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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
后门保安厅是空的,里面的保安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校园里没什么好逛的,江沚见状也没理会,只手动把老师领导刷脸进出的机器闸门拨开,直接就走出了学校。
后门出去是一条有几十米的银杏大道,正值夏天,还是绿意繁茂的两排过去,左手边那排银杏过去就是停车处,延伸出去是马路口。
江沚在门口旁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瓶矿泉水,贴在脸颊解冻,也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在校门口出去一颗银杏树脚蹲下,四周没有人,难得让他清静一会儿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
清净了三十分钟左右,江沚把他和谭深的聊天记录差不多又翻了一遍才站起身来,跺了跺脚想回学校。
把剩下的一口矿泉水喝完,他把水瓶丢到垃圾桶,转头看见又人从后门走了出来,江沚抬头一看,眉毛却皱了起来。
那人是翟万恒。
江沚看到他,竟然感觉有一瞬间的心悸。
翟万恒像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江沚,在一瞬间的诧异后却也没上前来给江沚热脸贴冷屁股。
江沚也是这个想法,但在对方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他看到了在对方挎包上上次看过一次的那串挂件。
这次距离比较近,于是他看清了一点,却在看到某个点的时候瞳孔猛地长大。
江沚猛地上前伸出手拽住了翟万恒的挎包。
他捏住那串挂件里一个亚克力人物钥匙扣,那个分明和他送给谭深那个钥匙扣一模一样。
“谭深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江沚直接便问,语气有些冲。
翟万恒感觉到自己的书包被江沚拽住下意识微微转过了身,看到江沚手里捏着的亚克力挂件,他眉头微微挑了挑。
“谭深?他也喜欢这个人物吗?”翟万恒带着笑意说到,意思是这只是一个巧合,一个亚克力人物挂件,难免会撞到。
江沚听到这句话,捏着东西的手却更紧了。
他为什么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送给谭深那个挂件,因为这个人物来自于谭深MP4里存到那场动漫,非常冷门,几乎没有周边贩卖。
这个挂件是江沚在动漫剧集里面截的图,自己抠图修复后定制的,怎么会那么巧翟万恒会有一样的呢。
想着,江沚脑子里有根弦抽了抽,蓦地就松开那个挂件后退了半步,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你。”江沚语气笃定,看向翟万恒的目光少有地出现了一丝阴沉。
翟万恒看见江沚的行为,不解地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江沚几乎是听见对方声音的一瞬间,呼吸一颤一阵酸水就翻上了喉咙,但只探出了个头又缩了回去。
他喉结滚动,咽了口口水压下酸意,随即倏然上前一步就用力拽住了翟万恒的衣领:“就你他妈骚扰谭深是吧?”
翟万恒和江沚身高差不多,猛然被拽住衣领后就开始挣扎,但听到江沚那句话时他身体又瞬间僵住了。
江沚敏锐地察觉到了翟万恒的反应,心里更确定了,拽着衣领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还在微微颤抖:“就是你。”
他说完,却看见翟万恒唇角扬了起来,又露出他那恶心的笑容,似乎带着一丝隐隐的得意:“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是潭深告诉你的吗?”
对方在装作不知情,江沚当然不是傻子,但他听罢拽着翟万恒衣领的手就松开了。
翟万恒以为江沚就这么丧失了判断,眉头一扬笑意更甚了:“谭深他跟你说了什——”
随着一声闷响,翟万恒的话头随着右脸颊迎面而来的一击重拳被砸断,他半边脑袋瞬间耳鸣,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捂着脸瞥向江沚。
江沚收回拳头,但心头的怒气却依旧没有消散:“你对谭深进行性骚扰的事,还想狡辩。”
“性骚扰?”翟万恒松开捂着脸的手,他那半边脸只是泛起了轻微的红意,显然江沚下手还是不够重:“什么性骚扰啊,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多的是。”江沚冷笑道。
“那我等着,或者你也可以让谭深自己出来指认。”翟万恒说完这句话,迈开步子就想离开,显然是不敢继续和江沚纠缠。
江沚听到他的话眸光一动,蓦地又上前一步就掰住了翟万恒的肩:“我让你走了吗?”
却不想翟万恒这次却做出了反应,回过头就想把江沚的手撤下来,但后者却不给他机会,直接松开了手。
此时旁边停车处好像有车开了进去,不知道是老师还是领导的,但两人此时已经纠打在一起了。
江沚到底还是没有翟万恒这个体育生那么大力气,也不怎么会打架,只过了两招就被对方用双手牵制住双肩压到了靠停车处旁的一棵银杏树上。
“我说了,拿出证据,要不就让谭深自己来指认。”翟万恒撕破了虚伪的脸皮后,眼底是浓浓的阴鸷,表情也已经有点扭曲了:“他在哪呢,转学了是吗?有种叫他来见我啊。”
江沚再次听到他提到谭深,心头的火气更甚,猛地挣扎出了一只手就扇了过去:“不要再用你的臭嘴提到谭深。”
身后的停车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有人走过来了,但翟万恒另一边脸颊遍布着火辣辣的痛意,彻底被激怒了,也不顾那么多就想还手。
江沚已经有些力竭了,只能伸出手勉强挡了一下,却不想翟万恒已经有点疯了,手打不到,抬脚就想往他身上踢。
他身后靠着银杏树,只能往旁边躲,小腿被重重地踢了一下,重心不稳,脚踝又绊到了树坑突起的砖,踉跄一下就要跌倒在地。
这时,身后那阵脚步声变得急促,随着一阵熟悉的气息传来,他就落入了一双有力的臂弯中。
乔新月一只手接住了江沚,另一只手就攥住了翟万恒袭来的拳头,用力一扭然后一把抛开。
“光天化日之下打人呢。”乔新月说着,把江沚扶正,眉头微微蹙起:“江沚,你没事吧?”
江沚目光落到乔新月的脸上,看了一会儿又转到不远处翟万恒身上,眼圈带着红意,身体气得发抖:“有事。”
“他妈的翟万恒你死了。”他狠狠盯着翟万恒:“你对谭深做的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翟万恒的手大概被乔新月扭伤了,他捂着手腕,呼吸很重,两颊带着狼狈的红意。
他意识到乔新月和江沚是一伙儿的,自己肯定对付不了他们,而且这里是学校后门,保不齐会有保安或老师经过。
“我等着。”依旧是这句话,翟万恒说完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乔新月听到江沚的话,眸光一凛意识到了什么:“需要我帮忙捉住他吗?”
“不用。”江沚勉强冷静了一点:“法治社会,他能跑哪去。”
“好。”乔新月点点头,目光又落回江沚身上,但对方还在盯着翟万恒已经消失的背影,像是没缓过怒气,胸腔还在剧烈起伏着。
乔新月伸出一只手抚了抚江沚的背,让他缓过来气:“有没有受伤?”
“没有。”江沚感受着乔新月的抚慰,慢慢调整呼吸,才转过脸去看乔新月,语气有些哑:“乔哥,你怎么在这儿?”
“想给你个惊喜啊,昨天订的票,坐高铁来的。”乔新月解释着,忍不住伸手刮了刮江沚泛红的眼尾:“然后你不是说你在学校吗,把行李放在酒店后,迫不及待想你,就打车来了,刚好师傅把我送到后门。”
“幸好来了。”他又说。
从江市坐高铁到海市最快的车程是八个小时左右,不过相比飞机来说比较便宜,但现在是下午三点多,等于对方应该是早上七点多钟来的。
江沚忽然鼻头一酸:“你都不休息一下。”
“睡了一路,再睡我都成猪了。”乔新月说着,又看了眼翟万恒离开的方向:“所以说,那个男的就是骚扰谭深的人。”
江沚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证据,不过我能确定,肯定是他。”
“没有证据?”乔新月听到这话皱了皱眉。
“对,报案得先有凭证,事实上现在我们手头只有谭深那本日记,而且他日记里竟然没有写出翟万恒的名字。”
江沚说完这一段话,又想了想:“现在谭深父母在学校查监控,不过大概很难找到。”
乔新月学过法律,自然明白江沚的话,他也思考了一下:“没有其他东西吗,照片、录音,按理说手机信息这些也行。”
“手机查过了,虽然没有深入,但是他们没有联系方式,发信息那个号码也成空号了。”江沚说:“照片一样,录音也……”
他突然顿住了,这时才想起了什么:“录音——靠!谭深的MP4里面的录音我还没听呢。”说着,他还在心里暗骂了自己怎么把这个忘了。
跟谭父谭母发消息说了一声后,乔新月陪着江沚打车回了江家,一进家门江沚立马回到自己房间在书包小袋里拿出了MP4内存卡。
他把那张小小的卡拿在手里,又拿出自己的电脑和读卡器,出到客厅把那张卡放进读卡器里插进电脑里。
但他的手有点抖,插了几次却没有插进去,最后一直默默陪着他的乔新月叹了口气接了过来。
卡插进去后,乔新月就直接点进内存卡处,快速划拉找到了那几份录音文件。
他点进第一份文件,打开要一点时间,江沚靠在他身边,紧紧握着拳头,有些紧张。
音频打开,刚开始是一阵像是衣服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持续了差不多十秒钟后先出现的是谭深熟悉的声音:“你再有意靠近我,对我做出那些不雅的动作我就要告诉老师了。”
他说完后,江沚眉头皱起就听到对面笑了一下,接着另一道男声响起:“你不敢说的,谭深,你出去跟任何一个人说我骚扰你都不会有人信的,毕竟男生和男生之间搂搂抱抱都很正常,不是吗?”
听到这乔新月就摁下了暂停键:“是他吧。”虽然乔新月刚才只听翟万恒说过一句话,不是很熟悉对方的音色。
江沚点了点头,这个男生的声音他听过还不止一遍,虽然MP4录的有轻微的失真,但他敢笃定肯定就是翟万恒的声音。
他胸腔剧烈跳动起来,接过乔新月递过来的鼠标又摁下播放键。
在那个男生话音落下后,江沚听见了谭深像是给自己打气的深呼吸:“你怎么知道我不敢?”
那个男生在谭深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又开口了,语气带着戏谑:“我当然知道,谭深你知道吗,我从认识你哪一天就一直在看着你,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
“而且,我□□了吗,我不就是摸了你几下吗,就你那样子,我能忍住不干你你就要庆幸了。”
“你真恶心,翟万恒。”谭深说,声音带着颤动。
江沚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愣住了,他没想到翟万恒竟然敢对江沚说出那么恶俗的话,几乎让他血压迅速飙升。
“翟万恒。“他念出这个名字,几乎是咬牙切齿。
果然就是翟万恒。
怪不得谭深会排斥上学,怪不得他对他们班那群男生的明显厌恶,怪不得他清明会海大附中的时候翟万恒会找他打听谭深的事。
“他怎么敢对谭深说出这些话。”江沚胸口因为呼吸太重而剧烈起伏着。
乔新月也有些震惊,他也没有想到翟万恒竟然会恶劣到这个地步。
但见到江沚这样子,他只能伸出双手轻轻把对方紧握着的那只手掰开了,一只手滑入他的指缝和他的手扣在一起,另一只手在他的手背拍了拍表示抚慰。
“没事,他会为自己这些行为付出代价的。”
江沚冷静下来,继续把那段录音后面和其他几段录音都听完了,但听完后他眼睛还是几乎气得发红。
第一段录音其实算还好的了,后面几段江沚几乎是深刻认识到了翟万恒这个人藏在正常表面下那极致的扭曲、偏执与控制心理,还有那些恶心的浑话。
江沚拍了拍自己的脸,勉强压下自己的怒气,之后马上把录音发给了谭父谭母,说明了来源。
谭父谭母都是高学历,经验丰富,而且他们已经联系好了律师,有了证据,剩下的他们来处理确实是最好的。
但谭深会选择录下着几段录音,说明他肯定也是想过自救的,奈何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些勇气却被自己的父母硬生生揉碎丢掉了。
江沚目光暗了暗,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一直在一旁看着他忙活的乔新月却掰过他的肩:“别叹气了,你家有医药箱吗?”
江沚闻言下意识回答:“电视柜下面有,你怎么了?”
“没事。”乔新月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电视柜前,按照江沚说的取出医药箱。
回到江沚身边后,乔新月默默取出碘伏和棉签。
江沚看着乔新月,还有些疑惑,但紧接着,对方就半蹲下身握住了他的脚踝。
感受到对方掌心的凉意,江沚猛地一缩脚,却听到对方有些无奈的声音:“别动。”
江沚顺从地止住了动作,就见乔新月把他的裤脚折了一点上去,露出了脚踝,上边有一处一个硬币大小的刮蹭伤,伤口渗着血丝,还沾着一点碎沙。
他太专注于处理谭深的事了,当时没有注意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那细微的痛意。
乔新月眉头微微皱起,默默转头翻了翻医药箱,找出一个镊子,用酒精棉擦了擦,顺便也擦了擦自己的手,才再次握住江沚的脚。
他轻轻地用镊子把江沚伤口里的碎沙夹了出来,才换用两根棉签蘸上碘伏,小心地给伤口消毒。
江沚配合着抬起了脚,感受到碘伏带来的轻微刺痛,忍住没有再次缩脚,还有点庆幸自己因为刚才太急所以没有换拖鞋。
伤口消毒好后,江沚就想收回脚,乔新月依旧箍着他的脚踝示意却先别动。
“还有?”江沚疑惑,低头想看一下自己的伤口。
“自己哪里受伤了,心里没点数吗?”乔新月有些抱怨似地开口道,又翻了翻医药箱,找出一瓶云南白药。
江沚的裤子被对方往上撩到膝盖处,露出小腿那几乎有半个巴掌大小的淤青,白皙的皮肤衬得那片瘀伤十分狰狞。
江沚估摸着这是刚才翟万恒踢他那一脚,只不过这种伤口一般不进行按压都感受不到疼痛,他更加没注意到。
“江沚,你啊。”乔新月叹了口气,往那处淤青喷上云南白药,用掌根处轻轻揉动,促进吸收。
“……”江沚抿了下唇,不太敢讲话,只能任由乔新月给他处理。
揉了几分钟,乔新月才站起身来,问了厕所方位去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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