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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制造回忆
55.制造回忆
“死了?”傅云褚波澜不惊地问了一声。
关淮揉了揉太阳穴,眉头舒展不开来,“你还问我,人不是交给你了么?”
傅云褚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昨天谁值班?”他下手虽狠但不至于会让人丧命,为了防止那名刺客自杀,他的四肢都被锁链死死固定在墙上,傅云褚甚至料到他会咬舌自尽特地往他嘴里塞了东西让他想都不要想去死,或者说是死的那么轻松。
“你怀疑有内鬼?”关淮反应很快。
“还不能立刻下结论,尸体在哪儿我去看看。”
“还在审讯室,仵作没来。”关淮补充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穆小侯爷了。”
傅云褚点点头,对关淮道:“别让仵作来了,毕竟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关淮很认同傅云褚的话,毕竟穆小侯爷遇刺的地方不是在他的府邸中,要是被人知道就会牵扯出更大的事情,因为这些原因他和傅云褚才把刺客秘密关在京兆府的审讯室中,由傅云褚秘密调查此事。
说到穆清石,那日他锦衣夜行发现被人跟踪,身负重伤,不得已之下躲入驸马府中这才逃过一劫。
不过令关淮更在意的是自从傅云褚最近对宫里的事情打听得次数比往常都要多了许多,短短这些日子都比他往年打听的次数要多得多了。关淮细细想过,时间大概是从那位失踪数月的轩王回来后的事情。
近几个月来京城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几股势力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大,关淮也听傅云褚提到过一些,更知道他现在是与谁在合作。江七夕的这次突然回来更是引起了几股势力的重视,深究之下竟一点蛛丝马迹也查不到,也难怪傅云褚会对那件事那么上心了。
到了审讯室门口傅云褚负手下了台阶,绕弯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那具被横放在地上的尸体,尸体上盖着白布。他单膝蹲下去一手先开了白布,那名刺客受了几天的折磨早已不成人形,双颊凹陷,面色发黑。
傅云褚从怀中拿出汗巾垫在指腹上在尸体的脖子上按了几下,又捏住尸体的下颚查看了他的口腔。全身检查下来尸体身上的伤口除了傅云褚留下的那些没有多,傅云褚思索片刻后他起身在阴冷的室内转了一圈,视线慢慢移动,最终锁定在整个室内的最大光源——位于对面墙壁左上角的一扇通风的小窗。
他重新蹲下身,手指在尸体的发间摸索着,不一会儿手指停止了移动,他淡淡一笑——找到了。
程宝枝觉得自己是闲出了鸟,实在无事可做便在房中对照着字帖写起了行书。经过那几次历历在目的罚抄之后她的书法确实有了进步。
才写完一章,她对着烛光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眼睛太久盯着字看了有些酸涩,她腾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却不料被松开的那半张宣纸直接扑进了烛火中,立即燃烧了起来。
她惊呼一声立刻把宣纸扔到了地上,用力用脚踩上去这才扑灭了刚燃烧起来的火苗。
她心有余悸地把剩下的字帖和宣纸都收了起来,免得自己不当心引起火灾。她怕是再也不敢挑灯夜读了。收拾完桌子她有些累了,虽然外面天色已黑,可其实才刚过亥时,也就是现代的九点多。
忽然她听到从紧闭的窗户那里传来敲打的声音。
她狐疑着走过去,倦意一道稀疏了她的警惕,她推开窗户往外探去。只有夜风瑟瑟,树影摇曳。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她如是想着正要重新关上窗户,一个人头突然从窗户下面冒了出来,险些吓掉她的半条命。
“哇——”程宝枝下意识地呼喊出来,声音才刚冲出喉咙就被人用手捂住了嘴,眼中的惊恐转瞬变成了震惊。
“是我。”他松开了手,一只脚踩上了窗台。
程宝枝后退了两步,不知是因为震惊的缘故还是想给他空出点地方。震惊二字就像是满屏的弹幕铺满了她的脑海,她半天没能憋出一个字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一只脚跨进来到两只脚都跨了进来,再然后整个人都跳了进来,最后朝她扑了过来。
“我好想你。”
程宝枝快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她在心中大骂——知不知道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她却只敢在心里腹诽这些话,心底的柔软早就把所有恐惧都淹没。
她拍拍他的背,冷静道:“松开。”
“不要。”
呵呵呵呵——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像不像话!
“你怎么来了?”程宝枝狐疑地问,他现在不是应该在皇宫里么?皇宫重地他是怎么出来的?问题太多她打算一个个来,免得自己听混乱了或是被他绕进去了。
江七夕声音愉悦地回答:“想你了。”
程宝枝不争气地老脸一红,严肃道:“正经点。你是怎么出来的?”
“有人带我出来的。”
程宝枝不知道这个答案算不算答案,又问:“这种时候你出来要不要紧,会不会被人发现?”
江七夕终于肯松开了她,昏黄的烛光下他的脸上有一抹无法言喻的神情。看着他微笑的样子她的老脸又不争气地发热了。
“没事,天一亮我就回去。”
听到他说没事程宝枝心里就真的变得安心了。不过他刚才似乎说……天亮就回去?程宝枝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是什么意思?
“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程宝枝一脸茫然。
江七夕见她茫然的样子无奈至极,恶作剧般地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烙下一吻,想看她更加手足无措脸红心跳的模样。
“内个……”程宝枝出乎他意料的竟然没有脸红心跳,反而一副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样子,“我刚才练字还没有洗手,手上还有墨汁。”
江七夕一滞,难怪总觉得有股奇怪的味道。他假装淡定地用手背擦了擦嘴巴,闪亮的眼神盯着程宝枝看,似乎在问——还有没有墨迹?
他的唇被他擦得有些红却更显得诱人了。其实墨汁早就干了,程宝枝本是不想他称心如意这么欺负她这才提到了手上的墨汁。她尴尬地别开视线,“没有了。”
“怎么了?”
“唔没什么,就是想到以前你也把宫凌弄成过小花猫。”想到从前的那段日子她忍不住嘴角上扬,“一年不见了,那两个孩子不知道有没有长高。……啊你刚才问我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什么意思?”
江七夕歪头一笑,食指轻点在她的唇上,“跟我走就知道了。”
弄得那么神秘做什么!程宝枝心里嘟囔,要不是他搞得这么神秘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就跟他走呢!
来到热闹繁华的街市,满大街的花灯和人海,看到熟悉的场景,记忆中的某些片段重新被勾了起来。过去与现在重叠成一个画面,她微微有些晃神,轻而缓地眨了眨眼。
“你——”程宝枝刚说出一个字,转身回头,就见江七夕朝她递来一枚用油纸包着的巧果。
原来今天是七夕节。
原来已经一年多过去了。
一年前她在这里许愿——希望江七夕能快点变聪明,一年后她的愿望确实实现了。一年前她还在这里为着谢孟常肝肠寸断,一年后她连想起这个名字都觉得陌生了。果然是时过境迁,心境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算是旧地重游,不同的是这一次是江七夕带着她游遍了整条街。一路逛一路吃,她想起了许多,那时候她和江七夕走散,自己为了要不要去找他这个问题还在心里纠结了好久。后来她还是找到了他,他抱着自己哽咽地说“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那时候的她还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不明白他内心到底是有多恐惧再次被抛弃。
他的母妃在他八岁那年抛下了他,不管她有如何的苦衷,对于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来说造成的心理伤害是用多少年的愧疚都弥补不来的。
“那里!”程宝枝突然兴奋地指着一棵树下,她拍拍江七夕开心地说道:“还记不记得那里,你在那里抖得跟个筛子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七夕无奈地看向她,眼神无辜至极,“树都长一样,你怎么知道就是这一棵?”
程宝枝得意地说:“你看那棵树的树干上,有别人刻下的字,这个我还是记得的。”
那棵树上刻的字无非就是类似XXX爱XXX,字刻的那么丑,亏她记得这么清楚。
“以前丢脸的事情就忘记了吧。”
“那怎么行!”程宝枝走到树下,摸了摸粗糙的树干,看向河面上漂浮着的一盏盏莲花灯,美似星辰,闪闪烁烁,“我不觉得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以前的记忆很开心很单纯,是回忆,不能忘记。”
江七夕站在她的身后,眼神中流转着不一样的光彩,“那你是喜欢从前的江七夕,还是现在的我?”
程宝枝沉吟片刻,没有说出江七夕想要的那个答案:“从前的。”
江七夕有些受伤,他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程宝枝被他问得心烦意乱,胡乱地回答:“因为以前的比较可爱啊。”因为以前的你比较好欺负啊。看看,现在连一句真心话都不敢讲了,程宝枝暗自摇头。
江七夕无语,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明显她的回答是在敷衍他,但他早已经习惯了,她敷衍自己不是一次两次了。
随着河岸对面传来咻咻几声,漫天烟花如同绽放的花朵璀璨而夺目,照亮了那边的天际。
今年竟然有烟花!程宝枝仰头看着天空中一朵朵炸裂的烟花,心情喜悦到了极点。
所以人的目光都被漫天花火吸引,没人注意到江七夕的目光没有被天上的美景吸引,反而紧锁在那道人影身后。他一步步地走进,伸出的手一把拽过她的手臂。
程宝枝前一秒还沉浸在美丽的烟花之中,下一秒就被一双手牢牢地锁进了怀中,唇上的温度令她瞪大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仅有的空气像是不断再被抽走,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他却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仍在奋力汲取。
璀璨的烟花作为背景,两人相拥亲吻的身影在背光的画面中形成一道与众不同的剪影。
如果不能忘记,那就制造新的回忆覆盖掉以前的那份吧。他狡猾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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