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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冤相报及时了
锋利不滞于物的倚天剑没柄而入,整把从荆棘的胸前扎入,至后背穿出。当即荆棘就是满口鲜血止不住的流,可众人预料的结果并未出现,她仿佛对这等致命伤毫不在乎的仍在继续说,“无忌,芷若代先师偿还这一刀之罪,改日…改日陪你去张五侠夫妇坟前忏悔。”
殷殷鲜血迅速染红了脚下一片地面,最近处少林空闻方丈、崆峒掌门和其余各路豪杰,一众掌门、掌门弟子都看得呆了。
张无忌适才拼了命的出手阻止却还是慢了,追悔道,“芷若!你没做错任何事,你为什么要这样?要死的是他们,是这些道貌岸然,骨子里不知忠义的伪君子、漠视狂!”曾经血红过的眼眶,曾经出现过的动作,埋了十三年的恨,张无忌不是没有血性,而是看清道理后学着去宽恕,但这刻他觉得自己一生所追求的大概是错了。
殷离从旁跑出来,顾不上荆棘满身的鲜血,一把将她抱住说,“师父,师父!你这个傻女人,我都不要你偿命了你这是干什么呀!”
连赵敏都已不顾身份的跑到她背后查看伤势,见那前胸后背肉眼能瞧清的血洞,她极力忍住没让自己晕了过去,喷涌着眼泪痛斥,“你个疯子!自杀,你好意思吗?要杀金毛狮王是江湖积累三十年的恩怨,十多年前的事更是与你不相干,你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场面乱成一锅粥,到这锅粥差不多快糊的时候才有一个人将两手按在荆棘的胸口上,不声不响的输内力给她。
荆棘费力的睁开眼,看到面色尤其苍白的赵无名,忍不住抱怨道,“你怎么才来?”
赵无名语气森然的问到,“我不来呢?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死在这里了?”
荆棘惨然一笑,答到,“我哪会这么容易死,我只是…调解些武林中难以调解的问题。”
赵无名将双目竖成两条缝,没人知晓万丈波澜在她内心中沸腾,只听她平淡无波的道,“看不顺眼的杀了便是,想不明白的管它做甚?你要不是管这管那,世上谁能伤你这般深。”
“村姑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没有那么容易死。留在这世上我要跟你做的事还有很多,真的,只是在解决些可能不太好解决的问题。”荆棘说到最后多少也有些语无伦次,可是以血挡煞这种事她说得出来吗?连她自己都不信。
到这时赵敏已经观察了有一段时间,她有了推断却仍是心中存疑的说,“伤口距心脏尚有半寸,倚天剑的剑刃宽一寸五分,剑柄宽两寸有余,如果这一剑真是用来自杀,好像准头确实是低了。”
“你还说风凉话,谁说师父自杀了?她是……”殷离往赵敏瞪去一眼,渐渐眼神转向荆棘,苦闷的说,“她是给峨眉派还债。可你给我听好了周芷若,你是我这生所拜唯一的师父,我一直清楚的知道你是谁,不管你现在爱上谁,想怎么死。你若活着,就什么都好,你要是死了,我也陪着你,还要让这里所有人都陪你去死。”她两眼放光的注视着荆棘,早已坚决的要把这些话予以执行。
荆棘蜷缩在她们几个身上,莫不感动。这次她知道,如果是死了,会有人真心为她流眼泪。只是她的身子忽然冷了,醒悟后万般心疼的道,“喂,你们哭这么久,就没人给我止个血吗?”
这话听得连赵无名也是一愣,她是从外围直接飞身进场,此前发生的事多数不知,只顾为荆棘续命却没顾上外伤的处理,这时方问到,“你感觉怎么样,是还有救吗?”
荆棘反问,“难道你急着给我开追悼会吗?村姑!啊不对,是我亲爱的老婆大人。”
“不知道你喊的是谁。”赵无名心下一甜,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荆棘在内心中嘀咕一句:赵村姑,你傲娇了耶!
这一幕让殷离很是不悦,她转过头去对赵敏说到,“别理她了,止什么血,让她流干就好。”
“那倒是哦,真的觉得应该越惨越好。”赵敏也转了看好戏的神色说到,“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表现自己软弱的一面,好不容易在心上人怀里有了撒娇的本钱,更好不容易让这些外人看到了周姐姐为张五侠夫妇报仇的决心,可不正是越惨越好。”
荆棘本想看赵村姑红着眼眶与她真情告白,上穷碧落下黄泉,此时看她还是那张冷冰冰不屑一顾的脸,多少是有些丧失期待的,只得口中轻声说,“村姑,停手吧!快把功力收回去,再这样你受不住的。”
“闭嘴,静心!好好调息。”赵无名冷冷的道,“我受不受得住是你该管的吗?你要再敢流一滴血,小心我把你扒光了再治疗伤口。”
荆棘心中一暖,这真心告白的方式虽比较另类,但赵村姑不就是这样吗?她嘴上血还不止,竟开始嬉笑道,“那你是说好好调息呢,还是说好好调戏呢?我调戏了哦。”
“芷若你!”尚不及骂回她两句,赵无名搭在荆棘胸口输送功力的双手上传来的感觉便让她惊讶到,“峨眉九阳功,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
“大天造化,功力反哺。”这突然的八个字并不是在场任何人说的,而是黑蛋在荆棘的心神中骤然醒转后所做出的评语,他裂开双唇叹到,“原来北冥神功不只有吸人内力这一套绝活,一人练一半竟可以达到这种境界,生生不息,直至创出神源。”
黑蛋的判断并不全对,实际上眼前这种境界并不是一人练一半北冥神功就可以简单的达到,而是传她们功力的那两个一人练了一半,到了这时荆棘和赵无名因缘际会下才生出了神源。这奇迹是连创造这部功法的人也没有想到的。
“芷若,你怎么是颗圆圆的蛋?”赵无名心神在看见黑蛋之后问到,她这时能够元神交流,却不知道只有她一人靠着这机缘化出了元神,从而错把黑蛋当成了周芷若的元神。
“诶,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啊!”黑蛋被她突兀的一问给吓了一跳,定下心来才发现赵无名竟已真的元神化灵,继而他学着荆棘的语气道,“你应该跟我一样也是不太清楚现在所处的状况吧?大概我跟你的情况不同,正是比较虚弱才会这样的不是吗。”
还好赵村姑好糊弄,不然黑蛋就会大吼一声我去你妈的蛋,然后把她的元神打散。这个世上在见过他本尊之后没有顶礼膜拜却直呼像蛋的人有一个就够啦!
赵无名自是不知道被史上第一大忽悠给骗了,继续给荆棘运功疗伤。
又花了将近半个时辰,荆棘的脸色才转出一丝血色,当然这也是她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凄惨些才造成的效果。
赵敏在她二人身边一边擦洗倚天剑一边说,“周姐姐,这些当年参与逼害无忌父母的五派掌门和江湖人士还是执着的要冤冤相报。他们要杀谢狮王,就将他们先一并杀了的好。”
荆棘惨笑一声,身子仍保持盘身打坐,却放开声音说到,“各位武林同道,小女子方才已经代我峨眉领过报应。其余各派呢?在这冤冤相报习以为常的时代也该引颈就戮了不是吗?”
其实不少人早是退到百米开外,如今她武林第一人都率先扎了心窝,将原本不必化解的一段仇怨看成了生死大仇,他们这些人若还嚷着要报仇,岂不是自寻死路。
崆峒派掌门很高风亮节的先回答道,“江湖恩怨岂能事事都一报还一报,本座回去之后定要教会所有弟子以德报怨,今后勿要打扰谢居士清修。”
又有一干人等陆陆续续的说到,“张教主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等本就是为了协助明教营救谢法王而来,如今事成,大善。告辞!告辞!”
从荷叶滴落露珠到日上三竿,广场上半数人流散去,而依然留着的大部分人本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与金毛狮王却是无怨。
在耳边的脚步声渐轻以后,荆棘淡淡问道,“走了几派掌门?”
赵无名自是不会回答她,她元神出窍,正在被黑蛋忽悠呢。
赵敏凑到荆棘耳旁道,“我看今日在场的掌门都退的差不多了,连同海沙派等几个小门派的掌门也被你这一身血气吓走。周姐姐,以后再出这种事,我也要骂得你狗血淋头,你就这么不把自身性命看成个事儿吗?”别瞧她脸上淡定,当长剑刺穿荆棘胸脯的时候,赵敏便觉得这世上她最重要的亲人失去了一般,痛得她撕心裂肺。
将许多重要人物送别后,少林方丈空闻步履蹒跚的过来打圆场,“阿弥陀佛,周掌门大贤,愿以己身来调解谢居士与武林各门派多年来的仇恨,又化解了十多年前我等在武当山逼死张五侠时的愧疚。从此这武林之中要说大仁大德者,非周掌门莫属。”
张无忌身形不稳的站于一旁摇摇头,捏着从荆棘身后浸过血换下来的纱布,苦闷的道,“芷若,芷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如果知道今日你要做出此举,我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荆棘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作答,解释道,“江湖中事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和的,我即使让那些人今日放下仇恨,他日也必生嫌隙,可如今这样他们便会放下所谓仇怨也没话好说。若再有人提冤冤相报,五大门派掌门就会率先出来责难。芷若也会一刀一个统统让他们去陪你爹娘,我周芷若的血绝不白流。”
武当派俞莲舟若有所思的感叹道,“若这丫头早生二十年,当年五弟大概也不会落得自刎收场。”
在他身旁的殷梨亭又说到,“师兄此言不妥,要是周掌门早生二十年那便遇不上无忌,与我武当也不会有何相干,空想的事,尽是不实际的。”
一直稳如泰山般坐于木棚中的谢逊此时才来询问到,“无忌,儿媳妇没事吧?”
张无忌觍颜应道,“义父,芷若功力深厚犹在孩儿之上,替她疗伤的这位黄衫姐姐武功更是只比太师父不相上下,她方才已与孩儿说明只需调养,那便只要等些时日就好。义父无需挂怀。”
“阿弥陀佛!”双手合十的渡厄也颇为感慨的道,“周掌门有大业力,大胸怀,妄老衲自以为佛法精深,三十年来却始终放不下被明教前任阳教主错手打伤独目一仇,摆下金刚伏魔圈阵法也是未收敛好勇斗狠之心。老衲当真该瞎了眼,神僧之名再不敢当,从此该当隐退江湖不问世事了。”
荆棘挑挑眉,总觉得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哎,刚才那个阿什么陀佛的是渡厄小老弟吗?不忙着退隐,我还要问你几件世事呢。”这是一个高目宽鼻,身长过九尺的垂垂老者,当他问出话后,处事一向淡然的渡厄竟是双手不能再合拢,全身剧烈颤抖。
长身老者之旁还有一个方头大耳的矮胖老者,他也问到,“我老兄弟问你话呢!渡厄小和尚,几十年不见怎么头发长出来啦,话却不会答了呢?”
渡厄满心俱震,这两个老叟是他早年于西域一带游历之时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物,江湖上最为神秘的门派青海派的顶梁双柱。犹记得那是四十年前,当时这二人已是皱纹满脸,活不过多时的模样。他还曾受此二人指导一招半式,至今受益匪浅。这突如其来的一见,险些让他惊呼出声。
场内众人自是不知道渡厄为何惊慌的失去了得道高僧的风范,又听过那两个老叟与渡厄间的对白就知道些原因了。
只闻那高目宽鼻的老叟说,“渡厄小老弟,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瞎了一只眼,着实可怜。”
渡厄还真像个小辈一样答道,“只因三十年前与明教教主阳顶天发生争执,交手之后不慎一目被其打伤。”
“阳顶天是谁?”那方头大耳的另一名老叟问到。
高目宽鼻的老叟仿佛想起些事,张张嘴却是说到,“你不记得了?我也不记得了。”阳顶天这三字在他心中如是原本邻居家的调皮捣蛋的小孩虽有耳闻却根本不值得记忆一般。
正当群豪以为这是远来的两个不通世面的怪老头时却是隐约间感到了些微恐惧,只因这两人的呼吸在场数千人竟无一人感受得到,而他二人几时到场,几时走到自己身边,更是没人清楚。
连荆棘都误以为那里并不存在两个人,像是突然映射过来的海市蜃楼,但这二人言辞嬉闹均是与此处有关,实已说明是真实存在的。
莫可名状的恐惧尚未弥漫,倒是今日本就气急不顺的夏胄颐指气使的大声叫骂道,“今日是处理谢逊这武林公敌的屠狮大会,岂是你们这等下里巴人谈天说地的地方,要有旧要叙就去一旁,别在这里坏了气氛。”
那高瘦老叟猛然眉心闪现一缕红晕,与胖老叟说,“我看他很不顺眼。”
胖老叟撅了撅嘴道,“我也觉得很不顺眼。”
“那就!”二人忽然都咧开笑容,联袂说到,“手脚分开,一扯两半!”
忽见人影闪动,虎背熊腰的夏胄双手双脚已被提起,这二人行动之迅捷谁也预料不到。只听“呜啊”一声惨呼,夏胄好端端一个人已是头上西天、脚去地府,活生生分尸两截。可不像腰斩那般死得痛快,筋骨皮肉虽分,肚里肠胃却在拉开好一段距离后尚有连接,惨相不可名状。
俄顷间无数人呆得呆、晕的晕,见那满地鲜血内脏,其中不乏几样犹在自发跳动,不少女流和少年儿郎当即双膝一软、掌撑地面,原地“哇哇”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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