抬到了天玄峰的天玄剑派总堂。
      醒来后的段金蟾见自己躺在一间极为豪华的厢房,烘烤的热乎乎的楠木床上铺着的是锦绫玉缎,就连床边的夜壶都是玉石所制。床前站着四名白纱少女,个个美貌出众,一见段金蟾醒来,其中两人忙上前来服侍他起床脱衣,另外两名则将烧好的热水倒入已经摆放在房间正中的木盆中,撒好了各色花瓣等着他入浴。
      自从段家兵败,段金蟾何时享受过如此待遇,虽然他断定这必是刑昌醇所为,不过这并不会阻止他享用面前的一切。
      “就算是姓刑的有意害我那又如何!”想到这,段金蟾也铁下了心,拥着身边一个最中意的美女开始洗起了鸳鸯浴。
      洗漱完毕,几名少女给他换上了一身锦衣华服,领着他要到另一间厢房,那里已经摆好了美酒佳酿和珍馐美味。
      路过廊道时,段金蟾故意浏览了一下庭院风光,虽说亭台假山都造的十分精致,但除了这几名侍女外这院落里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段金蟾心里开始敲起了鼓。
      虽说他已经置之死地而后生,但随着头脑变得清醒,也便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心起来。
      沿着廊道转了几转,几名少女将他带到一处花园般的院子,这里的石径小路旁载满了各色鲜花,墙角处还有一座小小的池塘,潺潺的流水不知从哪儿流出,发出淅沥沥的水声。
      这世外桃源般的院落一看便知是女人的居所,这倒是让段金蟾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几名少女轻敲木门,吱呀一声,伴着房门打开,一个人间极品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女子正是李珠儿,慕容世家大管家李念星的女儿。
      方才还觉得身边那四个白纱少女个个如仙女一般,此刻见到李珠儿后,段金蟾才知道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位便是段哥哥了?”李珠儿轻挑媚眼,略显轻蔑地问道。
      已经着了魔的段金蟾此时早已忘记了最初上山的初心,更是把一心一意帮助自己的李潇潇抛到了脑后,在李珠儿天仙般的容颜前,他甚至想要跪下来乞求她将自己收在身边。
      李珠儿见过多少为自己倾倒的男子,因此一看到他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便知道了他此时的心思。
      “是与不是,你倒是‘汪’一声啊!”李珠儿嘴角一撇,轻哼了一声。
      ‘汪’一声?段金蟾晃了晃脑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意思,让我‘汪’一声,难道真的把我当成狗了?段金蟾仿若大梦初醒,横眉倒竖,怒喝道:“你敢再说一遍?”
      “呵呵,生气了?”李珠儿轻挪莲步,缓缓走到他的面前,靠近他的脸笑嘻嘻地端详着。
      纵是刚才怒气中烧,一见李珠儿的脸与自己贴的如此之近,段金蟾也便顿时熄了火。
      “不……不是……我……我只是没听到姑娘刚才说的话……”段金蟾断断续续地回答道,声音如蚊子般细小。
      “哦,这样啊,那我就只好再问你一遍了——你就是那个姓段的奴才吗?”
      依然是笑容满面,依然是貌美如仙……可是……可是为何说出的话就这么不中听呢!
      段金蟾胸闷至极,一声狂叫,斗气猛增,轰地一下全身覆盖出一层紫色的真气。
      他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李珠儿,恨不得猛冲上去将她扒光——呃,是撕烂。
      “哼,只有你会耍狠吗?”见段金蟾面目狰狞,李珠儿脸色一板,真气猛然迸发,竟然是灰元境。
      “连刑昌醇都斗不过的奴才,还敢在我这里撒野!若不是他帮你说话,只怕现在你已被我爹扔下山喂狗了!”李珠儿狠话连珠,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一时嘴上痛快。
      实际上刑昌醇在向慕容玄阳禀告了段金蟾的事情后,慕容玄阳也是十分看好这个年轻人,所以让李念星好生款待他,希望能让他忘记过去,重新加入天玄剑派。
      但李念星回来安排好一切后,便有事外出,只留下了任性的李珠儿,而李珠儿不明前后,便就这李念星安排好的侍女,让她们将段金蟾带到她这里解闷,这才发生了眼下这一切。
      刑昌醇与李念星都不在,段金蟾哪里去知晓慕容玄阳原本的安排,只道是天玄剑派有意羞辱,这让他原本熄灭的复仇之火再次燃了起来。

      李珠儿与自己较劲,段金蟾最终还是软了下来,一方面他知道自己难以取胜,另一方面也不想和一个女子去争斗。所以既然李珠儿丝毫不让,他也就只好自己给自己搭个台阶下,收起斗气,萎靡地站在原地。
      李珠儿见对方被自己戏耍的毫无斗气,轻哼了一声乐颠颠地转身回屋,院子里只剩下几个侍女一脸紧张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段金蟾一脸茫然地转身,不知东西南北地乱闯,最后找到了出府的路,独自向金沙峰下走去。
      回到李潇潇身边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李潇潇正有些担心,但见他一身华丽地回来,倒也就没说什么。
      段金蟾虽然心里十分失落,但在李潇潇面前还是只说了战败的经过。他恨天玄剑派戏谑自己,更恨李珠儿落井下石,不过这些都藏在他的心里。
      李潇潇倒是觉得奇怪,若是这天玄剑派无意挽留,那么刑昌醇战胜他后直接将他扔下山也就罢了,又何必给他锦衣华服,莫不是他还隐瞒了什么——但见他士气低落,毫无精神,也就没有再提。
      转日清晨,段金蟾站在木屋前正发呆之时,从远处飘来两个白纱女子,其中一个正是昨日段金蟾搂着洗鸳鸯浴的那个。
      “你怎么来了?”见到新欢,段金蟾按捺着心中狂喜,故作冷静地问道。
      “禀报段公子,奴婢是奉大总管李念星之命前来邀请公子上山,并为昨日小姐鲁莽举动向您赔罪!”白纱女子莞尔一笑,抱拳说道。
      “若是赔罪,也应该李念星自己来,派两个下人来有何诚意?”在屋里听到了动静的李潇潇边说着话边走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询问段金蟾昨日战败后发生过什么,但听到两人奉了李念星之命而来,便知道段金蟾果然还有事情没跟自己说。
      “哦?李总管邀请我?”段金蟾完全无视了李潇潇的话,一心欢喜地问道。
      “是,李总管已经在山上摆好了谢罪酒,只等公子上山!”白纱女子边说着话,边看了看站在段金蟾后面的李潇潇,倒也没什么敌意。
      “潇潇,我便同她们走一趟,也许这会是转机。”段金蟾回过身,来到李潇潇身旁低声说道。
      李潇潇虽然有些不甘,但见他去意已决,也便不再劝说,只是心中芥蒂已升,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开始变得疏远起来。
      一路上打情骂俏,段金蟾随着白纱女子重回天玄峰。
      天玄峰听风阁内,李念星果然摆好了好酒好菜正在等他,一见人到,忙起身相迎,恭敬地说道:“昨日老夫有事出门,没想到小女在家胡作非为;幸好下人们及时禀报,我才知道事情真相,真是对不住公子了!”
      见堂堂慕容世家大总管如此客气,段金蟾也是受宠若惊,忙躬身上前,寒暄道:“岂敢岂敢,李总管严重了。”
      见气氛如此融洽,李念星心里十分高兴,遂请段金蟾入座,又招来了数个美女陪酒,段金蟾马上忘记了昨日的不快,与李念星来了个不醉不休。
      一边喝着酒,一边李念星也便把慕容玄阳的意思转达给他,大意是段家以前是金沙峰刑昌醇的手下,如今既往不咎回归原位,在金沙峰给他重新建阁修庙,如若以后再有建树,会酌情继续升任。
      对此决定,也在段金蟾的期望之中,毕竟现在的确不是刑昌醇的对手,而且刑昌醇没有对自己落井下石,所以以后即使在他手下,相信也不至被他欺凌。
      想到此,段金蟾也便答应了下来,两人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一切十分圆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段金蟾借着酒劲问起了李珠儿的事,李念星也不回避,说自己的这个女儿从小高傲,至今没有人能看得上,听到此处,段金蟾便心中一乐,想着这也许是上天安排,何尝不是他的机会,于是心中更加坚定了留在天玄剑派的决定。
      李潇潇见段金蟾在自己的帮助下已经如愿以偿,在他的执意下也便心安理得地随他上山,住在刑昌醇给他们安排的府邸中,过起了默默无闻地生活。
      又过了三年,刑昌醇老去,段金蟾晋升到灰元境,如愿以偿地坐上了金沙峰峰主的位置,号称“落雨沉烟”。
      然而成为峰主之后,段金蟾好色之心变本加厉,他并没有将李潇潇接到正宫居住,而是依然将她留在旧的居所,自己则在正宫养了无数的貌美侍女,而先前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那名白纱少女则成为了这里的主人。
      李潇潇得知后没有吵也没有闹,这几年下来,她已经感觉到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走到回头都看不见影子的程度,所以也便死了心,在一个夜晚收拾好细软,独自离开了金沙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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