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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族踪迹
“白鹿,昨日天后又与我提起凰女复活一事,对此你怎么看?在寿筵上所说的话可是出自你的真心?”
众仙议事后退避,正灵内殿天帝并无离去之意,对他而言,真正的商议才刚刚开始。
白鹿坐在宝座上,视线定在仙阶下仿佛寿筵那日的情景再次重演,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果断回绝,只是一味的沉默。
“其实你做得甚好。”天帝不怒反有些释然,白鹿的反应正合他心中的猜忌。“看来你已经学会了掩饰自己的心意,不再如以往那般被人一眼就望穿了心底。帝王之才,正应如此。那我也不妨与你坦白。”
白鹿静静听着,颇为失礼地始终目视前方,但天帝倒也并不在意。
“霸图三界,你以为只需面对人与地吗?天庭或会成为最终决胜的战地。”天帝瞥了白鹿一眼:“要时刻提放着眼前人,但更不能对鸟族掉以轻心。”
天帝不允凰女复活的真正目的在于对鸟族深感不安。这支游离于天庭与人间,更大战于地界的神族实在过于强大。纵使他们在天魔大战时受到重创、消声灭迹,但藏得再深也终究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他们一直在等待,等待凰女的复活从而集结成军,这股极易失控的力量将成为天帝的危机。
天帝称霸三界的野心日益强烈,但迟迟没有进展只因尚无十足的把握,他还在寻找两件物什:一为无寿珠,二便是鸟族的仙籍。无寿珠他要得,是为了增益术力,而凰女的仙籍则可以助他找到鸟族的弱点。
凰女一旦复活,便再难找到机会灭去,但她的散识是天庭谈判的利器。天帝要将鸟族的希望拿捏在手里,才能确保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所见的未必是真,未见的或许会再现。以无寿珠之力,地狱炼火不见得能将其吞噬消融,而凰女的仙籍也可能不只有一本,抑或被妥帖地藏在了某处。”
天帝透露得越多,白鹿越发觉得自己正被拖着一步步深陷。
“白鹿,你也知道我本无意传位于你,可若是你能替我取到其中一件物什,那三界的未来便任由你主宰。”天帝自认开出了极为诱人的条件,岂料听得身侧轻声一笑,白鹿摇了摇头道:“何必费心神去寻仙籍。若我助凰女复活,再以此设局引来鸟族将他们尽数歼灭,可会解了父皇的忧心?”
歼灭鸟族如同残杀仙神同类,这既背负了莫大的罪名,且天帝并无必胜的信心。“鸟族岂会轻易上当?”天帝觉得白鹿的话过于狂妄。
“这件事只有我来做才可信。三界皆知,白鹿仙人搜寻凰女散识多年且与她交情甚笃。天后寿筵上,我的确当众回绝过,可只要我真的去聚炼凰女的神识,便是用行动来证明那番话只是权宜之计,更显出我对凰女复活一事着实深谋远虑。”
天帝的眼神满是犹疑,这向来言听计从的白鹿竟颇为让他琢磨不透。
白鹿不再避开视线,他看上去是那么淡定而冷静。“我知道口说无凭,待我证明给你看,你自会知道,我比青龙更适合与你共谋大计。父皇。”
脑中恍惚,步子却过于沉重,整个人像被分离了开来,白鹿在苍溯宫门外站立了好一会儿才抬脚走入。
只见陆烟轻伏在案几上睡着了,白鹿弯下身子双手刚搭在她的腰间,她还未清醒却已脱口喊出:“尽欢…”
“是我。对不起…又让你一人等了那么久。”白鹿在她身侧坐下,一手支着额头看着她。如豆见状,踮起脚尖步入宫室内,压低了声音道:“上仙,青龙神君又在请你过去替他医治。”
“不去。”
“这…这是为何?神君已经在寿筵上出了糗,现下还正好给了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我不需要。”白鹿语气极冷,冷得陆烟轻忽然浑身一哆嗦,长睫微微打颤。如豆挠着后脑勺,嘴唇嗫嚅:“可神君…毕竟与你有血脉之亲啊…况且天帝也不会那么快就对他完全寒了心。”
“烟轻,你说呢?”白鹿理了理散在她额前的碎发,陆烟轻自他好看的指间睁开眼来。“你说,我要不要去医治被你伤到的青龙神君?”
陆烟轻佯嗔着对白鹿一瞪,没想到一醒来好不容易见到他便遇上这样一个问题。“治,为什么不去治。”
“你只伤了他的眼睛这就解气了?”白鹿对陆烟轻的答案有些惊讶。
“当然没有!”陆烟轻坐起身来,心中的懊恼多加了几分,只是这一回是对她自己。自她来到白鹿身边,仿佛重心全都移到了他的身上。像是找到了一个避风港,让她悄悄将对姐姐和向兰舟的愧疚与歉意卸了下来。
仇恨实在是一件累人的事,太不适合她潇洒的性子,可潇洒又不是全部的她。陆烟轻一直在解脱与执念中挣扎,若仇恨只关于她自己一人,是否会更容易淡忘。
“我击伤他时就已现出身形,自不会怕他以后双眼复明。就算是报仇,也要落得个正大光明。至于你…”陆烟轻忽然望向白鹿,白鹿只觉背后起了一阵虚汗,没来由的有些心惊。
陆烟轻凑近了些,伸出一只手搭上白鹿的额头。 “我知道自己问得多余,你是仙神自不需要我一个凡人挂心,可…我总觉得你的状态有些不妥。”
原来她想说的是这个,白鹿松了一口气,使了个眼色让如豆退下。
“为何你的身子总是那么冷?我在山间也摸过鹿,没有一头是像你这样的。”陆烟轻双膝跪地半说笑着,搓了搓手又往掌心呵了口气,随后捧起白鹿的脸颊对着自己。
“你拿我同山里野鹿相比?!”
陆烟轻双手比出犄角顶在白鹿的头上认真瞧了瞧。“奇怪了,难道是有什么区别吗?”
“你…”白鹿伸出一臂想去揽她的腰,岂料陆烟轻手掌夹着他的脸朝外侧一推,白鹿的手臂便再也伸不长。
陆烟轻笑着顺势跨坐到了白鹿的腿上,仿佛已经习惯了那儿是她的位置,突如其来的亲密令白鹿有些措手不及。
她习惯性地弯起双膝,将捧着白鹿脸颊的双手肘部支在膝上左右轻轻摇晃,指间挤压着他的唇形,像在摆弄一件甚为满意的作品。白鹿滑稽的模样令她止不住笑了起来。
陆烟轻不知道白鹿遇到了什么难事,她所能做的或许只有不去过问与看似无忧无虑的笑颜。
“仙术比我高了不起啊?对付你,我向来凭的是真本事。接招!”陆烟轻将脸凑上前,对着白鹿被强行嘟起的唇上重重又长长的一亲,连她的呼出的鼻息都带着笑意。
她衣裙的下摆扫着白鹿的双臂,白鹿忍不住心中一荡,双手探入衣摆下将她向自己拉得更近。腿部忽然觉出白鹿掌心的力度和凉意,陆烟轻当下大惊,忙试着站起身来,同时一巴掌对准白鹿的脑门拍了下去。
啪!!
白鹿额头顶着五指红印向后倒去,但是拉着她的手却拽得更紧,连带着陆烟轻一并被拉了下去。她倒在了他的胸前,像极了那一晚踏马桥小院的屋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嘴边是他一时兴起说出口的天上故事…
他隐去了故事中自己的身份,对她的隐瞒,或许是自那时起…
陆烟轻的发梢挠着白鹿的脖颈,还有几根钻入了衣领。他觉着痒伸手去拨,却被陆烟轻一把抓住了手,她满脸通红带着些许嗔意:“你要做什么?!”
“我对我自己能做什么。倒是你,想对我做什么?”
“我…我仙术没你高,能把你怎样?”陆烟轻两手一撑,但是腰部被紧紧地箍住了。“刚刚是谁口口声声说有真本事?”白鹿不依不饶,所有的烦心事都已经置于脑后。
看见白鹿露出自在的笑容,陆烟轻心中很是欣喜,她笑着伸出一指对着白鹿的额头,喃喃念着只有她自己听得懂的咒语,指尖还未点下去便被白鹿的手掌用力包住。他眼中的笑瞬间碎裂了,不知为何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纵使转瞬即逝。
白鹿轻轻按上她的头,让陆烟轻躺在自己胸前,他一时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烟轻…”白鹿的双眉紧拧成团,鼻翼止不住地翕动,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调,令自己听上去平静:“若是我们到了人间,你最想去何处?”
“先去踏马桥。”陆烟轻欢快地答道,脑中却忽然忆起了姐姐的身影,随即是烧焦了的牌位…她忙将双眼紧闭,然而黑暗中画面越发清晰,她只得咬着牙瞪大了眼睛。
“然后呢?你想一直住在那里,还是周游四地?”
陆烟轻没有回应,直到白鹿的手轻轻拍了拍她,她突然低声问道:“尽欢,你相信宿命吗?”
“我曾经不信,甚至自负地认为可以操纵三界之灵的命运…”
“那现在呢?”
“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和你在一起,哪怕…这会伤害到你…”
陆烟轻伏在他的胸口笑着:“若这是代价,那我承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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